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谈
“什，什么？”杨泽涛听完下属报告的消息之后直接瘫软在了，椅子上。
自卫军进城了，这说明什么？军政融合的大势已经开始了，而自卫军挺进西区则是要动真格地清剿军阀的节奏！
而此刻洪斌还在东华手里，一旦清剿开始，必死无疑。
一旦洪斌死了，他杨泽涛也就毁了，他姐和姐夫给他的一切都将被收回，他的仕途他的地位他的荣华富贵也都将烟消云散。
“谈，去找自卫军谈。”杨泽涛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
在军队面前，他们这些所谓的议员根本不算什么，他们顶多是在城里玩玩政治游戏，而这些当兵的则是真刀真枪的拼出来的，那能一样吗。
更何况现在几乎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官员，就更不值钱了。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议员，此刻也只能是放下身段、许以利益去和军队商谈。
东华驻地。秦振川已经抵达了这里，而罗定山也提前得到了些风声，在自卫军进城前就来了东华，避免被封城之后关在里面。
此刻正这三人正在洽谈着相关事宜。“秦总长，话也说了这么多了，我们东华是完全支持柳司令和您的统一部署的。”张东华冲着秦振川抱拳道，他的身旁坐着李刈天和罗定山。
秦振川嘴角不引人注意地微微上扬，也抱拳道：“张老板能有这样的想法，我也很高兴啊！如今天下大乱，我等看着老百姓流离失所，也是于心不忍啊。再说回张老板，你的驻地可以说是整个特区治理的最好的地方了，可以看出你的理念和我们是很相近的，都是为了老百姓嘛。”
张东华点了点头，喝了口茶水，便没有再说话。
秦振川见张东华不再开口，便又笑着说：“我今天来有一件事，要和张老板谈谈。”
“哦？秦总长但说无妨。”张东华一挑眉，放下了茶杯。
“收，编。”秦振川看着张东华一字一顿地说道。
张东华不动声色，而罗定山闻言则是眉头微皱。
秦振川见张东华并没有什么反应，便接着说道：“收编之后，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个旅的编制，团级以下干部你们可以自己决定任命，团级的任命只需要和军部打声招呼，部队人事由你们全权负责。”
“每三个月会给你们发放一次军费、补给以及一系列军事上的帮助。就算你手下有人阵亡了，他们也是烈士，而不是孤魂野鬼，他们的家人是会有补贴的。说句玩笑话，只要张老板你接受收编，你和你手下这些人就不再是没妈的孩子了。”
虽然张东华很不想承认，但是的确是这样的。虽然东华在特区里不至于漂泊流浪，但在很多方面都是处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状态。
如果这时候能被自卫军收编，对张东华和东华武装都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帮助。
一直不动声色的李刈天突然问道：“我们被收编之后，东华还是东华吗？”
秦振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张东华，发现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便清了清嗓，道：“只要东华武装接受收编之后，服从自卫军军部命令，忠于政府和人民，东华就还是那个东华，只不过改了下番号而已。”
李刈天点点头，这个回答令他还是很满意的。
张东华淡淡地说道：“我们需要做什么？”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如果真的要做什么，就是保护好你们生活村，防止被溃军洗劫。”秦振川正色地站起来说道。
“可以，这也是我们希望的。”张东华也站起身子伸出手来，
秦振川也伸出了大手与张东华握了一下，笑道：“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张老板，哦不对，应该叫张旅长了，哈哈。”
“小天啊，送送秦总长。”张东华回头看了看李刈天。
“哦好，秦总长从这儿走。”李刈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引着秦振川往外走去。
等秦总长和李刈天前脚刚走，罗定山立马冲张东华喊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他了？”
张东华瞥了他一眼，继续自顾自地喝着茶。
“东华，你别看秦柳这两人现在这么风光，许给你各种利益，现在外头有多乱你知道吗？扬州常州两地的军阀势力已经蠢蠢欲动了，他们会这么容易就让金陵统一吗？”
“砰”张东华用力地放下茶杯，冷冷道：“我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吗？”
罗定山一时语塞，显然没有预料到张东华会跟他这样说话。
“秦振川的思路很对我胃口，收拢权力、进行一统，现在这个乱世就是缺这样的人啊”张东华不禁感叹。
几秒后，他突然转过头对罗定山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帮我在特区做大，再洗白换上官军身份加以控制，在你当上议长后借我的力量继续维持金陵制约平衡的局面。”
罗定山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张东华所说的，的确就是他想做的。
“哼，算盘打得倒是不错，可你看不见现在的大势！”张东华看着窗外忙忙碌碌的人们，“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老百姓不可能接受一直分裂割据的局面，他们要的是安居乐业、吃饱穿暖，你所谓的制约平衡不过是说得好听点的分裂罢了，分裂分权不能给老百姓带来他们想要的，只会带来战乱和割据。”
罗定山恼羞成怒道：“你就做你的大圣人吧！我就不信你没有自己的私心。”
张东华一怔。他有吗？
“我的私心就是能带着我身边的人活的好一点罢了。”张东华别过头去不再看罗定山。
罗定山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他已经失败了，在得知老周默许自卫军进城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他再也不可能登上首席议长的宝座了。
但他还想试试，如果张东华拒绝了自卫军的收编，他还有一线机会能凭借东华在新政府谋到一定的地位。
但现在都不可能了。
他心里也很清楚，大势不可逆，秦振川和柳江干的就是顺应大势的事。但他放不下那份权力啊，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如毒品般让他欲罢不能。
