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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甘你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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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愤然长呼一口气,强做平静道:“师叔,这几天我每天泡在这里都不少于八个小时,换谁谁也受不了,不是我不用心,是你这种苛刻的训练方法只能起到相反的作用。你看看现在的我虚弱成这个样子,施术的气力都没有了,还不如一开始呢!”

    师叔缓步走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看的我有些心虚。

    然后我看见师叔举起了桶边的盖子。

    “你干嘛?”我惊慌失措道。

    ‘砰!’师叔重重的盖上桶盖,‘啪啪’两声,将两边的锁扣锁死。

    我在里面猛敲狂喊:“师叔,别,我有幽闭恐惧症!我害怕!我真受不了这个!”

    我听见了师叔离开的脚步声。

    “我错了!师叔,把这个拿开!”我呼喊道。

    任凭我怎么敲怎么喊,师叔也没有回来。我不知道闹腾了多久,终于累了。停下了后才意识到这黑暗幽闭的空间安静的可怕,我怕这安静。

    我双臂支撑在桶壁,用头使劲的顶着桶盖,可是纹丝不动。

    我出不去了,我被锁在一个桶里。我不是要活活困死在这里?

    师叔如果忘了我或者生气不管我怎么办?我会被慢慢饿死,然后一直泡着这个桶里,尸体越来越肿胀。几个月以后才被人想起来,打开盖子的时候,他们会看见我这因膨胀而塞满整个木桶的尸体缓缓翻涌而出,像一大团棉花。蛆虫随着绿水溢出木桶流了一地,气味难闻

    或者这时候如果地震怎么办?群山倾倒,群员撤离,这角落里的木桶随着大地的震动滚落至一道深深的缝隙中去,永远不见天日。我被山石彻底掩埋,孤零零的一个人,尸骨无都从寻找,渐渐的被世人遗忘

    又或者如果发生火灾怎么办?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根本不会有人顾得上我。熊熊大火炙烤着木桶,桶中水温逐渐升高,慢慢变成开水。我被煮的面目全非,入口即化。大家救火后劳累饥饿,发现这木桶中传来了阵阵肉香,带着餐具和佐料一起涌来

    越想越怕,我几近抓狂般的又开始大喊大叫狠狠捶打的桶。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抓狂,可是无济于事。在我的体力和精神都崩溃以后,一切还是归于安静了。

    “师姐,兮,苏羽来救我呀”我无力的念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期间我崩溃过,抓狂过,求绕过,咒骂过。而现在,我感受得到我已经一点点的振作了起来,这里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而且这里的静,静的不是声音,而是内心。

    之前我还总想着出去,靠卖惨博得师叔的同情也好,靠修行的进步博得认可也好,怎样都好,能出去就好。所以总是心急气燥,自以为很专心,其实还是有所分神。而现在,我知道我出不去,怎样都出不去,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修行。

    我承认我不喜欢这个师叔,可我终究还得修行啊。

    于是,漆黑一片中,我又开始修炼施术了。施术,消失,休息,在施,再消失,再休息木桶中,黑暗,光明,黑暗,光明一遍一遍,反反复复。因为只能做着一件事,倒不觉得无聊了,甚至都不觉得有那么累了。

    刚刚撑了有几分钟的金光现在又消失了,我倚靠在桶边长长的喘着气。

    此刻心无杂念,我才意识到原来对于施放此术我已经熟练了太多。想着想着,心中有所欢喜,又一次施放了起来。

    我感受的到周身的金光在与水相抗衡,水的力量永远不会减弱,而我的气力却是会消耗尽的。我凝神屏气的催动法力维持金光,口中呼吸沉长谨慎。我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一个要求,每一次施放只有比上一次多撑住十秒才是成功的。

    连续施术,气力肯定会越来越少,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每一次施术都能比上一次多撑十秒,那这样的进步速度也并不慢。

    这一次的施术明显比上一次持久的多,而且此刻还在持续着。一定要稳住,再多坚持一会儿!

    这时候,我的脑中突然又冒出一种死法。这是在众多死法里我唯一勉强能够接受的一种了。

    据说,人不吃不喝能挨过三天,只喝不吃能挨过七天,那么我如果被困在这里,我也能活七天,因为这里水源充足。

    不吃饭就不会拉屎,但是喝水是要撒尿的。撒在哪里?只能撒在桶里。然后我渴了还是会喝,然后还是会撒如此反复循坏。

    七天,我皮肤残屑和分泌的油脂也会融于水中,当然还有身上的泥垢。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泡制酿造,再加上以我自身为食材的浸泡,会不会酿出一种世间少有的绝世好酒?只是这桶里的酒质究竟会是什么样?浓度又有多高呢?浓香型还是酱香型?应该是尿香型。

    我希望这酒的度数要高一点,而且一定要在我死去的前一天酿成。这样我就能尽情喝着美酒,将自己给醉死,来一场醉生梦死。这何尝不失为一种最美的死法呢?

    最主要的是,我的死并非一点意义也没有,我死前可是给这世间发明了一桶绝世佳酿。此酒的酿造方法虽然会随着我的死亡而失传,但它的美妙与珍贵是绝不会被世人所遗忘的,世人可以忘了我,但他们绝对忘不了这酒。对了,这酒还需要一个名字

    那么就叫它‘师叔来喝’。嗯,这个名字,我太喜欢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发现自己又分神了,回过神来才发现金光依旧在。

    周围的水压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抵御,凭感觉我知道我还可以维持很久。我已经有明显的突破,那么这一关,我应该算是过了。

    心里的那股劲头一松,疲意很快就上来了。完成了师叔交给我的任务,我心里又开始着急出去。

    此刻我只是想出去而已,这幽闭的空间已不再是我的恐惧了。

    我疲惫的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我早已经没了生气的力气,所以我想,如果要挫一挫人的锐气,不妨用这个方法困上一天。

    此刻我已心如死灰,当真要泡死在这里吗?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就是此术曾助我挣脱小鬼头的‘手臂’束缚。当时我是在情急之中莫名使出此术,最初那一下的威力着实了得,只不过之后的金光都要弱上许多。既然如此,那我是否可以用此术挣开这个木桶呢?

    这个木桶厚重结实,内部空间相对宽敞,想要冲破它应该要比小鬼那‘手臂’难上更多。不过总得试试,就当是修行了。

    什么是努力?这样暂且不问进展的一遍又一遍的苦练不就是努力吗。

    我提气聚力催动金光四散冲去,我能感受到周身的金光猛的向四周推去,可是金光撞到木桶边缘又被生生的弹了回来。满桶的水荡漾开来,溅了我一脸。

    我连续冲撞数次都无果,搅的桶内那叫一个波涛汹涌,我也呛了好几口水。

    虽然结果并不理想,但我知道此方法一定可行。金光被弹回来只是力道不够,也就说明我的水平不够,如果金光力道够大,一定能就此冲破。

    我休息了近半个小时,又开始第二波的冲击。

    这一次,我打算接住弹回来的金光,不让它后退,继续前冲。

    我再次发动此术,发现由于这次休息时间较长,此术的力道也大有提高。我趁势催动金光向外推出,便见周身水浪齐齐向外冲去,狠狠的撞击在木桶上。

    木桶依旧坚不可破,金光和水浪又开始反弹。而我不待金光反弹回来,再次发力催动,口中喊道:“别回来!给我顶住!”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冲!!!”接住金光后,我再次冲击,金光又外冲而去。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这边外冲的力道加大,回弹的力量便也更强。我咬紧牙关,又强行接住这波回弹的金光,深吸一口气,又吼道:“不许回来!给我上!”

    金光三次冲去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咔’的一声木桶破裂的声音。我无法确定这是真是假,也没时间确定,如果这一波回弹接不住,那么下一次发动最少也要在半个小时后了。

    我几乎耗尽全身的气力撑住了这第三波的回弹。我的气力消耗的很快,但始终觉得丹田内总有一丝气力,它如娟娟细流般徐徐渗出,似乎流不尽,却也并不多。气力用不尽,金光就可维持,金光不消失,我就要继续冲击。

    我连喘好几口粗气后,屏住呼吸,打算做最后一次的连续冲击。

    我低声念道:“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七星,吾能混元,天地发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金光被多次重复催动,嗡嗡作响,在木桶又形成回声,震得我耳鸣头晕,眼冒金星。我咬牙闭眼,开始发动冲击。

    “冲!冲!冲!再冲!”我连续的冲击,一波紧接着一波,根本不给回弹的机会。而我似乎也惯性一般的停不下来了。

    我不知道我卯着劲冲了多少次,只知道在我几乎快要虚脱的时候,那一次冲击后,只听‘啪啪啪’几声,木板断裂多根,桶内的水喷薄而出。桶盖上的锁扣也被扯断,盖子蹦飞出去,光线的突然明亮让我有些不敢睁眼。我吃力的抬起头,恍惚中看见远处的门口处站着一个人,似乎是师叔的身影。

    这可不太好,看来我之前骂他的话,他应该都听见了。

    我晕乎乎的看着流了满地的水不知不觉间竟然变成了绿色的,而且里面都是蛆虫。我一阵恶心,挣扎着想要翻出水桶,刚一起身,脑中一片空白,意识突然就模糊了。

    部落是个好地方呀,好地方!我来这才几天不过就已经晕倒了三次了。

    昨天爆开木桶对我来说是修为上的一个突破,这本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可此时我却很后悔。因为这会儿,我和师叔正站在后山下的一条河边。

    我看着河床边上结出的脆弱冰碴,心里早已冷汗直冒。

    这几天的相处让我或多或少的对师叔有了一些了解,他做事有时确实很过,但我觉得他应该还是有分寸的。所以我还是有一丝侥幸的心里,认为师叔接下来要做的事绝不会是我心中所猜测的。若真如我所想,那就是直接又纯粹的谋杀了。

    我忐忑的盯紧师叔的一举一动,势要看穿他接下来的打算,可他却压根就没打算隐瞒。他取出一根长绳,一头系在我的腰上,另一头手里牵着。

    看到这里我心头一凉,战栗问道:“您是要我?”

