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千变万化
窦海泉道:“郑哥,看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一起带来!有什么关系呢?”
焦死人苦笑道:“关系大了哦,他那个妈名声不好,臭了很远,为这事我跟小矮子打了官司的。我也是看儿子可怜,不能撇下他不管,要不然,我就跟女儿来了。”
窦海泉不傻,眼珠子都掉地上了:“怎么个意思?郑哥你……是谁的还给他不就完了吗?”
焦死人直摇头。
夏金婵道:“三叔,你说那是什么话?你以为郑叔跟你一样?郑叔,你的人品世间少有,这是五妹不舍得离开你的主要原因,看来你对儿女是真好。赵家人眼不瞎,他们见证了你的好,所以处处帮着你。不过呢,金瓜护五妹,我是见识过的,你放心带他来,金瓜是无辜的嘛。”
焦死人摇头又摆手:“就算他无辜,他也不配呀!把他领马爷家来,怎么可能!我……我也是有脸的,反正把他养大。听我的话呢,他就还是我儿子,不听话我就撒手,然后跟女儿女婿过,再不管他了。”
窦海泉竖个大拇指:“好!郑哥,你这个做父亲的是这个!我理解你了。放心,有什么难处,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焦死人道:“谢谢啦,她三叔。她姐姐上一次留了很多银子给我,今后不会有多大难处了。只是,我一直有一个心结,刘六爷死这么多年了,他的尸骨一直留在那个荒坡上,太远了,我想把他移到东霞山,烧香上坟方便些。他是翠翠的生父,得葬在翠翠的眼面前,可我就怕那矮子不答应。”
“哦……”
夏金婵道:“这事儿好办,移到龙泉寨来,跟他二女子挨着,烧香上坟让蓝枝姐姐和嫂嫂来做。”
焦死人道:“不,他跟我有缘,光绪二十八年在县城,他拉了我一把,然后又把女儿送到我面前,这就是我们的缘。她姐姐,你不知道,要不是这个女儿,我焦死人早死了。所以今后我死了,要跟六爷挨着,我俩要一起照看女儿。”
窦海泉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感叹,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命呢?同时,他也倍感羞耻,经他之手那么多的小女孩,他怎么就没想过好心留一个在身边呢?
人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怎么现在这么扎心呢?
夏金婵道:“那看来我还得去一趟桃树园。”
窦海泉道:“不,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去呢?我去!我和李事兄弟张山兄弟一起去!”
夏金婵怒道:“我是去拜会赵家大奶奶,是去感恩,你去干什么?”
“那……我们一起去,我也去感恩好不好,我这条命是赵子儒从龙宝堂的油锅里捞出来的,姑爷能活,官府没来追杀我,赵子儒又是一大恩,我哪能不去呢?”
看他二人为此起争执,焦死人尴尬地笑起来。
夏金婵少而老成地叹口气,继而气冲牛斗,转头冲门外喊道:“小芸,小芸,拿家法来……”
窦海泉赶紧作揖:“哎呀婵儿,别叫别叫,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还不成吗?”
焦死人乐了,窦海泉怎么如此惧怕夏小姐呢?
小芸闻声进屋:“小姐,有什么事吗?你吩咐。”
夏金婵道:“饭还没好吗?三叔饿了,想吃一顿饱的。”
窦海泉又作揖不迭:“婵儿啊,我是真想去拜会拜会龙大小姐,你做个好人呗?那个啥,小芸,你去看看,你婶婶是不是掉锅里头了。”
小芸瞄了瞄窦海泉:“三老爷,我明明听见小姐要的是家法,你等着。”
小芸出门,四女子进门:“郑叔,你看这是谁。”
焦死人一看,半天认出是他的翠翠,但他认不得这是什么衣裳,只咧嘴笑着。
窦海泉也乐了:“哪来的洋学生呀?”
