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双管齐下
“恩公，我找的人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自从上次与李玉、张廷二人密谈之后，胡惟庸一直在积极准备搜集杨宪的罪证，“好，但你一定要好好叮嘱派过去的人，让他们低调行事，最近杨宪刚升了官，风头正劲呢。”李善长也认为现在该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了，不然再让杨宪蹦跶下去没准真要动摇自己的地位了，目前左丞相魏国公徐达正在京中休息并且经宫中内线递来的消息，魏国公多次跟皇帝提及让出左丞相一职而改为右丞相，所以当前的形势下对李善长来说正是非常关键的时刻。
“恩公，那些被杨宪收买的旧将们怎么办？”胡惟庸原本想的是丢卒保车，牺牲几个低级官员换来他自己的升迁，但此时毕竟李善长是他的顶头上司，还是先征求一下李相国的意见比较好。“那些人你查出他们的身份了吗？”李善长问，“一共三人全是永嘉侯朱亮祖的旧部，”胡惟庸办事能力也很突出，他早已将当时受命去扬州视察的人查了个一清二楚。“哼哼哼，朱亮祖，他今年才获赐丹书铁券吧？”李善长对朝中勋贵旧臣的情况了如指掌，“正是，恩公，属下认为即便我们现在动了他的人，那朱亮祖也不敢说什么，刚得到荣耀地位的人不会为了毫不相干的旧部放弃前途的。”
“不，惟庸啊，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以后还要执掌这中书省，现在当个区区参知政事就去惹那帮勋贵是不明智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哩。”李善长劝道，“既然那杨宪做了假，你就去找去视察的三人让他们一口咬定他们看到的丰收景象都是姓杨的弄出来的诡计，把屎盆子全扣他一人头上。”“恩公高明，属下明白了！”听到李善长说自己将执掌未来中书省，胡惟庸心里乐开了花，“哼哼哼，胡大人，记住了，咱的那位皇帝陛下，最恨的就是弄虚作假的小人！”
“哟吼～太子殿下，我回来了！”不到一天时间，裴天韵就回到了东宫自己的房间，巧合的是今天朱元璋与徐、常、汤三人相聚饮酒，所以朱标为了不打扰父亲和众叔叔们的兴致，早朝后便回到了东宫看书写字自娱自乐去了。“裴大哥？”朱标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阿飘大哥裴天韵，“你这么快就把事情查清楚了？”从裴天韵出发到现在再次回来只花了不到五天时间，“是啊，大神的神宝可是非常有用的呢，我基本把这起案子的来龙去脉都给理清楚了，接下来就要靠都尉府的密探们了。”
于是，裴天韵将自己连日来所查到的事情和碰到的人一一向朱标做了说明，“枉费父皇的一番信任和苦心，这个杨宪简直混账！”朱标大怒，原本他只是认为杨宪没有表面上那么干净，却没想到这人背地里做了如此令人发指的行径，“先不忙生气，冷静一点，当务之急是取证。”裴天韵在一旁提醒，“对，裴大哥你说得对，我马上下令让扬州和嘉兴附近的行动组去搜证。”朱标恢复了冷静，“不过，昨日父皇刚任命杨宪为中书省左丞，光有物证还不够，扬州主簿陆明、还有那个钱班头以及魏家那个妾室都要让他们出面指证。”太子知道靠裴天韵的神通找到证据不难，难的是如何说服这些相关人等出面作证。
“那就得靠你的手下啦，陆明跟钱班头你要让他们相信派去的人跟杨宪不是一伙的，而那个伶娘嘛，需要她指证跟已故魏老爷做了那笔大宗粮食采购买卖的人是杨府管家贺福，我特意查证过，早些时候魏家与贺福在当地一家酒楼密会之时这个伶娘曾躲在后面偷偷看到过贺福的样貌，再加上她家里藏的那张字据应该就够让她出面了。”裴天韵也是个心细的人，他在回来之前已经尽自己所能将信息收集完整了。
“不过，这杨宪办事有不少疏漏啊，说句不好听的，官府府衙的人他虽然不敢随意就找人杀了，但可以将那些人调任。他既然都买凶杀了魏家那个掌柜了，竟然会放过那个民间女子，哦不应该是放过魏家一家子？”朱标显得很不可思议，“也可能是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吧，在外杀了魏老爷可以伪装成是贼匪劫道杀人，这在城里灭人满门的话，官府不可能会放任不管的。”裴天韵猜测，“至于那个伶娘，据我所知贺福总共只在嘉兴府呆了两天，后面的交易验货都是由他的属下跟魏老爷完成的，伶娘的记忆里除了魏老爷把银子带了回去之外并没有交易过程之类的，应该是贺福并不知道有这个女子的存在吧。”
“原来如此，那我们先等等两地的报告再说。”对于朱标来说，裴天韵就是他独享的一个外挂，所以并不急于一时，毕竟贸然行动没准会弄巧成拙，只是他们没想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也准备对杨宪出手了。
胡惟庸找到了朱亮祖的手下跟他们陈明利害，那三人本就为了些许钱财而已，在听到有中书省李善长会自己撑腰之后没花多少时间就决定帮助胡惟庸揭发杨宪的罪行，而且巧合的是李、胡二人也跟太子考虑的事情一样，所以两方不约而同的都准备在拿到确凿实证之后再向杨宪发难。
“恩公，派去扬州的人正在秘密寻找张廷的家人，我也已经下令将张廷调到身边听差。”胡惟庸又来到了李相国府上，“好，不要刺激到那姓杨的就行。”“恩公放心，杨宪升了左丞正在那沾沾自喜呢，况且张廷、李玉那批人原本就是轮值实习，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所谓乐极生悲，年仅四十便做到了大明中书省左丞的杨宪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也难免犯了飘飘然的病。
