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井盖
到了房间里,白夜颇有不满的斜视着我,“你这办法可不怎么高明,想我白夜竟被说成你的徒弟”
我连忙打断,无奈道:“白大哥,这个时候你还在意这些小事干嘛,快说说你都查到了什么吧。”
白夜扫了师叔一眼,问道:“你这边怎么样?”
我接道:“明天就能去现场,这不都在等你的消息嘛。”
白夜满意的点点头,道:“我这边的收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我搬了一把椅子给他,他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我到了长经会才知道,原来这里的事他们早有耳闻。长经会的老大邵本峰还算给我白夜的面子,亲自接待了我。”白夜顿了顿,笑道:“不过他对你们鬼魅部落可是颇为不满哦。”
我困惑道:“为何呀?”
“这还不懂?”白夜摇头道:“这么大的案子发生在云南,这是人家的地界,可这个案子却委托给了远在东北的你们鬼魅部落,你说他们会乐意么?”
我一听才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想了想,不由乐了。“这是不是说明我们鬼魅部落要比长经会实力强啊?”
“嘿,你还来劲了。”白夜解释道:“长经会在二十四门里也算是大派,大派之间实力不会有太大的差异。”
“那我就不明白了”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白夜指着师叔道:“你问你师叔,都是因为他。”
“什么意思啊?”我越听越糊涂,接到任务的时候师叔才刚刚回到部落,这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呢?
“上一届法术界弟子论道大赛你师叔拔得头筹,这十二年里你们鬼魅部落风头很足啊。”白夜有些愤然的说道。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震,上一届大赛的第一名竟然是师叔?
这事我从来不知道,师父也从来没告诉过我啊。这样的话我突然感到压力很大啊。我本来想在大赛上尽最大的努力混一个比较靠前点的名次也给部落争争光的,可这这
白夜看着我呆滞的样子,怀疑的问道:“你小子不会不知道这事吧?你是新人?”
这件事对我有了不小的冲击,让我突然无比的自卑。
白夜又道:“对了,明年就是这一届的大赛了,你们部落谁参加啊?”
我抬眼看了看他,没好意思说,就又低下了头。
白夜噗了笑了出来,“看你这样子,不会就有你吧?”
我此刻觉得他太过讨厌,扭头没有搭理他。谁知他竟紧追不舍的问道:“小子,你拿手的是什么术?露两手我瞧瞧,我就能给你预测出来名次,保证准。”
师叔道:“白夜,说正事。”
白夜笑道:“不急不急,一晚上的时间呢。我先看看着小子什么道行。”
我知道我现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术,就会用几张符,所以他越说我越生气,正不知道说点什么反击他的时候,突然一下来了主意。
我笑道:“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术,先不说我了。白大哥,上一届师叔拔得了头筹那你呢?你不会都没敢参加吧?”
“我”白夜支吾一声没说出来,随即笑道:“这么晚了,该说点正事了。”
“哼。”我白了他一眼。
白夜正色道:“我本以为这养尸虫除了古籍有些记载便无人知晓了,可这邵本峰倒也算是知之甚多,他对这养尸虫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师叔道:“养尸虫和蛊术、巫术是分不开的,而这些术最早在东南亚地区和我国的云桂地区盛行,邵本峰就是这里的人,不可能一点不知道。”
“没错。”白夜点点头。“据邵本峰讲,这养尸虫源于哪里已经无从考证。因为这虫子一旦钻入尸体后会导致尸体长久不腐,所以最初只是被一些想保存尸体的人使用。后来人们发现体内有养尸虫的尸体不仅不会腐烂,体质还会变得极其强壮,而且所有的尸体最终都会变成黑色。不过变异的时间不等,有的只需几天,有的需要几十年。”
白夜说到这里,我便想起医院里的小赵曾说过的话:那怪物全身都是黑色的他的脸,他的皮肤
“虽说如此,可尸体毕竟还是尸体,不是能动的僵尸。”白夜继续说道:“但这种事情一旦传开,用脚指头都想到,肯定有人要动歪心思了。后来,不仅有人把体内有养尸虫的尸体用邪术变成僵尸以供差使,还出现了多起在活人体内种养尸虫的事件,最后结果可想而知,养尸虫不是养人虫,活人全都变成了尸体。”
听到这里,我冷汗一冒,不由得看了看手中那已经不太明显的疤痕。那正是之前被养尸虫钻出来的伤口。
看来无论是师父还是师叔,都一样,跟着他们我活不了太久了。
白夜顿了顿,冷嘲似的说道:“最可笑是,有些活人是被迫的,而有些活人为了力量居然是自愿的,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啊?”我大惊失色,附和道:“这种脑子,驴都不踢。”
“再后来呢,由于事情影响太大,传到了法术界。法术界当时相当重视,明令禁止使用此虫,并郑重声明,凡法术界二十四门内的人一旦发现有使用此虫者,逐出法术界。凡法术界二十四门外的人,一旦发现有使用此虫者,便是与整个法术界为敌,后果自负。”
又听到这里,我不禁拍手称快,道:“法术界硬气,就该这样。”
白夜也淡淡一笑,轻蔑道:“不管怎么说,法术界偶尔也能做一两件值得赞许的事。自那以后,原本就极其稀少的养尸虫,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在心里笑道,师叔也好,白大哥也好,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太喜欢法术界,或许法术界所做的一些事与他们的价值观不符吧,失望了便放弃吗?可是似乎法术界所做的一些事却总能牵动他们的心呢。
为了配合气氛,我捏着下巴故作沉思状,夸张道:“如今,养尸虫重出江湖这幕后的人怕是要与法术界撕破脸了”
白夜摇头道:“法术界再不堪,这点威严还是有的。邵本峰是知道这其中利害的,据他讲,此人敢动用养尸虫,就绝不可能是二十四门内的人。所以,以他的推测,此人一定是‘外人’。”
“外人?”我问道。
“而且,是很‘外’的人。”白夜道:“邵本峰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法术界管得了门内的人,未必管得了门外的人;即便管得了门外的人,也一定管不了境外的人。”
“境外的人?”我大惊失色。
白夜一笑,“你忘了你师叔刚刚所说了,懂得蛊术巫术的不仅是云桂地区,还有东南亚地区。”
我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
“没错。”白夜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他冷声道:“外国人!”
以上就是白夜所带来的消息,正如他所说,这收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我们基本已经锁定了幕后之人的身份是外国人,虽然确定了这一点要查找的范围已经小了很多,可要怎么把他找出来还是个问题。
一开始我提议通知镇里的警方帮忙排查外籍人口,但师叔和白夜都不赞成。
他们认为,此人很大可能是用了非正规方式潜入我国境内,不会有任何资料档案,警方根本无从可查。再者,大规模的排查外籍人员势必会打草惊蛇,如果此人因此逃回境外一去不回就永远别想抓到了。
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好决定明天去现场看看,或许会有什么新发现。
第二天,程先生兑现了承诺,他来的我们房间的时候手里拿着三个眼罩。
我们三个随着科考队乘车在山里曲曲折折行驶了约两个多小时,车子才最终停了下来。这七拐八弯的路,别说戴眼罩,即便不戴,我也未必记得住。
由于对这案发现场的极度好奇,我的心情此时又激动又紧张,因为终于能看见他们一直隐瞒的,白夜所说的那重中之重的东西了。
下车后,我们摘掉了眼罩后又跟着他们步行了十几分钟,便看见不远处的林子里有几个帐篷,而其中一个帐篷异常高大。
那里一定就是现场了。我看了看白夜,他似乎比我还要激动,正迫不及待的向那边张望着。
可到了跟前,我和白夜都傻了眼。
我们在远处所看到的那些正常大小的帐篷确实是帐篷,但那个‘大帐篷’却并非帐篷。它是一张巨大的帐篷布,将里面的东西严严实实的罩在里面,远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帐篷。
它最高处将近五米,最低处不足一米,大约有个篮球场大小,由于里面的东西高高低低,‘大帐篷’表面也是坑坑包包的。
在这茂密森然的树林中,这个大帐篷显得异常的突兀。而这‘大帐篷’的外围还围着一圈警戒线,真正的几个帐篷里面住着六七个人,有俩个是科考队的,其余的都是警察。看起来是在这里二十四小时的看守。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盖着的就是那所谓的‘巨石阵’。
我和白夜的失望心情真的是无以言表。白夜不死心,凑到程先生跟前问道:“我可否进去看看?”
“当然不行!”程先生谨慎道:“同意你们来现场是为了找僵尸,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我就看一眼。”白夜说着竟有强穿警戒线的架势。
这时,两名警察都手扶腰间的配枪谨慎的走了过来,问道:“程队长,他们是干嘛的?”
“没事没事,”程先生忙解释道:“他们是我们请来处理此次事件的。”
白夜哈哈一笑,“几位果然称职,可敬可敬,我就是开个玩笑。”
两位警察这才又退了回去。
我觉得有些郁闷,道:“程大哥您这就太较真了吧?我们来此都是为了案子,你这不让看那不让看的,我们怎么找出线索啊?再说了,里面的东西,你们都看了,警察应该也看了吧,您还差我们三个了?”
他苦笑一下,缓缓道:“小师傅你就不要再说这些了,这事绝对没得商量。我们看过不假,但即便是守在这里的警察同志,都绝对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这是上面的死命令,必须坚决遵守。”
我点点头,道:“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涉及到你们科考队研究工作的机密性外加出现了命案才如此保密的,看来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严重啊。”
程先生听我这样一说,也缓了一口气,轻声道:“不瞒你们说,即便我同意让你们进去,也没这个权利了。”
我惊讶道:“这些警察不只是辅助你们看守的吗?这里不你是主要负责吗?”
