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僧，高僧
夜宴后的丹青楼，灯灭如寂，嬉笑之声，难绝于耳。
李林甫将武俭送出丹青楼的时候，瓮声道：“若是以后，遇事不决，就问一下我赠你的那一枚铜钱。”
“当你抛起那一枚铜钱的时候，其实答案就在心中。”
一朝宰执李林甫耷着老眸，关上丹青楼的那一刻，似是一位老者与一位少年的交替。
烛光摇曳，瑶瑟竹弦。
朝堂之上的方与圆，就在这丹青楼中，武俭背离在丹青楼外，孤独却不孤寂。
生逢尔尔，难成净莲。
······
武俭入了府邸，看着三殊躺在一张床榻上而睡，也就寻了一处客房，合被而眠。
正值睡得香酣之时，就听着府外一片敲锣打鼓的声音，好不热闹。
幼白化着淡妆，探着头，看着武俭眯着眼睛，就知道不好，刚想着起身，就被武俭扑倒在床榻之上。
幼白也不想晾着府中来客，凑到武俭身前说道：“李相让人送来的猫聘，说是让三胖子与李相府上的张九龄，行合苞之礼。”
“张九龄。”武俭讶异。
那李林甫养的母猫，就是名叫张九龄，当年的一代左相的名字，这倒也不算稀奇。
唐玄宗养了几只猫，多为名人，最为出名的就是，一个名为“媚娘”，一个名为“李太白”。
在寻常百姓家，将猫的名字唤作“李太白”的，绝非玄宗一人。
武俭看着李林甫备着的“猫聘”，从聘书到聘礼，再到花轿与媒人，可谓一个也不少。
甚至，比寻常百姓家结婚，还要气派。
昨夜，带回来的一盒子金瓜子，再看着猫聘之礼的“九金”，可谓富贵迷人眼。
幼白将三胖子抱了出来，命人抱着，坐在花轿之中，朝着李林甫的府邸而去。
武俭看了一眼花轿，就听幼白宽慰说道：“过几日，三胖子也就回来了。”
这几日，极乐之宴在即，长安城倒是热闹非凡，四夷来朝，可谓人声鼎沸。
“相公，去街上逛逛吧。”幼白扯着武俭的袖子说道。
武俭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说道：“闲暇无事，同去···同去。”
待董洵锁好了大门，一家子就朝着朱雀大街上而去，看着街上身着异服的外夷，武俭看着孔雀问道：“南诏若来了使臣，你就去看看。”
孔雀傲娇道：“若南诏来了使臣，也不是我去看他们，该是他们来看我。”
众人听着孔雀的话，听之一乐，却见熊半夏扛着一根插着冰糖葫芦的架子，那卖家朝着她要钱，就听熊半夏说道：“朝他要。”
典弈一看，指着是他，也不搭话，从怀里拿出一吊钱，给了那卖家。
熊半夏将冰糖葫芦杵在地上，有些不受，喘着一口气说道：“沉了些，你来扛。”
武俭看着熊半夏这刁蛮性子，淡声道：“既是你买的，你就得扛着。”
“不是我买的，我又没花钱。”
这一下，武俭也无言以对，就听幼白说道：“不如，你在这儿卖冰糖葫芦，卖完了再来找我。”
熊半夏一嘟嘴，将那冰糖葫芦的棒子，往典弈身上一扔，就见董洵接了过来，说道：“我来。”
一时间，哄堂一笑。
董洵不明白一众人大笑何意，就听念奴儿说道：“人家是郎有情，妾有意，你是想横插一杠子。”
这一下，董洵算是回过味来了，这是有情人打情骂俏。
他又将那冰糖葫芦的棒子，递到典弈身前，典弈将那冰糖葫芦，一一分食。
就听念奴儿，打趣道：“牙酸了，吃不下。”
一众人嬉笑而行，游玩在朱雀大街之上，看着一队外夷，骑着半丈高的白象，象牙之上，亦是镶金。
白象之上，盘坐着一位身披金袍的男子，浑身上下，尽是金器。
这仪仗，还真是南诏国的使臣，武俭看了一眼孔雀，孔雀淡声道：“艾逻阁。”
看着仪仗渐远，又听到大街之上，一片惊呼。
“相公快看，有个仙人。”幼白一呼。
一位身着赭蓝僧袍的和尚，手心里抓着一颗桃核，缓行在人群之中，拿着那桃核，一一让人过目。
就见那和尚，随手在路上挖了一个坑，将那桃核一埋，口中振振有词。
和尚拿出一个紫色葫芦，在桃核上，滴了三滴水，就见那桃核，以肉眼可见的生长。
桃核破核，发芽生根，一根小小的树尖，一寸一寸的长，眼看着树荫繁茂，结果成桃。
那桃树上的桃子，又红又大，看着就甘之若饴，一阵桃香，遍布长安。
僧人双手合十，站在幼白面前，说道：“佛遇有缘人，贫僧赠夫人一颗仙桃。”
武俭看出了这僧人的幻术，在道家称之为“山术障眼法”。
从你看到他的那颗桃核的时候，幻术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这障眼法，骗不过武俭的眼睛。
“慢着。”武俭一呼。
那僧人看着武俭，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武俭学着僧人的样子，也是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武俭捏着清风指，一缕清风，摇曳的那桃枝一颤，就见那桃树上的桃子，尽是臭鱼烂虾。
一股腥臭味，又遍布在长安街上，就听那僧人说道：“长安多能士，此话不假。”
那僧人说着，一把将那桃树拔起，又肉眼可见的那桃树，化为一颗寻常不过的桃核。
长安百姓，看着这僧人的术法，亦是一片惊呼。
就听那僧人，朝着长安百姓说道：“贫僧名为法海，宝寿寺的住持，微末道法，献丑了。”
以这僧人的术法，亦然不俗，就是武俭也高看一眼。
“明日···宝寿寺中，吾请菩萨真身。”法海说着，便朝着宝寿寺内而去。
菩萨？真身！
幼白扯了一下武俭的袖子说道：“相公，世上真有菩萨么。”
武俭回道：“当然有菩萨，若无菩萨保佑，我又怎能遇上你呢。”
幼白知晓他在打趣，那陈怜儿与念奴儿也是心中笃定道：若是无菩萨，我怎能遇上这般好的良人。
嬉玩一日，就在董洵打开门的那一刻，听到府邸之中，一声惨呼。
武俭一愣神，就见熊半夏抽出了押裙刀，提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