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骨血感应,再遭逼宫
蓝枝失望之余,见院子里多是石滩,跳出篮子,左右看看,眉头一皱:“怎么住在这种地方?这山上就这一家吗?”
她跳出篮子,四女子、夏金婵、小芸也相继跳出来,纷纷表示这一家子过得凄凉,也对五女子的处境担忧起来。
郑二娃往院坝下方一指,找话来打破冷场:“下去七八丈就挨连着十来家,都姓郑,大家的条件都差不多。”
夏金婵无视他的白话,指派李事道:“平常这家人都和哪些有来往,去问一问,这家人到哪里去了。”
郑二娃道:“这家人跟我是堂兄弟,要说来往,跟我来往是最多的,其次是对面赵家,平常下地干活没必要跟谁说,谁能晓得他去了哪里。”
李事白眼道:“你的堂兄?穷成这样?赵家也跟他来往?”
郑二娃嘿嘿笑道:“我都穷得给人做下人,我堂兄当然也穷了。赵家嘛,人家是好人,谁穷得很了拉一把很正常,一般能过日子的,人家还懒得理会呢。”
张山李事无语了,四女子却把握十足的说道:“三姐,我觉得五女子就在这一家。”
蓝枝将信将疑,却不答话,围着房子转圈儿去了。
她去转圈儿,四女子、夏金婵小芸也跟过去,到后来所有人都跟过去。
张山看见西面山墙根儿晾晒着一个大木架和许多簸箕,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晒粮食的?”
郑二娃道:“这是养蚕的簸箕和蚕架,他们家蚕养的好,所以赵家人喜欢他们。”
张山道:“蚕养的好就应该不穷啊?难道也欠了郑老爷的印子钱?”
郑二娃自然不能把什么都说出来,再多说,东家的罪过就大了,翠翠被带走的可能性也大了,但又不得不点头道:“郑家人几乎没有不欠印子钱的,欠多欠少而已,没养蚕之前很穷,养了蚕之后基本都快还清了。我们老爷吃了官司,也收敛得紧,这一家已经不欠印子钱了。”
张山恨道:“你们老爷这场官司打出名了,焦死人是哪一家?这个人没被你们老爷弄死吧?要是我,指定弄死他!哈哈……”
郑二娃呵呵一笑,避开这个话题不答。
从茅屋后出来,院坝里赫然多了两个人,郑二娃见来了桃子和赵干精,心生一计,迎上去向二人眨眼睛,嘴里说道:“翠翠,你姐姐来找你了,你看看哪个是你姐姐?”
四女子、蓝枝一脸惊喜迷茫,差一点就喊出五女子来了,一看又有些不对劲,那姑娘面生得紧啊。
桃子赵干精姐弟俩审视着这群人,桃子没说话,赵干精嚷开了道:“谁叫你们到这儿来的?想偷东西是不是?”
郑二娃只对桃子道:“翠翠,桃树园只有你是富谷寺来的,他们来找一个叫五女子的,说是找妹妹,你就说你是不是五女子?是不是她妹妹。”
言罢一指蓝枝。
看郑二娃一个劲眨眼睛,瞪着眼睛把自己叫翠翠,桃子好像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不配合,也不挑明,抢白道:“笑死人了,我又不是什么五女子,为什么来找我?”
赵干精又要骂,桃子一把拉住他,不许他说话。
四女子心都凉透了,失望又不甘心,拉着蓝枝道:“三姐,你看像不像?”
蓝枝盯着桃子眼都不转,问道:“你是富谷寺来的?富谷寺哪一家的?”
桃子道:“我又不认得你,为什么要告诉你?”
蓝枝被她的话呛住,确定她真不是五女子了。
夏金婵看桃子怎么也不像十二岁的女孩子,问道:“你叫翠翠?”
桃子不答反问:“你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
夏金婵试探道:“小妹妹你看,我们大老远来找妹妹,也确实挺辛苦的,你能不能开开门给我们一碗水喝?”