    “下河。”师叔淡淡说道。

    我摇头冷笑道:“绝不可能。”

    师叔没说话,一双冰冷的目光逼视着我,让我顿感心虚。可心虚归心虚,这人命关天的事我也实难从命。

    我苦笑一声,道:“师叔,我知道一开始您就不想教我,可你不能三番两次这么玩我吧?我也是无辜的,今天起我不再跟着你了,您放心,我绝不会向师父提起。”说完,我转身就要跑。

    师叔轻轻一拉绳子,道:“下去。”

    我气急反笑,高声吼道:“就不下!!!”

    师叔抬眼看了看我,道:“你自己下或者我扔你下去不会有什么区别,别浪费时间了。”

    这句话让我彻底绝望了。我当然知道我远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被冰冷的河水‘洗礼’的结局也是避免不了的了。如此说来,自己主动下去总比被他扔下去好看的多,最起码这也多少显得我有些勇气了。

    看着缓缓流淌的河面上不时飘过的浮冰,我的腿实在很难移动,心里又气又怕。

    师叔倚靠在一块石头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见我半天也不动,眉头一皱,冷冷道:“别磨蹭。”

    我一听更气,脱口道:“你说的倒容易”

    只见他眼神一冷,似乎就要动手。我吓得连忙向河边迈了两步,以示我可以自己下去。

    师叔颔首直视的目光让我已无路可退,我长叹一口气,开始一步步向河里走去。

    当我第一脚踏入河水里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透彻的冰冷随着我的腿骨传到脊骨最后直达头皮,全身血液也瞬间凉透了。

    在师叔的逼视下我继续向前走,水位也越来越深,没一会儿就没过了腰。我全身战栗缩着膀子慢吞吞的转过身,瞪视着师叔,想问他接下来怎么做。

    “再走。”

    我本想给他一个冷笑,却发现嘴巴除了上牙不断的磕下牙,已经做不出什么其他的表情了。我瞪着他又开始一边后退,一边颤声道:“你这是迫害我我若死了师父回来也也绝对饶不了你我做鬼也”本来想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后来一想,我即便做了鬼也打不过他,就没说。

    我刚说完,水位就已经没过了胸口,一种刺骨的冰冷穿心而过,‘嘶!!!’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大口冷气。

    我挪着腿继续退,却不知河下有一个坑,我脚下一空,身子不稳,便一头栽倒进了河水里。

    我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又站了起来,此时全身上下抖似筛糠。我看见师叔正看向我这里,见我又出来了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想骂他,舌头却早已不听使唤,可我实在忍不住,便声嘶力竭冲他大喊:“啊!啊!!!啊!!!”

    “施术。”师叔道。

    我心中愤恨,偏不听。继续喊道:“啊!!!啊!!!”

    “愚蠢,”师叔摇摇头,道:“再不施术,你想冻死在这里吗?”

    我心道:“我死了,你也没法交代,今天我就用自己的生命跟你对抗到底。”

    “啊!!!啊!!!啊!!!”

    师叔终于拗不过我,叹了口气,平心静气道:“你以为此刻其他门派的参赛弟子都在做什么?你以为你受的这点苦很委屈?给我收起你那矫情的态度。”

    本来我已经决定和师叔死磕到底了,一副大不了弄死我的心里,那一刻的视死如归倒是真可以说的上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不过在师叔提起其他门派的弟子后,我又动摇了,观念也随之改变了。

    我早就看的出来师叔是一个极其嫌麻烦的人,他能耐着性子大冬天的陪我在这修行也属不易。我们两个现在做的事最后产生收益的人是我,并不是他,他是在帮我,那么我又什么理由去埋怨他呢?

    这样想来,又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师叔了。哎,矫情啥,还是练功吧。

    我哆哆嗦嗦的结了印,口中颤声念道:“受持万遍身身有光明。”

    金光自体内而出,将我的身体与河水尽数隔离开来,我努力控制着金光不让它被水压所消释。好在前几天不断练习,算是有了一份及格的基础,此刻维持金光也不算难事了。没有河水的直接接触,虽仍感冰冷,却也不至于那么刺骨了。

    没一会儿,就听见师叔的声音。

    “感受周围水的流动,再感受周身光线的流动,用意念让光随着水流尽量延伸而去,不要收的太紧,也不能放的太纵,这个尺度不太好掌握,你要自己拿捏。一旦你熟练掌握了,便能随心所欲控制光线的形态变幻。”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师叔让我下河并非是因为木桶坏了,而是因为这次的修行需要的是流水而非死水。

    若让我凭空去感受光的流动,凭我现在对金光的控制能力,根本就感受不到。而师叔一夜的准备就找到了窍门所在,用流水代替流光的感觉,让我能一边感受到这份真实的流动感,又能直接用这种感觉去试着控制流光随水变幻。我不得不承认,师叔确乃人才也。

    那么,拼了。

    。。。。。。。。。。。。。

    听说师娘把师叔严厉的批评了一通,因为我晚上回来就发烧了。虽然我已经明白了师叔的用心良苦,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心里暗爽。云朗啊云朗,你也有今天。

    我此刻正缩在被窝里一边哆嗦一边龇牙咧嘴的笑。

    兮见状忙上前轻声问:“你笑什么呢?你意识还清楚吗?”

    娴子在一旁道:“二牛怕不是烧糊涂了吧?眼神都涣散了。”

    兮又趴在我耳边轻声问道:“你还是冷吗?”

    我哆嗦着无力的点了点头。

    我听见兮走出去的声音,没一会儿又进来,将她的被子抱过来压在了我的被子上。

    “最开始听说让师叔给二牛特训,我还挺替他高兴的。可是师叔的特训方式也太过了吧?上几天把二牛泡在木桶里一泡就是一天,今天更离谱,这大冷天的把人往河里赶!”兮气呼呼的说道。

    娴子喟叹道:“好啦,这些事,不是我们该讨论的。”

    兮不说话了。

    娴子轻轻按住我的额头,道:“还是这么烫,晚点再喂他吃一次药。”

    “嗯,我知道。”兮答。

    “我去看看魏婶的鸡汤好没好。”

    娴子出去后,兮将一方冷毛巾敷在我的头上。我吃力的摇晃着脑袋,“不要冷”

    刚摇晃了两下,头又开始天旋地转,我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忍受着旋转,晕乎乎的数着,一圈两圈困意渐渐上来了。

    兮会意,又将冷毛巾取下,轻声问:“还是很冷吗?”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恍惚中,感觉一个人影凑了上来,被子一下踏实沉重了许多。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温热的阳光照在脸上热乎乎的很舒服。我已经不烧了,只是浑身没什么力气。这时我听见了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听得出来是兮。

    我故作惨状大声道:“来人呐,病人都没人管了呀。”

    兮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

    “哟,醒啦,精神不错嘛,都会学驴叫了。”兮瞪了我一眼把汤递了过来。

    “不喝不喝,你见过驴喝汤吗?驴应该喝泔水。”我扭头没有接。

    “泔水不是猪喝的吗?你和它抢什么!”

    见我不答话,兮面色犯难,挠了挠头,半晌道:“那我去问问魏婶儿有没有泔水?”

    “去,你要不去我可鄙视你。”

    兮哈哈大笑,“怎么着?仗着病人的身份开始欺负我了?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嘿嘿一笑,接过汤碗,一口喝光了。

    “谢谢你照顾我,我都记下了。”

    兮撇撇嘴,不以为然。“你还真结实,昨天烧的那么厉害,今天就好了。不过你可以休息几天了。”

    “不行,其他门派的参赛弟子都在修行,我怎么能懈怠。而且我昨天已经感受到了一些精髓,必须抓紧时间参悟练习”

    兮打断道:“参赛的又不止你一个。”

    之前就听说每派的参赛弟子最多可选三人,却一直不知我们的另外两人是谁。我忙问:“对了,部落还有谁参赛?”

    “师姐和梁军师兄。”

    我点点头,道:“我可不能拖后腿,我下午就去找师叔。”

    兮有些生气道:“师叔把你当野兽,你也把自己当野兽?”

    “男人就应该是野兽。”现在想想,我还觉得自己当时太矫情呢。

    “师叔呢?”我问。

    “不知道,应该在郁闷吧。”兮道。

    “为什么?”

    “听说,早上师父也把师叔批评了。”

    “师父回来了?”

    “嗯,早上回来的,和师娘来看过你了,我想叫醒你,他们没让。”

    我笑道:“师叔也挺不容易。”

    下午的时候我去师父的书房找师叔带我下河,见师叔正拿着一页纸在看,师父也在。

    我表明了来意,本以为师叔会对我的勇气和勤奋加以表扬,没想到却遭到了师叔的嘲讽。

    师叔说‘下河’这种修行方法只为让我感受真切用以开窍,若我还没能开窍只能说明河水不够冰。

    我思忖着师叔的话,不知是什么意思。师父走过来,伸出两指贴在我的额头上,片刻后才将一页纸张交到我手里。

    “恢复的很快,明日,和你师叔去做一个任务。”

    我有些不情愿,因为这会耽误的我特训,但也不敢违抗,只得遵从。

    师父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淡淡说道:“修行,是无时无刻的。”

    我点点头,又看了看手中的这张纸我才明白,原来部落下达任务都是有正式文件的,只不过我之前执行的任务都是师父口头转述的。

    文件内容如下:

    鬼魅部落任务文件

    任务简述:2013年11月10日,一组科考队在云南小镇周边森林中考察,突然遭遇僵尸袭击,造成六死一伤。之后,僵尸逃遁而去,再未出现。

    任务等级:a级

    任务性质:有偿委托

    任务目标:僵尸

    任务要求:消灭目标

    任务地点:云南西双版纳海渠镇

    任务时间:2013年11月20日

    委托方:xx科考队程先生

    联系方式:xxxxxxxxxxx

    这份任务文件简单明了,上面写到的便应该是已知的全部信息了,其余的只能到实地打探。

    让我感兴趣的是这次的任务目标——僵尸。

    僵尸要比孤魂野鬼相对少得多,近年来更是很少听说了,而从我加入鬼魅部落到现在这近十年的时间里都没有接到过一起和僵尸有关的任务,所以至今也未曾见过真正的僵尸,所有对僵尸的了解都是在书籍中得知。

