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沧海逆流
“你那边如何了？”秦荒问，再不好，他估计就要没命了。
“差不多了，再吸引它一次。”
秦荒无可奈何，只能大喊一声：“他娘的来啊！”同时不鸣在手，三尺锋芒闪掠而出。重明鸟瞥了他一眼，巨爪如天魔降临，狠狠地砸向地面，一巴掌将他呼出了两丈远。
正当此时，昭夷手中的水色光华猛然冲向重明鸟，精准地击中其脑袋，霎时之间，漾出一道水波涟漪，而重明鸟疯狂地甩动着脑袋。
顷刻间，周围空气中充满了水雾，仿佛一伸手就能接下半盏甘露。两人的脸上、手上、衣服上，皆被水雾所湿润。但他们的关注点不在此，而在眼前的重明鸟。
重明鸟被水色光华影响，抑或说是被瀚海夜明珠影响，疯狂地撞击着墙壁，同时拉扯着铁链，这是两股力量在它脑海中对峙。
不知何时，那个出口已经被封上，秦荒意识到，出口外面或许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昭夷的身形忽而虚幻、忽而凝视，这是方才耗费了过多体力所致。秦荒靠近她身旁，如若有危险，他将全部拦下。
但不知为何，外面的人不进来，或许是因为怕重明鸟的攻击力，又或许是相信秦荒他们会死于巨爪之下。
重明鸟的血目之下似藏有滔天魔气，虽然水色光华稍稍缓解了一些，但终究无法唤醒它原有的意志。嘶吼声传遍整个地底，地面上竟然延伸出几道裂纹，让人不寒而栗。
昭夷凝眸望着重明鸟，显露出几分担忧，“不行，它的意识严重受损，已经不是当初的重明鸟了。”
两人向出口处看去，似乎可以听到外面的人声，多半赵中楷也来了。赵中楷实力强劲，再加上其他人等，这次的危机胜过以往。
秦荒问：“还有方法吗？”
昭夷稍一思索，然后毅然道：“重明鸟守护月乡已逾千年，如今它被人暗害，我不能不管，我亲自上前将其唤醒！”
说完，她便近身一步，一手拿着瀚海夜明珠，一手拿着水龙吟，在这玄青色的暗空下，长发飘飘似雪飞。
秦荒急忙跟上前去，与昭夷并肩。
一步步靠近重明鸟，它嘶吼依旧，血目含恨，铁链几欲被挣断。
两根水龙吟在前面开路，稍稍抵御住它的力量，可水龙吟需要有水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秦荒灵机一动，另一只手拿出酒壶，向前一洒，水龙吟遇酒之后立即发出低鸣之声。稍许，低鸣之声逐渐放大，空灵的声音荡漾在整个地底，犹有回音。
重明鸟一听到此声，微微怔住，然后做了一个后退的姿态，有些惧怕。
两人趁势向前，更加逼近。可到了某个距离后，秦荒却无法继续向前，无论他脚下怎么发力，双手在身前使劲划拨，身体都无法前进半分，似乎是被重明鸟身上发出的气息挡住了。
反观昭夷，她却一步步向前，距离重明鸟仅有咫尺。
重明鸟背靠墙壁，退无可退，一股极强的气息爆发开来，血目中的赤红深不见底。它不再后退，双翼做出蓄力的姿势，下一刻，一张巨翼横扫而来。
昭夷手持水龙吟，使出一招点睛笔，向前直袭。
巨翼和水龙吟稍一触碰，霎时之间，一片惊涛骇浪席卷而出。在这惊涛骇浪之中，似乎含有两种气息，一种是瀚海夜明珠中的瀚海狂涛，另一种是燎原之火。
瀚海狂涛可以理解，可燎原之火是从何而来？
秦荒被这股气息瞬间刮倒，眼看被刮飞。他下意识将不鸣深深插入地面，紧紧握住剑柄，身体如一杆旗一样随着惊涛骇浪飘起来。
至于昭夷，由于需要拿住水龙吟，因此她不能化为魂魄，只能以人形状态硬抗。
