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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蛇蝎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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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来,坐吧,别拘束。”李善长笑容可掬地邀请李玉、张廷二人入座,“今日两位青年才俊来我府上,真是令老夫这陋室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哈。”“李相过誉了…”张、李二人慌忙起身回礼,“都别客气,今日是在李相家中,是家宴,咱们不搞朝堂上那一套。”一旁的胡惟庸也帮李善长打着配合,好不容易三让两让的众人总算分主客坐定。

    胡惟庸首先开腔了,“张廷啊,我听李玉说你们都是扬州人士,那你们对前任扬州知府杨宪可有了解?”他并不掩饰,直接开门见山就问杨宪的事情,事实也正是如此,把那两个后生找来就是为了找出对付杨宪的证据的,拐弯抹角反而会让对方有忌惮。“回胡大人,”一听胡惟庸问到自己,张廷站了起来,“坐下说,坐下说,刚才说过了,这就是个家宴,一会儿饭菜上来了,我们边吃边聊。”李善长在一旁安抚,“回两位大人,那个杨宪,他就不是人,是古今罕有的酷吏,一副蛇蝎心肠便是禽兽也自叹弗如啊!”张廷把心一横,干脆就决定今天把心中郁闷一吐为快。听到这些,李、胡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原本以为那杨宪即便有些可疑之处也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但让一个饱读诗书的人说出这样的评价着实另二人有些意外。

    “张贤弟,稍安勿躁,”李玉在一旁劝道,“两位大人,张贤弟情绪有些激动,既然他也没了顾虑,晚辈不才,愿意将一些知道的事情对二位和盘托出。”“说,不要有顾忌,万事都有李相为你们做主,再不行,咱们就去圣上面前参他杨宪一本,由圣上发落他!”胡惟庸见二人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赶快又添了一把火。“大人,晚辈原本是扬州府人士,因为躲避战乱幼年时便跟随家人逃难到了湖州府在那定居下来,并且结识了同为扬州人的李兄。因圣上平定天下,扬州又发出了召回流民的文书,时年已经长大的我们才响应号召回到扬州。”张廷说完看了眼李玉以示对其感谢,“因李兄家境比晚辈家殷实,李家伯父便时常接济下晚辈读书,然而好景不长,晚辈的父母因故于湖州病逝,家里唯余堂兄夫妇二人以及他们的老父和幼子。”

    “李玉啊,你做得对,老夫以后要在圣上面前将你的善举禀呈皇上,对你和你的父亲嘉奖。”李善长虽然贪恋权利,但他并不是什么恶人,听到李玉家人对张廷的照顾,很是感动。“李相谬赞,区区小事,张贤弟言重了,不足挂齿。”李玉忙起身致谢,“不必过谦,咱们继续听张廷说完,”李善长摆了摆手,“能回到故土,我们一家人自是无比高兴,而且朝廷还给发还了田地,又分发给我们耕牛、农具与稻种,我堂兄一家以种地为生,在分到这些朝廷配给的器物之后便加入了恢复扬州农业的行列当中。”张廷继续着他的故事,“起初,那个杨宪还算是个干吏,经常带着衙门里的大小官员差役来到田间地头与我们一同耕作,并且还挨家挨户上门了解情况,帮我们解决难处。”

    “这么说起来,这杨宪为官似乎并无不妥啊,”胡惟庸越听越觉得不对,既然杨宪在任上能下到百姓当中一同参与恢复生产,怎么就会让眼前这张廷如此憎恶呢。“胡大人有所不知,”这时李玉插话进来,“晚辈湖州家中略有些薄田,在下虽不谙农耕之事但对其大概也略知一二,如扬州那里的土地早已荒废许久,朝廷征召流民返乡认领配发土地的时节也早就过了一年春耕之时,待到部分在外流民回到扬州,接受官府安排再到领取耕作所需物资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来年春耕之前,这时间本就紧张了。”“此话不假,老夫记得陛下北巡归来的那年,一到京便下旨户部督办扬州恢复农业民力之事,当时张昶大人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呢。”李善长回忆起一年多前的事,“正因如此,”张廷又发话了,“那些荒废已久的耕地必须经过多道程序才能慢慢恢复为能长出粮食的真正耕地,农民种地,一靠天,二靠地,幸得老天垂怜,去年扬州还算风调雨顺并未有什么极端天气,而问题是这样的土地,能在一年内长出作物已属不易,更遑论什么丰收之说了。”

