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爱是野蛮的童孩
蓝蝶儿道:“唉……好吧,女婿弑丈人,大义灭亲,我听你的。但是夫郎啊,银子咱们有,我云崖蓝氏的嫁妆会更加丰厚,你何必犯这种凶险,为妻害怕你坏了名声啊!”
“错!灭沙虎为民除害,我马王爷的名声只怕要在成都一炮而红!”
“你就不怕人家说你谋财害命,大逆不道,一炮而黑?”
“黑就黑吧,杀贼报仇,谁他妈还能心慈手软?再说了,要养活三妻四妾,我马王爷堂堂浑水老戗,岂能贪图老丈人的银子。”
“哎呀,你这么大的野心,谁放心走啊?要不,把我姐姐留下,供你驱使?”
“供我驱使?不如就你吧,来来来,离别在即,让为夫……”
蓝蝶儿见他又要使坏,一把捉住他的手:“你这人这么坏,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
马武嘿嘿道:“你走了老子去找花姐。”
蓝蝶儿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敌视道:“再说一遍”
马武猛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道:“老子今晚让你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客栈的篱笆墙不是很隔音,蓝群蓝枝就在隔壁床上躺着,二人羞得面红耳赤,大气不敢出,都拿指头死死摁住耳门子,各自瞪眼听着自己咚咚的心跳,可有些事不是听不见就完了的。
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不见消停,蓝枝实在受不了这干扰,趴蓝群耳边道:“这都多……?小姐,我们到院里坐一会吧?”
蓝群羞怒交加,伸手就揪她的嘴,蓝枝吃痛,抱住她求饶。
蓝群心里正苦,被这搂胸一抱,感觉心子打颤,身体发麻,索性就让她抱着不动弹。
待一切都过去了,隔壁传来男人低沉的鼾声,蓝枝感觉自己狂乱的心跳渐渐平伏了才放开蓝群,不想触到蓝群水汪汪的眼泪,心里一痛,复又将她抱住,本想安慰两句,又觉得难以启齿,最后试探着把她搂在怀里,帮她擦了泪水,抱着她睡下。
这一夜,屋里的气氛虽然凄苦,却也很是绵软,二人满脑子都是那人的影子,哪里还有睡意,都抱成一团,任凭漫漫长夜随意来煎熬自己。
到了后夜,朦朦胧胧有些困倦了,听见一声轻微的门响。
蓝枝睡床边,心里一紧,一睁眼放开蓝群反身坐起,见黑黢黢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向床边走来。
蓝枝不由大惊,难道是哪个混账敢来亵渎她二人?可是不对呀,爷就在隔壁,哪个敢来?莫非……是……如果……
蓝枝带着满腹疑问和期待坐起来静静等待,那人还真坐到床上来了,不过没有动自己,也没有动蓝群,而是在那里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叹气声,才知来的竟是蓝蝶儿,蓝枝咚咚乱跳的心猛然坠地,想想,干脆伸手拉住她悄声问道:“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走错门了吧?”
听蓝蝶儿又叹气,一把拉起她,整个儿伏在她肩上依偎着。蓝蝶儿细声道:“你俩都起来吧,我给他下药了,今晚无论如何不会出错。”
蓝枝一听这个,啊一声放开蓝蝶儿,手脚无处安放。蓝蝶儿又道:“马上就要分开了,知道你们没睡着,姐姐,还要装吗?”
听她这样说,蓝枝反手按住蓝群摇了摇,蓝群也坐了起来,不过她没有吭声。
蓝蝶儿道:“姐啊,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还是他,余德清不过就是个影子的事,在你心里根本没有他的席位。”
蓝群不语。
沉默等于默认,这一点再明显不过,蓝蝶儿又道:“我姐妹三人本就都该是他的,可他死猪不怕滚水汤,死面疙瘩一条,油盐不进。这一趟回了云崖,什么时候才会出来真的很难说。姐姐,你就说一句,他们两个你选谁?”
蓝群道:“又来说废话,我有得选吗?”
