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身陷囹圄
秦荒醒来时，已经在皇城之外一个小山坡上，昭夷躺在他身边。
此时正值黎明时分，空中的赤月已经薄如纸。他甩了甩头，有些头疼，身上各处的伤痕传来痛感。回忆起之前在地底的事情，只记得最后什么都没管，拼杀出一条血路，就连水龙吟也没拿。
他不确定是否有高人相助，当初捧月峰上出现的那个老者？
既然不确定，他也没继续想，便坐在昭夷身边，望着她。昭夷此时正在昏睡，在救重明鸟时耗费了太多体力。
秦荒下意识地摸了摸瀚海夜明珠，入手处一阵冰凉，他现在才知夜明珠能有如此大的威力，不过也只有昭夷才能将其施展出来。
现如今，高楼里的人应该还在四处搜捕他们，再加上两人有伤在身，不能就这么回去，更何况太子仍在禁足之中，回去之后跟谁交代？因此，秦荒决定养好伤再动身。
……
正午时分，高楼内尸身遍地，一旁的人言语纷纷。站着的人中，只有赵中楷没戴面具。
这时，一人走进来，他便是邬先生。他看到遍地尸体，再看到重明鸟的萎靡状态，沉声怒道：“何人所为？！”
赵中楷怯怯地回答：“是秦荒和那名女子，他们……”
话未说完，邬先生便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继续说，“人你们没拦下，瀚海夜明珠也没有夺到，重明鸟还被动了手脚，要你们何用？”
周围众人皆瑟瑟发抖，不敢言语，在邬先生面前，他们可以算是蝼蚁。
稍许，邬先生开口道：“昨日太子在朝中与皇帝言语相驳，却引起皇帝不满，当场被禁足三日，而今天就有人来袭，必定是太子之谋。我看不如以此为由，借刀杀人。”
赵中楷心中忖度，而后猜测道：“您是说借皇帝的刀，杀太子？”当他说出“杀太子”三个字时，双眼突起，满脸的不可置信。
邬先生却摇头：“皇帝虽然忌惮太子，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不会真对他怎么样，禁足他，反而是将他保护起来。而如果太子自己犯了大错，导致自己殒命，那皇帝便不再深究。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递给太子一把利刃，让他自裁。”
赵中楷心中不解，说：“还请邬先生明示。”
邬先生拍了拍手，只见身后现出一道身影，此人便是雷爪帮的帮主魏元甫。自从水龙吟被抢后，魏元甫便日夜兼程赶往皇城，见到了邬先生。
“原来是雷爪帮的魏帮主，久仰久仰。”
“藏龙酒馆的赵馆主，幸会幸会。”
两人一番客气后，皆面向邬先生，听他指示。邬先生别无他言，只是说了句：“太子那边的那颗棋，可以落子了。”
……
两天来，除了有人谈论起那夜的异兽嘶吼外，别的并无异样。期间，邬先生命人将重明鸟运往皇宫内，然后将其安置在某个神圣之地。
如此庞大的一只“神灵”，举目便可看到，因此也无所谓藏不藏。只是皇帝降旨，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生死由命。
另外还有一事，太子禁足已满三日，可以出宫了。他一出宫便前往太子府，得知秦荒和昭夷还没回来，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担忧了半日后，秦荒和昭夷两人便出现在太子府，他们身上的伤已经基本康复，只是秦荒皮肤上留下了一些结痂的伤痕。
太子见到秦荒现在的模样，沉默了片刻，眼中尽是感动，几欲落泪。他握住秦荒的手，说：“如果秦兄不嫌弃，我们私下里以兄弟相称。”
秦荒吓得一激灵，立刻摇头道：“不敢不敢，为民除害也是江湖人的分内事，只是不知道重明鸟是否还会伤人。而且这功劳多半是昭夷的，我只是从旁协助。”
“感谢秦兄，感谢乐姑娘！”他深深鞠了一躬，作为太子能如此没有架子，当真世所罕见。
“殿下不必客气。”昭夷道。
接下来，太子将门窗关紧，屋内只有太子、秦荒、昭夷与何涌四人。
秦荒讲述了当夜的经过，但未提及瀚海夜明珠之事。太子听了整个凶险的过程，心中无法平静。片刻后，他开口道：“原来白敬玺的老巢就在那座高楼里，他苦心经营数年，其狼子野心暴露无遗。”
昭夷问道：“若按他的计划，重明鸟在皇宫中伤人，到时他也会被皇帝怀疑，那他如何逃脱？”
太子摇头道：“他必然有缜密的谋划，只有到最后一刻，他才会行动，重明鸟或许就是他安置在皇宫的一枚棋子。假以时日，整座皇城都将成为他的棋盘。”
秦荒直接问：“那皇帝的态度如何？”
太子叹息道：“父皇对白敬玺颇为信任，听之任之，此前白敬玺拿着瀚海夜明珠献给父皇，父皇每日都佩戴在身。”