    “但是,李相,下官记得那杨宪回京述职之时分明向陛下禀明扬州经过一年的复建,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呀?”胡惟庸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不错,派去的人跟杨宪一起回来的,从他们的汇报中也证实了此事,为此陛下还特令中书省嘉奖杨宪。”李善长也点头表示自己也记得那事,“那都是杨宪冒领功绩!”张廷又激动起来,“贤弟,勿在两位大人面前失礼!”李玉连忙劝阻,“让他说,如果那杨宪真有此等行径,那就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李善长兴奋起来,从这两位年轻人的话里他判断出自己的估计十有八九要成为现实了,那个杨宪果真没有表面上那样光鲜亮丽。“二位大人有所不知,杨宪为了造出丰收的假象,强征民夫前往浙江购买粮食并悄悄运回扬州粮仓,”张廷说出来一个惊天消息,“什么!?”李、胡二人同时惊呼,“张廷,这可不能乱说,你可有真凭实据?”胡惟庸虽然无比希望这是真的,但如果没有凭据只靠张廷的空口白话,他也实在不敢真信。

    “二位大人,”看张廷情绪有些激动,李玉又在边上为其补充,“你们有所不知,那个杨宪先是买通了来扬州视察的上差,”此话一出,李、胡二人对视一眼,“看来又是那帮武官转文职的人,”李善长摇了摇头,他一向看不惯那些旧将,或许在人际关系上那群人还算有些旧时的义气,但自大明开国以来,光是由他经办的武官不法之事就已不计其数,想必之前派到扬州视察的人也是收了杨宪的好处才帮他遮掩,“他们一到扬州,根本就没下过地,一直呆在府衙之内,有几次甚至听说有人晚上看到有歌伎从后门进入扬州府衙。”李玉忿忿不平地说,“等回去查一查,是谁去的扬州。”李善长吩咐胡惟庸道,“属下领命。”为了扳倒杨宪,牺牲几个渎职的武官,他们自然不会心疼。“而那些为杨宪遮掩的上差,只在临走之前,去了长势最好的一片耕地上略微看了看就回去了,”平复心情后,张廷接着说道,“我的堂兄就是被征召的民夫之一,一开始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因为当时的粮食产量还不够整个扬州城百姓的生活所需,所以从浙江购入以充实府仓。”

    “那又为何会知道是杨宪用来欺瞒圣上的?”胡惟庸最关心的就是这点,他一定要找到证据证明杨宪就是个沽名钓誉,欺君罔上的佞臣,“因为我堂兄尚且算是个精明的人,所以粮食入仓一事,那杨宪的手下便将他派去帮忙,有一天做活做的晚了,他被留下做最后的收尾,说是管一顿饭。”张廷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有些伤心,“可是,他却听到了杨宪下属之间关于这批粮食真正用途的谈话。”

    “那你堂兄可否出来作证?”一听到有目击证人,李善长眉头一挑,如果有了这个证人再加上他之后派人搜查证据和那些去扬州视察的人的证词的话,杨宪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张廷并没有回应,“可是有什么难处?”胡惟庸赶紧问,“二位大人,张贤弟的堂兄不可能出来指证了,”李玉叹了口气,“他的堂兄及堂嫂都被人杀了灭口。”说完李玉闭上了眼睛,“这”一半是可惜少了重要人证,另一半也是惊讶于那杨宪竟然会下如此歹毒的狠手,“当晚的确没什么事,堂兄并没有被发现,回家之后他第二天就来找到学生向我说了这件事,可惜是学生害了他,当时我跟他说,这事情非同小可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能上京告状。于是,几天后堂兄又趁着去粮仓帮工的时机想找找证据,就是那一次,他被人发现当场就被害死了,然后那群恶人又到了堂兄家里将堂嫂也一并打死,只是我那伯父还有他们的幼子却不知所踪。”

    “幸亏那些人并不是很清楚张贤弟跟他堂兄的关系,不然他也难逃毒手。”李玉起身拍了拍张廷以表示安慰,“可恨!”胡惟庸自认为已经算得上心狠,但他没想到这杨宪更是恶毒,看来是自己的心还不够狠了。“李相,我明天就去查实当初是谁奉旨去的扬州,有他们的供认,应该能定那杨宪之罪了吧。”虽然没有人证美中不足,但既然已经知道其政绩的来龙去脉,胡惟庸准备出手了,“不忙,现在先不要打草惊蛇,那杨宪也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光靠几个人指证不一定能定罪,况且那些下去视察的人为什么要为了帮你而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李善长一语中的,“听张廷说,他的伯父还有堂兄幼子不知所踪,或许找到他们会有另外的突破口,你明天就派人前往扬州,低调行事务必找出那爷孙二人!”