蓝蝶儿道:“如果你选德清,就留下来跟爷一起找,顺便帮爷洗洗涮涮,我跟蓝枝回云崖。如果你选爷,那就更应该留下来了是不是?不过,在我走之前我要知道结果,今晚是你先跟他摊牌还是蓝枝先?你想先摊牌的话就让蓝枝先过去,蓝枝回来你再去,你去了就不要回来,天一亮他什么都明白了。”
蓝枝听她说完,浑身不自在,这都是什么事啊
却听蓝群说道:“死妖精,又来这一招,你不是跟他发过誓的吗?”
蓝蝶儿道:“姐姐,你看那算是发誓吗?我是女人,他是男人,他既然说女子是小人,那我就是小人。”
蓝枝道:“怎么可能,以前那样都没有成功。”
蓝蝶儿道:“你猪啊?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蓝群苦笑道:“蓝枝去可以,我不去。”
蓝蝶儿吃了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气愤道:“为什么”
蓝群道:“我是你姐姐,要得好,大让小,你觉得我这样做合适吗蓝枝是贴身侍女,本身就有一个陪嫁丫头的名份,怎么着也得该有一个名份,只要他收了蓝枝,我就无关紧要了,只要他同意,我就留下,他不同意,我就回施南,但要娶我,必须大红花轿、名正言顺,要不然,蓝家的小姐就被他看轻了。”
蓝蝶儿闻言,狠狠地掐了她一下道:“你要想清楚!今晚这样的机会没有第二次!”
蓝群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不来。上一回,是老娘做主我才听了你们的,本以为老娘做主就是父母之命,可谁曾想,结果还是闹个乌龙!可见这世上的事是没有常理的。那一次过后我非常后悔,这样轻贱自己委曲求全有意思吗我成什么人了”
蓝蝶儿没想到她会这样想、会这样说,一时间为自己的作为语塞。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蓝群深爱马武,一心想姐姐跟她共同拥有一个夫君,毕竟这社会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不料竟让她受到如此伤害。
的确,这样做是有点儿轻贱,但是,面对喜爱的东西就是够不着怎么办?而且,眼看就要错失机会,难道仅仅因为够不着就受伤、放弃吗是不是太小气了?
于是反诘道:“姐姐,拿自己喜欢的东西一点都不轻贱!只要你喜欢就要伸手拿,不要为了赌气做自己后悔的事情。也许,这样是轻贱了些,但是没办法,因为条件就是你喜欢!失去了会很痛苦的。”
蓝群不想跟她争论这些,一句话挽总道:“让蓝枝去吧,他收了蓝枝,如果还是不接纳我,我大不了就做姑子去。”
蓝蝶儿听她态度坚决,虽然很生气,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理,侧身过去又抱了抱道:“好,你是姐姐,我听你的,如果真到要做姑子的地步,我们就全都做姑子去,让他一个也得不着!”说完放手,起身拉起蓝枝就走。
蓝枝自认为没有蓝群那样的身份,自然听从蓝蝶儿安排,能给这个男人做妾,她打心眼儿里是喜欢的。
二人出门,在过道里蓝蝶儿还不忘在蓝枝耳边交代了几句,蓝枝耳朵听着,心里记着,就是不做应答。
进了门,蓝蝶儿立即退了出去。屋里的气息立即让蓝枝脚软,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平定下来,反正一切顺其自然,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不强求。
蓝蝶儿回到蓝群屋里,姐妹二人相对而卧,蓝蝶儿叹口气道:“姐姐,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我怎么看不明白你了”
蓝群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多简单的事情,我发觉他并不怎么喜欢我,我又何必强求。”
蓝蝶儿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呢”
蓝群反问道:“怎么看出来的还用看吗?他要愿意上次就答应了,何必等到现在?就算现在,人家也是不答应的。”
蓝蝶儿道:“就算是这样,可……不是你不愿意德清吗?既然你只喜欢他,我给你创造这样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放弃?这一点我想不通。”
蓝群笑道:“你呀,从小就养成了一种习惯,只要是你喜欢的,不管是好看的,还是好玩的,甚至好吃的,你就一定要抢到手,抢不到就要闹个天翻地覆,最后全山寨的人都得帮你抢,所以你就认为抢自己喜欢的东西是没有错的。对不对?”