“我又来犯规啦，”回到京城的裴天韵也没闲着，既然太子决定揭露杨宪的罪行，那不如就直捣黄龙去把关键人物的记忆全都提取出来，这样的话就能步步紧逼让对方无所遁形。带着这样的目的，裴天韵来到杨府盯上了帮凶——杨府管家贺福，这个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年长者实际在背地里帮着主人杨宪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身为阿飘的裴天韵根本无须在意别人会发现自己，在提取完贺福的记忆之后，他又在杨府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不过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这杨大人还真是不贪不占啊，”虽说现在看起来杨宪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别人没犯过的事裴天韵也不愿强加在对方头上，“今天就到这里吧，贺总管给我提供的信息我会好好研究的。”裴天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天哥，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小羲其实远比裴天韵和朱标更加成熟，只是这小丫头最大程度的保留了羲和大神的童真，但由于最近裴天韵忙于扫除杨宪的恶劣影响，她也关心起来目前的进展了。“杨府管家贺福做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是杨宪授意的，从目前情况来看，杨宪除了不贪污银钱，其他的罪他可是犯了个遍。”裴天韵都惊讶于这个仅仅只在扬州呆了两年不到的人竟然能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过按照这个时代的速度，杨宪应该还能逍遥法外个一两个月吧。”考虑到取证和来回赶路的时间，裴天韵粗略估计了一下。“那天哥，这样的人除掉之后就不会再出现另一个吗？”小羲突然正经起来，“那自然会的啦，只是尽我所能解决一个是一个吧，我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是全部只有美好而没有阴暗的一面的，但是在原本的世界里我就是个普通人对那些无能为力所以只能做好自己，”裴天韵丝毫没有因为小羲的问题而惊慌，“而到了这里，有大神和你的帮助，我想尽量做一些能发挥自己能力的事情。”
“叮叮叮！回答正确，哈哈哈哈！”小羲突然在半空中撒起了花，这搞得裴天韵有些莫名其妙，“这个问题也是大神的考验之一，不过看来天哥你毫无问题哟，这是我刚才去御膳房弄来的水晶糕，就当是你的奖励啦。”小羲又掏出来一盘糕点，“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喽。”
“陛下，杨大人求见，”奉天殿门外的太监进来传话，“让他进来，”正埋头理政的朱元璋也不抬头就召见了杨宪，最近朱标被他母亲马皇后叫去试各种大婚时的礼服还有礼部官员给他讲解皇室成婚的礼法，所以并不时常陪在父亲身边，“微臣参见皇上，”没一会儿杨宪进来倒头就拜，“什么事？神色匆匆的。”朱元璋看着走的一头汗水的杨宪问，“杨大人，不可君前失仪。”一边的皇帝贴身太监提醒，“无妨，给他倒杯水，赐座，慢慢说。”朱元璋倒是不在意这些小事，“谢陛下。”杨宪接过太监递来的水杯一饮而尽。
“说吧，”朱元璋放下了手中的御笔，“回陛下，臣查实中书省右丞相李善长李大人有私相授受之实。”杨宪调整好呼吸，一字一句地说道，“在今年户部任命各司主事时，李善长李大人安排了六名原下属进入户部，这些是微臣搜集的名单及职务。”杨宪揭发这事其实并没有错，朱元璋也知道朝堂之上充斥着互相举荐的情况，但迫于形势他也只能默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事到如今杨宪将其当成制约李善长，就有些不知好歹去触碰皇帝的逆鳞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由于这事上面杨宪也没什么错，朱元璋不好发作，就想着含糊过去将他揭发的事情给冷处理掉。意识到皇帝并不想真正处罚李善长的杨宪原本还想进一步，但他刚想开口就瞄到了朱元璋的眼神里带着凌厉的杀气，当即就决定三缄其口再不多说一句。“微臣告退。”杨宪能在短时间内做到左丞，一是靠自己的才华能力二就是察言观色的本事，此刻的他甚至有些后悔在皇帝面前揭发此事，但在回去的路上经过再三权衡，还是觉得自己做的对，因为只有不断的让皇帝认为李善长专权弄事，才有可能加快其倒台的速度。
“哼，”杨宪退出去之后，朱元璋也喝退了殿内所有当值的太监宫女，他冷哼一声扯了张小纸条给那急功近利的杨宪记上了一条。在皇帝眼里这人已经担不起大任了，朱元璋决定在用他牵制完李善长等人直到后起之秀能够独当一面之时就将杨宪外放出去眼不见为净，省得这人又在自己面前争权夺利。
可以说，杨宪此举造成了一个双输的局面，原本皇帝就对淮西文臣集团有些不满意，不用他去多事，不然的话这大明王朝刚刚建立连仗都没打完呢，朝廷何必急着开科取士呢。可惜他为了攀上人臣高位，甚至于在将来拜相封侯，已经被自己的欲望迷了眼睛，不过杨宪不知道的是还有更大危机在将来等着他，而且一旦那个危机爆发，他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上差，非我不愿作证，只是那杨宪实在是狠辣至极，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不敢冒这个险呐。”朱标派去的都尉府密探已经找到了扬州府的钱班头，他本身倒是没什么罪过，反倒是还因为救下重要证人的家属有功了，可是一个地方小吏又有家眷的后顾之忧，实在不敢轻易相信能够撼动已经成了京城大官的杨宪，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样两难的境地。
“今日你且回去，记住，你从来没有见过我们。”扬州府密探组组长代号为“玄狐”的人丢下这么一句，就带着手下人先行离开了。“大人，如此我们无法向太子爷交差啊。”组员担心地说，“的确有些棘手，要想那钱班头出来指证贼人，必须先解决了他的顾虑。”玄狐一转身，撤下面罩露出了一副清秀的女性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