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你一间当铺
“西林路淮桉巷11号铺子，清瑞当铺。”
沈钰看了看眼前熙熙攘攘的巷子，又拿起手中的字条反复读了几遍，半信半疑地往巷子里走去。
想起三天前的那个梦，心里仍旧会忍不住后怕。即便醒来时还是完完整整的躺在出租屋的床上，但梦中的一切感觉都太真实了，甚至醒来的时候手指尖还有一丝丝针刺的疼痛，耳朵也一时听不清声音。
“诶，这位姑娘要不要进来看看？”沈钰自顾自地走着，一个老人突然从旁边的店里走出来朝她喊道。
沈钰朝着老头所在的店铺瞄了几眼，捏了捏手中的纸条一时不敢确定。
倒也不是她眼神不好，这巷子其实从外面看着不大，但里面却大到通一辆卡车都行；里面的店铺一间挨着一间，外表都没有过多的装饰，从外面看根本不知道卖的是什么，不过人来人往的，想来生意挺不错的。
然而老头的店更奇怪，没有店名，没有招牌，连门牌号也没有，这巷子里基本上每一家店都有客人，独此一家没有任何人在此停留。最让她头疼的，连参考的门牌号也没有，一路走来门牌号全是乱序的。
犹豫了一下，沈钰还是决定再往前走走看，万一这店不是，那11号铺子不知道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可咋整。
“姑娘是第一次来这儿？”
沈钰刚要走，身后便传来那老头说话的声音。被他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自己蠢得离谱。
她朝老头笑了笑，开口问道：“大爷，我是第一次来，想找个铺子，您看看能不能帮我指个路？。”
老头拿着手中的蒲扇指着上面没有字的牌匾，笑呵呵道：“浑浊乱世，清中取瑞。姑娘要不要进来看看？”
接着不等她有反应，便先进了门。沈钰一个激灵，想起纸条上的字，稍稍犹豫，也跟着进了这家店。
店门是几扇镂花木门，和左右两边较现代化的店门挨在一起，也是极为突出。店内空间很大，装潢古色古香，韵味很足。摆设也简单，进门最右边摆了两三张木桌，四周角落还有好几个花瓶来做装饰。靠里齐腰高的长柜台正对着大门，最左边有一面与墙大的木柜，全分成了像放中药材的小柜子。沈钰边走边打量，这与她脑补的当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当何物？”老头已经躺在了柜台后面的躺椅上，摇着蒲扇，眯缝着眼睛。“当自己的物件还是当别人的？”
沈钰看着老头一时半会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说自己大早上去面试的时候被一个男人堵电梯里塞了纸条，还说这里有万家村和卫方的秘密吧，可那人也没说要当啥呀。
且不说当什么，单是把这事说出来，估计老头都要骂她是精神病。
心里盘算了一下，不管信不信，总不能白来一趟。沈钰把手中不知不觉捏皱了的字条抚平整，上前递到柜台上，有些心虚道：“大爷，我不当东西，就是想找你问点事可以吗，应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老头看着她放在柜台上的字条，默不作声，沈钰怕他看不清，又往他那边挪了挪。“大爷，这是一个男人给我的，他说你这里有万…”
“姑娘，可以帮我把那边桌上的熏香点一下吗？”沈钰还没有说完，老头便出声打断了她。
循着老头扇子指的方向看去，其中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小香炉，沈钰没有使用过这种熏香，摆弄了好一会才勉强弄好。再返回去时，老头已经站了起来。
沈钰和老头隔着柜台面对面站着，老头看着熏香没有什么反应，沈钰也不敢轻举妄动。
桌子与柜台隔得稍远，好一会儿熏香的香味才飘了过来。沈钰悄悄地猛吸了两口，闻不出来是什么味，不难闻，却也说不上好闻，奇奇怪怪的，不过她也不是玩这些的人，分辨不出好坏。
“这东西你要不要当？”老头应该也是闻着味了，这才看向沈钰。
沈钰一下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他。老头拿起面前的字条反复看了几遍，接着递到她面前，又问她要不要当。
“你是说这张纸？”沈钰感觉老头疯了，这熏香可能有问题。她秉着不欺骗老人的原则，拿过纸条到老头面前晃了晃，认真道：“大爷，这只是一张纸，我不当东西的，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老头也不和她扯别的，看着她又问了一遍。沈钰瞧着老头严肃的样子，反倒不敢说话了。