蓝蝶儿道:“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爷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东西,不应该被人抢来抢去,再说你们不是抢,也没有抢,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让出来的好不好?”
蓝群道:“你既然知道爷是一个人,那你就应该知道人是有感情的,爷的感情是受爷的脑袋管束的,而不是你的嘴。这种事情是婚姻大事,他接纳不接纳我们,老娘都做不了太多主,只有他说了才算。”
蓝蝶儿道:“这就怪了,这件事我老早就通过了老娘的,是他一直在躲避,我是他正室,替他张罗妻妾是本份,我哪儿错了?”
蓝群道:“就算你说的都有理,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嫁人,咱们要么嫁个心安理得,要么嫁个富贵万年,嫁这样委屈干什么?还是那句话,现在我改主意啦,想要娶我蓝群,必须大红花轿,明媒正娶,否则,本小姐不嫁!”
蓝蝶儿哭笑不得,嫁人这个词曾经对于她们是多么遥远而又圣洁的一个梦,梦中的白马王子怎么都是一个饱读诗书,腰悬宝剑,身高八尺的玉面郎君,可现实是,一场刀光剑影的屠杀之后,自己的兄长们都躺在了血地上,饱读诗书腰悬宝剑的白马王子没来,来了一群畜牲,这群畜牲就成了她们宿命中抹不去的阴影,蓝群蓝枝帮她挡了多少回灾,数都数不过来。
那时候,她就发誓,今后凡是自己有的也就都是蓝群蓝枝的。但是,现实和美梦的差距仅仅就在于把白马王子四个字去了头尾变成了马王爷赐予了她。
这个男人,比起美梦中的白马王子来少了很多外在内在的东西,也多出不少内在外在毛病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有情有义,有些担当,孝母之心人见人敬。
可问题正如蓝群所说,人是有感情的,马武的感情受他独自的大脑支配,谁也操纵不了,就是怕人家不愿意才出此下策,偏偏蓝群还嫌人心不诚,两者如此犯冲,怎么会有大红花轿嘛?
可这种话又能对谁说呢?说出来准会让自己姐姐满身是伤,只能不说,留在心里哪怕伤自己。
蓝群见蓝蝶儿被自己几句话说哑了,反而自我安慰道:“我这要求高也不高,不高也高,求的就是一个真心,如果我要嫁的人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么我宁肯不嫁。”
蓝蝶儿道:“这个要求的确不高,是个人都能办到,但我真不敢保证他能不能办到。不过姐姐说得对,想我蓝氏姐妹生得花儿一样的人,干嘛偏偏就非要倒贴着都要来便宜这蠢猪呢,想想都可惜。唉,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我想的是,一齐遇见他的,我们姐妹同生共死,没有你俩,我早就是孤魂野鬼了,我当然不能独占了他。唉,那就看今晚的运气了,如果他归心伏法认下了,我们就再说你的事,如果他仍跟上次一样,那我就只能跟姐姐走了,反正姐走哪里我走哪里。”
蓝群被她这话说得心痛不已,哽咽道:“你干啥非要这样啊?”
蓝蝶儿口气一冷道:“他留不下我姐和蓝枝我还要他干啥?这种人没什么可留恋的。”
蓝群道:“我不是没把话说死吗?”
蓝蝶儿道:“好,那就看今晚的结果了。反正,我离开谁也不离开你和蓝枝。”
蓝群听她这样说,再不敢跟先前一样生硬了,抱住她道:“我也没说多绝情的话,不就是不想这样屈从他吗?只要他是真心喜欢才娶我,姐姐嫁他就是,你又何必这样死心眼儿。乖点睡,啊?不许怄了,天都快亮了。”
蓝蝶儿道:“好,我听姐姐的。”
蓝蝶儿此时特别乖巧,果然闭嘴,两人相拥而卧闭上了眼。可没睡一会儿就醒了,为什么就不用提了,反正这一回阴谋诡计终于得逞了。
一切比预想的都要绵长,越绵长,蓝蝶儿越心安,她把蓝群抱得更紧了些,可是,她太累了,没多久就随着那酣畅的节奏进入了罪恶的梦乡,只把蓝群留在那里独自睁着眼难以入眠。
至于明天会如何,蓝群不知,不过,就算事后某人要怎样波涛汹涌,都会因为自己曾经的狂风暴雨而束手就擒,想逃脱再无可能。
蓝群只有盼望这个夜晚快点过去,太阳快点出来,把一个最灿烂的明天留给自己,她的爱要重新来过,要爱出蓝家大小姐的尊严,要爱得光明正大、阳光灿烂!
