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肆被烧,被骂灾星
如果有人在屋顶遥遥望去,一定能看见仙女下凡,一身白衣如羽毛般掠过屋脊,前面的人无法察觉她。
又追了一会,他们来到了树林深处一堆篝火那里,后面有一个山洞供他们隐藏。
只见其中一人拔掉了季汉卿嘴里的汗巾,季汉卿大口的咳嗽了两声,一个黑衣人把他踢倒在地,用脚踩着他的脸。嚣张至极的骂着:“你倒是狂啊,一个三品吏部侍郎也想扳倒我们知府大人,说,万民书在哪里?”
除了奏折上上呈的罪状,这些实质性的证据万民书当然算一个。这种狗官,人人除之而后快,就算没有这项证据,只要再有人来查,知府的罪行依旧被揭穿。
季汉卿不怒反笑,“我为万民除害,死而无憾,你们就算杀了我,也还有早已班师回京暗访的官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黑衣人的头头是个长了胡须的大汉,虎背熊腰非常壮实,愤怒的一脚踢在季汉卿肚子上。季汉卿痛苦的叫了一声,手被捆住只能忍痛蜷缩着。
风袅袅躲在树上,这才得知被绑的人是季汉卿,于冬梅来说他不是个好父亲,但是为官的风骨依旧值得敬佩。
“说!另一名官员是谁?”那黑衣人拿刀抵住他的脖子。
季汉卿毫无畏惧,“圣上连我都未曾告知,你们这么有能耐自己去查。”
说罢黑衣人丢了刀,又命人给他绑在洞里。“给他绑在里面,你们去接应还没回来的弟兄,明日带到我们地下室审问!”
“是!”四个黑衣人将季汉卿丢在洞里,全身勒得紧紧的,基本无法再动弹,关节都动不了。
风袅袅见他们走远,那彪形大汉也往洞里去,她蹑手蹑脚的靠近洞口,发现里面除了彪形大汉就只剩季汉卿,一会那些黑衣人就会回来,到时候救人就难上加难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拿起携带的飞镖,精准的钉在那闭眼休眠的头头眼睛里。那大汉惨叫一声,眼睛模糊不清,血流不止。
风袅袅拿起他的大砍刀与他厮杀,由于眼睛的疼痛,他的动作缓慢,视力模糊,直接被风袅袅从胸膛穿过!
季汉卿眼睁睁的看着她利索的杀掉了这黑衣人,心中肃然起敬,武功高强的女子世间少有。
待土匪身亡,又拿起他身边的短刀替季汉卿割掉绳子,俩人行走在与来路相反的方向。
季汉卿怕暴露,一路上闭口缄言,等到风袅袅把他扶到一村口,才对他道:“就送到这了,你好自为之!”
季汉卿着急问:“还未请教女侠尊名!”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你只需知道我是你女儿的朋友便是,日后若是敢对她不好,我会亲自来取你性命!”
风袅袅披头散发,衣袂飘飘,快速消失在季汉卿的视线。
季汉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此次化险为夷,定然是沾了戚沅的福气。
他眼睛猩红,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小道,又转身准备就近找户人家养伤。
风袅袅回到客栈时,螺口县驿馆的官兵正全城搜索季汉卿和贼人的下落。伏虎和赤焰也受了轻伤,好在官兵及时赶到,陈胜追击,也将六人重伤。
结果后来又来了几个黑衣人撒下几颗雷弹,烟雾挡了去路,又被他们逃走了。
伏虎和赤焰仍各自带了队伍搜索,不见季汉卿他们绝不会放弃。身为暗卫没有保护好主人,实在罪该万死!
——清水镇
戚沅正准备着各种小吃食,准备明天带到书肆给客人尝尝。这年很快就过完了,她又长大了一岁。
夜深,两个黑衣人行走在清水镇的屋顶,深夜寒风凛冽,二人搓着手快要冻僵。只见瓦片轻移,一罐酒倒在书柜上,夜幕中燃起一点微光,从缝隙掉下去,顿时火光冲天。
寅时,打更的村民发现了书肆的火灾,忙敲锣打鼓大喊:“快来人啊,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大冬天的,都睡得熟,这风一吹火势蔓延,连带着隔壁的两家店也快烧起来。
起来的人见这火势赶紧去提水,整条街的人都起来了,寄宿在娘家的秦氏为了方便明天去面馆,也是早早来了镇上,见戚沅的书肆被烧,忙去戚嵩家通风报信。
镇上一会挤满了几百人,有的搭着梯子浇水,有的在下面泼,众人齐心协力之下,终于在一个时辰内熄灭了火,而隔壁两家店,一个卖点心的,一个卖对联字画的,都被烧了大半。
戚沅来的时候,只见左右两家的徐娘子和乔先生正痛心疾首的诉说着。
“我的包子铺啊,我好不容易开了个店,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大过年的!”
