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神仙如来都无奈
马武没想到她真要跳,大惊、大痛、大叫道:“蝶儿!蓝枝!”
呼声未落人已经飞了起来,三人相继落入河中扑腾开了,吓得过往的航船惊呼着急转过来救人。
南河水波澜不惊,水深数尺,浅处可以蹚水过河,深处可以淹死狗,淹死人还不是常有的事?
但马武是什么人?自己的婆娘岂能等别人来救,跳下河就像游龙入海,一手一个,三下五除二就提溜了上来。
这一幕,刚好被匆匆赶来蓝群蓝菊蓝春、张山李事光宏顺亲眼目睹,蓝群大骂蓝蝶儿死妖精,竟然敢走这一步。
骂完蓝蝶儿,所有的伤心委屈、溺爱心疼一并爆发,蓝氏姐妹集体抱头痛哭一场,然后齐刷刷要跟马王爷拼命!
活见鬼了,马王爷天不怕地不怕,面对这样一群‘弱女子’竟然行不出恶来,只有作揖求饶。
这时候,张山李事光宏顺小弟变成铁面判官,纷纷指责马王爷下流无耻,无耻下流,照帮规,应该抽筋扒皮下油锅。
如今木已成舟,证据确凿,自己挖坑自己埋!浑水老戗马王爷失德失格,惹下风流债,敢不负责任?
那太和十排何以立世?
要不要开攒堂大会?
马王爷就这样彻底沦陷,看来,回娘家好像是预先挖好的坑一样,他只祈求蓝群千万不要也来照葫芦画瓢,要是三个女人都得了失心疯,这时候一起发难、非他不嫁,他马王爷还不被榨成枯蒿,最后精尽而亡?
好在,答应收蓝枝做妾之后,三个女人见好就收,没有提出更加苛刻的要求。
不过,关起门来,蓝蝶儿作为马氏主妇,为了惩罚这个木头橔橔砍的呆子木瓜、混账糊涂,一声令下,马王爷就被迫做了三天新郎倌,而且夜夜勤耕苦作,舍死忘生。
蓝枝作为新娘,必须在离开之前,肥田有根苗、来年有希望,然后才能回云崖坐地等花开。
马门人丁稀薄,福禄不旺,都要努力啊!
过了这一关,临近回施南的前一天午后,蓝蝶儿开家庭会,要蓝群留下来照顾当家爷们,以便今后大哥蓝骏来了有人接待。
马王爷身心疲惫,焦头烂额,闻此言阴云密布,心惊胆颤。
又要作妖了,给三分颜色她就敢开染坊!女人啊,爱她疼她可以,千万不能惯,惯侍了,她能把你骑在胯下。
马王爷后悔那日不该让她骑到脖子上,让她不可一世才有了现在这挖坑埋人的手段。
如果答应留下蓝群,就不是蓝群照顾他,而是他要照顾蓝群了,今后孤男寡女,朝夕相处,那么又该如何?这不就是一个坑吗?
“不答应?难道你想一个人留在这里胡吃海喝?要不我跟姐姐两个一起留下来?”
蓝蝶儿柳眉倒竖,现在说话不能迁就,关起门来是三对一,蓝氏姐妹就该霸道一些。
蓝群则再也不见以往的柔弱温顺,冷冰僵硬如一块铁,好像整个儿都高贵起来了。
马武谁也不看,口气强硬道:“必须一起回施南!留下来有何益处?江湖事,今天还是朋友,明天就有可能抄刀拼命,到时候,谁能照顾谁?”
蓝蝶儿道:“姐姐留下来,就可以租一个小院安置,你不是要洪顺他们帮你传递消息吗?那么他们来来去去总得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吧?姐姐在这里是不是方便很多?”
马武道:“混江湖能像你这样混吗?,没有这个必要!”
蓝蝶儿不免生气:“能不能好好说话?”
马武道:“男人混江湖就得独来独往,带着个拖油瓶还怎么混?沙虎的眼线遍地都是,你让他留在这里不是我的绊马索吗?再说了,我是要住在猛虎堂的,猛虎堂有的是人照顾我!”
蓝群听说,啥也不说,起身就走,走到门口才说道:“蝶儿,你们都回云崖,要是我爸妈问起我,就说我死外面了!”
马武闻言一呆,蓝蝶儿叫道:“姐姐!你要去哪?回来!”