只见翠翠头顶宫花,刘海齐眉,浓密而清亮,衬得一张脸蛋圆润娇憨,宛若玉盘。乳白色的洋花布衣裳,蓝色衣领,领口扎有紫色蝴蝶结,蓝色对门襟,镶嵌五颗亮锃锃的珍珠扣,开衩的袖口,同样是精致的蓝色镶边珍珠扣。
蓝色的长版裙扎着上衣襟口,白色的丝袜套着一双黑色高筒软靴。
夏金婵嘻嘻笑了道:“哎呀,我就知道这衣裳五妹穿着好看,过来过来,姐姐看看。”
焦死人笑道:“女儿,你怎么能要姐姐这么好的衣裳呢?”
翠翠躲躲闪闪道:“我是不要的,四姐姐非要我今晚穿一晚,走的时候再还给夏姐姐。”
夏金婵道:“怎么还要还呢?专门给你做的,不兴还。”
四女子道:“小姐,你会把她宠坏的。”
夏金婵只管招手:“五妹别听她的,过来过来。”
翠翠忸怩着过去给她看。
夏金婵把她拉近,头花上理理,领口上理理,上下一端详:“嗯!真不错,漂亮!别回去了,过几天姐姐教你读书,你就是学生妹了,好不好?”
翠翠大眼睛骨碌一转,扭过脸看看焦死人,又转过来道:“不,我明天一早就得回去,桃姐姐还等着我呢,我们要去赵大少爷那里做工,一个月能挣十两银子呢。”
这话把夏金婵打哑了,一个小姑娘一月都能挣十两银子?赵子儒在做什么生意?什么生意这么挣钱?
“不会吧?一个月能挣十两银子?”夏金婵不由自主地望向焦死人,又道:“郑叔,是一年挣十两吧?”
焦死人笑道:“就是。女儿,你听错了,赵大少爷那里很远很远,人家说了,是修河堤,而且是冬天。冬天河水打湿鞋,会很冷很冷,力汉石匠才能挣十两,你这么小,能做什么呢?就算赵大少爷照顾你姐俩,一年能挣十两就不错了。女儿,我们何苦跑那么远去麻烦人家呢?不能因为人家对我们好,就赖上人家对不对?”
翠翠辩驳道:“我是他孙媳妇,不算赖。”
焦死人笑了:“女儿,人家对你好,你就要想着回报,就算是孙媳妇,也不要认为就理所应当。这几年养蚕把你累坏了,爸爸想把你留在姐姐家读书,等你读好书,才好回报嘛。”
“爸爸,读什么书啊?去给他洗衣做饭,帮忙干活,不就是报答吗?”
夏金婵道:“五妹,这可是不一样的。去洗衣做饭挣银子,不能算报答,赵大少爷是做大事的人,报答他不是洗衣做饭这么简单。要报答,你不能只报答赵爷,还得报答你爸爸,你只有读书长见识、长学问,才能报答更多人。知道吗?”
翠翠忸怩道:“怎么读书?到哪儿读呢?我读书,爸爸怎么办?”
焦死人道:“爸爸就在家种田啊?女儿,我知道你很想去挣银子,我也不是不让你去,是舍不得你去,你是女娃娃,还这么小,怎么能去吃那个苦呢?我不答应。你姐姐也不会答应的。”
“爸爸,我不怕吃苦,我答应了桃姐姐明天中午就要跟她走的,不去不好。”
“没事,你就在这里,爸爸去跟你桃姐姐说。只要是读书,桃姐姐也会喜欢的。”
四女子道:“妹妹,不是跟你说了吗?小姐要开学堂,我答应她让你读书的,怎么又变了?你看,小姐把衣裳都给你做好了,不能变!”
翠翠道:“我就没答应你好不好?”
焦死人道:“女儿,可是爸爸答应了你夏姐姐了。”
翠翠不知怎么办了,这家人怎么非要她读书呢?就连焦死人都变了。
简直不能理解!
