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借刀杀人
望冥楼,太子深入虎穴,身前是白敬玺,身后是赵中楷和魏元甫,其中任何一人他都不是对手。
这时,身旁的纪先生缓缓将脸上白纱揭开,露出了一张刀疤脸,与赤面一模一样。他稍退一步,与太子拉开距离。
场面上已形成四人合围之势,即便是插上翅膀,也难以逃离。
“纪先生,你……”太子脸上充满了惊愕的神色。
纪先生脸上那条刀疤犹如沟壑一般,填着阴森的气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笑,这样一来,刀疤便呈现出扭曲之状,更为瘆人。
“哈哈哈,我说太子殿下,你此时身陷囹圄,竟还叫我纪先生,我应该感激你才是。”
“你就是白敬玺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太子恍然。
白敬玺道:“天人对弈,万物为棋子;凡人对弈,人心为棋子。你我之间的多年博弈,你输了。”
“你还敢杀我不成?!”太子怒喝。诚然,若是在皇宫之内,白敬玺断断不敢出手,但在这望冥楼,还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白敬玺冷笑道:“连巡防禁军都不会靠近望冥楼,即便我杀了你,也无人知晓。”
“白敬玺,你的狼子野心,必然昭然于天下!”太子凛然。
白敬玺却摆了摆手,“太子莫要急躁,你就不想听听沁血花的来龙去脉?”
太子这才稍稍冷静下来,想起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沁血花中毒之事而来。
他说:“我怎知你会不会欺骗我。”
“你是将死之人,欺骗一个将死之人不是我的风格。”
“沁血花到底是不是你下的毒?!”
白敬玺未置可否,“说到沁血花,还得提一提你母亲的身份来历,她是巫族之人,跟随皇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后来被立为皇后,想必这些你也知道。”
太子道:“这些我知道,可我想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
白敬玺反问道:“你是怀疑我?皇后以巫术灭杀了北原十万人,这才让皇帝稳固江山,没有了强悍的北原外敌。皇帝对外宣称皇后是遭了天谴,这才身死道消,但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他岂能容下皇后如此大能之人?借天杀人,他此计狠毒,却也堵了悠悠众口。”
太子冷笑,“你倒是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你深藏朝中十数年,毒计从不间断,朝中重臣被你一个个铲除。若说我母亲之死与你无关,我万万不信!”
白敬玺脸色红涨,语气也有些急了,“皇后之死确与我无关,她留下沁血花,便是为了日后复兴巫族,这有碍于我的计划,我自然要动些手脚。”
“你究竟下的是何毒?!”
白敬玺看了太子一眼,像是看一个将死之人,他说:“那我就告诉你,也让你在九泉之下能少记恨我一些,算是我对你这种刚正之人的一丝敬畏之心。”
接着,他说:“世间有一种至毒之草,名为枯寂,可令万物枯萎。即便以沁血花的强大,也扛不住枯寂的毒性。”
太子听到“枯寂”这个名字后,叹息道:“既然此毒强大,知道与不知道有何区别。你们动手吧,今日即便是死,我也拼到最后一口气!”
“太子果然性情刚正,远胜那位窝囊皇帝。”
……
此时,秦荒和昭夷正赶到太子府,何涌却说他也不知太子去哪,只知道太子和纪先生同时不见了,这让秦荒更加确信了心中猜测。
“会不会去了皇宫?”秦荒问。
何涌答道:“有可能,我也正派人紧急寻找,两位若有消息,还请第一时间告知。”
秦荒拱手,之后便离开太子府,猜测道:“太子和那个门客一起消失,且没带上何涌,说明不是去皇宫,也不是出城,而是去了那座高楼。”
昭夷点了点头,“与我所想一致。”
“那我们即刻动身。”
两人直奔望冥楼。
此时在楼中,太子挥剑横斩数下,却无法近白敬玺的身。魏元甫跳出来,冷笑道:“殿下,你今日的对手是我。”
只见霹雳擒龙手摆出了雷霆之势,双手成爪,挥动之间似有风雷之声。而太子手中七尺剑的剑招绵密,攻防有度。
擒龙手袭来,七尺剑横档,“铿”地一声过后,太子后退了五六步。趁此时机,魏元甫欺身而来,擒龙手朝着喉咙一抓,太子迅速斜躺,堪堪躲过,然后身体飞旋而退。
紧接着,他化守为攻,长剑举至头顶,如旭日东升,剑光似朝阳一般倾泻九万里,向着魏元甫斩落而下。
然而魏元甫是何许人也,他眼疾手快,一招力道无穷的擒龙爪抓住剑刃,向旁边一甩,长剑竟然从太子手里直接脱落。
下一刻,另一只手直袭太子的腹部,在其腹部留下一道深深的爪印,血流如注。
……
城外一处荒地上,二皇子杨伯侈坐在泥地里,手里抓起一捧土,迎风洒下。尘土沾满他的脸,可他却不为所动,那冷峻的脸庞,与那位平日里贪图玩乐的二皇子判若两人。
他与太子杨卿顾同母,小时候与太子两人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关系如铁,手足之情不会随着岁月而流逝。
此时此刻,他回忆起小时候的一幕幕。
“伯侈,快来这玩,读了半日书,母亲让我们出来玩,可要尽兴。”
“卿顾,等等我。”
“嘿,嘿嘿……”
“哈哈哈……”
“伯侈,母亲说我天生软骨,你摸摸我胸口处肋骨,是不是凹进去了?”