“之前是这样,”程先生一脸无奈道:“就在三天前,上面给了指示,这里的一切已经不属于科考队的专业范围了,已经转交到了其他部门。还要我们负责和警察一同看护好这里,等待接手部门到来后实施交接。”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声问道:“既然三天前你就不是这里的负责人了,那两天前我见你们似乎还要对这里做考察”
程先生慌张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听到,才面红耳赤的小声道:“我们的工作性质导致我们对未知的东西十分痴迷,算是职业病吧,从发现这里到现在我们都没来得及做些研究,队里的人都不甘心,想着趁接手部门没来之前,最后考察一次。我一时糊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幸好你们及时阻止了,不然若真酿成了大错,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师叔突然问道:“可知移交给了什么部门?”
“没说。”程先生指了指大帐篷道:“警戒线内绝对不能进入,其余的地方你们想怎么翻都可以,我去那边看看。”
他说完,朝远处那两位科考队的人走去。
白夜长叹一口气,道:“白来了不知道我现在退出还来不来得及。”
“当然不行啦!”我急忙道:“大丈夫要言而有信有始有终,我们答应带你到现场已经做到了,你看不到想看的就要退出肯定说不过去啊。”
白夜失望的四下望了望,“那就找吧。”
我惆怅道:“可是该从何找起啊?”
白夜打着哈欠道:“既然你们认为僵尸会在现场附近,那就从周边找吧。”说着,白夜眼中突然多了一丝兴奋,道:“我们三个比赛吧?”
“什么啊?”我问。
白夜挺着胸脯,道:“我来分配。从我们十二点到四点钟方向之间的范围归你,四点到八点之间的范围归申辰,八点到十二点之间的范围归我。我们各自按照这个范围前行搜查两公里,然后回到这里汇合报告结果。因为这僵尸很危险,我们之中如果谁发现了它,也尽量不要轻举妄动,等到集合起来一起对付。然后呢,我们来比一比谁能先搜查完,第一个回到这里。”
白夜看了看我提醒道:“谁也不许耍赖啊,必须保证范围内都有搜查,不能有遗漏,这是君子协议。”
我暗自欣喜,跟我比搜查速度,今日就让你刮目相看。
“好啊,比就比。”
白夜转头问师叔,“怎么样?”
“那就这么办吧。”师叔拿出一个罗盘,看了看四周,一抹蓝色光晕闪过,人已经到了远处。
白夜看着师叔的背影,笑道:“光靠速度快,可未必能赢我。”
说完,他从一个大破口袋里抓出几团符纸,我细看之下才分辨出,那是用符纸折成的纸鹤。由于符纸已经被折成了纸鹤,所以很难辨认上面画的是什么符。
这些纸鹤的样子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惨,有胖的、瘦的、歪的、扭的、残的,反正就是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好的。
估计是白夜折纸的手法本来就不咋地,再加上对这些符纸鹤也没有妥善保管,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扔进一个什么都装的破袋子里,生生给蹉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问道:“白大哥,你这些残纸败鹤是干嘛的啊?”
“残纸败鹤?”白夜将所有纸鹤都捂在手里,道:“我让你看看我发明的秘术。”
说完,口中念动咒语,然后朝手中吹了一口气,冲天一扬,所有的纸鹤都似有了生命般飞在空中。我数了数,一共六只。白夜指了指他所负责的范围,纸鹤就纷纷冲那边飞去了。
“破烂成这样还能飞呢!”我惊讶道:“白大哥,这个是什么秘术?”
“诶呀,还没起名字”他思忖了一会儿,笑道:“这个术叫它‘众里寻他千百度’。”
“这些纸鹤能帮你找僵尸?”我问道。
“废话,不然我放它们出来干嘛。”
我笑道:“白大哥,你的这些术虽然都不怎么厉害,但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啊。”
白夜白了我一眼道:“你懂什么,厉害的地方你还不知道呢。”他说完,匆匆朝那几只纸鹤追了过去。
我在后面喊道:“你还去干嘛啊,让它们找呗。”
“你懂什么,它们离不开我。”
我在我的搜索范围内按照我的感知界限大致的选了几个点,分别在这些点的位置上进入感知状态,一查就是一片区域,排查起来便容易的多。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所感知的范围,便已经达到了我负责的区域。我的区域里并未有任何异常发现,于是我开始匆匆往回赶。
在我赶回来,马上就要到达起点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了白夜在另一面也正往回走,身后飞着几只残鹤。
他此时也正巧看见我了。
我心里一乐,师叔还没见回来,白夜也比我更远,看来这次我这个后辈可是要拿第一名了。
我正对着白夜得意的笑着,却发现白夜突然脸色一变,喊道:“当心后面!”
我心里一惊,意识到身后应该有什么危险,急忙快速伏下身体,一边转过身体一边从法具包里摸出一张定身符。
可在我转过来的一刻,却什么也没发现。我心中惊讶,四下张望,仍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是僵尸吗?跑哪去了?
我此时不敢轻易进入感知状态,因为据说这黑僵尸速度极快又极其凶残,我怕它突然冲出来,而感知状态下的我又来不及躲避。
我谨慎的回了下头,见白夜正火急火燎的向这边跑来,速度之快,已经将身后的残鹤都甩出了老远。
我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感动,白夜虽然平时看着不着调,可到了我真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也确实不含糊。
可就在我正要回过头提防僵尸的时候,我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白夜跑的确实如狗撵一般之快,但好像方向并非是我这边。我困惑着看了一会,才终于明白,我上当了。白夜是冲着我们的起始点跑去的。
我无奈的苦笑一下,“姜还是老的辣呀。”
我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正喘着粗气撑开他的袋子,几只残鹤都乖乖的飞了进去。这时他才发现少了一只,嘀咕道:“诶,怎么丢了一只?”
“可能是撞树上装晕了吧。”说着,我伸着头想看看他那破袋子里都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却急忙将袋口一束,又系在了身后。
看着他累的大喘粗气的样子,我蔑视道:“你这么大岁数了,至于吗?”
他喘了几口气道:“要是让你一个后辈赢了,我白夜的面子何在?”
我气愤道:“你认为这么做就有面子了?”
“少废话,我第一。”他又疑惑问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快,是不是耍赖了?”
我不屑道:“我排查的肯定比你们都要彻底。”
白夜当然不信,撇撇嘴,一脸认定我吹牛的表情。
我问道:“你那边怎么样?我这边什么都没有。”
“也不在我这边。”
“那只能等师叔回来,看他那边了。”我思索了一会儿,道:“按理说,僵尸守护着这里,即便是需要隐蔽,也不可能距这里太远的。以师叔的速度,这会儿还没回来或许真的会有什么发现,我们两个要不要去支援他?”
“他还用什么支援。”白夜摆摆手道:“说好了在这里汇合报告结果,还是等着他吧。”
他这么一说,突然令我想到了刚去黑山村时候的那些事,那时候我和大家都被分开了,不知道是该等待下去还是该去找寻,想到这些心中不免一阵失落。
是啊,等着,就等着,等到底,不要乱跑。
白夜见我有些不对劲,又道:“你要是担心就打个电话,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他如果都对付不了,你去也没用。”
“我没有他的电话,你打吧。”我道。
“我压根就没有电话。”白夜道。
我们俩坐在地上一边等师叔,一边聊天。我不免又要问他上一届大赛的事。他起初不愿意说,后来在我的软磨硬泡加上奉承吹捧下才说了一些。
据他说,十二年前的那一届法界弟子论道大赛,他和师叔都是极被看好的弟子,很多人都认为那一届的头名和第二名必定在这俩人中间。但是有意思的是,师叔得了第一,可第二却不是白夜。不仅不是第二,连前十都没排上,甚至决赛都没进来。
我问他原因,他说当时他研发了一种新术,正好拿对手做实验。一开始还好,他用新术已基本将对手完全压制,他本以为马上要结束了,可后来新术毕竟是新术,关键时刻竟然失效了,这才给了对手反击的机会,他一时不备就输掉了比赛。
白夜在前几轮就被淘汰的事,跌掉了当时所有人的眼镜。
我听完后压根就没信,觉得他就是在吹牛给自己找回点面子。但也厚道的装作感慨道:“噢,说白了,你就是装大了。”
过了一会儿,白夜也有些费解,嘀咕道:“申辰怎么还没回来?”
正说着,我就看见远方一只残鹤慢悠悠的飞了过来。我忙叫道:“白大哥,你丢的那只残鹤自己找回来了。”
白夜惊叫道:“诶?离了我这么久怎么还能飞回来?”
那只残鹤慢慢飞到白夜的面前,我们才看见它的周身有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笼罩着,此时它看起来似乎疲惫不堪。
它在白夜头顶上转了俩圈,然后落在他的肩膀上。白夜认真的将头歪向残鹤,看起来像是在听残鹤给他汇报结果。
果不其然,片刻后就听白夜叫道:“什么?你竟是被申辰捉了去?”
说完,白夜又认真的‘听’了起来,没一会儿又叫道:“行了行了,知道了。”
白夜一把将残鹤抓在手里,粗鲁的塞进了他的口袋里。嘴里嘟囔道:“你给我丢尽了人,记住,你曾是俘虏。”
“它是对你说了什么吗?怎么又丢人又俘虏的发生了什么啊?”我好奇问道。
白夜气呼呼的道:“申辰破坏规矩,有事情不自己回来汇报,竟然捉我的小鹤使唤。他凭什么使唤我的小鹤?”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搞半天是师叔捉去了这只纸鹤,用来通知我们。我安慰道:“好啦白大哥,借用一下而已,别那么小气嘛。”
白夜愤愤道:“我们比赛是自己凭自己的道行,他想通知我们就要自己想办法,捉我的鹤干嘛?”