    僵尸与鬼魂最本质的区别就是有实实在在的肉体,僵尸是由人类尸体尸变而成,而导致尸变的方式大致分为两种:

    第一种,新尸突变:这种突变俗称诈尸,例如去世不久的尸体染上尸毒、汲取了生人的阳气、有黑猫经过、被雷电击中等等因素都可能导致尸变。这种因突发状况而导致尸变的僵尸一般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几乎没有智力,只靠本能,但攻击性依旧很强,会攻击一切靠近它的生物。

    第二种,葬久不腐:尸体下葬后长时间不腐烂,一般就会慢慢尸变,这类尸变都是经过了漫长岁月而形成的,短则十几年,长则上千年。并且尸体的毛发、指甲仍会继续生长。

    造成尸体不腐的原因主要又有两种,一,停尸地风水极阴,尸体在极阴之地受金土阴气所养,数百年不坏。二,死者生前因死不瞑目而怨气聚喉经久不散,一气终不散,尸身永不烂。这类尸变的僵尸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智力的,它有自己的判断,而且极难对付,相当危险。

    据记载,僵尸又分为紫僵,白僵,绿僵,毛僵和飞僵,总之按照先后顺序来,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不知道云南出现的这具僵尸是属于什么级别的,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开始有些打怵。

    这大赛在即,我可是要参赛的人,师父不但不把我当成重点保护对象给保护起来,反而哪里危险就把我往哪里派。虽说是和师叔一起出任务,但这并不能保证我就一定安然无恙,我不是不相信他的实力,我是不相信他的人品。

    我心下暗忖:不管怎样,这一次我才不会拼命,只要一有危险,我会第一个跑。

    “六死一伤,这是重案。”师叔皱眉道:“为何会安排在十天后?”

    我还没听懂师叔的意思,师父便答道:“我也曾有疑问,这个委托是在一个星期前接到的,却让我们明日才派人过去,我问过寻儿,可寻儿说着是委托方的意思,我也没有细问。”

    这之间我又仔细看了一遍任务文件才明白师叔和师父的对话。

    科考队在云南遭遇僵尸的时间是11月10日,而任务文件上的任务时间却是11月20日,也就是明天我们出任务的日子,这之间整整隔了十日之久。

    他们这次的遭遇造成了六死一伤的惨重代价,确实属于一桩大案了,可如此大案却为何要推迟我们前去的时间呢?

    师父突然狐疑的看着师叔,片刻后,叫道:“云朗,你小子刚才不会认为是我想让你带小二修行才故意推迟出发时间的吧?”

    师叔撇撇嘴没有答话,我却震惊无比又内疚万分。

    “师父!您不会真是因为弟子的修行才故意推迟”

    “别自以为是了臭小子!”师父揪着我的耳朵道:“你敢怀疑为师的品行,你可知为师此刻有多心痛?”

    “不是因为我啊?”我摇头喟叹:“师父,你可知弟子此刻有多失落?”

    师父一把将我推了出去,“回去准备准备,晚上好好休息,明日和你师叔去云南。”

    因为部落距离机场较远,所以师叔定好今日凌晨四点出发。

    考虑到我和黑帆之间的不和谐,为了确保它不在关键时刻给我添乱,这一次我没敢带上它,而是把它留在了部落。

    我掐着时间哆嗦着走出大门的时候,这会天还黑着,院前只看见一个人影伫立在那里,光看影子就知道是师叔。似乎他的影子都带着一股浩然正气。

    我原本以为第一次正式在部落里出任务,出发的时候一定会有师姐妹们热情相送,恋恋不舍依依惜别什么的,没想到却是这样一番冷清的景象,甚至连师父都眷顾着温暖的被窝和温暖的师娘,没有来送我们。

    师叔上车后,我启动车子开向院门,就在车头刚刚转向大门的时候,我看见车灯的光晕里竟然出现一个人影。

    由于天色很暗距离又远,我只能看得出是一个白衣人正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我猛地一脚踩住刹车,正想问师叔是怎么回事,见师叔已经开了车门冲了出去。

    师叔冲出去的一瞬间,我被深深的震撼到了,不是因为他的蓝光,而是在那一瞬间他让我感觉到了一种爆棚的安全感。和一个高手做搭档,慢半拍和需要保护的永远是我。

    我记下了这种安全感,并告诉自己——我也要做能给人这种安全感的人!这会儿我才终于体会到,保护欲这种东西是天生就刻在男人骨子里的。

    我刚冲下车想要支援师叔,就听见师叔略有惊讶的声音。

    “师兄?”

    什么?是师父?他这老头不好好的送我们竟然还这吓唬人的一套,我几乎都是被他吓大的了。

    “您能不能有点正事了”我气呼呼的小跑过去,却发现此人根本就不是师父。他是一位老者,却看不出他具体有多大年龄。满头白发似雪,面容却气色红润,精神矍铄,一身白布棉袍,颇有一身仙风道骨味道。

    此人不是师父,师叔却叫他师兄,那他一定就是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师伯了。

    “云朗,你回来了。”那老者淡淡道。

    “师兄,你这是?”

    “刚下山。”

    师伯再没问什么。

    师叔也再没说什么,却显得若有所思。

    我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行礼道:“五代弟子李二牛拜见师伯。”

    “你就是李二牛?”

    “是。”

    师伯轻轻点点头,再没说话。他的脸上似乎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也可以说一直只有一种表情,那是一种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眼神。

    师伯和师叔的对话让我觉得有趣,他们的所问所答还真是简单。我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是很和谐的,因为据我粗浅的观察来看,师叔和师伯都是不愿与人过多交流的人,师叔觉得的自己的事和其他人无关,便没必要和他人讲。师伯可能觉得他人的事和自己无关,更不会多问。

    师叔前几天刚回部落,所以和师伯也一定同样是多年未见,可我见他们二人似乎都不打算寒暄什么,便开口道:“师伯,师叔和我是要出一个任务。”

    意料之中,师伯只是点点头。“嗯。”

    去机场的这一路上,我随便找了些话题和师叔聊,但他都没有搭茬。看他似乎从部落出来就在思考着什么,我也就知趣的专心开车不再打扰了。

    我并非一个喜欢找话题闲聊的人,也习惯了沉默的尴尬。但不知为什么,和师叔单独相处时仿佛有一股压力,让我总是觉得不自在,也变得没了什么主见,遇事总想等待他的指令。

    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也曾经特意分析过,而且还分析出了结果。那就是,当你被一个你内心承认他比你强大的人一直看不起的时候,你的潜意识里就会总想着能够好好表现让他对你刮目相看。

    这样的话,你就会不知不觉的在一定程度上失去自我,因为潜意识里太在乎他的看法,你就会潜移默化的以他为中心。

    而特别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会自然而然的有依赖心理,就会自然而然的失去自主性,那么你的观察力,思考能力就会受到影响。

    我虽然从上学起就一直不屑于什么表扬,更不喜欢师叔这个人,但我不能不承认,我确实很想让师叔认可我一次。

    但这渴望的认可已经快让我失去自我了,那么我现在要做到的是不要他的认可,不依赖他,一切都要有自主的思考。

    正想着,就感觉到师叔突然靠过来猛地拉了一把方向盘,紧接着,我才看见前面一辆疾驰过来的车擦车而过,司机还在恶狠狠的鸣笛以示不满。

    “专心开车。”师叔冷声道,随即又开始闭目沉思。

    我吓得冷汗直冒,半天才缓过来。

    这还没正式开始做任务呢,我已经开始出糗了。想让师叔认可我,这一趟看来是不可能了。

    看,一不小心,潜意识又钻出来了。

    到了西双版纳后,我才意识到我们都忽略了一个最重大的问题——冰火两重天!

    现在是十一月份,我们那边正是寒风伴着飘雪的日子,所以我们是穿着羽绒服来的。可这里却是炎炎烈日热浪冲天,我们的感受可想而知。

    出了机场没多久师叔就就近找了一个宾馆去吹空调,然后门都没让我进,就命令我去买两套凉爽的衣服。

    由于人生地不熟,我转了半天也找不到卖衣服的商场,热得实在受不了,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一个街角有一位老大娘正在摆地摊,而且卖的正是衣服。

    我走过去一看,只见她脚下的铺着一张床单,上面堆着一堆衣物,花花绿绿,尽是短裤和半袖。

    结果虽不是特别理想,但也还算凑合。问了下价钱,全场十元一件。

    “俩短裤,俩半袖,一共三十,怎么样?”我问大娘。

    大娘眼都没抬的笑道:“年轻人还差十块钱了,这还贵吗?”

    “大娘,兜里就三十了,要有一百我都不用你找零。”我信誓旦旦道。

    “行行行,我都不挣你钱”大娘抬眼扫了我一下,见我穿着一身的厚衣物,手里还抱着羽绒服,一脸惊讶。

    我拿出一百元递给她,“谢了谢了。”

    “咦?你不说兜里就剩三十了吗?”大娘鄙夷的瞪着我。“找是不找?”

    我随手拣起两件半袖两件短裤道:“这有什么好问的,砍价不都这套路嘛。快找钱吧大娘。”

    大娘一听不乐意了,一把从我手中抢回衣物,“就四十,一分不少了,爱买不买。”随即又补了一句,“不买热死你。”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顿时明白了。

    “大娘,你这是乘人之危呀!都说好了的,怎么能变?”

    “怎么不能变?我这么大岁数了,就瞧不起你们这种年轻人,一点信誉都不讲,今天就免费送你一个教训。”

    我一听乐了,“大娘,看不出来您还为教育祖国青少年做出了不少贡献呐,行行行,四十就四十。”

    回宾馆的路上我又顺便在一间小卖部里买了两双塑胶拖鞋,颜色碰巧也是翠绿翠绿的。

    我满头大汗的回到宾馆后,师叔正惬意的吹着空调。我把衣服和拖鞋往床上一放,道:“买来了。”

    师叔看到床上的是花花绿绿短裤和半袖,而且还有拖鞋,脸比它们还绿。不等他发飙,我抢先道:“师叔,这方圆十里什么都没有,能买到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师叔白了我一眼,又无奈看了看床上的衣物,道:“换衣服,马上出发。”

    换好衣服后,确实清爽凉快多了,但看起来有点像两只花花绿绿的野鸡。

    我们直接叫了一辆车,上车后,司机问:“外地来的游客吧?去哪啊?”

