有娘亲的感觉这么幸福
戚沅看着地上的三人,良久才问出缘由。
看娘亲护着他,说明他是真心对待娘亲,用耐心和爱,才能让浑身充满防备又心智退化的娘亲,去接纳他!
她来此地,本想唤醒娘亲的记忆,让她回归正常。可能回忆太痛苦,以至于让娘亲忘记,打击太大,所以变得痴傻。父亲只爱慕年轻的娘亲,而尤汀爱她如今这般模样,肯定更用心吧?
她挥挥手让二人出去,唤赤焰去打听打听村里对尤汀的评价,他相貌不俗,不至于娶不上媳妇,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对于家里多了个人,戚文仪并没有感到不习惯,因为她觉得戚沅没有敌意。
晚上,她将新鲜的鱼炖了豆腐汤,外酥里嫩的鲫鱼熬出白白的浓汤,戚文仪吃了两大碗米饭。戚沅拿出从小吃的韭菜肉馅儿薄饼的时候,戚文仪吃着吃着就哭了。
戚沅急着给她擦眼泪,“娘,你怎么了?”
她当时心中一紧,以为娘亲想起来了什么。
谁知戚文仪只是傻傻的哭丧着脸:“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
心惊胆战的戚沅才稍稍放下心来,不一会她又亲自烧了水准备给她洗澡,就像小时候给年年洗澡一样。
以前她想着,舅母生年年痛了两天,母亲生自己的时候一定也是一样痛吧?她为自己受那么多罪,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恨她呢?而且她已经疯了,还指望她如何养育自己。
以前都是隔壁尤素帮她烧水洗澡,换洗衣物,今日戚沅来了,没想到会亲自动手。
“大小姐,这些粗活让我来吧!”尤素温柔的笑着。
戚沅婉拒道:“不必了,我要是想要人帮忙就带婢女了,我也住不了几天!”
见她这么执着,尤素也没强求,只是尤汀比较担心戚文仪和她合不来。
服侍好戚文仪入睡,戚沅也熄了灯和她一起。她慢慢讲着自己小时候的事,“娘,你知道这么多年我多想念有娘亲的感觉吗?只是后来我长大了,渐渐习惯一个人了,就再也没有奢望了。”
“以前我总希望能依靠在你怀里睡一晚上,让我知道娘亲身上是什么味道的,现在我实现了,是香甜的!”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很久,慢慢泪湿了枕头,不知道娘亲有没有听进去,或者她早就睡着了,戚沅也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戚沅一夜无梦,以前她总会梦见蛇,蜈蚣,鬼怪,坏人……不好的画面,血腥的,有关亲人的悲剧,直到后来长大了,什么都不怕了,就再也没做过这些梦。
戚沅醒的时候,戚文仪就坐在床边打量着她,见她没有穿衣服,戚沅忙给她穿上外套。“娘,你不穿外套会着凉的!”
谁知戚文仪将一大把花递到她手里,傻傻笑着:“好看!”
戚文仪拿着花低低闻了一下,似乎比她院里的花更香。
给她洗漱穿戴好后,她自己坐到绣架前,开始拿针线绣花。戚沅则淘了米煮粥,又舀了面粉做韭菜盒子。
怕戚文仪饿了,又先拿了带来的栗子糕,红枣糕给她垫垫肚子。
谁知那韭菜盒子刚做好,她就拿了两个给隔壁尤家送去了。
戚沅叹了口气,还真是关系好呢。
二人一起吃过早饭,隔壁的尤素就送了只杀好的鸡过来,讨好道:“小姐,这是今早我们捉了只公鸡杀了,给小姐补补身子!”
戚沅也不推辞,都已经杀了再推辞也还是得吃了。“那好吧,中午您和汀叔一起过来吃午饭吧!”
尤素受宠若惊,难为情道:“不必了小姐,您自己吃,我们做下人的,如何能和主子一起吃?”
“你们以前怎么跟我娘相处就当我没来过,不必拘束,中午我下厨,等会你们带我娘去哪我就跟着去。”
尤素摸不清这小姐的性子,只唯唯诺诺的应了。
上午尤家姐弟在前面走着,戚沅和戚文仪在后面跟着,尤汀到地里挖坑,戚文仪便自觉的和尤素一起放花生米。而戚沅看了一旁的粪土,稍有刺鼻感觉,很久不干农活,倒变得矫情了。
戚文仪年轻动作快,已经超过尤素前面一大截,戚沅则抓了粪土一把一把放在坑里,尤汀总是盯着戚文仪看,戚文仪淘气的将地上的泥土丢在他背后。
戚沅见状,会心一笑,再不管她们做什么。就这样在地里戴着帽子干了一上午,腰酸背痛的。
不一会,下面地里的老者笑着劝慰:“大小姐,你还是回去吧,这不是你们能做的事!”