这其实和老蒋宁可打内战，也不愿意接受多党联合政府的原因差不多。
老蒋当了这么多年最高统帅，享受到了权力带给他的，他就很难放下权力了，现在搞成联合政府，要分他的权了，这跟要他老命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明知战事不可再起，却还是毅然决然的发动了内战，让他遗臭万年。
权力这东西，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掉一个人。
“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就来我这吧。”张东华还是没忍住，冲罗定山喊道。
但罗定山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的离去了。
张东华其实挺于心不忍的，虽然两人政见不同，但毕竟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合作伙伴，双方的合作也很愉快，他也不想说散就散。
但无奈，为了老百姓的生存，只能把个人的情感往后挪一挪。
回去的路上。秦振川面带笑意地看着这个小伙子，而李刈天也借着余光察觉到秦振川一直在看着自己。
“小伙子，要不来我这吧，我挺欣赏你的，来我这干起步你就是团长。”秦振川先开口道。
李刈天打了个哈哈，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秦总长的好意了，但张旅长是我大哥，而且我在这就是团长，所以就不过去了。”
秦振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你小子还挺有意思哈哈哈，张东华身边的小崽子都这么有灵性的吗？”
李刈天见秦振川挺平易近人的，也就语调轻快地答道：“我是特别的那个。”
“哈哈哈”
金陵，自卫军临时指挥部。
“同志，麻烦你跟你们司令通报一声，金陵议员杨泽涛求见。”杨泽涛姿态很低的在外面向指挥室外的执勤士兵说道。
“我们司令没空见你，请回吧。”手握钢枪的士兵面无表情地答道。
“同志”杨泽涛还欲说些什么，就被士兵抬手打断了，他严肃地看着杨泽涛说道：“如果你再不离去，我将会对你进行武力驱逐。”
杨泽涛的眼神很是灰暗，就连一个士兵也敢对他这样粗鲁，很明显也很大程度上体现了他的长官柳江的态度。
杨泽涛心如死灰地来到指挥部大门，正欲上车离去，突然一辆挂着首长牌号的越野车开了进来。
“秦总长，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啊。”李刈天满面笑容地冲着秦振川说道。
秦振川也是微笑着冲他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你这个小家伙了。”说罢，在几位政务人员和士兵的簇拥下进入了指挥部。
李刈天目送秦振川进入指挥部后，正欲离开，转头之时，他突然发现一个造型有些邋遢的中年人正痴痴地看着自己。
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涌上他的心头，李刈天不由得皱眉，明明就在嘴边，但就是叫不出那个中年的名字。
“你，你是张东华的那个门徒？”杨泽涛极度兴奋地张大嘴巴死死地盯着李刈天。
哦对，想起来了，他是卢系背后的那个人，好像是叫什么杨泽涛？
李刈天想了半天才勉强唤起一些记忆来，这也怪不得他记性太差。
自从上次打穿卢系一团之后，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再遇上卢系那边的人了，对他们的印象也就慢慢淡下来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儿碰上他，
“小哥，小哥，帮我跟你们老大说一下，我想跟他谈谈洪斌的问题，就是那，那个卢系一团的团长。”杨泽涛颤颤巍巍的走到李刈天跟前。
李刈天闻着杨泽涛身上散发的一股馊味，不由得微微皱眉。就这么几天，原来高高在上的议员就成了这样？
这些日子里杨泽涛每天都顶着来自几方的巨大压力，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就颓了下来，整个人看着很是萎靡。
李刈天刚想拒绝他，但是一个主意自心底涌来。
他有个想法。
“那个什么洪斌真的对你这么重要吗？”李刈天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泽涛。
杨泽涛没想到李刈天居然会理他，甚至还向他主动说话。他激动地唾沫横飞地说道：“是的是的，他对我非常非常，重要。你可否帮我跟你们老大带个话，就说我什么都能给，只要他把洪斌还回来。”
李刈天淡淡地说道：“上车吧，我带你去见他。”
杨泽涛愣了好半晌，等到李刈天喊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找了这么久的机会居然就这样来了，让他不由得感觉幸福来的这么突然。
指挥部内各种军官和军情人员都在忙碌着。
柳江给了风尘仆仆的秦振川一个拥抱，两人走进办公室里。
柳江问道：“谈的怎么样了？”
秦振川脱下了沾满灰尘的西装外套抖落了上面的灰尘，将它搭在了椅背上，道：“谈的还不错，我去见了东区的还有北区的两家，东区的那家张东华的两千多人的队伍同意了收编，北区的那家韩廷没同意收编，但是同意保持中立。”
“收编？”柳江疑惑地看向了秦振川，“是什么样的势力让你主动提出收编的？”
他们之前说好的只是要让那些个中小军阀保持中立，但根本没提过收编，毕竟正规军和军阀的素质还是有着一段差距的。
“是我之前派人去考察过的那家治理的很好的，而且我发现他的目标和我们的理念很相近。就跟他商量了一下收编的事。”秦振川倒了杯咖啡，微笑道。
柳江耸耸肩，道：“你都觉得行的，我没意见。等这次结束，我亲自和他谈谈。”
“好。”秦振川喝了一口咖啡，“现在情况如何？”
“扬州常州来的那两股没什么动静，倒是，”柳江将几份最新的军情报告推到他面前，神情严肃地说道：“西区那家伙最近在收拢兵力，并且大规模地在吸纳特区的青壮年扩充兵力，我们的军情人员混了不少进去，从传回的报告看，他们的人数已经上万了。”
秦振川喝着咖啡看着报告没有说话，几分钟后他才缓缓地说道：“吸收的速度快，人也杂，我看他老彭得把自己撑死。”
“你怎么看？”
“暂时不用管他，蹦跶不了几天了。”秦振川把咖啡一饮而尽，抓起了衣服，“我再去东区和南区一趟，那里还有两家，我再去试试，争取能再多搞定两家。”
“我派了一个加强营保护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
特区内风起云涌，各方势力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