    “海渠镇。”我说。

    司机一听,似乎有点犯难,支支吾吾道:“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怎么?是嫌远还是嫌偏?”我问。

    “远到没什么,偏也不是大问题,但那地方最近”

    “最近怎么了?”我追问。

    司机机警的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不是我吓唬你们这些外来的游客,那地方最近传出来闹僵尸的说法,就是最近的事”然后又小声嘀咕道:“一般的司机都不愿意去。”

    他这一嘀咕我就明白了,我道:“您放心,我给你加钱!”

    “加多少?”他忙问。

    我伸出一只手,道:“五块!”

    “走着!”

    司机兴高采烈的一边挂挡,一边说道:“我跟你们说,我从来就不怕这些鬼呀怪呀什么的,我一身正气,鬼也怕我,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黄昏时分,终于到达海渠镇。

    我在来之前就查过这个海渠镇,此镇镇区不过十里,镇域却广袤无垠,包含周边上百里群山林地和位于其中的各个村庄。

    我们下车的这个地方是个小广场,看样子应该属于镇中心,人很多,广场四边有一些人陆陆续续的开始摆地摊。衣服摊、水果摊、小吃摊等等,广场上也有很多人散步、打羽毛球、踢毽子,看上去一片热闹景致。

    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广场一边,不知道摆的什么摊位,竟围了一群人。由于人数太多,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我觉得那可能是当地比较出名的小吃,所以才这么受欢迎,正好我们还没吃饭,不如就尝尝当地特色了。

    我和师叔说了一声就跑了过去,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才看清,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小吃摊位,而是一位看起来像一个流浪者的男人在变魔术,所以才引来这么多人观看。

    我此时对魔术没有兴趣,心里一阵失望,转身就要走。可就在我要离开的前一秒,我却被他的魔术深深的吸引了。

    只见他委身坐在地上,面前摆了三个破旧的铁盆,两大一小。

    两个大盆中,一个装满了水,另一个里面有一些木炭,正在燃着火。那个小一点的铁盆里空无一物,摆在两个大盆的正中间。

    他将一只手放在火盆上方,闭上眼睛嘟囔了几句,然后猛地睁眼,手掌轻轻拂动,那火盆中的火焰竟像受了他控制一般随着他手势的变化翩翩起舞起来。

    人群中响起一片喝彩声,这流浪汉哈哈一笑,又将另一只手放在另一个水盆上,然后将手轻轻盖在水面上,又闭上眼睛开始嘟囔了,至于嘟囔的什么,一句也听不清。

    没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将水盆上的手缓缓上提,那平静水面上竟然有一根水柱晃晃悠悠的被他提了起来。这时候,人群中几乎已经沸腾了。

    这种魔术我也是生平第一次见,简单直接却震撼无比,更何况这么近的距离也没人能看出一点端倪和破绽,这让我不由得对他佩服起来。

    我开始仔细打量他,见他皮肤还算白净,一头凌乱卷曲的过肩长发,两条眉毛乌黑浓郁,一双长眼澄净透亮,高挺的鼻子和满脸的胡茬,让他看起来即英俊却又随性。

    他身披一张黑色破布,看上去材质比麻袋好不了多少,下身是一条同样材质又宽又大的裤子,光着脚,一双拖鞋在屁股下面坐着呢。

    细看之下才知,此人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老,屏蔽掉他这一身破衣服和那一脸的胡茬子,就能看出,他至多也就三十多岁。他虽然看起来一身又破又旧,但也并不算脏乱。

    流浪汉似乎对人群的反应很满意,双手一收,水与火都恢复了原状。他哈哈一笑,高声道:“诶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哇。今天在站的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都是我白某人的朋友。小弟我学的这门技艺,是一不为发财二不为拐骗,只为糊口,更为能带给大家欢乐。朋友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没钱的往后靠一靠,让有钱的朋友上前来做做善事。”

    他又指了指中间的那个小破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空空如也,你们也看的下去?”

    众人纷纷笑了,开始往小盆里扔钱。五元的、十元的、二十元、五十元,还有位富态的大姐直接丢进去五百。

    不多时,空空的小破盆就变成了满满的聚宝盆。我心中不禁感叹,原来街头魔术玩好了也是不愁生计的呀。

    “好!!!”流浪汉欣喜的看着聚宝盆,郑重道:“既然朋友们这么捧场,那么我白某人给大家再表演一个更绝的怎么样?”

    人群中又一阵响应。

    流浪汉又开始闭上眼睛嘟囔起来,然后睁开眼,一手在火中一抓,同时另一只手在水中一握,两只手都攥成了拳。

    他将双拳高高举起,神秘兮兮的摆在众人面前。

    突然他展开一只手,只见那原本空空的手掌上忽然燃起了一小团火。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展开另一只手,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啪’的一声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一个看客以为他露出了什么马脚,急忙上前将那东西拿了起来想看个究竟。

    只见他将那东西拿在手里后,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众人,憋了半天才说出来两个字。

    “是冰!”

    人群中有人挤上来,纷纷拿过那冰块看了起来。片刻后,再次哗然。

    “嘿,还真是冰”

    “这魔术厉害哈,怎么变的呢”

    人们议论开来。

    流浪汉神气的扬扬头,又高声道:“朋友们,如果觉得小弟的这点伎俩还入得了眼,还请慷慨施舍。前面没表示的朋友抓点紧,后面没表示的朋友往前来。”

    由于我早就挤到了这最前排,人家又这么说了,再不表示确实过意不去。

    我掏了掏口袋,翻出一个五角硬币,想也没想就扔进去了。可还没等我把手抽回来,就被那流浪汉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满脸鄙夷的看着我,道:“现在的年轻人出手不是都很阔绰么?人家那么多后排的朋友都表示出了诚意,你这啥意思?我看你半天了,你一直霸占着前排,我说老弟哟,你也真好意思往里扔?”

    人群中哄笑了起来。

    “嘿,你这人真是不知好赖,我倾全身之财慷慨相助于你,你不但不感谢我,还想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羞辱我,你当真是品行恶劣呀!”我义正言辞反驳道。

    见他正要说什么,我急忙又道:“你规定看你魔术的人必须给钱了吗?你没有!你规定必须给多少了吗?你也没有!再者说,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朋友们的情义,你我本是萍水相逢,我帮你是情义,不帮你是本分。你还敢嫌少?”

    听我说完,人群又一阵哄笑。

    我自知这属于无赖行径,属于没理辩三分,于是缓和道:“这位大哥,主要是我真没钱,全身上下就这一个硬币了,我要是有一百,我都给你,都不用你找零!”

    他一听,一脸的惊讶,关切的问:“怎么这么惨?”

    “别人可能不理解,我想这位大哥你一定也身有体会。”

    他茫然望着我,道:“怎么说?”

    我仰天长叹一声,惆怅道:“对于男人来讲,生活不易啊。”

    他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感叹道:“确实,确实啊。”

    然后,他从他的聚宝盆里捏出一张五元钱,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从兜里摸出一张一元钱递给我,认真道:“吃点好的。”

    这时,我看见师叔冷着脸从一边挤了进来。

    我一拍脑门,这下糟了,光顾着看魔术,把师叔给忘了。他还在等着我买吃的回去,一定是见我半天没回才来找我的。

    师叔一眼便看见了我,也看到了这里并非小吃摊位,而是一个流浪汉在变魔术,所以他原本冷着的脸变的更加复杂了。

    我正在想着如何和师叔解释,好蒙混过这一关的时候,谁知他竟然直接走过我,站在了流浪汉的面前。

    “白夜?”

    流浪汉闻声猛的抬头,神情更为惊讶。

    “申辰?”

    这一幕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也着实让我惊讶不已,我怎么也想不到这流浪汉竟然和师叔相识。

    师叔扫了一眼他的道具和聚宝盆,一副轻蔑的模样似乎看明了一切,:“你……”

    “诶,好了好了,朋友们,今天就到这里了,感谢你们的慷慨解囊!”他急忙打断师叔。然后快速收拾好东西,起身对师叔说道:“走走走,去喝一杯。”

    不等我们说话,他便推搡着我们走出了人群。

    他将我们二人带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四处瞧了瞧,确定没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慵懒的倚靠在一棵树上,斜睨一眼师叔,问道:“穿的挺喜庆啊,你怎么在这?”

    师叔没有回答他,而是冷冷道:“可惜了你一身的修为,竟被用来骗钱。”

    “话不能这么说,人呐,总得吃饭嘛。再说了,我凭本事给大家表演,大家自愿打赏,怎么能说成是骗?”他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他的两只手臂上各贴有一道符,一张符胆处为“火”,另一张为“水”。

    他漫不经心的扯下两张符,随便卷了卷就放进了口袋里。

    我疑惑道:“难道说……你这根本就不是魔术,是道术不成?”

    他抬眼看了看我,哈哈一笑道:“这位小兄弟,申辰是你师父?”

    “是我师叔。”

    “哦,是云清大师的弟子。”他点点头,又看了师叔一眼,“我猜他也不会收徒。”

    “去喝一杯?老朋友叙叙旧。”他又道。

    “我们还有事。”师叔答。

    “什么事?”

