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这么美,要迎春花干嘛?
不知什么时候,宾客已陆陆续续散去,在凉亭一隅,仍旧有对弈的公子哥。
钟曦和刘锦慧,陪着戚沅在闺房里玩着,就剩她们几个,戚沅带了一堆话本子,可不得分享分享经验。
钟曦还好,也同戚沅一样爱看,而刘锦慧甚少出宫来,这些玩意儿自然不能让高贵妃碰上,指不定全给她烧了还不许出宫去。
“你这好玩的物件不少,这个小鸟也是你做的?”
戚沅抬起头看了看,“是的,闲来无事,在来京都的马车上编的。”
“可不可以送我一个?”她看起来爱不释手。
“公主殿下喜欢便拿去,我还能编其他的蚱蜢啊,蜻蜓啊……下回公主来了,自个儿挑一些喜欢的!”
说到下回,她很担心没有下回,不由得伤感起来。
“我下次不知何时能出宫,你跟我表姐谁要是有什么喜事宴会,一定得托你父亲和表哥带信让我赴宴,我也不至于在皇宫无聊。”
戚沅和钟曦无奈的对看一眼,她俩能有什么喜事,钟曦已经及笄,只能是大婚,戚沅及笄也得等明年。
“公主,若是可以,我跟钟姑娘还是可以进宫看你的!”
刘锦慧失落道:“你俩来看我,我自然欢喜,只是不如外边自由啊!”
出身皇家,有万人敬仰的皇权富贵,唯独身不由己。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刘锦慧和钟曦也得离开了。
礼奉阳为了陪刘淮安,俩人在湖边闲聊着,有时候去凉亭对弈,中途还被季大人请去吃茶,总之为了等他这个妹妹,刘淮安都得等疯了。
同样是当哥哥的,钟祁钰就不必负责,只是潇洒的先行离去,偏偏刘锦慧得卡时间点回宫。
戚沅一路将刘锦慧送出来,戚沅将头上枯萎的白玉兰摘了下来。刘淮安在园子里早就等不及了,一见她们三人便迎了过来。
戚沅和钟曦见过礼,便带着刘锦慧准备走。礼奉阳多了一句嘴:“戚沅姑娘与之前判若两人啊!”
本来是一句夸奖的词,却让戚沅觉得有些讽刺,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礼公子谬赞了!”她咬着牙愤愤道,脸上还得露出笑容。
只因多了句嘴,刘淮安也问:“戚姑娘何时及笄?”
戚沅不明白他寓意何为,一旁的钟曦呆愣了下,难道这人看上戚沅了,幸好自己抽身快,他这换人的速度以后不得天天嫉妒别人,府里还留着两个美人呢!
作为知情者的戚沅可没这么多妄想,只如实相告,“正月初五!”
“那就好!”说完他便走了。
钟曦与戚沅二人面面相觑,又将钟曦送到门口,府里人都在外面忙着收拾桌椅物品。
刚刚刘淮安在的时候,不少婢女一饱眼福,没少偷看。
迎着花香,听着潺潺流水声,戚沅的疲惫一扫而空。刚准备坐在长廊的櫈上休息一会,不远处的季少鸿和思儒背着书袋准备去学院了。
季少鸿路过戚沅时,停了下来。“长姐今日好风光,这满京都的公子哥都被长姐的歌声吸引了,果然是好手段。”
戚沅觉得他小小年纪有着大人成熟的思想,这话说的一针见血,让她很不舒服。
“小小年纪不敬长姐,别说我今日无过,就是有过也轮不到你一个晚辈来说教!”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觉得一味让身边人替她做主,的确显得太懦弱了。
季少鸿被她说得挥了挥衣袖,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口。后面跟着宋姨娘追着送了一袋吃食过来,与季少鸿的傲慢不同,宋氏骨子里的奴性,还唤了声“大小姐”。
戚沅点点头,“姨娘赶紧去吧!”
虽然她的地位低下,她还是给足了宋氏颜面。也觉得做了人家的妾过着下人的生活,倒不如不做这个富人家的妾室。奈何这个人是她亲爹,估计年轻时也像宁王一样风靡一时,吸引了不少女子吧?
不一会崔嬷嬷来了,戚沅问:“嬷嬷,您年纪大了就歇着吧,那些重活让年轻的奴才们做!”
崔嬷嬷知道她敬重自己,便扶起她说:“我们回房跟你细说。”
见她神神秘秘的,戚沅也不继续问,回院子关了门才细细道来。
“今儿个我见二小姐身边的凝丹,与一些下人说些悄悄话,再后来就传出昨晚小姐醉酒而归的话,还添油加醋的说:怕是把以前的情郎给带过来了,一时情不自禁!”
怪不得今日郑薇有此一问,问题出自絮柔。可是宋姨娘一向安分守己,不会教唆奴才们乱说的,要她怀疑到絮柔身上……
崔嬷嬷又继续说:“昨儿个你刚成了嫡女,有些人心里肯定嫉妒,但婢女背后之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此事母亲她们定然心里有数,这府里头的人我也不太了解,明日让她裁夺吧!”
