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山雨欲来
金陵城外，自卫军驻地。
原本平静而有序的驻地，今天却开始频繁的部队调动，而调运的方向是特区内，还有金陵城！
城内的议长办。一位头发花白，带着一副镜片很厚的老花镜的老者，此刻正双手颤抖地看着刚刚提交上来的报告。
“议长，近期自卫军频繁调动，是柳江的直接命令。他越过您擅作主张调动部队，这是要兵变的前兆啊！而且看城关这么轻易就放自卫军进城，政务口一把秦振川也是他的同伙！”办公桌前，一位身穿一身黑色西装的青年表情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位古稀老人，正是金陵国民议会的议长——周通儒。
“咳咳。”老周剧烈咳嗽了两声缓缓道：“柏玉啊，我们是外来派系，完全没必要掺和到金陵本地的争斗中去。上头让我们来这就是为了平衡政府内部还有议会内部的，如果我们贸然站队，不管是站哪边，都会有风险。倒不如，静观其变，卖两边面子。到时候，还能保持平衡的局面。”
“可议长！”青年柏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周摆摆手制止了。
“只是给他们一个金陵罢了，翻不了天的。我快八十了，身体也不好，最多把这届干完就退休了，还是现在你让我再陪这群年轻人搅动风云，再往前冲几步，我怕是做不到了。”老周背着手走到柏玉面前。
“这乱世，最重要的就是和啊，老百姓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就别拉着他们再折腾了。”老周拍了拍柏玉的肩膀。
“是。”柏玉低头应了一声。
“传我命令，以议长办的名义正式任命自卫军军长柳江为金陵卫戍总司令，他们要金陵，我就给他们。”老周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是！”柏玉嘴角抽动了几下，鞠了个躬，退出了办公室。
在老周的推动和政务总长秦振川的支持下，自卫军下属第11师比较顺利地接管了整个金陵，并整编了城内原先的卫戍旅和警务力量，并且进行了军事管制，全城封锁。
当然接管的过程并不是完全顺利的，有一小部分议会的议员反对自卫军进城，声称这是兵变，引发了部分警察部队的小规模骚乱，但被自卫军镇压了下来。
而城内的老百姓对自卫军的进入没有多大抵触，一因为自卫军生于金陵，它的兵员几乎全是金陵本地人，可以说，这是一支金陵人民的子弟兵队伍。
金陵，自卫军临时指挥部。
“老柳，收到最新消息，扬州和常州有两支部队沿着铁路线正在调运兵员，目标应该就是金陵！”秦振川风风火火地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
“什么？”柳江闻言顿时眉头紧皱，“扬州和常州的人这时候怎么动了，来了多少人？”
“两边一共来了两个师，扬州一个野战师，常州一个步兵师，都是满编的一万人。现在驻扎在离金陵五十多公里的铁路枢纽就没有前进了。”秦振川翻看着文件。
“金陵的军队都没动，这两个地方的就先动了，这不是个好兆头啊，这是敌是友也不好说。”柳江眉头紧锁。
秦振川合上文件，道：“老柳，我看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金陵本地驻扎的这几股军阀势力吃掉，速战速决，然后直接回防固守金陵，这样就算扬州常州的人联手，我们也好抵抗。”
柳江沉吟片刻，说道：“金陵本地的这几股军阀势力加一块儿前前后后、零零碎碎的加起来得也得有两万多人，还有些在外围的，如果全部加起来估计肯定比自卫军都多了，而且分布较为分散，消灭起来还得费很大一番功夫。”
柳江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我现在就怕外面的那些势力已经和这些人接触上了，达成了暂时的攻守同盟，合作来阻碍金陵统一。”
“那不如我们先派人去跟他们沟通一下？”秦振川试探地问道：“先付出一部分利益，让那些中小军阀给我们先让个道，把那几个大家伙打掉，之后我们再看局势而动？”
“可以，”柳江点点头，“这事可以拜托老周去办，他议会里不少议员和特区的那些势力都有往来，他们出面一定比我们管用。”
“我这就去办。”秦振川快步走了出去。
柳江看着会议桌上摆放的大型沙盘模型，聚精会神地布置起部队布局。
金陵外围，扬州第1野战师师部。
“一号，我们就一直驻扎在这里吗？我可是听说常州的那帮人也来了，咱们要是让他们占了先机还怎么弄啊？”第1野战师贺丰原是个五大三粗的胖汉子，冲着电话嗓门奇大的说道。
“贺胖子，让你呆着就呆着，哪那么多废话？保证你的人随时能拉上去打，能打得赢就行，到时候完不成任务，军法处置你！”电话那头是贺丰原的直系上司，也是扬州的最高军事长官，他多年的老上司。
扬州的情况和金陵不太一样，他们那边没有政务口的政府机关，也就没有政务长官。而是设立了军政府，直接由军队管理城市。
虽然是军政府，但是其治理之下，扬州的民生状况还是很可观的，由此可见其长官之手段。
照理说，扬州自身的局势还不是很稳定，最起码不能说是长治久安，这次出兵，目的很是令人费解。
“是！一切听老首长的，保证完成任务！”贺丰原嘿嘿笑道。
另一边，常州第22步兵师师部。
师部内一片乌烟瘴气的，到处都弥漫着香烟的烟雾，桌子前的军官大多衣冠不整，有些个还在宿醉中没有醒来。
这些人，看着不像是军人，更像是群土匪。
没错，常州来的这支队伍就是土匪出身，现在隶属于常州军部，算是半路出家的。
手下的兵多是土匪，那么22师的师长蒋兴自然是土匪头子，因为要不是土匪还真指挥不动这帮土匪兵。
他脸颊的右侧有一道极长的疤痕，一直从眉毛延伸到下巴，看着很是狰狞。