她的内心,是很想跟桃子去的,父亲不让去,姐姐也不让去,不能跟焦死人这个父亲对着干,更不想跟四女子这个姐姐对着干,因为她的认知里,这两个人好像都是不幸的人,她不想冲撞不幸而又爱护她的人。
如此这般,翠翠被动地选择了留下,夏金婵于当晚饭后就教她数算盘珠子。
夏金婵要开学堂,刷新了窦海泉的认知。
这世道,读书真能改命吗?他窦海泉也读了不少书,可到最后为什么只能跟着沙虎这个白丁混街头?
这个世道充满变数,成都那么多读书人,读了一辈子书,越读越迂腐,有几人改了命了?
……
翠翠没有按约定的时间赶回来,桃子想要去康定的美梦也随之破灭了。
为什么呢? 因为焦死人回去告知了夏金婵对翠翠的安排。
这让黑牛夫妇和赵家的奶奶们非常震撼,马武的这一房妻室比蓝蝶儿高明多了啊,不愧是从成都嫁过来的。
读书改命,亘古不变的人生大观,大清朝把它废除了,市井小民却并没有完全丢弃,夏金婵要翠翠读书,她龙大奶奶是不是也应该让赵家的后辈们都读上书呢?
于是,继余德清带队离去之后,赵家大院兴起了两股热潮,第一股,女人们收拾好簸箕蚕架,搭台子拿楄篼,赶制棉衣棉鞋。
第二股,赵家祠堂改学堂,原来的小学堂只有一个先生三个学生,全都搬到祠堂去,赵家凡是愿意让娃娃读书的,通通可以送来,没有多的课桌课椅,自带小板凳,没有书本,做一块大黑板,让先生把课文或汉字写在黑板上施教,没有多的纸笔墨砚,学生暂时用沙盘写字。
不养蚕了,繁琐的家务减去大半,除了播种收割,农闲时间一大把。小孩子读书,大孩子和男人经管庄稼,女人穿针引线不亦乐乎。
不用担心没零钱花,赵家现今有的是银子,做一套棉衣就能挣二百个铜板。
太和镇的防洪堤坝基本完成,但驮牛山的秘密工程却仍在继续,几百石匠轮班赶工,几千方的条石出山,给驮牛山留下了一个几千立方的秘密空间。
破双牛并角必须形破而神不破,何幺爸和他的几百工匠架桩起拱用了近二十天的功夫,封口回填又花费十个工日,才算圆满完成。
石匠离去木匠来,木器行上千只木架秘密运上山,货架组装好,一个绝密的粮仓成功了。
老太爷没有劳烦张三爷和杨小山组织脚夫运粮,而是动用赵家脚行所有力量,几乎把陈杨郑三家库房里的新谷子全部搬空了。
……
赵尔丰再次回到甘孜寺的时候已是汉历重阳时节,赵子儒带他参观了昌台山的金坑。
赵尔丰一看他所谓的金坑,粗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子儒啊,你这是金坑吗?你这是人工湖啊!”
赵子儒一脸愁死人的表情冲他一摊手:“就是啊将军,你说的一座金山就是这个,你动手搬吧。”
赵尔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长脖子望着脚下湖水,水不深,也不浅,很清澈,映着蓝天白云。
再一看周遭,前面山脚,后面山脚,都是石头磊成的围子,所有工匠都在造房子。
赵尔丰问道:“你造那么多房子干啥?准备在这里安家吗?”
赵子儒道:“马上就大雪封山了,得为明年做准备啊?帐篷虽然方便,但它太热,潼川来的人住不惯那玩意儿,他们喜欢茅草房。”
赵尔丰对此漠不关心,他只关心金子,又窥视着湖水道:“有多深?挖着金子了吗?”
赵子儒一指四周抬木头扎帘子劳工道:“我几百人在这里忙了整整一个夏天,工人们几乎是裸体作业,有多深将军可以试试,跳下去也淹不死人,最多到你脖颈。至于金子嘛,我希望河床里的、磊在山脚下的那一道道石头墙都是金子!将军,你会点石成金,动手吧,我很想看到它们变成狗头金。”
赵尔丰气得翻白眼,伸出巴掌要抽他,赵子儒一偏脑袋避开,笑道:“将军,你真可以跳下去试一试,现在不是很冷,水这么清亮,下面有没有金沙一目了然。”
赵尔丰望着面前江河湖海一样的水面,跳下去淹死的心都有了:“赵子儒,王府把昌台山交给你,你就给他们开一条人工湖?你是要在这里拉船呢还是要养鱼啊?金子呢?你该不会说一粒金沙都没见到吧?”