“他不是没别的办法了嘛!”我继续安慰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神通广大?还不是因为你的这个‘众里寻他千百度’太厉害,换我的话我也会借用的。”
白夜一听我这么说,乐了。
“哈哈,你要这么说的话,似乎还确实有几分道理。他申辰已经没有办法了,不得不借用我白夜的小鹤。我这么大度,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就是就是。”我无奈附和道。
白夜神采奕奕的从口袋中又拿出那只当过‘俘虏’的纸鹤,严肃道:“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给我带路,去找捉你的人。”
我们跟着纸鹤来到了师叔负责搜查的区域,没多久,便远远看见师叔站在一根高高的树枝上,向远方眺望。师叔见我们来了,跳了下来。
白夜看着我,阴阳怪气的说道:“小兄弟,你说有些人呐,自己神通不够,借用了别人的道术都不打一声招呼,你说着是什么行为?”
我颇感尴尬,不知怎么回答。
师叔指着远方道:“看那边。”
我循着方向看去,除了蓝天和白云,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白夜撇撇嘴,道:“哎,竟然装作什么事都没有,避而不谈。”他顿了顿,继续道:“少卖关子,直接说让我们看什么。”
“看那棵树。”师叔道。
我再次看去,发现在这一片无边的林地中,有一颗树格外醒目。因为此树异常高大,在这片林海中有一种鹤立鸡群的辨识度。那棵树的距离不太好估算,但肯定不在我们的搜查范围中。
师叔又道:“僵尸就在那颗树上。”
我不解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师叔拿出一面精致的小铜镜,将镜面朝向那树的方向,一束淡淡的光自铜镜而出直直射向那巨树。
这面镜子曾见过,师叔出现在黑山村的时候曾经用过一次,虽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但一看也知道必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看。”师叔示意我们看向铜镜。
我凑过去,扭头看了半天,镜面之上除了一些树叶的影像之外,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又细看之下,登时吓了一大跳。
在那小小的镜面中,有着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画面中茂密的树叶映射其中,而在那繁密的枝叶缝隙中,一双瞪大了的黑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找到了这双眼睛后,再顺着它们看去,便能看见那有着黑黢黢肤色的额头和鼻子。
由于镜面有限,能看见的只有这些,但这已经足够了,这确是僵尸无疑了。
我嘀咕道:“原来僵尸竟藏着那颗巨树里,不过和我们的分析有些出入,那个距离已经算不上是现场附近了。”
白夜道:“我们分析的也不算错,僵尸要守护现场就要看得见,而看得见却不一定要在附近,还可以是在高处。”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急忙问道:“我们看得见僵尸,那它是不是也看得见我们?”
白夜道:“放心吧,这个距离它是不会发现我们的,我们能看见它是因为申辰的镜子。再说了,它的注意力一定都在巨石阵上。”
我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过去抓它吗?”
师叔道:“那幕后之人借助僵尸之眼时刻监视着现场,我们若开始抓捕,就必然会进入僵尸的视线,也会惊动那幕后之人。”
白夜不耐烦道:“管那么多干嘛?先把这僵尸拿下再说。你们都来到这里好几天了,再不做出点成绩,考古队那边也说不过去了吧。”
我否定道:“不行,这个案子,幕后之人是主,僵尸为次,若只抓住僵尸而让幕后之人跑掉,这案子根本不算完成。”
白夜气呼呼的瞪我一眼,随即又笑着道:“不必担心!”
我疑惑道:“怎么讲?”
白夜神气道:“现场早就已经有了警察在看守,可即便这样的情况,那僵尸还在盯着,说明那人不会轻易放弃。所以我认为,即便我们消灭了他的僵尸,他也不会就此逃走,而更大的可能是,他会用养尸虫加邪术再造出一个新的僵尸。”
“要是这样的话”我想了想道:“那我们这案子还没完没了了呢!我们消灭一个,他做出一个,再消灭一个,再造一个。”
“笨死啊你!”白夜叫道:“哪有那么多合适的尸体让他做僵尸,坟场里的尸体早都烂没了,根本不能用。他想做僵尸就需要一个新的尸体,到时候你们通知镇里办一个假的丧葬,最近几天晚上他一定会来偷尸体,然后我们只需在那几天全天埋伏在坟场周边守株待兔不就行啦?”
我不禁竖起大拇指称赞道:“白大哥好计谋!”
师叔想了想,应该是觉得白夜的分析比较可靠,便决定现在就对僵尸下手。于是,我们三个朝着那颗参天巨树疾驰而去。
在距离巨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和白夜从两测绕了过去。三个人从三个方向将巨树围在中间后,才慢慢的摸索过去。
眼看着我们三个距离大树越来越近,已经都能看得见彼此了,我心里开始紧张的狂跳起来。这僵尸此时高高在上,只要他一低头就能看见我们。
我们各自躲在一棵树后没有轻举妄动。师叔所在的方位在僵尸的正对面,也只有他才能看得见僵尸,而我和白夜的位置都在僵尸的身后两侧了。
师叔观察了一会儿,见僵尸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轻轻的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可以继续前行。我们在师叔的指引下一点一点向巨树靠拢着,最后,我们三个都站在了大树下,可这僵尸仍未见有什么举动。
这大树确实可谓是一颗参天大树了,它枝繁叶茂,树干极粗,至少四个人手拉手才能抱得住,应该至少也有几百年了。而且在这颗大树的树干上,我们还发现了许多的抓痕一直延伸至高处。由此可断定这个僵尸是会爬树的,而且爪子极其有力。
我循着抓痕抬头向树上看去,一边找僵尸的位置一边说道:“这僵尸眼里只有巨石阵啊,对我们三个完全的视而不见。”
找了一会儿,我终于在繁茂的枝叶缝隙里看到了它。它此时站在一根树枝上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它的前方——巨石阵的方向。
我觉得他的感官方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敏锐,于是放松了些警惕。我站在他的正下方,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他。
它身着下葬时的衣物,上面有一些干涸的血迹,整张脸和手都是黑色的。想到一个黑化了的尸体站在一棵树上守护着它的目标,这景象让人觉得既滑稽又有些不寒而栗。
我盯着它的脸正看着,它却突然猛的低下了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吓了一跳,忙叫道:“不好!它看到我了!”
师叔和白夜闻声都走了过来向上张望。
这僵尸见下面又多了俩人,缓慢的摆着头,目光分别在师叔和白夜身上扫过。
虽然此时有师叔和白夜在我左右两侧保驾护航,但我还是不由得有些发抖。这不是害怕,而是紧张。
我们三个此时都已经暴露在僵尸的视线里,但僵尸依旧没有任何行动。他低着头看着我们三个,我们仰着头看着它。
看了一会儿,白夜道:“是他,是他在观察我们。”
白夜说的自然是那幕后之人,而这幕后之人之所以现在还没让僵尸动手,估计是看出了我们三个不是普通人而是这方面的行家。
如果他认为我们是普通人的话,早就应该像生还者小赵所说那样,让僵尸突然冲出来将我们三个在很短的时间里撕碎。
白夜看着僵尸恨恨说道:“孙子,等着我们的守株待兔。”
“不用守株待兔了。”师叔突然说道。
我们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看见师叔一双冰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远处。我们朝那边一看,见约一公里外的一座山腰处,一块大石后站在一个人影正看向我们这边。
我愣了几秒钟,猛的一惊,道:“这人会不会就是”
“还能是谁,”白夜眼中似乎燃起了一团火,他冷声道:“这孙子终于露头了,我去抓他。”
白夜说完就要走,却被师叔一把按住了肩膀。
“你留下对付僵尸,还是我去吧。”
白夜看着师叔的眼睛,凝重的说了六个字:“小心点,勿轻敌。”
师叔轻轻的点了下头,随即蓝光一闪冲了出去。
远处的那个人影似乎看懂这一切,闪到了石头后,消失不见。
我有些担心如此远的距离加上那人应该已经知道师叔的目的,很可能正在逃跑,不知道师叔还能不能抓到他。
就在这时,树上想起一阵急促的细碎的声音,我抬头一看,见那个黑乎乎的身影已经跳了下来。
我们连忙后退数米远,那僵尸落在地面时,撞出了一声闷响,还把地面踩出了两个及膝盖的深坑。
看到此番情景我心下骇然,我以为这僵尸会从树上爬下来,没想到它竟从这二十多米高的树枝上硬生生的跳了下来,而且看起来完好无损。
普通人的尸体若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即便双腿没有粉碎性骨折至少也要扎进胸腔里了,可见这养尸虫确实将这副身躯变的极为强壮。
此时僵尸的双腿还深深的插在土里,现在它的行动势必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要动手的话现在是个难得的机会。
“先定住你再说。”说着,我抽出四张定魂符,双手各两张,冲僵尸丢了过去。僵尸见四张符纸冲它飞去,挥手一顿乱舞,四张符纸让它打下来三张,仅剩一张贴在它的肩膀上。
我没想到这看上去笨拙的家伙反应还是挺快的,连我丢出去的符都能打下来。
僵尸低头看着肩膀上的定魂符,抬了抬手臂,似乎感觉到了有些吃力,它怔了一下后,猛的一抬手竟然将那张符给撕了下来。
虽然符纸被它撕了下来,但我认为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的。一张定魂符的威力定不住它,那就多贴几张。远距离贴不上,那我就近身贴。
我一把抓出所有的定魂符捏着手中,朝着僵尸冲了过去。白夜在后面喊道:“你先别冲动,好像不对劲啊。”
我已经冲了过去,便没有理会他。
僵尸见我冲了过去,伸手朝我抓来。我低头闪过,随手抽出一张符拍在它的腿上。紧接着,转到它的身后,又一张贴在它的腰部。我一通左闪右避辗转腾挪行云流水般围着它一边转圈一边贴符。只一会儿,它的前胸、后背、腰部、臀部、胳膊、大腿、额头和后脑勺都被我贴上定魂符。
满身都是定魂符的僵尸举着双臂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只剩一双黑乎乎的眼睛望着我。
“哼,一张不够,现在够不够?”