蓝群置若罔闻,摔门而出,出门直接往客栈外面去。
蓝蝶儿呜一声哭起来,一蹬椅子追出去。
马武又一呆,蓝枝一把抓住他摇晃道:“爷!快去呀!大小姐要有个好歹……小姐也不会活……”
马武一脸灰败,要了卿命了,这憨货要做啥?也要去跳河?
这一招太滥了吧!
蓝枝急道:“爷!她的心思一直就在你身上,你怎么可以伤她的心?快去把她劝回来!”说完不管马武动不动,自己先跑了出去。
院子里早已开了锅,太和十排二十个兄弟一圈儿围着,张山李事一左一右架着蓝群,蓝群则一脚一脚踢打挡在身前的光洪顺,蓝蝶儿、蓝菊蓝春慌作一团。
光洪顺则喊道:“哥!你要干啥?我都看不下去了哈!”
马武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咬牙出门。
蓝蝶儿见马武出来,一抹眼泪,哭骂道:“姓马的,放我们出去!我蓝家姐妹五人怎么来怎么去,从此跟你不相干!”
马武道:“好啊,这有什么?有什么?!”抬手一指南边又道:“从这里出去左拐右拐再左拐,出村庄不过两里路就是江桥门,进江桥门再左拐就是小南门,猛虎堂就在那里,你们去不去?”
蓝家姐妹猛然变色,蓝蝶儿怒道:“你再说一遍!”
马武糗她一眼,过去直接从张山李事手中拉过蓝群。
蓝群张口就咬。
马武皱眉忍住,推开光洪顺,一指众人道:“把门给我看好了,少一个,老子回来把头给你们拧下来!”
光洪顺复又拦住道:“哥,不要乱来呀!男子汉大丈夫一天天为了女人闹得头昏脑胀有意思吗?不就是多一个女人吗?你三个都娶了,为什么单单要撇下大小姐?这说不过去!”
马武喝道:“滚开!”
蓝菊赶紧上去拉蓝群道:“小姐啊,快松口啊,你就不心疼吗?”
张山抢过去道:“哥,都闹成这样了还不收手?谋大事者不拘小节,娶一个妾是娶,娶两个妾也是娶,大小姐这样看重你,你为什么不连她一起娶了?非要她哭兮兮好看是不是?”
马武斥道:“放什么屁!大小姐能做妾吗?”
光洪顺道:“那就做妻!”
马武怒骂:“放屁!”
光洪顺道:“那怎么办?你今天非得拿个章程。”
马武道:“拿什么章程?老子没有章程!”
蓝枝见事情弄得这样糟糕,过去抱着马武的大腿跪下,欲张口相求,被蓝蝶儿从后面一把拽起给她使眼色,撒手又去抱着蓝蝶儿哭开了。
光宏顺又道:“哥,这样太无情了,要是有人这样为我而哭,我死了都甘愿,做不做龙头老大又如何?”
马武蹬他一脚骂道:“狗拿耗子,滚开!”
这一脚很重,直接把光洪顺蹬了个四脚朝天,马武趁机拉了蓝群就往客栈外疾走。
一出门,蓝群一甩手挣脱,只管往河边去。
大白天的,一个女子哭兮兮地在前面走,马武灰二哥一样在后面跟,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视。
不过看情形,人家郎才女貌,小夫妻闹别扭,谁还能去干涉不成?
马武一脑子豆浆,良心话,蓝群这样的女子配他马王爷,鲜花开在枝头上,难道不配吗?
他马王爷并非衣冠楚楚,难道还要别人冰清玉洁?说不喜欢,那是屁话,只是稍工多了打烂船,女人多了要折寿,他喜欢得过来也怕受用不过来!
再说,还有余德清之约呢,怎么破解?