    “明知故问。”

    他笑了笑,道:“那就只能是为了僵尸的案子了。”

    “走了。”师叔说。

    他轻叹一口气,道:“你这德行还是那么让人受不了。”

    “彼此。”

    “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僵尸应该不比一般的僵尸,你俩可要小心哟。”

    师叔回头看了看他,轻轻点了下头。

    我想起师叔叫他白夜,抱拳道:“那……白大哥,告辞了。”

    他微笑点头,“去你的吧。”

    联系了委托人之后,来接我们的是两个男人。一个四十岁左右,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介绍后得知,此人正是我们的委托人程先生,也是这组科考队的主要负责人。另外一个年纪稍小,看起来超不过三十岁,听程先生叫他小刘,是一个瘦瘦的男人。

    这俩人看到我和师叔后,对视一眼,半天没有说话。

    我不明所以,问道:“程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程先生想了一下,笑着说:“哦,没什么,就是和我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们这才意识到,是我们所穿的衣物太过扎眼,给了他们不专业的感觉。

    之后我们被带到了一座院子里,院中有一栋长房。这院子距离镇中心有些远,独门独栋,只此一家。据他们说是和镇里租来的,为了上山科考方便。

    简单的吃过晚饭后,程先生开始介绍这里的情况。

    “我们科考队来这里考察有一个多月了,就在半月前,我们的一支九人小队去山中考察。当天下午时分,有一个人不舒服,便由一人提前将他送回来了,而其余七人到了深夜却仍然未归。

    我们这才前去寻找,可到了那里一看……可谓惨不忍睹啊!现场血肉模糊,尸散遍地。七个人里,四人被分尸,两人被啃食的面目全非,只有一人因屏息假死才躲过一劫,却也断了条腿。如果我们去的再晚一点,恐怕将无一人幸免。

    遭遇僵尸的事,也是通过这唯一活下来的人才知道的,如果不是有人幸免,或许我们到现在都不可能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

    讲到这里,程先生和小刘都陷入了回忆的沉痛中。

    我听了之后也不禁一阵胆寒,没想到僵尸的凶残远超我的认知,这会儿,我又想到了白夜之前的那一句话,或许这只僵尸真的不像一般僵尸那么简单。

    “半月前的事情,为何现在才找我们?”师叔直接了当的问。

    “呃……”程先生顿了一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总要时间汇报和处理的嘛。”

    “那能否告知,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考察什么?”师叔又追问。

    听到这个问题,两人又对视一下,片刻后,程先生微笑道:“这个……和案子无关,您还是问关于案子的问题吧。”

    师叔没有说话,开始了沉思。

    我想了想,问道:“程先生,那明天一早派人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案发现场现在已经都清理了,甚至连血迹都找不到了,你们去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惊讶道:“这……”

    “你们应该最能理解,凶手是僵尸不是人类,这种事情不宜传出去,所以才不得不清理,若被人发现引起恐慌,事情就不好控制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我知道这里闹僵尸的事情还是传出去一些,即便去掉同道中人的白夜,也还有一个出租车司机说过此事,这也就代表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

    可见世间确实没有不透风的墙,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想绝对隐瞒也是不现实的。

    “那我们从何入手啊?怎么找僵尸?”我急道。

    “这方面你们是专业的,我也不懂,还请你们辛苦些嘛。”

    “嗬……硬找啊!”我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找我不知道,不过有什么困难随时和我们提,我们都会尽量协助的。”

    我心中暗想:“最大的困难就是你们什么都保密,这也是你们最大的不协助。”

    二人走后,我和师叔也回到了给我们安排的房间。

    刚进屋我就忍不住问:“师叔,他们什么也不提供,案发现场都不带我们去,只告诉被僵尸袭击,这还怎么找?”

    “既然确定是僵尸所为,那么去不去案发现场确实意义不大。”

    “哦?为什么?”

    “去案发现场的无非是寻找凶手的身份特征和逃走去向的线索,身份特征已经无需确认了,案发到现在已有半月,即便僵尸离开的时候留下过什么痕迹,这会也基本无从查找了。”

    我想了想,又问道:“那万一凶手不是僵尸呢?或许他们说了假话,我总觉得这俩人对我们有所隐瞒,说不定他们都不是科考队的。”

    师叔白了我一眼,“你以为部落任务文件上的资料都是随意填写的吗?如果凶手和委托人的身份不确定,上面就不会写。如果写了,基本就不会错。”

    这时我才明白部落任务文件的权威性和可靠性,如此说来温寻师兄应该也自有一套他确认这些信息的方法。

    “哦,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继续问道:“可是师叔,我对这个案子根本就没有头绪,我们该从何入手啊?”

    “僵尸是什么变得?”师叔问。

    “人类的尸体啊!”我不暇思索的说。

    “那就从尸体入手。”

    “尸体?可是……”

    “睡觉。”

    “哦。”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到了白夜,便问道:“师叔,你那个朋友白夜很有趣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师叔没有答话,我自顾说道:“我今天看他变魔术了,他那一套控水驭火的小把戏可挺唬人啊,我差点都被他唬住了,还以为是魔术,闹了半天是道术假扮的魔术。”

    “小把戏?他那一手可不是谁都行的。”师叔冷冷道。

    “哦?这么神吗?那师叔你会不会”

    “睡觉。”

    “哦”

    从师叔这个态度来看,我猜想,他应该是不会。

    第二天一早,我和师叔便又回到海渠镇镇中心来,我按照师叔的吩咐打听了一大圈,最后的结果和师叔预计的差不多。

    这个小镇的建设看上去虽然还挺现代化的,但是大多数人家办丧事仍旧沿袭了土葬的传统,并且我还打听到了海渠镇坟地的所在方位,镇里去世的人基本都埋在那里。

    没用多久,我和师叔便找到了这里。

    这个坟地位于距镇区几里外的一座山坡上,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坟丘目测几百座。

    师叔一直没有和我说明这个僵尸案到底要怎么办,僵尸又要怎么找。

    只见他点了三炷香,冲着这片坟丘拜了拜,然后插在地上,便缓步穿行于这片坟丘之中,眼睛四下观察着。

    我由于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也没有准备香,只好空手对着拜了三拜,嘴里念叨:“叔叔阿姨,大爷大娘,晚辈来此,是有要案要查,若能顺利解决,也算保本镇平安,如有冒犯,莫要怪罪。”说完,我赶紧追上了师叔。

    “师叔,我们来此是要验证变成僵尸的尸体是否出自于这里吗?”

    师叔点点头。

    “这怎么验证?我们甚至连那个僵尸的样都不知道。”我好奇的问。

    师叔有些不耐烦,“一会儿就知道了。”

    我跟着他在整个坟场转悠个遍后,师叔的目光终于锁定在了一座看起来并无什么特殊的坟丘。他蹲在坟前,捏起一些坟丘的土揉了揉,又看了看整片坟场,开始思考起来。

    我也观察了一下成片坟场,道:“师叔,这片坟场位于山坡处,而这山坡正面朝南光照充足,这里并非极阴之地,所以应该可以排除因地理风水导致尸变的可能了。”

    “没错。”师叔刚说完,便在坟丘边上的一个小土块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条状物。我凑上前去一看,是一条暗褐色的已经晒干瘪的小虫子,外表看上去丝毫不起眼。

    “这是什么?”我问。

    “还不知道。”

    他观察了一会儿,将虫子攥在手里,站起身,道:“回去。”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没有再提问,因为我意识到我还是在依赖师叔给我现成的答案,已经不由自主的不去主动思考了。我现在要做的是,主动分析一些线索,即便没有师叔想的快,至少也要跟得上他的思路。

    回到镇中心后,师叔又吩咐我去打听两件事,第一:这个镇上最近有没有人家死人;第二,死人后是否有尸变现象。

    我想了想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如果僵尸是这镇上的居民去世尸变而成,那这个小镇上的人基本都会知道了。因为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人去世,都会有邻里乡亲去帮忙善后之类的,一旦有发生尸变的事是根本瞒不住的。

    我在镇里委婉的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还有几个把我当成神经病的。后来看见一个遛狗的老大爷,这才问出了点东西。

    这老大爷说上段时间,大约一个月前确实有人去世了,而且死者的家距离他家还不算远,所以他才知道。据他说,死者是一个中年男子,因心脏病突发而死的。

    我又间接的问他是否听说有过尸变什么之类的事情发生,却被他说成了迷信青年。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闹僵尸的事情。

    我把打听来的结果告诉师叔,从师叔的反应来看,这结果应该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借着吃午饭的时间,我开始分析起案情。据我这一会儿的分析来看,师叔之前锁定的那座坟,从土质上看应该属于新坟,而整座坟场中,也唯有这一座新坟,基本可以认定坟的主人就是一个月前因心脏病而死的那位了。

    之前介绍过,尸体变成僵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突然尸变,也就是停尸的过程中染上尸毒或者尸体吸收了生人的阳气等等。既然没人听说过,那就一定没有发生过,也就是说基本可以排除是在停尸的过程中尸变的可能。

    排除了‘突然尸变’的可能,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久葬尸变。’

    ‘久葬尸变’的原因主要有两种,一种是葬地风水极阴,尸体受阴地滋养,久而尸变。可坟场并非极阴之地,这一条也可以排除了。第二种原因,逝者死后有怨气,怨气聚喉久而不散,最终导致尸变。

    也不对!其实根本就用不着这么复杂的。这是新坟,一个月前的新坟。从时间上看,跟根本不符合‘久葬尸变’的条件。无论是阴地滋养还是怨气在喉,刚刚下葬一个月的尸体都远远达不到尸变的可能。如果连‘久葬尸变’也排除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僵尸并非是由那新坟主人变成的了。

    想到这里,我对师叔说道:“师叔,我觉得那僵尸可能和我们看的那座新坟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

    “首先,新坟的主人在时间上就不符合‘久葬尸变’的条件,而‘新尸突变’这种情况基本也可以排除了,因为如果停尸期间发生了尸变的话,这种事估计镇上的人都会知道,是不太可能那么打听不出来的。”

    师叔看了看我,道:“即便这两种情况都排除掉,也未必就没有关系。”

    我惊讶问道:“我只知道这想种情况,如果都排除掉的话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师叔点点头,淡淡说道:“人为尸变。”

    “人为尸变?”我茫然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是人把尸体变成了僵尸?可我从未听说过,更没在什么记载上看到过啊。”

    “据说这是一种鲜为人知的邪术,我也从未见过。”

    师叔如果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有这种邪术的存在,不过在我看来,即便真有这种邪术,也不会那么巧就被我们碰到。所以我认为这第三种‘人为尸变’的可能性更小,那僵尸十有八九和这座新坟没关系了。

    但是看师叔的样子,倒像是认准了那僵尸就是那新坟的主人所变的。

    我不解的问道:“师叔,您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师叔摇头,“还没有,不过晚上就会知道了。”

    “我们要怎么做?”