我长呼一口气,据说这僵尸速度极快,看来那也只剩针对普通人,对我来说它还不够快。不过不管怎么说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多了。我作势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得意的冲白夜道:“搞定了。”
白夜看起来似乎对此有些惊讶又有些费解,他挠了挠头,问道:“你用的可是定魂符?”
我神气的答道:“没错。”
我刚说完这两个字,后背就传来一阵沉闷的剧痛,像一个铁锤狠狠的抡在了我的背部。我整个人被抡飞了起来差点撞到一棵树上,幸亏我反应快,及时伸手推了一把树干并在空中翻了两圈随后一个转身还是趴在了地上。
吃了僵尸这一记铁拳,我再不敢轻易靠近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退开老远,再看那僵尸,正一张一张的扯着身上的定魂符。
贴了这么多都定不住它,这样看来,定魂符已经没有用了。
“我就说嘛!”白夜在一旁叫嚷道:“你那定魂符定几个鬼魂还算管用,但僵尸没有灵魂,对它就大打折扣了。你得有定僵符才行啊。”
定僵符属于茅山派的独门符咒,是专门对付僵尸的,我这里一张也没有。最主要是我本以为定魂符会有一样的效果,因为我还从未接触过僵尸,所以一直忽略了魂魄和尸体在本质上的区别。
我忙问道:“我没有定僵符,你那有吗?”
“我又不是茅山派的,我怎么会有?”白夜道。
我急道:“那这僵尸还抓不住了?”
“诶呀,既然没有定僵符就换其他方法抓呗,收拾它的方法不多的是,方法有无数种。”白夜底气十足的说道。
听他这样一说,我才安心下来,问道:“白大哥,那你有什么方法?”
白夜理直气壮道:“我现在还没想出来,但你要相信我,肯定有无数种。”
我差点让他气的背过气去,气呼呼道:“你说的对,方法有无数种,定不住它我直接炸了它。”
说着,我抽出一沓雷炎符丢了过去,雷炎符在接近僵尸的时候,意料之中的被它一把打散了。被打散的符纸纷纷飘在它的周身,而与此同时我施术引爆了符咒。
“砰砰砰”一连串的爆炸声登时响了起来,僵尸瞬间就被一片强光和浓烟笼罩了起来。
在这之后,一切都归于安静。我和白夜谨慎的盯着白烟慢慢的消散,不敢轻易靠近。
没一会儿,烟雾散尽,那黑乎乎的僵尸身影居然还挺立在那里,而我想象中的血肉模糊情景也并没有发生。被炸毁的只有它身上的衣物,至于它的躯体看上去至多也就是个擦伤。僵尸全身上下的衣物被炸的破烂不堪,漏出一片一片的黑黢黢的皮肤。
我已经知道这僵尸的躯体因养尸虫的缘故已经变的非常强壮,却没想到是早已经超出了强壮的范畴,连雷炎符的爆炸效果都几乎伤不到它。这还是强壮吗?这分别就是坚固!
僵尸被我这么一炸,虽说并无大碍,但似乎愤怒了很多。只见它轻而易举的就将深陷在泥土中的双腿拔了出来,掀起大片尘土。
我正惊讶之际,便听白夜喊道:“不好啦,快跑吧。”
他话说完,人便撒丫子跑出老远了。
他当然能跑得了,因为僵尸压根也没追他。可我跑不了,僵尸是我炸的,它现在只认我,它吼叫着来追我了。
这僵尸一跳数米高,一蹦数丈远,已经说不好算是跳还是飞了,任我再快也绝对快不过他的。要不是身处于这森林之中,可以借助树干来躲闪掩护,他用不了几跳就定能将我捉住。
白夜此时已经跑到了足够安全的距离,他躲在一颗树后开始对我指手画脚的乱指挥。
“在你右后方,往左跑。诶呀,你跑反了跳到你头顶了,快闪快闪急转弯啊,它要踩死你了”
对于他的指手画脚我已经无暇反驳,因为照眼下这样下去,我扛不住多久。
最初我还对白夜抱有一丝幻想,认为他或许真的能和师叔实力相当,现在来看,一切都是他自己自吹自擂,我已经完全不指望他了。可是想到我要自己一个人对付这个几乎是‘金钟罩’护体的僵尸,我实在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闪到一棵树后,稍作喘息之际,突然听到‘咔’的一声,一只黑色爪子竟然穿树而过,一把向我抓来。还好我躲的及时,不然这一下脸要被抓烂。躲过了这一抓后,我意识到这会或许是个反击的机会。于是我忙扯住它穿过来的手臂,不让它抽回去,想借树来牵制它。
我紧紧拽住它的胳膊不放,身躯转向一侧伸腿猛踢它的头。我的脚踢在了它的头上,可给我的感觉却像是踢在了树干上。我只踢了几脚,便实在痛的再下不去脚。只好改踢为踹,用脚心部分猛踹它的脸。
另一边白夜叫嚷道:“谁给你的勇气啊?不要和它硬碰硬!”
白夜话音刚落,谁知那僵尸猛地一抽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带了过去,硬生生的一头撞在了树上。我被撞的五迷三道、眼冒金星,额头上登时冒起了一个大包。
慌忙中,我迷糊的胡乱往后退,神志还没待缓回来,就被僵尸一把按在了树上。我只觉胸口一痛,一股辛辣腥气自胸腔涌进口中。
我有些伤感,为什么我人生中的两次壁咚,都要这么大力?
我试着挣脱了一下,却没有成功。
以这僵尸的力道来看,它任何的小动作都能轻易的将我撕碎,但它始终没有这么做。它晃着脑袋看了我一会儿,虽然它的整个眼珠都是黑乎乎的很难分辨它看向哪里,但我还是猜测出它在看我的脖子。
然后它张开嘴,露出一口黑色的牙齿。我心内惊讶,这养尸虫不禁侵蚀了尸体的皮肤肌肉,看了还深及骨髓啊。
它是要吸我的血。我这一身鬼魅之血鬼魂连碰都不敢碰,它竟然想吸。不过此时我也不敢确定我的鬼魅之血就一定对它有效,因为它颠覆我认知的事也不是一件俩件了。如果换成别的部位的话,我也愿意冒险让它咬一口,试一试我的血对它有没有效果。但是脖子不行,不能拿命去试。
就在僵尸俯首下来要咬我脖子的时候,几只纸鹤慢悠悠的飞了过来。
就是白夜的那几只残纸败鹤,它们在僵尸头顶上盘旋起来,僵尸被它们吸引了注意力,转而呆呆的看起了鸟,而我则趁机逃了出去。
我跑到白夜的身边,对自己之前怀疑白夜的行为感到内疚,我感激道:“白大哥,幸亏有你出手相救”
白夜示意我不要说话,他神情肃穆的直视着僵尸,嘴角升起一抹自信满满的微笑道:“看好了!让你看看我白某人的究极秘术。”
听到‘究极秘术’这四个字时,我才意识到白夜终于是要动真格的了,心中涌起一阵莫大的激动,甚至是感动。
只见白夜双手皆做剑指状交叉于胸前,闭眼念了几句咒语,然后猛的睁开眼睛,手腕一转,双指齐出,高声道:“白氏究极秘术——群鹤乱舞之直取你的狗眼、狗鼻、狗耳朵!!!”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第一感觉就是他起名字没什么天赋,这名字确实起的挺低级的,但这并没有妨碍到我对着究极秘术的期待。
几只原本围着僵尸转圈的纸鹤收到指令后,开始轮番啄它。啄它的眼睛、鼻子、耳朵。
我屏息看着这让我激动不已的一幕,可之后的效果却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理想,甚至是完全不一样。
几只歪歪扭扭的纸鹤,在一个几乎刀枪不入的僵尸脸上点来点去,就跟闹着玩一样。最初僵尸并没在意,后来似乎有些烦了,便挥舞起双臂去打这些纸鹤。
只片刻间,纸鹤纷纷落了地。即便是这时候我也觉得白夜的‘究极秘术’肯定不会只有这么简单,想必其中一定还暗藏什么其他的杀招。可直到白夜开始叫嚷起来,我才真正的心如死灰。
“不好!我的秘术都被那家伙破解了!”白夜痛心疾首道:“我的小鹤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朝他吼道:“你这都是啥呀?你在干嘛呢?就这也配叫究极秘术?弄这么几只废物纸鹤玩呐?”
白夜道:“废物纸鹤?刚才要不是我这些小鹤,你逃得出来吗?”
我一想,也觉得有些失言。忙缓和道:“白大哥,你好歹也是和师叔齐名的人啊,是我的前辈,你施展几个狠一点的术直接秒掉那家伙让我这个晚辈佩服一下行不行?”