赵子儒道:“将军,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昌台山挖地一尺就是一尺深的水?”
“说过啊?要不要我让边军来挖?”
“好!马上马上,我正愁手里没银子继续挖下去了呢!快点快点,趁天还没有下雪,你三千人一人挖一尺,一天就能挖下去三千尺,十天就是三万尺,说不一定就能挖通这条河。”
“然后呢?”
“然后你就跳下去摸金子嘛。”
“废话少说,想办法排水!”
“哎呀将军,我这脑袋瓜子都想破了,在河里面想办法排水,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河底挖穿,把水漏掉,还有就是把这条河挖通,让水流走。这样的话,一年挖一段,十年挖十段,总有把河挖通的时候。”
赵尔丰哈哈大笑,竖个大拇指道:“真有你的,好!就这么干!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嘛。”
赵子儒道:“我没这功夫了,下雪之前,我的人得全部撤走,你接着来,挖出金子都归你,我不要了。”
赵尔丰很想揍他,又怕寡不敌众,只有叹气:“哎呀!说吧,憋的什么屁?”
“什么屁都没憋啊将军,我想金子,把底裤都输在这里了,我死心了,地盘让给你!就这么简单而已。”
赵尔丰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赵子儒、看水、看山,看得眼睛花,看得脑仁儿疼。
“赵子儒,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光绪帝殡天了,老佛爷继他之后,也殡天了,现在的国号是宣统。”
“什么?!”
“什么什么?新帝爱新觉罗傅仪已经登基了。”
赵子儒波澜不惊,似乎感慨颇深:“荧惑守心,果然应验,天意啊!”
“别给我说天意,生老病死,皇帝老子也必须经历。”
“好,不说天意。那么新皇几岁了?”
“你管他几岁,三岁两岁他也是皇上。”
赵子儒心肝五脏差点扭成一条麻绳,竖了一个大拇指:“好!好啊,爱新觉罗江山辈有人才出,任何时候都是这一套,牛!”
“你想要哪一套?”
“皇上带走了老佛爷,他很有一套,我祝爱新觉罗帝业千秋!”
赵尔丰面无表情:“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川路公司……查了,人家屁事没有。”
“屁事没有?那好嘛,祝川汉铁路开工大吉!祝将军平步青云,鸡犬升天!”
赵尔丰不予理会,继续道:“说对了,总工程师詹天佑在湖北宜昌秭归亲自主持的开工典礼,鄂省财团集资空前踊跃,你说的洋行没有出现,筑路权稳稳当当的。”
“呵呵!那敢情好嘛,天佑大清朝、天佑川汉铁路、天佑昌台山,我可以回家咯!”
“佑什么昌台山?回什么家?金子呢?”
“哎呀将军,洋行不是没出现吗?你还要金子干啥?修铁路要银子,不是要金子,人家洋行没出现,你要金子去砸谁呀?你也看见了,这里都是水,哪来的金子嘛!”
“呀!你在这等着我呢?洋行没出现就不要金子了吗?金子不能修铁路啊?告诉你,乖乖的给我挖!明年这个时候我再来,你要是还是一条人工湖,我把你脑袋削下来!哼!”
赵子儒手一摊:“那对不起,拿银子来,我没子弹了,挖不动了。”
“不就换个国号吗?换个皇上怎么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用得着这副嘴脸吗?不见金子哪来银子?没子弹自己想辙!”
“呀!将军,你不拿银子,明年到这里来,别说人工湖,连鬼都见不着一个!因为没银子明年开不了工!”
“明年我会带着银票来,你准备要多少?”
“带兵打仗,士兵饿了要吃饭,将军是不是让他们打完仗才许吃饭的?”
“赵子儒!你是我的兵吗?你跟我是买卖!”