蓝枝那一出,着实让他没想到,给她们赢了去,这是没办法的事,可这一出属于明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到了这个份上了,要想过这一关,硬来是不行了,得以柔克刚,得哐,得哄,哐哄都得来点儿真的,假了没有用,牺牲点色相不关紧,只要不失身,他就愿意屈服。
出了街道,到了南河边上,马武又一把将她拉住,他是怕极了她真效仿蓝蝶儿去跳河,那样的话,他只怕又得就范。
蓝群再次一把甩开他斥道:“离我远点!”完了侧过脸去走路,谁也不予理睬。
不过看情形,冷静理智了许多,绝不至于真跳河。
俩人拣河边林荫湿地,顺着南河东流水一前一后各走各的,马武苦笑摇头,一边抬头望天看风景,一边吹口哨以解尴尬烦闷。
蓝天白云,碧水绿洲,上有落日熔金,下有勾栏玉树,红墙碧瓦、炊烟袅袅……一望无际的蓬蓬勃勃。
二人走了一段,蓝群加快脚步道:“送我回丰乐场!”
马武道:“为什么?”
蓝群道:“送我回丰乐场,会看在老娘的面子上让你还能见着我;回施南,你就休想再见到我,如果这样,我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见到蝶儿和蓝枝,也不敢保证你有一天会不会后悔。”
什么意思?怎么让人听不懂?真要寻死吗?这里死不成换个地方死?为什么呀这是?
马武此时再不敢玩世不恭了,又一把拉住她道:“大美女,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干啥呀,我现在答应你还不成吗?灭了猛虎堂,我就立马去施南娶你。”
蓝群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实了才斥道:“谁稀罕你来娶?我是什么?这么贱吗?滚!离我远点!”
马武哑然,惊悚!脾气真大,怎么这样说呀,什么叫贱啊?……啊呸!这事还真他妈是自己办的,是有点欺负人,而且,把人家都轻贱够了,不要不要的!
蓝群道:“再警告你一回,再在我面前提余德清,我死给你看!”
马武赶紧又拉住,几乎是哀求道:“为什么非要这样啊?”
蓝群怒极,一巴掌甩过去道:“放开!你不要我活,还不让我死吗?我想要死还能让你拉着不放?若不是为蝶儿,你根本就见不着我这个人!”
马武又吃一巴掌,双手抓牢她胳臂,二人怒视着,各不相让。蓝群脸色泛青,嘴唇都在抽搐了,看仇敌似的。
马武一时间呆住,这种性格怎么哄?还能哄吗?哄得过一时哄得过一世吗?这种人死心眼子!不苟言笑,把她惹急了,死不至于,做姑子是铁定的,她做姑子蝶儿和蓝枝怎么办?都是死心眼子……罢了罢了,收了蓝枝,想要丢开她,怕是万万不能。
马武败下阵来,收回目光抬头望天,末了把她使劲往怀里一带,将那蛮腰一抄,狠狠抱住使劲搂了两搂,在哪水汪汪的眼眸处亲了两口,复又紧紧搂住,在她耳边道:“你当老子是木头吗?信不信老子马上把你了!”
这变化太突然,蓝群羞愤委屈伤心一齐爆发,呜呜哭起来,奋力一巴掌掴过去怒道:“迟了!蓝家姐妹没有一个是不要脸的!”
马武吃了这样一颗钉子,抚着火辣辣的脸道:“老子答应娶你了,你还要怎样?”
蓝群转身就走,走两步才道:“不稀罕!”
马武看她走远,复又跟上道:“老子已经说了,猛虎堂就在小南门,不杀沙虎,老子没脸娶你!你有本事就留下来!跟老子去杀人!诶!走那么快干嘛?你不想报仇吗?”
蓝群住脚一跺,咬牙走自己的。
马武毒她道:“要走就把蓝蝶儿蓝枝一起带走!老子一个都不稀奇!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蓝群一听大怒,折身回来捡起石头就砸。
石头满天飞,马武迎上去东跳西躲,左闪又避,还一边调戏道:“死心眼子!憨货!蠢猪!来呀!你要能砸着老子,老子地当床、天当被,马上跟你圆房!”
蓝群咬牙挫齿,只管拿石头轰他。
马武跳来跳去,越跳越近,趁她弯腰之际一个虎扑将她摁在地上,夺了她手里的石头,扛起来就走。
蓝群在他背上又撕又咬,马武全然不顾,走一步在她屁股上拍一巴掌:“妈的,吃老子的穿老子的,长这么多肉,跟猪一样,不还给老子就想走?门都没有!”
蓝群亡命撕打,想要摆脱,可她那点力气很快就用完了,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只有哭的份。
马武将她扛进林子,放下来紧紧箍在怀里,一张狗嘴在人脸上乱拱开来。
蓝群抓打撕扯踢,奋力不让他得逞,可所有抵抗意识终归还是被渴望绞得粉碎!