人,只有在太阳底下感受太阳光照才最坦然、最没有羞耻犯罪感。
迷糊了一会儿,从混乱的鸡啼中醒来,客栈外面都有了杂乱的响动,应该是天亮了。蓝群发现身边没了蓝蝶儿,奇怪的是隔壁却很安静,难道他就这样平静的接受了?那……不可能……不能想好事,必定发生了什么。
蓝群翻身起床,穿戴好,拉开门,见四合院里每间客房的门口放着一只桶,几个店小二正风车似的往各处桶里打水,太和十排的兄弟们显然还在酣睡,张山李事蓝菊蓝春和光宏顺的房间也紧紧关闭,一切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常。
一看隔壁房间的门,虚掩着,连叫几声蝶儿,也无人应。
院里的店小二见状道:“客官,马员外和他们一早就出去了。”
蓝群心惊,不会三人一起出去了吧?推门一看,屋里很静,不像有人,随口问道:“都出去了吗?”
小二道:“都出去放牛了。”
“放牛?到哪儿放牛去了?”
“放心吧,南河边上,我们有人带他们去。”……
南河边草地上,几头牛一边儿吃草,马武一脸怒容训斥蓝蝶儿和蓝枝道:“轻贱!不自重!说好的事,一日三变,莫名其妙!天下那么多的男子,为啥子非要守在我这一棵树吊死?我尊重你们,你们自己不尊重自己,算怎么回事?说!现在怎么办?反正我是不纳妾的。”
蓝枝紧低着头,嘟噜道:“不纳就不纳,我不要名份,洗衣做饭、铺被理床,反正我是丫鬟,可我就是不离开小姐。”
马武道:“想得美!老子明天就把你嫁了,世上的光棍汉多的是,还怕嫁不脱?”
蓝枝弱弱道:“我不嫁!”
马武冷哼一声道:“由得了你吗?不嫁老子把你送回施南,那里都是光棍汉!”
蓝枝道:“那我就死!”
马武:“……!”
蓝蝶儿做错事还一脸得意道:“胡说八道!谁跟你说的云崖都是光棍汉?那里没有一个男儿是光棍,只不过都是蓝氏血亲,女儿必须远嫁、男儿必须远娶罢了,我两个哥哥都是大锅头,云崖会少女人吗?要不然,蓝枝怎么去了那里?”
马武枪头立转道:“你很得意是吧?”
蓝蝶儿道:“不敢,没得意,你自己做下的,我可没逼你。”
马武道:“你那脸皮怎么这么厚呢?打你吧,下不了手,骂你吧,老是没用,多少回了?算计我,你一套一套的,一计不成施二计,二计不成施三计,发誓就像放屁,你还是人吗?”
蓝蝶儿噗嗤一笑,一把拉过蓝枝来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数落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臭男人,你好好看清楚,这样的不配做你一个妾?你以为她真嫁不出去是吗?我哥哥想娶她,求我几回我都没舍得,为什么?因为她贴心!我一辈子不会让她离开我!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你敢不要她,我就死给你看!我们都死给你看!”
马武:“……!呵呵,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婆娘!你去死,都去死,死给我看看!”
蓝蝶儿一听,腮帮子鼓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就往河边跑去。
蓝枝大惊,哭喊一声小姐,撒丫子撵了过去。
马武不以为然,满脸鄙视。不想蓝蝶儿头都不回,一纵身,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蓝枝哭声刺耳,更是直接往河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