白夜惊叫道:“秒掉?你说的容易。这家伙铜皮铁骨的,之前还沾了人血,我也没有把握啊。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术能把它秒掉”
他话还没说完,便一把将我按到在地,随即自己也趴在地上,又从口袋里扯出一张没看清什么样的破布,将我们两个盖了起来。
“别出声别喘气,那家伙过来了。”白夜小声说道。
我和白夜趴伏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张破布。我是被白夜突然按到地上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我掀起一条缝,见僵尸正朝这边找过来,忙起身要跑,白夜又一把把我按到。叫道:“别乱动,小心被他发现。”
“你这是掩耳盗铃,”我低声嚷道:“它再愚钝,也不是瞎的。”
白夜仍把我牢牢按住,说道:“你懂什么,给我老实趴着。”
眼见着僵尸越来越近,我不敢冒险妄动,只好老老实实的趴在这里,大气都不敢喘。白夜捏着自己的鼻子示意我屏住呼吸,自己也鼓着腮帮子不再喘气。
此刻,从僵尸的脚步声可以判断出,它已经到了我们的跟前。我好奇的用手指轻轻将头上的破布掀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发现僵尸的一双脚正在我的眼前,我吓得赶紧缩回了手指。我和白夜在这张破布下面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示意不要出声,彼此都已经憋气憋的满脸通红。
僵尸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们,这说明白夜这张破布还是管用的。不过僵尸虽然现在还发现不了我们,但它似乎也认定我们还在这个范围里,所以它的脚步声都是在这个范围里转悠,一直没有离开太远。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两个都需要呼吸。
又过了一会儿,我有些坚持不住了,冲着白夜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想示意他我快不行了,让他快想办法。
白夜见我如此,一把将我的口鼻捂得严严实实,然后拧着眉毛眨着眼睛,用坚定的眼神告诉我:再坚持一会它就走了。
我见白夜此时的情况也不比我好到哪去,既然他还能坚持,我也应该尽量多坚持一会。我拍开他的手,自己紧紧的捂住口鼻,憋的头晕脑胀全身发抖。
几秒钟后,他也忍不住开始抖了起来。虽然如此,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以至于我有些怀疑他现在表现出来的痛苦都是装出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白夜原本还算镇定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因为我一直都在瞪着他,所以这一切我都看到真真切切。
只见白夜嘴巴张的老大,表情极为痛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看得出他一直在努力的忍着没有叫出声。
他,忍了,两秒钟。
“诶哟!!!”白夜终于还是大叫了出来。
“怎么了?”我小声问道。
白夜双手齐上将自己的一条腿拉了出来,叫道:“它踩我脚啦!”
说完,他扯着那张破布在一瞬间内就爬出了老远,又把我一个人扔下了。
我此时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傻傻的在地上趴着。等我意识到我身上已经没有那张破布的遮盖后,我尴尬的坐了起来,便看见那僵尸正歪着头看着我。
我靠,我又被卖了,我不由得在心里问候了一次白夜的大爷。
我看着这眼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的僵尸,肠子都悔青了。
我真的万不该在一开始就鲁莽的对它出手,以至于它现在看见白夜跑出去都不追,却在这里专注的守着我。我知道此刻我已经很难逃脱,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瞬间就想到了一个用声东击西的方式来脱身的妙计。
我指着僵尸身后大喊:“快看,那边有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我的计划失败了,僵尸没有半点反应,依旧死死的看着我。可我却听见远处传来了白夜的声音。
“在哪里?”
我无奈的摇摇头,又在心里问候了一次他二大爷后,拔腿便跑。
可没跑几步,我又被僵尸逮住了。它将我按到在地,张开满是黑牙的大口,直接俯身朝我的脖子咬来。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我情急之下,下意识的念出了咒语,瞬间金光护体。
“砰!”同时,僵尸在我的眼前被弹飞到了数米之外。
远处又传来了白夜的惊呼:“我靠!这可是万镜混元?你小子深藏不露哇!!!”
我没有时间理会白夜,急忙站起了身,见远处的僵尸也刚好爬了起来。它爬起来后,愣了愣神,然后吼叫向我扑了过来。看起来它愤怒了。
它只一跳便跳到了我的面前,紧接着,它举起一只胳膊狠狠朝我斜劈下来。我忙用双手去推,可无奈力量差距太悬殊,我还是被打飞了出去。发怒了的僵尸没有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刚刚落地,它便又跳了过来,紧紧的跟上了我。然后,又狠狠的向我劈了过来。我躲闪几次后,还是被打飞了出去。
这僵尸要说一点智力没有是不对的,它最起码已经知道‘普通’的我可以推倒,但‘金色’的我,它推不倒。于是,它也换了战术,不再按住我,而是直接击打我。
我就这么被打飞了几次后,虽说有金光护体身体还能抗一会,但心里着实憋闷。想我此刻可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天神下凡,却被你一个乌漆墨黑的僵尸打的跟儿子一样,这怎么对得起我这么撑场面的术。
我决定仗着此刻的金光护体,和这僵尸来一次硬碰硬。白夜之前说不能硬碰硬,我倒偏要试试。所以,在僵尸又怒吼着冲过来的时候,我也攥紧拳头迎了上去。
我低头躲过它劈来的大爪子,顺势照着它的软肋处打了一拳。只听僵尸闷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又一巴掌向我扇来。我一侧身,转到它的身后,照着后背又是一拳。紧接着,在僵尸转过身体的时候,我腾空而起,在它的脸上狠狠的喘了一脚。然后,我又借助这一脚的反弹力,一个空翻退了回来。
再看这僵尸,我之前对它的拳打脚踢基本不痛不痒,而现在对它的攻击还算有些效果。可这效果终究也没起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在它身上留下的创伤还不如雷炎符爆炸造成的严重。虽说对它的伤害并不重,可还是给了我很大的鼓舞。我决定针对僵尸的头部,展开一轮连续的轰炸。都说打蛇打七寸,打人打脑袋嘛。
我又飞身上前,高高一跃,抬起一脚照着它的脸喘了出去。可这不踹倒好,一踹反倒被它抓住了脚腕。他一只手高高的把我拎了起来,就像拎着一只要杀的公鸡。
我大头朝下的被他拎着,手脚都没有了着力点,心里一下慌了神,用另一只脚胡乱的踢着它。
它猛的一挥臂,把我抡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一棵树上。我只觉肋骨处传来一阵剧痛,五脏六腑也似搅在了一起般说不清的难受。由于身体受到了重创,我气力一泄,身上的金光也随着消失了。
我倚在树干上动弹不得,眼看着僵尸又飞扑而来。
白夜是对的,我不能和它硬碰硬。
我眼睁睁的看着僵尸在空中伸着双臂,一点一点的跳了下来,而我却无能无力。这僵尸真的很讨厌,如果可以,我真想一把抓起他的脑袋,也往树上抡一回。
我抬了抬手臂,感觉很吃力。只好在心中想象着捏起僵尸往树上抡的场面来发泄。
正想着,我便感觉到全身那已经很淡的金光正在快速的集聚于前胸,转眼间便幻化成一只金色的大手,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捏住了那僵尸的脑袋。那僵尸被这长长的金色大手也同样的拎在了空中,张牙舞爪的想要挣脱。
我感觉到自己此刻维持此术相当吃力,所以现在还容不得我惊骇。我急忙用意念试着控制这金色的巨手,这巨手便像生长在我身体上一样,按照我的思想,将这僵尸一把糊在一颗树上。随着那棵树的轰然倒塌,我的金光也消失殆尽了。
我瞬间懵了!这,便是师叔那时所说的形态幻化吗?
我在惊骇之余,又看见那僵尸站了起来。然后,气势汹汹的跳了过来。可我已经使不出半点力气了。
远处又传来了白夜的声音:“害得我白激动一场,你这万镜混元还远远不到火候啊!”
我无力的自语道:“白大哥,我已经知道错了,这一次,如若你再不拿出点真本事来,我就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僵尸此时正站在我的脚边,我试着向后挪了一下,引得腹中一阵难忍的疼痛。我逃不掉了。
就在我的眼前,僵尸直挺挺的、缓慢的俯身下来,趴在了我的身上。
我极度反感,却无法挣脱。随后,我感受到了僵尸那黑黑的牙齿接触到了我脖颈上的皮肤。又随后,一丝尖锐的痛感传了过来。再随后,我感觉到脖子处有热乎乎的液体溢出。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天空,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我已经被咬了!我,要死了!就是这么的容易!这么的简单!这么的普通!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啊!我不知道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我该想些什么?我该想些谁?
我第一个想到了师叔,申辰啊申辰,你不在这保护我,去抓什么幕后之人呢?我已经死了,你怎么和师父交代啊?
然后我想到了兮和娴子她们,我回不去了,我敢肯定她们会想我的,但也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人总会被遗忘的。
然后我又想起了我的亲人、朋友,还有三牛和乌龟。后来,我又想起了一个让我自己都有些讶异的人——糜袂。
在我意识还算清醒的最后一刻,我终于想起了我最该想起的一个人——白夜。
我想骂一句,可喉咙里已经被血液呛满,我呼吸都成了问题,更是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于是我只能在心里骂一句:“白夜啊白夜我x你三大爷!!!”
我已经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我的生命正在随着我的血液和气息一点一点的从喉咙处流逝,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要死了。这种事竟然真的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成了不可改变只能接受的事实。
就在这时,不知为什么,我听到了我自己的声音: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我知道我此时是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的,所以我不知道这是我心里的声音,还是根本就是幻觉。但是,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砰!”
僵尸被弹飞到了数米之外,而我的周身又被金光笼罩了起来。我慌忙的站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何突然无故的使出了万镜混元,又为何突然能够站起身来?回光返照吗?
或许只有这个解释了。
我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僵尸从地上挣扎的爬起来,它也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又愤怒的跳了过来。
回光返照是神明给将死之人的最后一点时间,用来交代后事和遗愿的。可我没有什么后事可交代,至于遗愿嘛一时半会哪里想的起来呢!况且这僵尸已经飞扑过来,它也不会给我这个时间去思考遗愿的事了。
既然神明给了我这点时间,想必是让我在这弥留之际将这僵尸消灭掉,不管怎么说,和僵尸同归于尽总比被僵尸给咬死好听多了。
僵尸已经到了我的眼前,一只迅猛无比的大爪子气势汹汹的扫了过来,我来不及多想,合双臂之力去抵挡,却还是被扫飞出去。
虽然我‘重生’之后依然抵抗不住僵尸的攻击,但我坚信神明给了我这最后的时间便也一定会让我最终将其消灭,不然,这点时间给的就没意义了。
想到这里,我如打了鸡血般振奋起来,主动迎上去与僵尸再次厮杀起来。可过了几招之后,竟然发生了极其戏剧性的一幕——我一不小心又被僵尸倒拎了起来!