崔嬷嬷点点头,“以后凡事该留个心眼,谁人都得防,这世上没有绝对可信之人!”
不知什么原因,导致崔嬷嬷这种性子但是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第二日,季汉卿一早派人来传话,说今日会带戚沅去庄子上踏青。
戚沅一激动,赶紧对雪舟吩咐着:“雪舟,赶紧给我准备点吃食和衣服,我要去庄子上住几天!”
雪舟看她莫名的兴奋,有些搞不懂缘由。
崔嬷嬷将被褥晒到外面,也进来问:“小姐以前不是山里人吗,怎么还对踏青这般向往?”
戚沅这才知道她表现得有点夸张,娘的事自然不能让她们,只寻了个理由:“我爹一直在吏部忙碌着,能抽空陪我踏青,真是莫大的荣幸!”
这个理由还说的过去,崔嬷嬷点点头。又将清晨摘的花拿出去晾晒,晚上用来泡澡用。
主仆三人又与季汉卿一道出了门,凝丹得知季汉卿只带了戚沅一个人出去游玩,又跑到絮柔的院落通风报信。
果然,絮柔听后便气得抓紧了衣服,揉得皱成一团。原本温柔无害的脸蛋,不知何时变得狰狞。
水池里的锦鲤在荷叶下戏水,池上的人儿捏着早上吃的肉包,一点点丢进池子里。那锦鲤争先恐后扑过来,一口吞下才没入水下。
直到春风吹着花香扑鼻,她抬头看见对面院墙外的迎春花,黄花在阳光下璀璨夺目,她生气的抓着旁边树上的海棠花,撒了一地。
凝丹不解问:“小姐怎么了,这海棠开的这么好看!”
她盯着海棠发呆,“是啊,海棠花开得这么好看,还要迎春花做什么?”
凝丹盯着对面的迎春花,瞬间明白了一切。大小姐,为什么要来王府呢?
如果他不来,老爷今天就会带小姐去了吧?
不一会,两个护院就将凝丹拉了出来,絮柔紧张问:“你们干什么?”
跟在后面的万嬷嬷冷眼看着她:“二小姐自己做了什么事应该很清楚,若不是昨日公主殿下来亲自为大小姐澄清,只怕今日传出的全是大小姐的流言蜚语!”
絮柔一张小脸比刚刚还白,祖母查到她了。
“小姐,小姐救命啊!”凝丹哭丧着脸,被老太太抓走,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絮柔自身难保,哪里敢再向祖母求情。昨日她只不过是想给戚沅个教训,让她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别想骑在她头上。
凝丹刚被抓走,宋姨娘便赶过来了,刚被符明珠叫去问话,她都老老实实将看见戚沅四更沐浴的事说了,不过她确实没有将戚沅醉酒事说出来。
符明珠知道她对王府很忠诚,以前不会为自己谋划什么不该妄想的事,一心一意服侍她和老爷,铁定不会做这种让王府丢脸的事。
宋姨娘吓得落泪,指责道:“柔儿,你该不会……不会是你做的吧?”
絮柔慌乱的摇摇头,“姨娘,不是……不是我,是凝丹她多嘴自己传出去的,她说姐姐不知天高地厚,拿着鸡毛当令箭,是她说的!”
宋姨娘半信半疑,赶紧拉着她去老太太那里认错。
到老太太院里时,凝丹已经被打了十大板。絮柔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嘴里一阵恶心。
凝丹被打的昏了过去,她提心吊胆的进了姜氏的院子。只见还有几个婢女跪在地上,还有被打得剩几口气的躺在那里!
宋姨娘“噗通”一声,拉着絮柔跪在地上。
姜氏坐在上面严厉的俯视着她们娘俩,宋姨娘倒是跪得端正,絮柔像只瘦弱的小鸡一样瑟瑟发抖。
一眼被看出端倪,姜氏怒道:“王府容不得你们这些嚼主人舌根子的下人,全部发卖到黑街去,凝丹直接打死扔了喂野兽。”
听到姜氏的吩咐,万波立马领命。厅内只有呼天抢地的“老夫人,饶命啊!”
絮柔从没见祖母发这么大脾气,一个不稳就倒在了地上。
宋氏赶紧扶了女儿起来,知道事情肯定是女儿说的无疑了,于是心口一紧豁了出去。“老夫人,此事乃奴婢所指使,二小姐什么事都不知道,您就罚我一人便好,是奴婢罪有应得!”
絮柔呆呆跪在一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娘为她揽罪责,可是她不敢承认,她承认了,就毁灭了她在祖母和父亲面前的好印象。
姜氏冷笑一声,“哼,你是我亲自挑选到汉卿身边的丫鬟,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在王府这么多年定是个知分寸的!”
见她这么说,宋氏又抢说道:“是奴婢一时糊涂,眼红大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生怕姜氏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