这下,郑二娃紧张了,马王爷的女子真他妈厉害呀!桃子怎么可能开得了门呢?要是这桃子说错话,他郑二娃今天要挨一顿饱打。
没想到桃子还是那句话:“对不起,我不认得你,不给喝。”
夏金婵这下有计较了,这女子指定不是这一家的主人,因为她看桃子目光清澈,面相不像是一个刁钻的女孩子,分明就是在逃避问题。
郑二娃出了一身汗,生怕桃子揭穿他,没想到这女子竟然破天荒地帮了他。
张山李事一看这两个小人儿脾气不小,想要吓唬吓唬他,郑二娃挡在二人面前赔笑道:“张爷李爷,我就说她不是五女子吧?真不是,我们还是走吧?”
张山瞪着赵干精骂道:“信不信老子捏死你?”
赵干精掏出弹弓来,套上石子道:“你娃子敢!”
小芸打量着他那弹弓道:“这娃娃好凶啊。”
张山举手要打,郑二娃又拦在面前拱手道:“张爷,算了算了,小娃娃,小娃娃。”
蓝枝看着赵干精道:“张哥,你多大了?我们走。”
四女子也看着赵干精,莫名其妙有一种感觉,什么感觉说不上来,反正这个娃的眼睛鼻子下巴都很熟悉,怎么看他都像是自己家里的某一个人,但是,那狗脾气又陌生的很。
爬进篮子,无意间看见蓝枝也在注视那个小男孩,忍不住回头又去看,这一看又看出一些不舍来,那形容太像了,不看不像,越看越像。
可是,座下的牛不由着她久看,后面的夏金婵也在这时笑着打趣道:“闹这么大一个乌龙,我们还是走吧。”
四女子鼓起腮帮道:“我总觉得这地方有我的亲人。”
张山道:“就是就是,我们都跟你不亲,你三姐跟你也不亲,五女子才跟你亲,大嫂说这话没良心。”
四女子无言以对,失落无比,对蓝枝道:“三姐,你有没有觉得那小娃娃很奇怪?”
蓝枝道:“哪里奇怪?我看你才奇怪,难道他是五女子?”
四女子道:“有点像。”
蓝枝道:“该像的不像,不该像的像,你我眼睛都不好使。”
众人投去奇异的目光,认为四女子神经有点不正常,没想到蓝枝这话也好没来由。
四女子要哭了,那男孩子的相貌真的有她父亲和五女子的影子。
牛屁股后面的郑二娃倒认定一件事,翠翠必是五女子无疑,只是,他搞不懂焦死人一家今天怎么会离奇失踪了,难道焦死人听到了风声?躲起来了?
若真是这样,他这事儿做得不地道,人都是念亲的,万一人家真的就想看自己妹妹一眼,没有带走的意思,也不能让人家如愿吗?
可……谎已经扯下了,小人已经做下了,总不能这个时候改口吧?
郑二娃极其矛盾,他害怕有一天人家姐妹团圆了,要来找他兴师问罪。
特别特别,这群人身后是马王爷,这是好招惹的吗?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焦死人没了翠翠。
他的这些神情,又被夏金婵看在眼里,做亏心事的人往往都是这个样子,眼神闪烁,动作僵硬,一点都不自然。
五女子在那一家无疑,避而不见的原因就多了去了。下一次来,绝不再胡乱打听,突然出现,必定有所收获。
在桃树园找不到五女子,五女子这个人就等于石沉大海,要从别处打听根本就没有头绪,蓝枝虽万般不忍却毫无办法,只得放弃。
而四女子和夏金婵一样,也另有一番打算,她是一定还要来一趟桃树园的!
回到家,四女子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力,闷闷不乐,蓝枝也是郁郁寡欢,蓝蝶儿蓝群只能委婉相劝。
马武出门又是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深夜才回来,蓝蝶儿不抱有任何希望,偏偏又抱着莫大的希望,总希望爷一人出去,最好三人回来。
不过,这种希望非常渺茫,就连她家的爷都左右不了。像她们这种女子有太多的无奈,她也很想蓝群拥有一份可靠和完整,但她自知若没有马武,她们姐妹都将一无所有,甚至有可能现在都还在被这个世道蹂躏。
现在马武遇上金婵,蓝群和马武之间就有添了一层非常特殊的阴影,想要马武接受蓝群,怕是再无可能了。
她能这么想,那么姐姐蓝群又会怎么想呢?她每天的从容镇定从哪里来的?