    “挖坟。”

    师叔这样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挖开了坟自然就知道尸体还在不在了,如果尸体还在,一看便知,如果不在,那基本就已经定性了。

    但这坟可不是说挖就挖的,不知道师叔到时候要怎么说服新坟主人的家人。

    难不成要偷着挖?这可有点不太合规矩。

    吃完了饭,我们便回到了科考队住的地方。

    师叔找来了程先生,对其说道:“我们已经基本确定了僵尸的尸源,晚上需要证实一下,需要你们做些工作。”

    我听后心中不由一震惊讶,师叔果然是认定了新坟的主人便是僵尸的尸源,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明明还没有发现任何可靠的线索。

    如果到时候坟挖开了,死者尸体还在的话,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程先生大喜,道:“这么快,需要我们做什么您尽管说。”

    “晚上需要你们开坟验尸。”

    “开坟验尸?”

    “一个月前左右,镇上有人去世,而坟场那边只有一座坟符合那个时间,你们只要打听一下就能找到那座坟。”师叔说道。

    程先生有些犯难,想了一会儿道:“开坟验尸怕是家属不会同意啊。”

    “你们想办法。”师叔淡淡的说。

    程先生皱着眉头思忖半天,才下定决心道:“好吧,我这就去镇里联系当地领导去沟通一下,晚上八点之前给你回复。”

    程先生走后,师叔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事情。

    我有些问题不理解,于是问道:“师叔,这僵尸已经不知所踪,即便我们确定了尸体是来自那个坟场,对于找僵尸也没什么太大的帮助吧?这么兴师动众的会不会是白费力气。”

    “不究其原因怎么确保不再发生。”师叔淡淡的一句便解了我的疑惑。

    看着师叔闭目养神,我也上来了一阵困意,也打算睡一会。谁知刚躺下就听见师叔的声音。

    “练习你的术。”

    我只好无奈的坐起来,应了一声,又开始练习万镜混元术。

    此术在我这段日子的不断练习下,虽说算不上驾轻就熟也可谓是收放自如了。但是在控制金光形态变幻上还是有些心有余力不足,这已经不是技巧的问题而是只能靠掌握的熟练度决定的,只要我多加练习,进步是必然的。

    我回忆着在河水中感受到的流光感觉,一点一点的用念力引导金光幻化成我想要的形态。一次一次的失败气得我心里直痒痒,我恨不得把手伸到肚子里狠狠的抓一抓。

    如果不是师叔睡在一边对我能够形成威慑,估计我这会早就抓狂的大喊大叫了。我独自生了一会闷气,缓和一会儿后,又接着一遍一遍的练习着,除了这样也别无他法。

    不知不觉中也忘了时间,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按下接听键,里面传出程先生略显兴奋的声音。

    “谈妥了,我们的人和死者家属现在就在坟前了,等你们来就可以开坟了。”

    还没等我传达,师叔便睁开了眼睛。

    “出发。”

    我和师叔到达坟场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一群人,有科考队的人,有几个镇里面的人还有一男一女是死者的家属。女的是死者的妻子,男的是死者的弟弟。

    这会天已经很黑了,他们中的好几个人都拿着手电筒,铁铲和铁镐。见我和师叔来了,远远的都迎了上来。

    程先生上前道:“两位师傅,都谈好了,家属同意开坟,就等你们来下指令了。”

    死者的弟弟也走上前来,毫不客气的用手电筒照着我们,打量了一会儿,粗鲁道:“我先和你们俩说好了,我哥刚刚下葬一个月,你们就要搞什么挖坟验尸,要真验出什么来我无话可说,今天要是验不出什么来,我可跟你们两个没完!”

    死者的妻子则是一脸的哀伤,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应该是镇里领导模样的人走出来,忙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劝道:“不都讲好了的么,人家是来为我们镇解决事情的,真有什么不满也冲我们说就行了。”

    死者弟弟有些哽咽道:“话是这么说,可谁心里能好受。”

    程先生走到坟丘前,缓缓对一众人道:“前些日子我们这发生的事,你们现在也都知道了。两位师傅不会平白无故要求验尸,他们是我们请来的,他们是为镇里解决问题,”程先生又转头向死者家属道:“也等于是为你们家里解决问题的呀!”然后又对着坟丘拜了一下,恭敬道:“先生若泉下有知,也一定要理解呀。”

    死者弟弟听完,叹了口气,蹲到了一把默默的抽起了烟。

    见没什么问题后,师叔道:“挖吧,漏出棺材后通知我。”说完,退到了远处。

    五六个人抡起胳膊开始挖坟,挖了没一会儿,只听其中一人一铲子下去,传出了‘当’的一声脆响。

    几个人走上前一看,是一块石子,并无其他,便随手仍在一边挖下来的土堆中,继续挖坟。

    我看的实在有些无聊,觉得也没什么需要我监督的,反倒碍着他们干活,便也跟着师叔去一边待着了。

    又过了三十分钟左右,那些人一直没有喊我们,那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挖到棺材。我觉得这挖的有些太慢了,师叔似乎也有些不耐烦,叫我过去催一下。

    我走了过去,见那几个人还在奋力的挖着,满头是汗。可挖下来的土堆却并没有什么变化,看来这些人并没有好好的干活。

    我点上一根烟,笑着说道:“大哥们辛苦了,不过还得加快一点啊,再晚一点蚊虫更多,咱们都得在这喂蚊子。”

    这几人面露囧色,尴尬的喘着粗气,“好的好的。”

    我想了想,又小声道:“你们几位有所不知,这前半夜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我还勉强能够对付。可如果拖到了午夜之后那个时辰怎么回事你们应该也知道一些,到时候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听我这么一说,那几人都面露惧色的望了望黑黑的四周,加快了动作。很显然,我不厚道的撒了一个小谎,只是想让他们别偷懒快点干完,大家都能快点回家,因为这的蚊虫确实多了点。

    我转身向师叔走去,刚走两步,又听身后传来‘当’的一声。我回头看过去,见那几个人正凑在一起看一块小石子。

    挖出石子的那个人还嘀咕着:“怎么这么多石头”说着,又随手扔向了一边的土堆里。

    我摇头暗叹:别再浪费时间看什么石头了,再这么挖下去天都亮了。

    我走到师叔跟前,无奈道:“看来还得等一阵儿了,他们挖的太慢了。”

    师叔没有说话,但眉头皱的更紧了。

    又过了能有二十分钟左右,这期间我又抽了两根烟,始终没听到他们喊我们,不等师叔发话,我就已经受不了了。

    我没好气的走了过去,还没等说话,就见那几人都直直的盯着我看,就像见了鬼一样,目光中充满了无比的惊恐。

    他们的反应让我有些发懵,我仔细一看,发现其中一个人手里正拿着一块石子瑟瑟发抖,那石子和之前那一块看起来一般大小。

    我又看了看旁边的土堆,可还是没看出太大的变化,心中开始有些焦躁,“你们这个速度真的是”

    见几个人还在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有些抓狂。

    “你们快挖吧!看着我干嘛?”

    拿着石子的那个人,哆哆嗦嗦的说道:“小师傅,又又挖出一块”

    我气急反笑道:“几块石头不用汇报,挖出金子再告诉我。”

    “不不是的”

    “什么不是?”我问。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五块石子了。”

    “第五块又怎么了”我话说到一半,也感到有些不对劲。再看看旁边那堆总是‘不肯长大’的土,我开始意识到,这事没那么简单,应该有着莫大的蹊跷。

    那人又道:“几乎是同样的情况同样的石子”

    我蹲在挖出来的那堆土堆旁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插进土堆里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身,却也不由得开始头皮发麻。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怪异之处。

    那几个人也都在紧张的看着我,我故作冷静的轻声问道:“咳你们有没有动过这堆土?”

    他们几个互相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我点点头,强挤出一丝笑容问:“我记得之前挖出来的石子都是扔在这了吧?”

    他们几个又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

    土堆里的石子凭空消失,坟丘里的石子反复出现,还有怎么挖也挖不完的土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嗯,知道了,你们继续挖吧。”

    可他们这次并没有听我的话,都面露惧色呆呆的望着我,其中一人颤声问道:“小师傅怎么了?石子不见了是吗?”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干活。”我试着稳住他们,可效果并不理想。

    他们开始惊慌的议论起来,一旁等待的其他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走了过来。

    我见师叔也走了过来,急忙走过去,小声的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了师叔。师叔听完后,神色凝重的打量黑漆漆的四周。

    程先生听完那几人的讲述,走上前来,谨慎的问道:“两位师傅,这个情况是不是闹鬼了?”

    闹鬼了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周围顿时炸开了花,都大呼小叫的乱成了一锅粥。其中死者的弟弟也跟着大叫,“大哥!大哥!是你吗?”

    他这一喊,更是把其他人吓尿了裤子,都‘妈呀’一声撒腿要跑。

    “大哥!大哥!是你吗?”死者弟弟继续喊叫着,“大哥,你不想让他们挖你的坟是吗?如果是,你给个明示,我让他们给你填上!”

    “你别说了!”我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对逃跑的人大喊一声:“都给我站住!!!”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颤颤巍巍的看着我。

    我气呼呼道:“乱跑什么?这会儿若真是闹鬼,留在我身边才是最明智的。谁跑吃了谁!”

    这时人群如醍醐灌顶般顿悟道:“对呀对呀!人家是捉鬼师傅啊!”

    然后,我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挤在了中间。

    这群人形成了一个人圈,我是一环,然后我外侧是二环和三环。三环的人由于惊恐都想往二环里挤,二环的人又都不想出去,死命的扯着我这个一环。有抱着腰的、有扯着胳膊的、还有捧着大腿的,我的双脚都被挤得离了地。

    “都给我松开!!!”我气急败坏的高喊一声。“松开!松开!!!”