“咦,你这骨头凹陷处竟然是一个‘白’字!”
“你少摸了一半,是一个‘伯’字。”
“有趣,卿顾,你是怎么做到的?”
“母亲说我胸前骨质特殊,用手一摁,就凹陷进去,胸腔用力,就会弹出来。”
“哈哈,好玩。”
杨伯侈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望向空中赤月,心中万千感慨。他四周遍地枯草,这些枯草似乎就是枯萎的沁血花。
在他不远处,站着一名随从,那随从生怕打扰了杨伯侈的回忆,但又担心出现意外,便轻声提醒道:“主子,该回去了,要是被他们发现可就麻烦了。”
“好。”
……
望冥楼中,太子已经躺在地上,他的胸口处赫然横着五道血爪印。
魏元甫开口问道:“邬先生,太子已经身死,他的尸体您准备如何处置?”
白敬玺邪魅一笑,道:“借刀杀人,人已经杀了,刀也已经备好,最后只需要把人送到刀旁边。”
魏元甫稍加思索,然后皱起眉头,“属下愚钝,不知邬先生何意?”
一旁的纪先生嘲讽道:“你武功不错,头脑却有些简单。邬先生的意思是把太子尸身送到那只凶鸟旁边,这就变成了太子偷袭凶鸟不成,反被其杀。所谓借刀杀人,不过是借助皇帝的猜忌之心,他定会认为太子之死是咎由自取。”
魏元甫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此计甚高,甚高。”
接下来,太子的尸身被裹着黑布,然后被运出望冥楼。此时秦荒二人刚好抵达,他们立刻躲到暗中观察,由于不确定黑布下到底是谁,因此没有妄动。
一路跟随那行人,按照路线,竟然是朝着皇宫而去。片刻之后,那行人果然抵达皇宫门口,在打点之下,守门侍卫竟然未细细盘查,而是直接开了门。
如此一来,那行人便直径入了皇宫,之后的去向秦荒便不得而知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做的事情见不得人。
“不知太子如何了。”秦荒喃喃道,皇宫守卫森严,他和昭夷无法轻易闯入,只能先回望冥楼继续观望。
接下来,望冥楼安静如常,整个皇城亦是风平浪静,似乎这就是暴雨来的前夕。
翌日,一个惊天噩耗在皇宫中传开:太子惨死在重明鸟之旁,直至清晨才被人发现。
满朝文武栗然,皇帝低头沉默了半个时辰,无人敢站出来言语。
之后,皇帝那渗着怒气的神情下,缓缓说出几个字:“紧闭皇宫,所有人不得外出,敢有走漏消息者,格杀勿论!”
此时有一人立刻道:“禀皇上,微臣已经命人将所有对外通道关闭,任何人都无法进出。”
皇帝又道:“昨夜看护异兽者,也杀了吧。”
叶郊一听此话,顶着龙颜怒火就进言道:“皇上请三思,臣觉得此事有蹊跷,看护异兽者乃是关键人证,不可轻易杀了。”
“还能有什么蹊跷!”皇帝怒拍龙案,猛然站起,“都退下吧,这几日你们任何人不得出皇宫,白敬玺留下。”
叶郊不敢再言,便准备与众人走出大殿。这时皇帝却道:“等等,叶郊你也留下。”
稍许,大殿之中只有皇帝、太监常舜、白敬玺和叶郊四人。皇帝开口道:“将看护异兽之人唤来。”
“是。”常舜恭敬道,而后立即出门传唤那看护者。
殿中三人皆沉默不语,皇帝双手撑案,垂头郁思,白敬玺微闭双目,静立养神,叶郊笔直站立,心中不断忖度。
不多时,那位看护者便已被带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