毋庸置疑,装出来的。
所以,在离开这里回施南之前,如果完整成了奢望,那么回施南之后,蓝群就只能选择随遇而安,哪怕孤独终老也不可能他嫁。
蓝群自己心里想的跟这其实也差不多,她已经排除了余德清,心思又回到了马武身上,现在只有用时间来磨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她愿意等,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如果到那个时候都没能打动这个男人的心,那她就只能不嫁了,因为嫁人已经没意思了。
听到院门响,蓝群翻身就起床,她起床才走到自己门口,蓝枝就已经站在门外了。
俩人不说话,一齐走进厨房,生火的生火,热饭菜的热饭菜。弄好饭菜,一个端饭一个端菜,走到蓝蝶儿门口停下。
马武正在屋里编故事骂人:“那乌厮已经跑远了,去了建昌道。”
蓝蝶儿道:“建昌道?建昌道在哪儿?他们去干啥?远吗?”
马武继续编:“当然远了,多半是赵子文的主意,要他们去康定淘金。赵子文真不是个玩意儿,居然敢挖我马王爷的墙角,老子让他给老子等着!”
蓝蝶儿忽然想起马武不可能去建昌道,眉头一皱,警告道:“爷,你我夫妻说话,不能东拉西扯,你要做什么我会不知道吗?送我们回施南就说回施南的话!千万不要跟我说你要去建昌道。”
马武半天无语,末了叹气。
蓝群听到这里,嘎吱一声推开门道:“爷,吃饭。”
马武蓝蝶儿吓了一跳,直直地看着二人走进来。
蓝群蓝枝一前一后把饭菜摆到书桌上,蓝群道:“爷,你一天为这些人跑断了脚,为的是哪桩?你姐姐又不是非谁不嫁,不嫁人又如何?难道我们一家人这样过着不好吗?”
马武蓝蝶儿面面相觑,蓝枝道:“爷,你快吃,我去给你烧洗脚水,跑了一天路,好好烫烫脚,别把小姐熏晕了。”
见蓝枝出去,蓝蝶儿穿衣起床,穿上鞋站直了说道:“现在你必须要面对一个问题,跟我姐姐说清楚,至于说什么,你自己知道。”
马武眼珠子两转,什么话都不能说,端起碗来就吃饭。
蓝蝶儿把蓝群摁到床边坐下道:“你也不能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怎么想的怎么对他说,一丁点儿虚假都来不得。现在不说,他只会越想越乱,你,就会苦一辈子!”
蓝群道:“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说我不嫁人,谁都不嫁了!”
马武饭也不吃了:“好,啥也不说了,只说一句,姐啊,我不是木头,该跟你说的话已经说了一万遍了,现在看来没有一点用。既然你已经认定了,九头牛都拉不回,那你就得等,什么时候我心里这一口恶气出了,你就不用等了。蝶儿,今晚商量商量准备启程吧,我累了。”
蓝群道:“妹妹,他这是要干什么?出什么恶气?”
蓝蝶儿道:“你蠢啊?他不弄死沙虎,能娶你吗?本来娶金婵是报复沙虎的,没想到金婵是我们的恩人,而且这样乖巧。你想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蓝群的眼泪唰就下来了:“你就放心吧,他现在就是想娶我,我都不一定会嫁。”
说完就走,头都不回。
蓝群走了,蓝枝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放于床边地上道:“爷,过来泡脚了。”
话说完蹲下去不起身,那架势是等着伺候马武洗脚。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今天晚上邪门儿了,马武瞭了蓝蝶儿一眼,坐到床边道:“蓝枝,起来睡去吧,我自己知道洗。”
蓝枝不由分说,抱过他的脚来摁进盆里。马武一翻白眼,躺下去叹气道:“先人板板,女人真麻烦!”
蓝蝶儿道:“你把别人爱护你当成麻烦?”马武道:“劳慰你了姑奶奶,你就闭嘴吧。”
蓝枝不管他二人说什么,自己说自己的道:“我今天找五妹妹去了,找了一天影子都没看到,我若遇不上小姐,遇不上爷,下场还不如五妹妹,指不定在哪个坑里被人糟蹋呢。既然遇上了,伺候你洗个脚不应该吗?”