    喊了好几声,这才起了点作用。但他们只是松开了我,却还是紧紧的围着我不离不弃。

    而此时还有一个人没有松手,抱着我的大腿闭着眼睛闷头乱叫,“啊!别挤我!别挤我呀”

    我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镇领导模样的人。

    他喊了一会儿,发现人群已经安静了,抬眼茫然的看了看,见众人都在看着他,我也正没好气的瞪着他,这才尴尬的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支支吾吾道:“咳怎么把我挤到这里了出都出不去”

    “你们把我锁的这么死,鬼若真来了,我又能干嘛?都散开点!”我喊道。众人这才向后退去,组成一个更大的圈,将我围在中间。

    僵尸虽然凶残,但此事却绝不是僵尸所为,因为这在它的能力范围之外。这事的怪异,应该真真是闹鬼了。如果是一般的鬼在这附近,以我和师叔的鬼魅之身是不可能看不见的,那就说明这鬼一定是用了什么遁形之术,甚至是隐藏了气息。

    想到这里,我从腰包里摸出一道‘现形符’,夹于右手食指中指之间,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处,立于面前。口中念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炼化九道,还形太真,现!”

    手中的符咒直挺挺的立起,大放着光芒。

    众人都半遮着眼睛看着我手里发着光的‘现形符’,口中啧啧称奇。

    我急忙扫视着四周,可方圆百米内却什么异常都没有。我收起符咒,疑惑的望着师叔。见师叔这会已经不再观察四周,而是在低头沉思。我不敢打扰,只好原地等着他。

    这期间,看过我用现形符的人纷纷对我表示膜拜,说我有真本事,甚至还有说我是活神仙的。

    他们称赞了我以后,又开始拿我和师叔比较。有的说什么自古英雄出少年,有的说师叔是我的跟班,还有的说师叔到现在什么本事都没漏,因为压根就是一个神棍,其实什么也不会。这些话虽然很过分,但我听着还是挺开心的。

    没一会儿,师叔睁开了眼睛,轻声嘀咕了一句,“白夜?”

    师叔似乎说到了‘白夜’,之前见过的那个用道术装成魔术去骗人的流浪汉。

    这里闹鬼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师叔的声音很小,我听的不是特别真切,所以有点不确定。

    师叔看了看我,道:“让他们继续挖,你在这守着,我离开一会儿。”

    说完,只身消失在黑夜里。

    我不知道师叔是否发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不过他走之前说过让继续挖,那我就只能照办了。

    其他人见这闹鬼的事还没弄清楚,两个捉鬼师傅就先走了一个,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等着我给出一个方向。

    我把那块诡异的石子紧紧的攥在手里,我倒想看看这块石子究竟是会怎么从我手里凭空消失再次回到坟丘里。

    我对众人道:“大家继续挖。”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半天却一个人也不动弹,还是继续围着我。

    程先生想了想,道:“我们要相信小师傅,继续挖吧。”

    众人这才又行动起来。这一次我没有再离开,寸步不离的盯着他们一铲子一铲子的挖。我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事,师叔又扔下我一个人走了,其实我心里并没有底,我不知道来此闹事的鬼到底是什么道行,不知道我是否对付的了。

    我看着坟上的土被他们一铲一铲的挖下来,旁边土堆上的土一铲一铲的多起来,就这样一直盯着,丝毫不敢懈怠。

    可没过多一会儿,我就意识到我有些恍惚。我的确是在一直盯着他们看,但我却忘了我盯了多久,确切的说不是忘了,是感受不到。

    我当然不能问他们‘这段时间’到底是过了多久,因为如果让他们知道连我都着了鬼的道,只会让他们更加恐慌。在我意识到自己已经着了道的时候,我又意识到一件让我更加窒息的事情——我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块石子不知何时不见了!

    随即,那熟悉的、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当!”

    石子又被挖了出来。

    不等他们说话,我就伸出手强做镇静道:“扔过来吧,你们继续。”

    他们将石子扔给我,又慢慢悠悠的挖起来,早已经没了之前的速度。

    程先生见此情形,忍不住问道:“小师傅,您看这马上后半夜了,要不我们明早再来怎么样?”

    我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师叔让我们继续挖,我便不能擅自做主。师叔不会让我们一直在这做这似乎是‘没意义’的事,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道理。程先生见我执意如此,便也不好再过反驳,也退到一边。

    我再次看着手中的石子,开始分析起来。

    这是一个循环。我们这些人此刻都身处在这个循环中,如果我们执意就这么挖下去,即便累死也绝对挖不出棺材。

    既然是循环,就说明这是一个没有开始没有终点的‘圈’,我们在这个‘圈’中怎么绕也绕不出去。可我们是怎么进入这个‘圈’的呢?对了,如果它真的是一个‘圈’,那我们这些圈外的人就不可能进的来,这就说明它一定不是一个完整的‘圈’,它是一个有缺口的‘圈’,而这个缺口的两端就是开始和结束。我们就是不小心从这个小小的缺口中进去的,在我们进去后,这个‘圈’就旋转起来,而一旦旋转起来,在‘圈’里面的人就很难再找出那小小的缺口的位置,便会永远的陷入这循环的重复之中。

    我敢肯定只要是这种循环的术就必定会有破解之法,而且我猜测破解这个循环的关键应该就在于那个开始和终点看似相接的地方,一旦找出哪里是开始哪里是终点,也就是找出了这个‘圈’的缺口,我就能从这个循环中出去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能发现整个过程是在哪一个环节开始重复的,那么这里就必然是缺口所在。只有找到缺口所在,才有可能破解此术。

    可我刚才已经很认真很谨慎的看了整个过程,却根本找不到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重复的。看来这个鬼是个道行颇深的家伙,能把缺口隐藏的这么隐蔽,说明它对此术的运用也是炉火纯青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又过去了大半,当我从思绪中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旁边的那一堆土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比之前多了不少,这堆土还从未‘长’到这么大过。

    再看坟丘,差不多快挖平了。挖坟的那几位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又开始议论起来。

    “挖了三个多小时了吧,可算把这坟头挖平了,看来这小师傅还是有把握的,不然不会让我们继续挖。”

    说着,几个人看了看我,堆着笑道:“还是小师傅有神通啊,那恶鬼都被你镇住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这事肯定和我没关系。我连这循环的缺口都没找出,更谈不上破解了。那么一定是师叔那边解决了问题。

    正想着,黑暗中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走了进来,细一看,正是师叔回来了。

    那几个人见师叔回来,都撇撇嘴,嘀咕道:“闹鬼的时候跑了,鬼解决了倒回来了。”

    我赶紧摆摆手示意道:“别说了,快挖快挖。”一边说一边向师叔跑去。

    到了跟前,我急忙问道:“师叔,解决了?”

    师叔点点头。

    我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叔没有回答我,而是又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我着急的等着他告诉我经过,他却压根不再提了。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那几位挖坟人早就该发出的声音了。

    “看见了看见了!看见棺材了!”

    声音一起,所有人都围到了坟坑前。

    正如他们所说,此刻黑黑的土里一角鲜红的棺材在手电筒的光束中鲜艳的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挖坟的这几人这会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又一鼓作气让整个棺材都漏了出来。

    整个棺材都展现在我们的眼前了,这时我们才发现,棺材上的七颗镇钉都已经不翼而飞了。

    死者的家属见到这番情景大为震惊,死者弟弟拉着我问:“小师傅,这这是什么情况?”

    “棺材打开过。”我回道。

    “谁呀?”死者弟弟吼道。刚说完,又小声问道:“会不会是我哥自己从里面打开的?”

    “现在还不知道,”我又对两位家属安慰道:“不过你们放心,早晚会知道的。”

    死者的妻子听闻,默默点点头,掩面哭泣起来。

    程先生问:“二位师傅,现在可是要打开?”

    师叔点点头,道:“先不要用手触碰,用工具开。”

    几个人听后,谨慎的用铲子和镐伸进棺材盖的缝隙里,将棺材盖撬开了。

    除我和师叔之外的所有人,看到棺材里的情况都倒吸一口冷气。

    “空的?”

    死者的弟弟拉着我嚷道:“小师傅,我大哥呢?我大哥呢?”

    死者的妻子拉着他,抽泣道:“你别吵了,听师傅怎么说。”

    师叔拿过一个手电筒,轻轻一跳,蹲在棺材壁上开始观察。

    我也要来一个手电筒,蹲上去观察起来。观察了一会儿,我发现在棺材里面的一些角落和缝隙里,有一些细长的肉红色小东西还在蠕动着。我刚想回头问师叔,就感到后背有人推了我一把,我一个不妨掉到了棺材里。

    我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见师叔正冲里面扬扬下巴,道:“都拿出来。”

    我不情愿的问道:“用手吗?”

    师叔点点头。

    “还活着呢!”我道。

    “快点就没事。”

    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把那一条一条的小虫子从棺材里都拿了出来。

    从棺材里出来后,我将这些虫子仍在地上,这才发现掌心中有两条虫子已经开始往我的皮肤里钻,我一阵恶心,揪着它们猛的一拉,拉断了。我急忙又揪了好几下,这才清理干净。

    我把手伸向师叔问道:“师叔,你看看会不会有事。”

    师叔淡淡道:“死了应该就没事了。”

    我有些疑惑,小声问道:“您说的是虫子还是我啊?”

    师叔没有搭理我,观察了一会这些虫子,转身对程先生道:“把这些虫子全部烧掉,不要接触。”

    程先生马上吩咐一个人去山下的车里取汽油,然后指了指棺材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啊?”

    师叔道:“基本可以确定,僵尸的尸源正是出自这里。”

    死者的弟弟听后‘啊’了一声,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死者妻子忍不住哭出了声,她问道:“师傅,您是说我家男人现在变成僵尸了?”

    师叔点点头。

    “不能啊,”她边哭边说:“我家男人生前老实本分,人缘也好,他死了应该上天堂的啊,怎么会变成僵尸呢?”