老头也不催她，取下眼镜慢慢擦着。沈钰察觉到老头不是开玩笑的，也不得不认真盘算一下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那男人除了给了这张纸和那句话，就匆匆走了，也没说这纸可以当啊。若是不当，老头不知道会不会给她透露有关万家村的事情；可是当了，老头也不一定会透露。
沈钰瞥了眼老头，老头还在擦着眼镜，也不理会她。想了想，沈钰决定给当了，说不定当来的就是她要的答案呢。
沈钰将纸条重新递给老头，干笑着道：“大爷，当，你收的话我就当。”
“不后悔。”老头抬眼瞧了她一眼，接着又低头擦眼镜。
“不后悔，不后悔。”
听到沈钰肯定的回答，老头将眼镜戴好，拿过她手上的纸条，另一只手居然从柜台下拎出了一只老式煤油提灯。
煤油灯看着很新，感觉保养的很好，里面还燃着火，老头拿下玻璃罩，将纸条塞了进去，沈钰还没来得及阻止，纸条已经被火点着了。
小小的一张纸，燃得很快，不出几秒就烧没了影。沈钰看得发懵，不知道这老头在想什么。
老头把玻璃罩盖上，油灯里的火突然灭了，接着他拧了拧油灯上面的金属，没想到居然有一个小小的隔层，里面还有一把小钥匙。
老头拿出钥匙拧好隔层，油灯里的火又突然燃了起来。沈钰不敢相信地看着煤油灯，这才发现那灯罩里居然没有灯芯。
“这钥匙上有数字，去那边的柜子上找到对应的小柜子，拿着钥匙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来。”
沈钰不明所以，或许里面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吧。于是接过老头手里的钥匙便去那面大柜子找对应的数字。
柜子本身就大得离谱，还又分了不少小柜子，沈钰一排一排地看过去，找得眼睛都要花了才看到到了最顶端的柜子。
沈钰看着柜子咽了咽口水，转头看着老头求助道：“大爷，你这有梯子没，太高了，够不着啊。”
老头摇着蒲扇走过来，看了看沈钰找到的柜子，接着蹲到那一排柜子下面一手一个扯住最底下的铁环，双手一拉，居然扯出一把木梯来。
木梯是小柜子之间隔着的木头制成的，沈钰之前还疑惑为什么每一个小柜子要隔这么开，原来另有用处。木梯顶端连着柜顶，每往外拉一节，都可以上升一个柜子的高度。
老头一直将木梯拉到可以登到最顶端的位置，示意沈钰可以上去开柜子了，她这才收回震惊的目光，走到老头身边。
“大爷，这不会被我踩断吧？”虽然这木梯看着挺结实的，万一被虫蛀了，摔下来就完蛋了。
老头看着沈钰笑道：“放心吧，这木头结实得很，断不了。你快点上去把东西取下来，熏香快要燃没了。”
熏香燃没了又怎么了，难不成没熏香这老头就说不了话了？沈钰满脑疑惑，这老头奇奇怪怪的，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便也只好先取了东西再做打算。
木梯确实很结实，沈钰很快就将东西拿了下来。老头拿蒲扇指了指木梯，沈钰便也学着他拉出来的样子将木梯推回了柜子里。
沈钰拿着刚才从柜子里取出来的锦袋，捏了捏，硬硬的，好像是把钥匙。刚要问那老头，只见他已经走回柜台后面了，便急急忙忙跑回去。
“本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你交代，不过时间来不及了。”老头看了眼桌子上香炉，从柜台后面拿出两张纸纸递给沈钰，严肃道：“这有两份合同，一份签字，一份摁个手印就行了。”
沈钰捏着锦袋都还没来得及问，老头就把纸一把子塞进她手里。事出突然，为了以防万一是什么不正经合同，便只好压下疑惑先仔细看了一眼。
店铺转让？！
搞什么，这老头真疯了？就刚刚他那一阵捣鼓，她都还没疯呢。
“大爷，你这是干什么呢？”沈钰拿着合同的手都在抖。
老头笑了笑，从柜台里拿出笔递给沈钰道：“奉命行事。有个人说了，要送你一间当铺。”
沈钰彻底傻眼了，她也不认识啥冤大头啊，这店铺看着也不便宜，难不成是电梯里的那个家伙？
“是谁说要送给我的？”
老头撇头看了眼香炉，有些急切道：“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明天你应该就可以见到了，现在赶紧把字签了吧。”
沈钰恍恍惚惚的，想起在电梯里遇到的事，突然感觉自己进套了，事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复杂了。
老头时不时地看一眼香炉，催促道：“别犹豫了，就算你今天不签，之后你还是会回来签的。”
“不是，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不想要当铺，我只想知道有关万家村的事情，你们不想告诉我就算了，我走还不行吗。”