我苦苦挣扎,也挣脱不开,便开始怀疑神明是不是在故意捉弄我。给我一点时间,然后让我再死一次。
呸呸呸,怀疑神明就是亵渎神明,这可是修道之人的大忌。我要坚信神明自有神明的安排。
有了之前的雷同,僵尸似乎也打出了经验,随手又是一挥,将我抡在了树上。在我想要挣扎着起来却发现浑身剧痛难忍的时候,我才明白,一切都是狗屁。
没有人管我,从来都没有人管我。望着又逼近过来的僵尸,此时的我多了一丝视死如归。
既然你又摔了我一次,那么,我也再还你一次!我凝聚起周身的金光,再次汇聚成一只金色的大手,捏住僵尸的脑袋狠狠的把它拍在树上。真舒服!真过瘾!
然后,全身再使不出半点力气动弹的我,也再次被僵尸按到在地咬破了喉咙。我躺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天空,想了半天也再没什么想说,不过还是暗暗说了一句:神明,你大爷!
我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挣扎,不再给想耍我的任何人或神半点机会了。
死就死吧,痛快利索点。
“砰!”
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僵尸飞了出去。
是的,又又飞了出去。我的身上,又又萦绕着金光了。我笑了笑,站起身看着天上,正想骂的时候,意识到有些地方不对劲。
我的脖子被咬地方的痛感还清晰所在,但我用手摸了摸却没有了血。
可我明明记得这里流了很多血,那血液渗进我喉咙,呛的我无比痛苦的感觉还清晰的在我的脑中。我在最后的时刻,明明就是这么痛苦的死去的。
可为何这一切突然都变了?我刚刚所经历的一切突然都变得如此的不真实,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那么是压根就还没死,还是已经死了后才出现的幻觉?
我呆滞的看着远处被弹飞的僵尸又又爬起来了,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不!不对!不仅是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被僵尸倒着拎起来哪一幕更是似曾相识。不!还不对!不仅是被倒拎起来哪一幕似曾相识,仔细想想发生过的整个过程,似乎都有些似曾相识。
随即,我又想到了前几天挖坟时候的事情,那块被一遍又一遍反复挖出的同一块石子!
想到这里,我不禁全身开始震颤,说不清是因为激动、震撼还是诡异,总之我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我此刻正身处在一个循环中!
既然是循环,那么是白夜!!!
就在这时,一个完全无法辨别方向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是白夜的声音。
“小兄弟放心,在这个领域里,你还死不了。”
我四下张望想寻找白夜所在地的时候,发现他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他冲我淡淡一笑,转而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冷峻眼神缓缓看向那僵尸。
“在这里,我,就是道!”
我木讷的望着白夜,觉得他此刻无比的高大,甚至感觉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芒,比我的万镜混元光不知道耀眼多少倍。我完全不敢相信我眼前的白夜就是之前那个扯着一块破布像狗一样用四肢爬着逃跑的男人。
我没死!
因为白夜,所以我没死!
“白大哥我你”我张大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忍不住眼眶都湿润了。对于他之前卖我的恨意早已烟消云散,现在除了感激没有别的。
此时,僵尸已经起身。我知道,在这个循环中,僵尸马上还是会一成不变的向我扑过来,只是,我不知道接下来白夜会怎么做。
白夜望了望远处师叔所去的方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相比僵尸,那边要更加危险,我还是不放心,得过去看看。小兄弟,委屈你再坚持一会了。”
“什么意思啊”我话刚出口,僵尸便又又又扑了过来。等我在回头看白夜的时候,鬼影都没一个。
白夜在我心中的光芒转瞬即逝,指望他始终是件错误的决定。我在心中恨恨道:“怪不得根本不管我,原来心里一直担心着师叔,你们俩肯定有基情。”
这会儿,我正倚靠在一棵树下,忍受着腹部传来的剧痛,我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被它抡在树上了。而我也知道,那僵尸马上就到了。然后,我依旧会用万镜混元的光换成出一只大手将僵尸拍在树干上。没办法,谁让我和僵尸都只能在白夜画好的路线中前进呢。
这样说也不对,应该是我和僵尸共同画好了路线,而白夜让我们在自己所画的路线中转圈圈。早知道这样,我绝对不会鲁莽让僵尸抓住脚腕,导致现在被一遍又一遍往树上抡。
我讨厌这个循环,可这个部分还不是我最讨厌的,我最讨厌的是咬喉咙的环节。我甚至都不想提起。这个恶心的僵尸竟然趴在我的身上,咬我的脖子算了,真说不下去了。
其实这个循环对我来说有两个好处,第一个不用说,就是保住了我的小命。第二个就是,我能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将金光具象化。
从白夜离开到这会儿有多久我无法判断,我和这僵尸上演了几轮一成不变的戏码我也记不清楚。可能是因为这僵尸使我一刻不能放松的缘故,也可能是在这个循环的领域里,时间原本就是模糊的。给我的感觉就是,可能过了几分钟,也可能都过了几个小时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麻木了。
此时的我正处在与僵尸交战的环节,我浑身散发着金光,倦怠的躲过僵尸扫过来了的爪子,然后面无表情的给了它一拳,再然后我闪到它的背后又打了几拳。没一会儿,又到了我最讨厌的环节了。僵尸被金色的巨手拍出去之后,我瘫在地上等待着它的侵犯。
可就在这时,我的身后突然冲出来两个人,正是白夜和师叔。
师叔见僵尸此时又要扑过来,正要迎上去,却被白夜喝住。
白夜道:“再等等。”
我早已忍受不了,直接嚷道:“还等什么呀!给我弄死它!”
白夜没有理会我的怒吼,而是对师叔道:“最好等到这小子被抡在树上之前阻止它,不然那一下,估计也够这小子养几个月的了。”
师叔点点头,俩人便退出了我的视线范围,生生的观赏了一次我被僵尸侵犯的精彩片段。于是乎,又来到了我刚刚使出万镜混元把僵尸震飞的最初环节,然后我听见白夜道:“准备。”
随后,白夜和师叔便一左一右的站在了我的前面。在僵尸又不知道第几次跳过来的时候,我在后面看见白夜变换手势结起了印,他念了几句咒语,突然喊了一声:“开!”
白夜解除了这个循环之术的同时,两个人也一起迎着僵尸冲了过去。
师叔和白夜的身影与僵尸的黑影在半空中交汇的一刹那,我听到了一声金属断裂般的声响。由于我能看到只是远处的两个背影,所以他们究竟对僵尸做了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只隐约看到有两把蓝色和白色光刃分别持于二人之手,三个身影都落地的时候,那黑色身影的身首已经分了家。
白夜和师叔走过来的时候,我听见白夜说:“刚才我更快一点吧?”
师叔没有回答,他走到跟前时我才发现,师叔的身上竟然有着好几个血窟窿,不过好在已经不再流血了。
白夜见我慌张的看着师叔的,笑道:“小子,你师叔没事的,你也起来吧,都结束了。”
在我惊诧之余,我才发现我身后不远处竟然还有一个人的气息被我忽略了。我回头一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被一根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青色绳带捆着,正趴在地上狠狠的瞪着我们。
我花了几秒钟才想明白,这位一定就是幕后的那个孙子了。
结果很明显,那个狡猾又恶毒的幕后之人被师叔和白夜给抓了回来。可此时我实在难以把心思放在这人身上,我有话要对白夜说。
我站起身,微笑的看着白夜,轻声道:“白大哥,我”
白夜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示意我不必多说,他冲我眨着眼睛得意道:“感谢什么的就无需再说了,我若连你小子都保不住的话,怎么跟申辰交代。”
白夜救我是为了和师叔有交代,师叔保我是为了和师父有交代,每个人都需要交代,我只是一个交代。
可只有弱者才是别人的交代。
“我不是想说感谢你,我是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我对白夜说道。
白夜抬抬手,“但说无妨。”
我苦笑道:“白大哥,你知道被一个大老黑僵尸无止境的一遍又一遍的按倒啃脖子是一种什么滋味吗?”
白夜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真不是要感谢我,你是向我问罪啊。”说完,又哈哈笑了一阵。“诶呀,我只顾及到你肉体上的安全,却忽略了你精神上的安全。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我气呼呼道:“你说把我扔在这里就扔在这里,为什么你们做事情从来是这么武断,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啊?”
我说的你们当中也间接的包含了师叔,表达着我对师叔的不满。
白夜淡淡一笑,思忖了一下,道:“在我们三个人中,你是需要被照顾的弱者,既然是弱者,那么就只能被动接受强者的安排。我当然知道这滋味不好受,可想要主动权,你得先成为强者。”
我原本以为白夜会满心愧疚的安慰我,我甚至都想好了怎么变本加厉的指责他,可他这出乎我意料的话却把我噎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既然是被照顾的,还要求什么呢?要饭还嫌馊?
我羞愧又愤恨的点点头,道:“明白了。”
我不是愤恨白夜这么不留情面的直接点破,而是恨自己不是一个强者。
白夜又哈哈一笑,拍了拍我道:“明白就好,是男人就大度点。”
他说的都对,我也都明白,可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委屈。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白夜搂着我的肩膀走到那人面前道:“看吧,这就是那在背后暗箱操作的人,我们着急回来救你,还没有审问。你想不想审审?”
我细看了一下这个人,棕褐色的皮肤,宽宽的颧骨和粗壮的身材,这是比较典型的东南亚人特征,不过我并不知道他是哪国人。
说到审问他,我虽没什么把握,但是类似审问这种需要折磨人的小把戏我随时都能想出一大堆。可我现在不想审他,第一我此时被僵尸折磨的那种万念俱灰还没有过去,实在没心思搞这些。再就是这个任务和黑山村不一样,那里我是队长,这里我只是一个小辅助,相对重要的事情能退则退才是正确的。
“我不会审,你们审吧。”我摇头道。
“好吧。”白夜向前一步,蹲在那人面前看着他说道:“你在中国能做出这么多事,应该一定听得懂中国话。相对来说,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你一定知道我们这行的人能有多少手段,所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们就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环节,明白吗?”