“啥？扬州的贺胖子也来了？真nm晦气，早知道就不听那老家伙的了，来这碰上这么个晦气玩意儿。”蒋兴边抽烟，边看着报告，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朝着上方吐出了个大烟圈。
常州现在的局势还很混乱，城里派系林立，主要的那几家每一家的实力都差不多，就看谁手里枪杆子更多更硬一些，谁就能坐上常州一把的位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像蒋兴这种素质极低的队伍都能被招安，都在招兵买马，你不要就给别人抢去了！此消彼长，自己这一方的实力就弱了。
在常州那些个大佬眼里，部队和城市的秩序哪有问鼎一城的最高权力来的重要？
“老大，我们接下来就一直等在这儿吗？”蒋兴一旁一个尖嘴猴腮的军官问道。
蒋兴一瞪眼珠子道：“你这不废话？我还巴不得别打呢，保存我们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没必要拿我们兄弟的命去替那老家伙趟路。”
“那我吩咐下去了？”军官问了一句，蒋兴不耐地摆了摆手。
几方军事势力齐聚，这金陵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特区，西区彭家。
彭家的各个分舵掌舵人齐聚彭家总部，一个个按照位次分坐在两旁的红木椅上，为首的是一个头发银白的老者。
他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他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势，使得在场的所有人没一个敢出声的。
他就是彭家家主——彭家海，整个彭家的掌舵人，原金陵第112旅的大校旅长！
彭家正是因为着自身的家族优势和彭家海的身份，在灾变初期就直接让112旅大部分兵力脱离了金陵，在特区自立为王，成为了特区最大的军阀势力。
他手底下的总兵力有八千多人，其中有三千人是原来112旅的老班子，剩下的五千都是彭家子弟和特区本地人后来扩充上去的，正因为这样他们在特区是能只手遮天的存在。
但是正由于其自身的特殊，一直没能把触手伸向金陵城内。谁敢结交一个实际已经反叛体制的队伍？这不是找死吗，一旦有人这样做必定会遭到体制内各方的口诛笔伐和围剿。
也因为这样，彭家上面是没有任何政治力量庇护的，可以说它就是彻头彻尾的军阀武装。
没有政治力量庇护就意味着很容易遭到官方的围剿，在平日里，官军与他们相安无事，毕竟谁也不想说打仗就打仗，双方中下层甚至进行些“友好”的往来都行。
但是，在金陵一统的这个关口上，彭家，就成为了官方的眼中钉肉中刺，都欲拔之而后快。
可以说彭家现在已经是危如累卵了！
“你们，有什么看法尽管说。”彭家海坐在首位上发声道，声音嘶哑，就如同一个破旧风箱一样，也表明着他时日无多。
“家主，我认为可以和扬州常州的两股势力接触一下，与他们内外呼应，打回，金陵。”彭家长子彭定昊首先站起来发言，说到最后还把“打回”两个字加重了一下。
彭家海听完没有什么反应，彭定昊只得尴尬地坐了下来。
“我看大哥就是糊涂了！你帮外来的打下了金陵，他们会怎么看我们这帮本地人？不更是要除掉我们？”彭家二子彭定邦立马站起来火药味十足的反驳道。
“我认同二哥的看法。”彭家三子彭定宇站起来表示赞许，“我们是已经反叛了体制的人，就算把金陵这帮人赶跑了，新来的更不可能真心实意的接纳我们，我看倒不如和金陵方面和解，以求保全家族。”
“你们傻了不是？”彭家四子彭定华一下子窜了起来，“反叛体制可是死罪，是根本不可能和解的，就算现在因为大敌当前，能暂时的合作，那之后呢？有没有想过之后？之后要是金陵方面清算，我们这些人都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嘿你小子，咒谁呢？”老三彭定宇恶狠狠的瞪着老四彭定华。
“我这是就事论事。”
屋堂内分成了两个派别吵得不可开交。
“咳咳”彭家海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这些彭家子弟立马鸦雀无声。
“我看你们这不是在谈事情啊，要是我不在你们估计得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了吧？”彭家海一扫之前的颓态，眼神锐利得如鹰隼般扫过众人，他们纷纷低下了头。
“哼，”彭家海鼻中轻哼一声，“彭家子弟谁都不许接触任何一方，违令者家法处置。”
说完，老爷子就推着轮椅走了，留下了一众人大眼瞪小眼。
彭家海有他自己的考量，如果贸贸然站外来的，彭家的部队势必会成为那根出头的椽子，会遭到金陵方面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帮助金陵，事后也不可能再成为金陵的一份子，不被解除武装都要谢天谢地了。
只有不偏不倚保持中立，才能在这几伙人之间保持独立，保全彭家。
况且，他彭家海的野心远非成为割据特区的小军阀，他要的是整个金陵！
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就这样独立了。
可他没有算到秦振川和柳江的一统决心，反倒在他们两人眼里，扬常两部都不算是最大的敌人，他彭家，才是最大的敌人！
可怜彭老头聪明一世，却没有想到“安外必先攘内”这句话。
而此刻，除去进入金陵接管的11师一万人，自卫军下属的第12、13师两万余人，直接奔向特区，形成钳形之势向彭家部队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