事情太过反常，这里面的水可能浑得很。沈钰赶忙将手上的东西全丢回柜台上，不等老头反应，匆匆走出了当铺。
老头没有追出来，巷子里也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天色昏暗，沈钰看着这条陌生的巷子，感觉汗毛都立起来了，拔腿就往来的方向跑去。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奇奇怪怪的度过了一天，倒没什么胃口，于是便泡了包泡面匆匆扒完就去洗澡了。
虽然天气仍然有些热，不过沈钰还是将水温调高了许多。水汽顺着窗户的小缝飘了出去，洗着洗着，突然感觉有阵凉风吹了进来，沈钰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风着实古怪，七八月的天还不至于这么冷，渗到骨髓的那种冷。明明在热水下，却总觉得周围凉凉的。
沈钰不禁朝窗户看去，窗户挨近天花板，对面也没有楼层，自己还住在五楼，按理说不应该，可为什么心里一直发毛，有一种奇怪的、危险的感觉。
窥视，是窥视，有人在偷看她？！
沈钰盯着缝隙不敢眨眼，窗户外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可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头顶的热水烫着后背却不敢乱动，她现在像极了一只被蛇盯住的老鼠。
渐渐的，后背已经有烫伤的痛觉了，随着疼痛蔓延，被窥视的感觉突然消失，沈钰稳了稳脚，立马上前将窗户拉拢。
头发上还有泡沫没有冲干净，虽然心里毛得很，但还是得继续洗完。
“砰砰砰！”
耳边流水哗哗得响，不过还是听见了这若有若无的敲门声。沈钰拿毛巾抹了把脸，这楼隔音不太好，可能隔壁又忘记带钥匙了。
虽然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但满是水汽的浴室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冷，沈钰匆忙穿好衣服便躲进了房间里，她的房间不大，不过很有安全感。
她头发不长，刚到肩膀的位置，很快就吹干了。稀奇古怪的搞了一天，倦意也上来了，刚躺上床眼皮就沉了下来。
“砰砰砰！”
“砰砰砰！”
拍击铁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大声，沈钰心里被吵得烦躁，在床上翻来覆去。
“隔壁干什么呢，大晚上的能不能小点声！”沈钰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试图让敲门声停下来。
话音刚落，敲门声便停了，她转了个身，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觉。
“砰砰砰砰砰砰…”
眼睛还没闭五秒，敲门声猛地一响，给她吓了一个激灵，脾气跟着上来了，立马开灯，起身就要开门去外面理论。
拖鞋都穿好了，已经握住门把手的手却猛地缩了回来。心跳伴随着敲门声越来越快，沈钰感觉到有些诡异。
她站在门口仔细听着，好久都没听到隔壁有人敲门了，怎么今天这么奇怪。
沈钰一时不敢开门，站在门口发着呆，敲门声非常规律，虽然敲得急切，但一次一次的，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已经要造成扰民了，隔壁没人在家吗？
沈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身上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背开始冒白毛汗。
她居然忘记隔壁早就不住人了，那岂不是敲的是她家的门？！
不会是小偷吧，可是小偷也会敲门吗？她在这也不认识什么人啊，酒鬼敲错门了？
“谁啊，谁在那敲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先出了声，沈钰真想给自己来一榔头。
“小钰啊，是奶奶，奶奶回来了，给奶奶开门啊小钰。”
奶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的房间离大门很近，声音非常清楚，可沈钰却根本不敢听下去了。
这确实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声音，可是这根本不可能。
“你放屁，我奶奶的骨灰盒还是我亲手埋的呢，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