那人并不说话,始终恶狠狠的瞪着白夜。
白夜继续道:“你只需要回答三个问题就好,第一,说出你的身份;第二,说出你的目的;这第三嘛”白夜顿了顿,双眼放光道:“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关于巨石阵的事情。”
这人听到这话后,咧着嘴笑了起来。用一口相对还算流利的中国话道:“你们现在对巨石阵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你们是在毁灭一个”他想了一会儿,继续道:“你们是在毁灭神给人类的提示,你们会为你们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从他中国话的标准程度来看,他应该经常出入中国,对这里一定有着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听他这样一说,我们三个都是一愣。
我想了想,道:“你为了我们的这个巨石阵,在我国盗取尸体、制造僵尸、肆意杀人,你想想你将付出什么代价吧。”
那人轻蔑的一笑,道:“巨石阵不是你们的。”
“巨石阵在我国境内,不是我们的,难不成是你们的?”我讥讽道。
他摇摇头,“也不是我们的,它是属于全人类的。不,它属于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命。”
他的这句话,又一次刷新了我对巨石阵那浅显的认知,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这巨石阵的重要。也是这会儿我才理解为什么程先生所说的上级会如此重视,连科考队都无权考察而要转交给一个未知的部门。
白夜急忙道:“你究竟对巨石阵了解多少?都说出来。”
那人此时显得极为失落,他落寞道:“到了这一步,我们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参悟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你们?”我和白夜齐声道:“还有多少人?”
“没有了,他们收不到我的回音就会返回。”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神情突然变得很淡然,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道:“中国的道术博大精深,我们一直很向往。今天见到了二位的神通,也让我很惊奇,我敬佩你们。出于对各位和中国道术文化的敬重,能让你们知道的我已经都说了,其余的我都不会回答。”
我在后面拍了拍白夜,小声道:“白大哥,要不要给他上个什么刑?”
白夜有些为难,起身走过来小声道:“本来倒是这么想的不过人家都说了敬重我们,我们若是给他上刑会显得我们太低级,那样就不值得敬重了。我们可不能给中国道术界抹黑,况且对这种道行的人不见得有用。”
白夜说完看向师叔,想听听他的意见。
师叔想了想道:“审问的事还是交给警察吧,不过在把他交出去之前,我们必须消毁他带到境内的所有养尸虫。”
“这不行。”白夜一听不干了,“我和你们东奔西跑的就是为了搞清那巨石阵,现在别说研究那巨石阵了,就是看都不让看。我只能从他嘴里得知一切了,你要现在就把他交出去,那我们永远都无法得知巨石阵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师叔淡淡道:“他不会说的,他也不知道。”
白夜懊恼的叫了一声,气急败坏的指着那人道:“你这个笨蛋,怎么就研究不出来呢?”
师叔又道:“我之前搜过他的身,养尸虫并不在他身上。”
“这么危险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带在身上,一定在他的藏身之所。”白夜转头对那人道:“带我们去你的藏身地。”
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是,这人对他的藏身地似乎并没有多么重视,很干脆的就答应了我们。我猜他们对于巨石阵计划的失败,已经让他心如死灰,而且现在他自己也已经被我们擒住插翅难逃,所以其他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成了微不足道的事了。
我突然想到不远处那具已经身首异处的僵尸,问道:“那僵尸怎么办?”
白夜拍了一下头,道:“差点把那位给忘了,必须烧掉。”
白夜指示我去多捡些干树枝来做柴火,我虽然心里有些不平衡,但也明白辈分在这,这种活只能我去干了。
弄好这一切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这树枝的火焰未必烧的了这僵尸的躯体。正想发问,就看见白夜已经拿出几张画有火字的符,分别贴在僵尸身下柴火的各个方向上。只见他轻轻结了一个印,那柴火堆便瞬间燃起熊熊烈火,火势迅猛,热浪滔天。
火焰熄灭的时候,那范围内的草木都以化为灰烬。我走了过去,看到那原本黑乎乎的僵尸此刻仅剩下灰白的碎骨了。
“走吧。”白夜道。
“我得把这些骨头带着。”我对白夜说。
白夜不解的看了看我,问:“你带它干嘛?”
想到这里,其实我也有些后悔,不该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只能无奈的解释道:“当初装好人,擅自答应了死者的家属,把他的尸体干净的带回去现在烧干净了,总得给人家带回去啊。”
“噢,”白夜赞赏的点点头,道:“答应的事就得办到。带着吧,小心烫。”
捡碎骨的时候,我还在后悔,当初真不该装好人鲁莽承诺这个事情,事后通知他们自己来找就好了嘛。
眼下没什么可装尸骨的,我只能脱了衣服将骨头包了起来背在身上。我并没有那么伟大,用自己的衣服去包裹陌生人的骨灰又背在身上,我也不是那么情愿。准确的说是十分不愿意,可是没有办法,轻易的承诺就理应要付出代价。
白夜打了一个响指,那人身上的青色带子便开始收缩。转瞬间,那人原本被牢牢绑着的双腿便得到了自由,只剩下上身还被束缚着。
我知道白夜这么做是方便这人给我们带路,可我不知道的是,原来这根青色的带子是属于白夜的。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师叔的什么法宝。
我们在这人的引领下,朝着师叔之前去过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便在一块巨石后发现了一个自然形成的洞窟。说是洞窟,其实也算不上,就是山腰上一处凹陷的裂缝,不深也不大,最多十平米。为了防止此人逃跑或者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师叔还是守在了洞口,我和白夜便带着他走了进去。
这最里面的地上铺着一些杂草,一看便知这是他睡觉的地方。而在这杂草旁,摆着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走上前去看,才知这些都是他做法施咒的道具,其中大多数我都不知道是什么。能认得出样子的有一个木制的油光锃亮的小棺材,散发着阵阵阴气;一个染着血的人偶,这人偶也是木制的,而且是被火烧过的,表面黑乎乎的,这让我想起了那黑乎乎的僵尸;一张已经干了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皮和一堆土灰,还有一个水杯大小的罐子。
白夜这会儿也走上前来,一眼便锁定了那具小巧的棺木。他拿起它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把盖子打开了。
我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也急忙凑上来看。发现整个小棺木里面都是一种粘稠的液体,这液体清澈透明微微泛黄,而在棺木底边的部分已经有些凝成了膏状。
“是尸油。”白夜扫了一眼那人,接着道:“纯度很高,至少百年以上。”他说完,小心翼翼的将小棺木的盖子扣上,随手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没收了。”
他又拿起那张皮,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名堂,随手也塞进袋子里。“这个也没收。”
然后他又拿起那个黑色的人偶,看了看后,随手一扔,道:“这个已经没用了。”
我疑惑问道:“白大哥,这些东西看起来就是邪物,你要它们干嘛?”
“什么是邪物什么是正物?好东西被用来害人也是坏东西,坏东西能用来救人就是好东西,好坏都在于使用的人。”白夜白了我一眼,又道:“我参与到这个案子中跑前跑后的,总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吧。”说完,他又去研究那堆土灰了。
我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那个人,发现他对白夜的抢夺行为竟丝毫不以为然。
我问他养尸虫在哪里,他突然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一旁角落的一块石头道:“在那下面。”
我走过去,挪开石头,发现这下面是一个人为凿出的坑,坑里有一个小盒子。我将这个小盒子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
眼前看到的景象着实让我恶心,这个小盒子里装着满满的肉色虫子,它们纠缠在一起,乌央乌央的翻涌着,我的胃也跟着翻涌着。
“就是这个了!”我回头对正在往口袋里装罐子的白夜喊道。
白夜头也不回道:“拿过来吧。”
我回过头的一瞬间发现那个男人还在看着我,眼神还是那么的捉摸不透。
“你怎么看也没有用,这虫子必须消灭。”说完,我转过头将盖子盖上。
可就在盖上盖子的前一瞬间,一条格外鲜红的虫子骤然从那虫群中爬了出来,一下就爬到了我的手上。速度之快,令人惊叹。
我情急之下就想把盒子扔掉,可又怕摔坏盒子导致虫子四散而逃无法收拾,只好急忙将盒子放在地上,然后开始使劲甩手。
而在这个时候,我的手上传出了锐痛感。我心叫不好,虫子钻我的手了。
我把手横在眼前一看,只这么一会儿工夫,虫子的三分之二已经钻进了我的肉里。我惊慌失措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去打,打了两下也没打掉。等到我再想捏住它把它拉出来的时候,它整个身子就已经钻了进去。
我慌张的大喊道:“虫子钻进我手里啦!!!”
师叔和白夜听到后,都冲了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抬起钻进养尸虫的左手,脸色煞白的告诉他们,养尸虫已经钻进去了。
两人听到后,脸色同时一变。
养尸虫钻进活人体内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件事白夜早已说过,其中利害我已经非常清楚。我自然是十分的惧怕,但我还是侥幸的觉得他们两人应该还能有办法。可他们俩的脸色让我心里发毛,特别是师叔,我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的样子。
还是白夜最先反应过来,快速的从衣服上扯下了长长的一条布片,在我胳膊上紧紧缠了几圈后,系上了。
“这管用吗?”师叔急忙问。
“当然不管用,但或许能争取时间。”白夜答。
我能感觉到他们二人此刻有多么焦急,而且他们此刻也没有应对之策,毕竟这养尸虫,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我感觉到事情已经到了超出想象的严重,强做镇静却止不住颤抖的问道:“师叔,白大哥怎么办怎么办?”
师叔转头问那人:“你可有办法?”