    我知道师叔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急忙安慰道:“大姐,您别担心,您家大哥的尸体变成了僵尸和他本身没有关系,他的灵魂永远是干净的,而他的尸体我们也会让他干净的。我会把他干干净净的给你带回来。”

    她听了我的话才终于能够接受一些,“那就拜托你们了。”

    师叔看了看远处的黑暗,转身对程先生道:“处理好虫子,这里就可以恢复原状了。”

    “哦哦,好的。”程先生连连点头道。

    师叔又对我道:“我们先走。”

    我和师叔离开了坟场,走了有十分钟左右,师叔便停了下来。

    这时,我隐约感受到了附近有一丝人的气息。我没有急着通知师叔,而是想要进入感知状态把这个人找出来,这样便可向师叔夸耀一番。

    可还没等我进入感知状态,师叔便冷冷道:“出来吧。”

    “哈哈哈。”人还未出现,先传出了一声笑声,而这笑声听着有些耳熟。

    远处的黑暗中,走过来一个人。走近后我才看清,是那个流浪汉——白夜。

    “是你这个流浪汉!”我不禁脱口而出。

    “年轻人要有礼貌。”白夜训斥我道。

    我也自知失礼,忙改口道:“白大哥,你怎么在这?”

    他哈哈一笑,道:“你师叔还没和你说吗?”

    我摇摇头。

    师叔看起来非常不悦,冷冷道:“白夜,你到底有何目的?”

    “诶呀,我不都和你说了嘛。”他打这哈欠伸着懒腰道:“怎么样?考虑好没有?”

    师叔白了他一眼,“不可能。”

    我听着满是疑惑,不知道这俩人之间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知道问师叔他也未必愿意和我说,便直接问白夜道:“白大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白夜看了看我,眼睛一转,笑嘻嘻的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道:“小老弟,你想不想让我加入你们?”

    “什么?”我惊讶道:“你要加入我们?为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悲伤的说道:“哎!小老弟,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上两天你也看见了,我都出去卖艺混饭吃了。这不是想着加入你们,也出一份力,酬劳嘛你们看着分我点就行。”

    “那你可要失望了,酬劳都是委托人直接和我们部落结算的,又不经过我们手,怎么分你啊?”我笑道。

    “这不难,你们先出钱付给我,至于你们的,等回去再领呗。”

    “哦,原来这就是你要加入的目的啊。”我恍然大悟道。

    “对呀对呀,怎么样,小兄弟,你同不同意?”他又问。

    我有些尴尬,笑着说道:“这我也说了不算啊,你得问我师叔。”

    他摆摆手,“先不管你说的算不算,老弟,哥问你,你想不想让我加入?说实话。”

    “说实话嘛”

    “对对,实话实说。”他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我。

    “说实话,我也不想你加入。”我不好意思的说。

    “为什么呀?”他嚷道。

    “白大哥,首先呢,我认为有我师叔在,这个案子绝对没有问题,那我干嘛还要把钱分给你?其次嘛白大哥,你玩水和火的那一手是挺有意思的,可那些小把戏对付僵尸又没什么用,到最后弄不好还需要我保护你”

    “气死我啦!!!”白夜指着我,对师叔说道:“申辰,这小子竟然瞧不起我!你快给他讲讲我的厉害。”

    师叔当然不会搭理他,于是他又气呼呼的冲我说道:“你小子不会忘了刚才连棺材都挖不到的事吧,要不是不小心被申辰找到我,你以为你能挖的出来?”

    “什么?!”我也嚷道:“那事是你干的?”

    他嘿嘿一笑,点点头。“正是在下。”

    我也气呼呼的扯着他那一身的破衣服吼道:“你耍我?”

    “松开松开,扯坏让你赔。”他又笑嘻嘻的把我搂住道:“小老弟,哥耍你干嘛,你还不懂吗,你想要加入别人,不得让别人看看你的本事?不然人家凭什么收你?”

    我把他推开,愤愤道:“你的话都不可信,我不同意你加入。”

    “嘿!”他指着我道:“不让我加入,你以为你们能顺利解决这件事吗?我天天跟着你们捣乱信不信?”

    师叔不耐烦道:“我没心情跟你在这浪费时间,白夜,你到底什么目的?”

    白夜见师叔态度严肃,也收起了那副没正经的样子。他看了看师叔,严肃道:“你们不先去案发现场,反倒来这挖坟。”

    我道:“白大哥,我们是在确认尸源。”

    白夜摇摇头,“相比之下,这不是最要紧的。”

    师叔疑惑道:“案发现场有什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让我们去案发现场?”我问道。

    “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我知道那里有”他挠了挠头道:“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它了,就是很重要的东西吧。但是这个‘重要’的分量要比其他的重要重要千万倍。”

    我惊讶道:“那这个真是够重要了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我说了我还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它重要?”我紧追不舍的问。

    白夜指了指自己的头,白了我一眼。“判断力。”

    师叔道:“这才是你加入我们的目的。”

    白夜点点头,“事发之后,现场都是警察,守卫的很严,外人根本进不去,现在能进去的外人只有你们俩。”

    “可程先生好像也不想让我们去现场,我们应该也未必就去了的吧。”我道。

    “他们当然不想让你们去,不过既然能找你们来办案,他们心里就已经接受了,只要你们坚持,为了案子,他们必然会妥协的。”白夜不置可否道。

    师叔想了想,问道:“你说的重要的东西,和这案子有关吗?”

    白夜白了师叔一眼,道:“我知道如果没有关系你是没兴趣去看的,但你觉得可能没有关系吗?为什么偏偏那么重要的地方出现僵尸,可能是巧合吗?”

    白夜顿了顿,又道:“六死一伤,这事做的太过分,已经不允许你我再推托了。”

    白夜的这个样子,彻底改变了我对他的认知,我突然觉得他此刻像一个心系天下的豪侠。

    “白大哥,你好像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事啊。”

    白夜淡淡道:“大多数都是猜测,不过从很多迹象来看,已经和我的猜测越来越近了。”

    师叔沉默半晌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递给白夜,问道:“这个从西你见过吗?”

    我细一看,正是之前在坟场捡到的那一条已经干瘪的小虫子。

    白夜将虫子捏在手里左看右看,忽然眼睛一亮,道:“这这可是养尸虫?”

    师叔点点头,“应该不会错。”

    白夜神色尽是不可置信,道:“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这虫子。”

    师叔道:“我也是。”

    “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我们挖的坟边,而且棺材里还有很多。”

    “棺材里”白夜摸着下巴思考起来,片刻后微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案子有点眉目了呢。”

    师叔道:“这养尸虫极其稀少,要么查不到,一旦查出来就一定能找出幕后那个人。白夜,你去查。”

    白夜一愣,“为什么是我?”

    “我来想办法让委托人同意我们去案发现场,而且我不喜欢与法术界的人打交道。”

    “你的意思是?”白夜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到了云南这里,有事当然免不了去‘长经会’讨教一番了。不过我也真搞不懂你,法术界这二十四门里,除了你的鬼魅部落,其他二十三门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就这么不受你的待见?”

    白夜这一说倒也提醒了我,如今法术界的二十四门里,就有一派‘长经会’正位于云南省,我们此时身处云南,有了困难确有必要向他们求助,只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帮忙了。

    师叔道:“那就这样定了,你我分头行动。”

    “不对呀!”白夜突然嚷道:“我差点上了你的当,你又没答应我加入,我干嘛费这力气。我要做的不是查什么破虫子,是要去案发现场一看究竟。”

    我鄙视道:“白大哥,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个心怀天下的人,没想到你只为了你自己。”

    白夜一乐,道:“哟呵,真没想到我还碰到一个小知己,小知己,你看人很准啊。”

    我撇撇嘴,“我看错了你。”

    “没看错没看错。”白夜急忙道:“不冲突,你们答应带我去现场,我答应查明这虫子,我们做的都是解救众生的事。”

    师叔顿了顿说道:“如果在这两天内你能带回来有用的线索,我就带你去。”

    “两天?”白夜惊讶道:“跑死我啊?太短了,三天。”

    “只有两天。”师叔郑重道:“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这几天的动向很可能都被他看在眼里,更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有下一个动作,不宜拖延。”

    白夜长呼一口气,道:“好吧,那我可算是加入了,你们等我消息吧。”

    他说完,扬长而去,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看见科考队的一小队人带着一些不认识的工具仪器上了一辆车,向山里开去。不用想也能猜得到,他们一定是去案发现场的。

    昨晚听完白夜的话,我对这个案发现场也极为感兴趣,我不知道白夜是从何推断出那里有着重要的东西,本来我觉得他的推断有一些夸大的成分,但结合程先生的态度来看,白夜的话应该也并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我特别想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师叔昨晚说过要说服程先生同意我们去现场,不知道他要怎么做。

    师叔本来是让我在房间修行,打算自己去找程先生的,可程先生却先来了。

    他寒暄了几句,便问师叔:“申师傅,既然昨晚已经确认了尸源,那么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找出这个僵尸?”

    我在一旁道:“找僵尸没有用,治标不治本。”

    “什么?”程先生看着师叔,一脸的疑惑。

    师叔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问道:“你们在这里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程先生惊讶道:“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次的尸变是人为所致。”

    “人为?”程先生有些不解,又问道:“那又是什么意思?”

    我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有人故意制造了一个僵尸去针对你们,才导致了这起事故。真正的凶手不是那具僵尸,而是幕后的那个人。”

    程先生愣了好久,才慢慢缓过来,脸色铁青的狠狠锤了一下桌子,怒道:“原来这一切不是天灾而是人祸,简直不可饶恕。”

    我安慰道:“程先生,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您还是好好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仇人,我们才能顺着线索把他揪出来。”

    程先生缓了好久,摇了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我们得罪了什么人,我们来这里不过一个月,几乎连这里的人都没怎么见过,怎么可能得罪什么人呢?”

    师叔眼睛一亮,问道:“那就是你们现在所做的事得罪了人。”

    程先生又是一讶,看了看我们,半晌后又摇摇头,道:“也不太可能,我们来这里勘察是和镇里的负责人都打过招呼,一切都是按照正规程序走的,况且我们这次的工作并没有半点影响镇里居民的利益,没有理由得罪什么人啊。”

    “对于普通居民没有影响,但对于一个懂得邪术的人就未必了。”

    程先生听闻后,眼神一变,似乎意识到了这其中联系,低头沉思了起来。

    师叔又道:“我们能见一下那位生还者吗?”

    程先生考虑了一下,点点头道:“他目前在镇里医院的病房休养,情况还比较稳定,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见他?”

    “就现在吧。”师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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