乔先生也是老泪纵横,“老朽的画都是呕心沥血之作啊,全没了!”
而一切的起因皆是戚家书肆的火灾。
戚沅傻眼了了,戚嵩更是心都在滴血,“怎么……怎么会这样?”
戚沅的眼泪无声的落下,这才多久书肆就被烧了,不仅赔偿东家的损失,还有隔壁两间店面。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她今天打扫灰尘,根本没用过蜡烛!
到底是什么原因发生的火灾不得而知,徐娘子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戚沅,“戚姑娘啊,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店面着火了,我这一家老小全靠我这包子铺了,这一下什么都没了!”
乔先生更是怒不可遏,“你一个小丫头学人家开什么店,老朽开了几十年的店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你才来镇上几个月就失火了,你是不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啊!”
老人家比较迷信,说不定就是她带来的火灾。
又见镇上一个假道士说:“可不是,我昨夜观星象,就知道有火光之灾,没曾想是这灾星带来的,听说啊,她本就是不祥之人,以前在石头村就诸多非议,现在来了清水镇,指不定害街坊邻居啊!”
戚嵩听他胡言乱语,一拳就打在道士脸上,“你一个吃肉的假道士,成天就知道胡言乱语坑蒙拐骗,如今倒是人云亦云的污蔑我侄女!”
村民见状马上将戚嵩扯了过来,有人窃窃私语道:“看,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他这侄女还被郡王府收为义女?我看只是说说罢了!”
另一个妇人附和道:“就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黄毛丫头,也配去王府当小姐?我呸!”
人群中有人大叫:“赶紧让官府将这灾星抓走,省得祸害大家!”
戚沅被这一切震得说不出话来,还以为能安稳的度过这几个月,开个书肆就闹出这么大动静。
她沉声道:“请大家稍安勿躁,明天官府来探查情况便知晓详情,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有人故意陷害也说不定,你们一样一股脑把罪状全部加在我一个人身上,好歹有证据吧?如果官府查明真相确实是我之过,我愿赔偿大家的损失!”
此话一出便没人再朝她指指点点妄论对错,只不过她一个小女孩,哪来这么多钱?以前戚家在石头村只是一个农户,难不成是那王府真的接济她了?
听说她会赔,徐娘子也不再哭嚎,“只要你赔偿我的损失,什么都好说!”
戚嵩也是松了口气,问戚沅:“阿沅,我们先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沅点点头,提了灯进去,又朝假道士说:“老头,你自称半仙,上知天文地理,下知命数劫运,试问哪一个天火的燃烧范围只有数尺的房子的?”
假道士内心一震,慌乱道:“谁知道天火为什么只烧你的房子,说明你品行不端,坑蒙拐骗,欺骗老百姓呗!”
戚沅冷笑:“就你这这年头的所作所为都够天雷劈你千百遍了!”
说罢提了灯笼见里面烧的只剩残渣的书籍残页和家具,戚嵩也到处摸索着,那些花草也没能躲过这一劫,除了那些摆件被倒下的房檐砸的稀碎,剩下一堆被烧黑的铜像。
地上都是灰烬与水混着的黑水,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烟,整个屋子除了墙基本烧没了。
戚沅在书柜上闻到一点酒精度的味道,便叫了戚嵩过来:“舅舅,你闻闻,上面是不是有酒味儿?”
戚嵩也闻了闻,的确像是酒味。“你店里有放酒吗?”
这一切,都无从查起啊,三更半夜的,无缘无故起火,还有酒精味。这事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而到底是谁跟她有仇,戚沅只能想到被她抢了生意的书肆。
“我店里只有茶,从不放酒!”戚沅一口咬定。
她们不是查案高手,只等第二日官府的人来了才知道。
戚沅一夜无眠,满是失落。而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还没搞清楚,她的一千两用得剩一半,就只够赔偿了。
老天在给她开玩笑吗?去年劫后逢生,得贵人相助,今年才刚开始,就让她输得一无所有。
她命人精心抄的那些书籍可谓无价之宝,一场大火烧完了她的财产,也烧了她那颗炽热的心。
第二日一早,戚嵩去请了衙门的人来,而早早前来店门等待的一些读书人以及唐衍,被这片废墟惊得说不出话。
年年带着晓晓来看,顺道向同窗解释着:“昨夜里着了火,大家都睡着了,等发现的时候,这里已经烧没了。”
唐衍一听,心中隐隐作痛。那么多书籍谁知道她用什么方法得来的,只他看过几本,就觉得受益良多,此人的注释详细,一看就懂。
晓晓也惋惜的喃喃自语,“以后没地方看这么好的书了,昨夜里我随爹娘过来,他们都骂沅姐姐是灾星,让官府抓她……”说着抹了抹眼泪,“沅姐姐分明是我的福星,我的学识精尽不少,全靠她的书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