那人摇摇头,眼神中似乎有一丝笑意。
师叔又道:“你若有办法,我放你走。”
师叔的话,让我大感意外,我没想到师叔会为了救我放过这罪大恶极的人,随即一股暖流直升心里。
可那人还是摇摇头,慢慢说道:“养尸虫一旦进入肉体就像鱼儿进入大海,任谁也没有办法找出来。它会在体内不停的游走,若受到惊扰,会游走的更快,这一秒在肌肉中,下一秒也许就在骨头里,被钻入的人也察觉不到。没有办法知道它在哪,更没有办法能让它停止游走,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将它取出。”他顿了顿,又道:“何况还是虫母。”
“什么虫母?”白夜急忙问。可那人却不说话了。
我道:“这条虫子和其他的都不一样,颜色鲜红,速度极快。”
师叔想了想,又掏出了他的那面小镜子,放在我的胳膊上方。他一边紧盯这那面小镜子,一边顺着我的胳膊游移起来。
没几秒,师叔的镜子停在了小臂处。
他急忙道:“找到了,在这里还在移动。”
那人见状,颇为惊讶的看着师叔手中的宝贝,似乎很感兴趣。
白夜也急切道:“可怎么把它弄出来呢?”
那人盘腿坐在了地上,看着我开口道:“养尸虫一般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游遍你的周身,然后便会融于你的体内,而它所到之处的所有肌肉骨骼等最终都将变黑且极其强壮,而一旦你的内脏开始变黑的时候,也是你接近死亡的时候,至于这个变黑的时间要因人而定。想要在短时间内做出一具黑化的尸体,都会放入很多条养尸虫。可以确定的是,体内的虫子多比虫子少要黑化的更快。你的体内虽然只有一条,可却是虫母,所以是快是慢还是未知。”
我看着这个人云淡风轻的讲述着这件事,就像是在讲述着一个虫子的旅游事迹那般轻松,恨的牙根直痒。
我突然想到他之前那难以捉摸的眼神,然后意识到一件事:我被他设计了!
我指着他对师叔和白夜说:“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是他叫我去找那个盒子的,是他设计我!”
师叔凶狠的看着他,眼中尽是杀气。
白夜见状忙对师叔说道:“现在你杀了他也没用,先想办法救人。”
这时,白夜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他看了一会儿,慢慢说道:“小兄弟,虫子此时还在你的胳膊里,一切还来的及”
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惊恐道:“你要干什么?”
白夜看了看师叔,道:“申辰,没有别的办法了。”
师叔低着头,紧紧的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不能再拖了!!”白夜冲师叔吼道。
师叔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我,轻声说道:“小二,断了这条”
“不可能!!!”我猛喊一声打断师叔。
这是师叔第一次叫我小二,可我一点也没有感到亲切,因为此刻,他要断了我的手。
白夜抓起我这条胳膊,摇着头对师叔道:“申辰,这时候可不能听他的了。”
“别碰我!”我一把推开白夜,自己退出老远,然后指着那人狠狠说道:“你以为害了我你就会好过吗?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一笑,淡淡道:“由于我们立场不同,所以成了对手,但我们不是敌人。我们的目标是巨石阵,不是你们。现在你们国家的部门已经完全介入,而我也失败了,我们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我害你又有什么用呢?
我没有想过要害你,但看到你那么直接的就去拿那个盒子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确实已经被我预料到了。我之所以没有提醒你,是因为我很想知道,你们中国博大精深的道法是否能打败一条虫子。”
听完他的话,我相信他并非有意设计我,但我却更加的愤恨。我,竟然成了满足他好奇心的一个试验品。
那人似乎突然变得很兴奋,他激动的说道:“如果你们失败了也没什么,你们失去的只不过是一个年轻人,可你们将得到一个无坚不摧的尸体。你们知道吗?他是第一个!没有人舍得拿虫母去做僵尸,从来没有”
“给我闭嘴!”白夜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踢在他的嘴巴上。那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昏死过去,嘴里流着血。
紧接着,白夜认真严肃的看着我,眼神中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听着,我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但以后你一定会理解。”
说完,师叔和白夜一同向我走来。
他们走的很慢,神色异常的凝重。我知道他们已经决定这样做了,我更知道以我的能力是根本无法与他们其中之一抗衡的,更何况是两个人。
他们不会管我同不同意,他们会强硬的断了我这条左臂,而我根本就没有发言权。这让我又想到了白夜之前所说的:想要主动权,得先成为一个强者。弱者,只能被迫接受。
我似乎已经看到了我接下来的命运,断臂的事实似乎已经不可扭转。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但我怎么能接受?这件事对我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他们可知我此刻有多绝望?
看着他们越来越近,我决定做最后的抗争。我歇斯底里的喊道:“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从未如此强盛过的金光霎时包裹住我的整个身躯,金光在我的周身翻涌奔腾,就像我胸中的怒火一般难以压制。
师叔和白夜见状,急忙停止了动作,惊讶的望着我。
我瞪着师叔和白夜道:“不要过来!我才不管你们的什么狗屁强者弱者理论,我的身体我自己做主,你们没有这个权利。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师叔沉痛道:“你想死吗?”
“我不会死!!!”我吼道:“我经历了那么多危险都没有死,这次也不会死!你们救不了我,师父一定有办法。带我回部落,现在就回去!”
白夜无奈的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且不说云清大师是否有办法取出这虫子,这在时间上就不允许。回到你们部落最快最快也要一天,这一天的时间足够养尸虫在你体内游遍每一个角落了。而现在它还只在你的胳膊里,你最多失去的就是一条胳膊。可等它进入你的躯体,一切就都晚了。”
“这些不用你们管,你们只要带我回部落就好。”我几乎是恳求的说道。我实在是接受不了断臂的事情发生,我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师父身上,师父一定有办法保住我的手臂,也一定有办法救我。
白夜笃定的看着我,道:“我们不会让你这么胡来。”
“你们才是胡来。”我紧张的看着他们,手里开始结印。“你们若要断我的手,我就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白夜叹了一口气,道:“凭你现在万镜混元,还远不是我们的对手,省省力气吧。”
“那就试试!”我吼道。
“还是算了吧,白夜。”师叔轻轻的说:“我们没有这个权利。”
白夜一讶,叫道:“你说什么呢?现在可不是你心软的时候,你也糊涂啦?”
师叔上前一步,异常严肃认真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听着,这是关乎你生死的事,我可以把决定权交给你,但你要想清楚。我最后问你一遍,断还是不断?”
师叔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也让我冷静下来重新审视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件事情,简单直白,就是现在失去左臂和未来失去生命的选择题。
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属于一个擅长逃避现实的人,很多事情上,我都经常把当时的难题拖到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求眼前的轻松。这当然是一个缺点,是一种集逃避和拖延于一体的综合症。
现在,让我下决心断掉左臂,我是万万没有这个勇气和魄力的。而死亡,在未来。虽然这个未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毕竟是未来。这么一件关乎生死的大事突如其来的就砸到我的头上,你叫我怎么理智面对呢?
未来的事还是未来再说吧。所以,答案就简单了,就选择我擅长的,把我的生死交给未来吧。
我看着洞外的天空,轻轻说道:“我不相信我会死在一条虫子手里,我绝不断臂。”
“不行”白夜叫道。
“白大哥!”我打断道:“即便以后我真的死了,我也感激今天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如果你断了我的手,我即便活着,这辈子我也不会原谅你。”
白夜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道:“申辰是对的,这件事的决定权应该在你手里。”
三个人终于达成了共识。我看着努力争取下来的左臂,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这手臂里此时正穿梭着一颗‘定时炸单’,而我却用将失去生命的代价保住了它。
师叔再次拿着那面小镜子在我的左臂上游移起来,没过一会儿,只见他眉头皱的更紧了。白夜见状,忙问道:“怎么?难不成这么一会就已经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头一凉,说不清有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
我紧张的看着师叔,见师叔轻轻摇了摇头。“还在,不过移动速度比以前快的多,而且有些怪。”
白夜也开始盯着那面跟着养尸虫快速移动的镜子观察了起来,没一会儿,他匪夷所思道:“这虫子看起来怎么有点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整条手臂里乱窜呢?”
说完,白夜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说道:“快把你的万镜混元解了。”
待我解了万镜混元后,白夜才解释道:“那人之前说过,体内的养尸虫一旦受到刺激便会移动的更快,一定是你的术刺激到了它才使它如此激烈的游荡。不过,这刺激似乎过了点,它看样子已经被刺激的连方向都分不清了。”
正说着,师叔突然道:“不动了。”
“什么?”我和白夜同时向镜子看去,便看到一条细细的虫影静静的卧在骨头旁边一动不动。
那人之前所说,养尸虫一旦进入肉体就会不停开始移动,短时间内就会游遍全身,所以这虫子此时一动不动让我大感意外。更让我意外的是师叔的这面镜子,从镜中的画面看去,精准程度堪比x光了。
白夜对此也很费解,他挠着头嘀咕道:“难不成是让你这术给刺激死了?”
我心中大喜,忙附和道:“死了好死了好,它死了就接触不到我的内脏,是不是我也不用死了?”
白夜皱着眉头想了想,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也无法说清这件事。我们三个又盯着镜子观察了很久,后来发现这虫子的影像竟有了明显的缩小。直到虫子的影像从有缩到无的时候,师叔才开口下了一个定论:它融了。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这虫子已经死了,死在了我的左臂中,并且融于我的左臂。我们也可以确定,这虫子移动的范围一直都在我的左臂中,没有到过其他的地方。但我们不确定的是,我在未来还会不会死,更不确定我的左臂以后是否就保得住。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们下了山。带着满腔的疑惑和僵尸的尸骨,也带着那丢了几颗牙齿的幕后之人,前往巨石阵向科考队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