此时此刻，整个地底变为一片青冥，青冥之中有海潮声，亦有炽火声。水滴与火星溅过她的脸庞，她不曾晃动一下，清眸直视前方。
秦荒望着四周的火焰，忽而想起了二十三年前的大火，虽然他未亲身经历过，但也曾经调查过。他感觉，重明鸟发出的这些火焰与二十三年前的大火极为相似。
这一猜测，简直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不容他多想，昭夷还在与重明鸟对抗着。
此边巨翼收起，另一边巨翼又袭来，再一片沧海狂澜呼啸而出，昭夷嘴角已然溢出鲜血。
秦荒猛地脚踩大地，顶住狂澜，紧紧握住不鸣，向前跃起，一剑刺破青冥！
不鸣穿过层层水雾，直抵重明鸟的左翼，刺入翎羽之中，仅入一寸。
它忽而转向秦荒，把自己的右翼露了出来。昭夷趁此间隙，水龙吟向前急袭，击中其右翼。
顿时，它的面目狰狞异常，发出几道唳啸之声，与水龙吟的声音互相应和，此起彼伏。
秦荒立即将不鸣收起，改用水龙吟抵住它的左翼，两相夹击之下，它发出阵阵唳啸，同时力量也减弱了几分。
而昭夷口中鲜血已经染了衣裳，她凭借毅力支撑着。四周水雾氤氲，雾中缀着数点光芒，宛如沧海之上盛着的日月星辰，这隽美的景象是她用命拼来的。
秦荒也使出了毕生力气，死死地抵住重明鸟，防止它挣脱。一圈又一圈的火焰涟漪扩散开来，每一圈都让人心中惶惶。
这种状态不知维持了多久。
渐渐地，重明鸟的力气减弱，双眼的血芒变淡，双翼也开始收起，就连它身上的火焰也有了熄灭的迹象。
可就算如此，两人也没有丝毫松懈，因为在破晓之前，黑暗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稍许，它在水龙吟的压制之下，看起来已经较为羸弱。期间，秦荒在水龙吟上浇了三次酒，以维系力量。
昭夷喘息道：“还是不行，它的意识没有被完全唤醒。”
“那该如何？”
回过头去，出口处的人已经快要将门打开。
这时，昭夷决然道：“我来试试！”
“你要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但见全身缓缓淡去，开始化为魂魄。须臾之间，她已经完全化为魂魄，手中水龙吟也掉落在地。
下一刻，她化为一道光影掠向重明鸟。顷刻间，这所有的星海光华都被她披戴在身，撞出了一片滔天巨浪！
一股气息席卷开来，直接将秦荒刮倒在地，同时也打开了出口的大门。
随后，昭夷倒飞而出，飞到秦荒身旁，吐出一口鲜血，秦荒立即将她抱起。
反观那重明鸟，此时眼中的血色已经消失了大半，正迷茫地望着昭夷。昭夷伸出手，对它比划了三个手势，它看着，却没有什么反应。
“抓住他们！”门口处有人冲过来。
秦荒立即背起昭夷，同时将瀚海夜明珠揣入怀中。右手执不鸣，左手凝劲气，踏过阻挡在前的血色沧海，即便前方妖魔缭乱，也要保护好背后的这朵月光。
前方是十人？二十人？三十人？亦或是千军万马？又有何区别。
饮其血、戮其首，不鸣所过之处，有人接连倒下，只要我不倒下，背后的昭夷就安全。
也不知赵中楷和其它颜色的面具是否在场，但在又何妨，不过是酣畅一战！
不鸣与各种兵器交接，“铿铿锵锵”，以各种方式插入敌方身体，血溅四方。
当然，我方秦荒也不知流了多少血，只要血未尽，人便不倒。
依稀中听到昭夷的喊声，不知说了什么，但秦荒没细想，只顾着拼杀出一条血路。
眼前渐渐模糊，但似乎又看到了地面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