    “小朋友,别动哟,一点都不疼的。”裴天韵自然是不知道南京李相府里发生的事情,他正在用耀星珠对着小烁的脑袋准备提取他的记忆,只是那句话略显多余,因为无论是躺床上的那位老人还是这个小童,谁都不知道屋内有他这个阿飘的存在。“好嘞,小朋友的收集完成,那位大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待我查看了你的记忆之后,没准我能通过你们的太子殿下帮到你哟。”他这么说着又飞向了那位望着窗外出神的老人。

    “嘶这陆明也够狠的啊,”提取完两人的记忆,裴天韵并没有做过多的逗留,他又赶回扬州城内找了个客栈住下,原本计划只逗留一天的他看到那对爷孙被陆明藏在郊外小屋之后产生了好奇便决定多呆一晚上,虽说灵魂状态下的他并不需要什么屋顶床铺之类的,但既然有客栈这种地方他自然是不愿意在外面过夜的,之前守着受伤的吴长风还有长风父亲的尸首在野外呆了一晚上可把他吓得不轻。此时他正在查看白天提取来的记忆,小烁的记忆倒是没什么,往前捯饬了一段时间大多都是在那个郊外小院躲藏着过日子,直到有一天晚上,那孩子的记忆里是被人背着不住地奔跑和一片漆黑。

    “看来那个背着他的人应该是他的爷爷,”裴天韵凭借背影猜测,“那就看看他爷爷当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连夜背着他出逃吧。”孩子的记忆已经没什么可用信息了,裴天韵又催动耀星珠把取来的记忆换成小烁的爷爷并调到那天晚上,由于小羲的指导跟帮忙升级,现在裴天韵也能随意寻找他想要的时间段的记忆了。

    “老丈!老丈!”老人正在地里搭的棚子里看守以免有什么野兽来偷吃农作物,在他边上孙子小烁已经睡熟了,这时有一个声音远远地喊他,回头望去那人渐渐跑近,通过老人的视角裴天韵看清了来人原来是扬州主簿陆明跟另一个没见过的差役打扮的人,“老人家,长话短说,赶紧带上孩子跑,不然就来不及了。”两人不由分说就把老人扶起,带着他往远处跑去。“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小老儿犯了什么法了吗?”一口气跑出好远,他们总算停了下来,“老人家,有些话现在不方便跟你说,但你记住这段时间就跟孙子住在这里,不要擅自跑出去,不然随时会惹来杀身之祸!”陆明边喘着粗气边关照他,“那我那孩子跟儿媳也得告诉他们呀!”一听这事情如此凶险,老人着急忙慌要告诉儿子,“不用了”陆明面露难色,“全靠这位差役告诉我,我才能勉强救下你和你孙子,现在想必你的儿子儿媳已经遭人毒手了”

    “呜呜呜呜”老人哭了起来,他一把年纪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有那个小孙子,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儿子跟儿媳都没了,“老人家,先别哭了,”这时候那个差役说话了,“我是奉命来杀你的,但我实在不想助纣为虐,可在下人微言轻也上有老母要养,请老人家救我一救。”说罢他跪下就拜,“要回去交差,必然要带老人家身上一样东西回去,请问是否有什么信物之类的?”他问,“我小老儿就是个庄稼人,哪来什么信物”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老人家,只能请你忍一忍,我砍下一条手臂带回去交差。”差役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别犹豫了,总比丢了命强,留下这条命以后要为了儿子儿媳报仇哇!”陆明知道时间不能耽搁,万一被人发现了那他们就都没命了。

    于是,那位老人扯下一块衣衫咬在嘴里,伸出手臂让差役下刀,“咔嚓”一声,差役手起刀落剁下了他一条左臂,“呲~~~”为了止血又将火把顶住创口烧焦了皮肉,“你快进去躺着,明日我带药来给你上药。”陆明将老人还有孩子带进屋内安顿好。

    “陆大人,小人也要回去交差了,怕路上人多眼杂带个人头回去不方便,这条手臂应该能向上面交差了。”差役也不多话便转身离去。

    “好家伙,什么人那么狠要夺这一家普通农户家的性命呢?”看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裴天韵纳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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