戚沅哪会被他笑话,好歹她以前也做过这些事,不理睬他,就这样倔强着撒了一天粪土。
到了晚上,戚沅连晚饭都不想做了,赶紧让赤焰烧水洗澡。赤焰今天都在庄户里打听尤汀的过往和人品,下午去给她买菜和水果去了。
赤焰一本正经的做事,经常冷着脸,戚文仪不敢靠近。尤汀和尤素怕身上味儿大,也是洗完澡才过来与戚沅一起用晚餐。
桌上摆了龙回头的招牌菜,她都吃过的,没觉得多新鲜,只是多喝了点汤水。戚文仪和尤家姐弟则像她初次品尝般狼吞虎咽,很快一桌菜就剩下一盘油水。
尤素径自收拾了碗筷,由衷赞叹:“大小姐,这酒楼的饭菜果然是人间美味啊!”
“是吧,我也觉得,连皇上都爱去的酒楼,肯定比宫里的御厨还好吃。”
尤素说完打了个饱嗝,又去井口洗碗去了。回头又将戚沅和戚文仪刚刚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了。
夜里尤汀不便多呆,吃了晚饭就走了。尤素晾了衣服也回去了,只留下戚文仪和戚沅。
不一会她给戚文仪讲话本子哄她睡觉,也不知她能不能听懂,反正没一会就睡着了。赤焰这才从窗户翻进来,低声叫了声“小姐。”
戚沅问:“打听得如何了?”
“这尤汀为人老实厚道,她姐姐早年守寡,她们两个相依为命二十余载,尤汀快满三十尚未娶妻,倒是有人上门说媒均被拒绝了,家世清白,听说还读过一年书,跟着季家旁支的公子当过书童,后来那公子没什么出息,他也被赶回来庄子上了。”
戚沅点点头,“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接下来两天,戚沅和他们相处得还算融洽。她也看出尤家姐弟与娘亲像亲人一般,每天生活在一起,估计前些天父亲生气的原因,正是因为娘亲喜欢上了尤汀吧?
到了第四天,戚沅也要回府了。计划有变,她也不再强求于娘亲恢复。如果记起以前,只怕娘亲得知祖父祖母的死讯,会难受得生不如死吧?再次面对父亲,她又以什么身份立足于此?
尤家姐弟带着戚文仪同戚沅道别,戚沅上了马车,留下了一百两银子。她一个月的月银只有一百两,想必父亲也不会让她们缺钱的。
尤汀抱拳道:“大小姐,我和文仪的事……”
“容我考虑考虑吧!”戚沅当然做不了这些主,还得问问舅舅他们的意思。
她没一口拒绝,尤汀已经很感激了。
戚沅不时的回头看,只见戚文仪一直在挥手,她突然有些不舍,甚至还想着就这样与她生活在这里算了,但是一旦住久了,季府的一切都会暴露吧?
庄上的人已经知道她是戚文仪的女儿,都当她是季府收的义女,亏得她与季汉卿长得不相像,不然早该怀疑了,除了尤家姐弟知道一星半点。
回到季府时,从雪舟口中得知了絮柔等人的事,不由得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
崔嬷嬷点了蜡烛,将她的头发好好梳洗一番,“小姐这些天在庄上玩的可开心?”
戚沅咧开嘴:“当然,我还撒了好几天粪土,可把我熏死了!”她故作嫌弃的说,实际是她很开心能与娘亲一起做事。
“我一会要写封信,你明天帮我送到驿站吧!”戚沅对雪舟说。
崔嬷嬷给她擦了头发,又主动去研墨。
雪舟羞愧的看着崔嬷嬷,“幸亏有嬷嬷,奴婢可不会研墨,可别糟蹋了这墨。”
崔嬷嬷手把手的教她:“研墨可简单了,你把砚台擦干净,再往里稍微倒点水……”
戚沅看着她俩说话,自己却犯了困。待雪舟两个将墨水弄好了,看着戚沅玉体横陈,不由得相视一笑。
“看来小姐在庄上真是劳累了,谁叫她不带我们两个!”
崔嬷嬷却反驳:“你呀还是太年轻,主子们做事总有她的道理,你我二人服侍主子不久,尚未了解主子的秉性,又怎么能做到让主子对我们信赖呢?”
雪舟一听顿觉理亏,说不定小姐有她自己要做的事不希望被人发现。
“嬷嬷说的在理,是我愚钝了。”
一会又听见敲门声,雪舟怕吵醒戚沅,忙拉下芙蓉帐,将她的上衣褪去。崔嬷嬷关了房间的门,退到外间去谈话。
开门了才知道是周妈妈,崔嬷嬷问:“这么晚了,周妹妹怎么过来了?”
“老爷回的晚,这才传话过来让小姐准备一番,明日北齐皇帝已经在驿馆住下,一早便会进宫赴宴,听说还带了北齐的公主,四品以上官员需携家眷赴宴,小姐身为王府嫡女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崔嬷嬷点点头:“有劳周妹妹了,小姐这会子睡下了,明日一早我们绝对不会误了时间的。”
周妈妈回去后,雪舟变得紧张起来。宫宴,她第一次参加宫宴啊,从来没见识过皇宫,千万不能出丑给小姐出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