一切都在热吻中安静了,太阳光被完全遮挡,爱的恨的想屈服不想屈服的不能不屈服,这世上绝对神圣的情感就是拥有,在真爱面前,再多的理念都会无条件让步。
这世上也没有绝对无私的付出,任何付出都需要回报,这一刻回报来了,而蓝群的心却已经枯竭了。
马武此时也明白了夏金婵说的道理,把蓝群推给别人不是爱护她,那是犯罪、是无知。
人人都需要爱,再多的爱都是美好的,谁不想有啊?
可人性又给人设定了一个局限,尽管他想的局限没有那么高大上,只不过跟蓝蝶儿一样想把爱分享出去。
偏偏,世人把道德羞耻几乎全部倾斜向女人,恰恰倔强的女人爱就是爱,不接受任何不爱的分享,它是无穷无尽又无力的!
这世界把一切都扭曲了。
都这样了,谁也赖不掉了,蓝群像一头被人烤熟的绵羊一样瘫在他臂弯里,前一刻,她还想带着尊严赌气离去,让他这一辈子再也见不着,后一刻就把自己的两片红唇给出卖了,这痞子一点余地都没给她留。
不过还好,彼此都保持着高度的理智,唇枪舌战如火如荼也没有将这份激情落入俗套。
最终还是她一把推开马武,躲过一边去按住胸口安抚自己狂乱的心跳。
马武道:“怎么又要推开我?”
蓝群狼狈地逃开,拣一棵麻柳靠住道:“想娶我没那么容易了。”
马武道:“呦!个性出来了啊大美女,也许这样的爱法会更高贵一些,我也喜欢这样,但我怕我会后悔,你不怕?”
蓝群心里一痛,是啊,好不容易才用自己唇的热能将这座冰山融去一角,就这样放弃说不定很快又会凝固。
但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凝固的冰山要来又有何用?
马武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要,我就是你的了,但这样比较草率,只能跟蓝枝一样做个妾,如果你选择高贵,就回施南等着,等我这里事了去到施南,你就可以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蓝群抢话道:“明媒正娶?你给蝶儿这样的待遇了吗?蓝家女子不需要任何施舍。”
马武怒道:“你他妈说这是施舍?”
蓝群不屑他的雷霆之怒,整理衣衫,一陇头发走出去道:“不敢奢望,还是给自己留点余地吧,现在看来,你这种人最可恨,我什么都不想欠你的。”
马武感觉被她愚弄了,气得咬牙。
蓝群又道:“不要以为有人喜欢你就是你的资本,其实你的资本浅薄得很,喜欢这个东西很容易就会变成厌恨。”
马武道:“好!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我怕了你了行不行?你可千万别再喜欢我这样的,要不然,我得吃不了兜着走。”
蓝群泪流满面,大踏步往回走,这一刻顿悟,争来的始终不香,强求的终会变质,梦是时候该醒了。
马武第一次感觉到心碎,他至始至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从想给她一个完整的爱人开始,他一直在努力,她说这不是爱,是嫌弃,他忍了。她因此变得执着,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他为这种无奈的荣宠而屈服,可是,转眼之间她又认为这是施舍!罢了!做人太难,随便她了。
蓝群回到三家店,不露声响不露愁,整个人洒脱了不少。
马武却没有如期而至,太和十排一众都以为蓝群这次啃碎了这块硬骨头,马王爷是没脸回来见人了。
可蓝蝶儿一眼就能看出,她这异乎寻常的平静绝对不再是装出来的。蓝枝笨一点,她看不出蓝群的异样会看蓝蝶儿的脸色,蓝蝶儿跟进屋去她也跟进。
进屋见蓝群忙着收拾自己的衣物,蓝蝶儿一把从后面抱住道:“姐姐,你要到哪儿去?先说好哈,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你没有的,我也不要了!说吧,到哪里?”
蓝群站直腰,掰开她的手道:“又怎么了?我回云崖,你不回吗?”
蓝蝶儿无语了了片刻,转而一脸怒容道:“怎么,出去一趟他还是一步不让?还是要你回云崖?”
蓝群坐到床上继续整理衣裳道:“是我自己要回的,我的事我自己做主。我劝你,不要再生事端,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今后各不相干,再闹就是你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