听到此话，秦荒和昭夷心中惊诧不已，这白敬玺的胆子也是够大的，竟敢拿着假物进献。现在也能确定赵中楷确实在为白敬玺做事。
秦荒又问：“那接下来殿下如何打算？”
太子回答道：“静观其变，等白敬玺露出马脚。”
话已至此，他们两人该交差的也都交差了，太子再次谢过。两人离开太子府，刚出门时，却见那位脸上蒙着布的门客走进屋中，秦荒悄悄跟昭夷说道：“不知为何，我感觉此人有些奇怪。”
昭夷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人，稍后说道：“如果是个寻常人，也不能被太子看重吧。”
秦荒觉得此话也有些道理，不过他心中仍觉得那位门客的道行颇深。但他眼下也没法管这么多，就任由他去吧，毕竟太子的智谋可不低。
此时屋中只有太子和门客两人，太子问：“纪先生有何事？”
那人姓纪，太子称其为先生，可见这位纪先生并非籍籍无名之辈。他行礼后回答道：“殿下，听闻前几日望冥楼中传出阵阵嘶吼之声，属下斗胆猜测，是那重明鸟被攻击所发出的声音。也就是说，望冥楼就是白敬玺的老巢。”
太子闻言点了点头，忿忿道：“白敬玺想来个釜底抽薪，把重明鸟运至皇宫内，待到时机成熟时，发动变故。在他的棋盘中，棋子遍布皇城内外，必要一一祓除。”
纪先生却道：“属下今日来是想说另外一件事。”
“何事？”
纪先生谨慎地望了望四周，确定无人后，低声附耳道：“望冥楼中曾出现过沁血花的消息。”
此话一出，太子顿时怔神，随后双目直直地瞪着纪先生，严肃道：“此话当真？”
“系一传言，属下不敢确定，此事关系到当年的皇后娘娘，因此属下不敢贸然跟殿下说，本想着调查清楚再说。只不过近几天望冥楼中出现了异样，才于今日告知殿下。”
太子眼中浮现出回忆之色，应当是想起纪先生口中的皇后，也就是太子的生母。
片刻后，他开口：“具体是什么传言？”
纪先生低声道：“当年皇后娘娘种下沁血花，花开如血，颇为奇异。忽有一日，所有沁血花变得枯黄残败，原是一种奇毒所致。属下曾跟殿下讨论起此毒，可我们不知其名，更不知解毒之法。不久之前，这种毒好像就在望冥楼出现过，因此我怀疑下毒之人便是白敬玺。”
太子双拳暗暗握紧，颈冒青筋，怒意汹汹，沉声道：“我母亲生前种下的沁血花，花开遍地是她最大的愿望，我猜测她的突然去世与白敬玺有关。我即刻去一趟望冥楼。”
“殿下万万不可，您去了便是入了虎口，不如先派人打探打探？”
太子摇头，“此事不宜张扬，我母亲的死在皇宫中是个禁忌，谁也不允许提起，只能我亲自去一趟望冥楼问白敬玺。我是太子，谅他也不敢拿我如何。”
“那属下随殿下同去，即便要用命去拼，也用我的！”
太子稍一犹豫后，点头道：“我必会记住纪先生的恩情。”
由日转夜，两人身披黑袍趁着夜色出了太子府，一路向着望冥楼而去。路上灯火光渐去渐远，大概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抵达望冥楼。
两人轻易地从正门进去，一个守门人拔刀砍来，太子引剑而去，剑光垂落处，便是一颗滚落的人头。
再往里走，可能是因为秦荒和昭夷已经清过场了，所以几乎没有看到看守之人。纪先生说：“我此前对此地略有研究，再往上几层，就是他们的议事之地，白敬玺可能就在那个地方。”
这望冥楼之中空间极大，连上几层，竟还未到达楼顶，期间仅仅遇到两三个人，皆被太子打得抱头鼠窜。
没过多久，两人终于到达议事之地，此处是一个大房间，屋中昏暗。突然，四周亮起烛光，太子面前站着一个人，此人便是邬先生，也就是白敬玺。
继而，后面又上来两道人影，一人是赵中楷，另一人是魏元甫，顿时成合围之势。
这个时候，在皇城的另一边，秦荒和昭夷正准备前往叶家，因为秦荒想要跟藏星等人道个别，然后再继续前往月乡。
就在二人即将抵达叶家时，秦荒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为何那人奇怪了！”
“什么？”昭夷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那人脸上缠着白纱，但露出的部分我觉得熟悉，因为他与那些面具人长得相同，我怀疑白纱之下长着一张和面具人一样的脸。”
他此话一出，昭夷惊讶得停下了脚步。这个猜想令人细思极恐，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子身边的此人便是隐藏已久的一颗棋子，他将太子引至望冥楼。
此时此刻，太子正处在极度危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