“买卖能这样做吗?将军啊,金兑银,一对五,我赚你钱了吗?赚钱的是你!我几百人在这里白干几个月,不就因为你要金子吗?要不是因为你,我早滚蛋了。”
“那就是说,我给你银子还不一定能见到金子?”
“这要看运气咯,运气好,你名利双收,运气不好,你不能让我一个人赔啊?”
“那好,你要多少银子?我让总督衙门马上筹备,送到你手里。”
“十万两。”
“太少,没意思。五十万两怎么样?”
“太多,不敢赌。就十万两,明年这个时候给你两万两金沙。但要先说明,明年要是换一个人来,那就得六兑一!”
赵尔丰冲随从一挥手:“就五十万两!明年还是我来,我要十万两金沙,少一两当心脑袋!我们走!”
赵子儒哈哈笑:“将军,你把我吓跑了也是一两金沙都得不到!”
赵尔丰灰败极了,转身就走,走得比上一次还要灰败。
他走后不久,赵子儒大岔河的截流堤落下了闸门,三岔河的水下阀门打开,两日之内,人工湖里的水出奇地消失了一半。
阀门一关,几百人挑水浇灌三岔河,十余日的功夫,人工湖见底了。
赵子儒一声令下,三百人继续挑水,三百汉人五百臧工全都上山砍柴伐木。
又是十余日过去,三岔河的圆木堆积如山,灌木柴草漫山遍野,人工湖内全是草帘子,接着昌台山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高原的雪,一夜之间掩盖一切,冰冻随之而来,接连三天大雪铺盖,昌台河再也不是河了,它变成了洁白的玉毯。
这玉毯蜿蜒盘旋,高低起伏囊括了整个世界,这一刻,天空矮了,昌台山小了,世界小的可怜。
雪停风止,寒冷刺骨。
窑洞内、牛皮大帐内,滚烫的牛肉汤锅就着滚烫的青稞酒酥油茶,藏汉一家亲,吃得满嘴流油,浑身冒汗。
吃饱喝足,一声铜锣响,几百人皮裘棉衣裹得严严实实,开始清理过道上的积雪,清理金坑里的积雪。
赵子儒亲自指挥,几十条跳板一搭,掀开金坑里的柴草帘子,开挖了。
外围的流水被冻结,柴草帘子覆盖金坑,坑里的冻层并不深,挖起来虽然很吃力,但劳工们很快掌握了挖掘技巧,金锤钻坑从下往上撬,一块一块地撬。
前面的金锤碾过,后面挥舞金锄刨动,上土抬筐,开科打浑,蚂蚁搬家一样,场面热烈。
孔萨嘎玛专门负责茶水,嘎玛拉姆穿得笨笨熊一样,就在金坑上边唱歌跳舞,以壮士气。
金坑挖一层盖一层,一层一层,反复来去,三岔河天天都是欢声笑语。
大雪来了又停,停了又来,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金坑越来越深。
腊月,在内地就是最冷的一个月,在高原堪称是冰刀霜剑,此时在金坑里劳作,每天都要生几十个火堆。
偏偏这时候沙土带泥,颜色暗红,非常难挖,这种土层老金匠最熟悉,金沙层到了,
就像农人种庄稼一样,收割的时候来了。
挖出来的沙土块,银裹金,金裹银,白玉玛瑙一般,如不及时装筐很快又被冻住,更甚至,一筐土块从坑里抬出去就被冻成整块,休想把它从筐里倒出来。
于是,几百只筐都被金沙封住,进了特定的石头围子。
聪明的挖金人没了筐有他们取之不尽的智慧,赵子儒命人把挖出的金沙刨到木板上抬去围子,再想办法弄下来。没有那么多木板就把金沙打成饼,用手搬,用肩膀头扛。
金沙层不算厚,偌大的金坑归集拢来的金沙却填满了整整三座石头围子,花费了整整一个月。
老金匠说,金沙层不止一层,最大的收获搞不好还在下面。
赵子儒却摆摆手,下令收工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