马武坐起来,双眼发直,想想后问道:“没找到?都在哪些地方找了?”
蓝枝道:“别提了,最大的希望就在桃树园,结果,没有一人知道五女子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说过。金婵小姐和小芸弄了一身稀泥,也害得张爷李爷在稀泥里浆了一天。”
马武道:“明天换个地方再找找,好歹知道人在哪里就行。”
蓝枝道:“不找了,搞不好早都没啦,到哪里找去?各安天命吧。”
马武一脸错愕,蓝蝶儿道:“你四妹妹那样艰难都活下来了,你怎知她不在了?”
蓝枝道:“不找了,她若有福,自然有命,她若无福,找回来一堆伤心,还不如不找。”
马武无语,蓝蝶儿又道:“所以啊,活着不易,珍惜眼前人吧,她给你洗脚很应该!”
马武道:“珍惜眼前人?你好好理解理解你这话的意思。”
蓝蝶儿道:“怎么不理解?你始终认为,守着我一个人那是对我绝对忠诚,我姐姐妹妹不是你眼前人吗?你睁眼看看,这世上的男人但凡辜负女子的,有几个是兴旺的?我就希望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三妻四妾怎么了?多一个女子多一份关爱,有何不好?再说了,多一个女人,男人就多一份担当和责任,更会努力去赚钱养家,家庭越大福禄越长。再有,女人多孩子多,旺夫旺族,这是指定的!”
马武气结道:“你今晚吃错药啦?难怪她们这样死心眼儿,都是你这个死妖精撺辍的!皇帝老子女人就多,孩子也多,家业也大,你争我夺有屁用!到头了还不都是仇人!”
蓝蝶儿道:“你是皇帝吗?我们是患难姐妹,争夺哪样?还是那话,蠢有蠢的优势,聪明有聪明的缺陷,你老汉就只娶了你老娘一个,所以他的局限就只有你和你的两个傻哥哥,你连一个姐妹都没有,你们马家兴旺不?蓝枝自跟了我,就是我贴身的衣裳,她就该是你的!我那个姐姐从小就有一个毛病,我喜欢的,无论如何也是她喜欢的,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我就得要她们,可你还是要了我。哼!”
马武想好好怼她两句,又像吃了一把哑药,看蓝枝,蓝枝死死低着头,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脚踝,生怕飞了似的,脸埋在下面叽咕道:“小姐,别说了,你们回施南吧,我留下来跟金婵小姐一起照顾老娘……”
蓝蝶儿道:“不行!今晚一定要把这事儿说死,你是我的手!你是我的脚!马王爷若把你留下就砍了我的手脚!”
马武见她越来越有劲了,反倒生出一丝惧怕,今天晚上什么情况?又是跟老娘串通好的?
蓝蝶儿的话让蓝枝受宠若惊,放开马武的脚,站起来扑进蓝蝶儿怀里紧紧抱住,劝慰道:“小姐,犯不着为了我跟爷生气,你这样对我,我当牛做马也还不清,爷不稀罕我,小姐千万不要强求,这样会让小姐过得不好。你过得不好,我和大小姐会好吗?强求的事,我们谁都不能好。不嫁人没什么,我就守着你们,只要能是一家,天天在一起就好。”
又来了,又回到最初的状态了,肉麻不肉麻?女人为什么如此善变?而且三个一起哗变!怎么这样伤脑筋?算了,如今找到了猛虎堂,只要自己算计好,就是发财的新路子,余德清的事情可以暂时搁一搁,攘外必须先安内,和气生财,没必要跟自己的女人干起来。
可是,也不能低声下气,这妖精已经恃宠而骄了,于是冷了脸道:“我说了,这事儿得等!”
蓝蝶儿道:“我没叫你今晚就娶!你叫我姐姐等,我理解,你叫蓝枝等,等什么?等她老吗?”
马武从盆里站起道:“你要干啥?这也太不讲理啦!”
蓝蝶儿一指床边道:“乖乖给我坐下!不然,我请金婵和老娘来断是非!老娘和金婵断不了,我找杨大人来断!杨大人断不了我找哥老会的大爷们来断,你跟我姐姐妹妹同房十余日,完了想赖账抛弃她们,这是什么行为?你估计杨大人和大爷们帮你还是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