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明示
“你喜欢的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孟珥瑶问姜西枝的这个问题，就算是自问，姜西枝一时间之间也不见得能够回答上来。
如果将喜欢界定在□□性别之上，这本身是一件可疑的事情，也是，有一点点浅薄的吧。毕竟，如果只是□□上的吸引，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姜花花老公子是多么好的例子！
龚小姐又是多么好的例子！！
姜西枝发现，一旦涉及的感情，她总是绕不开她的父母。
在父母离婚以后，偶尔，在节日的时分，比如过年，或者中秋节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姜西枝和姜彻明，那种时候，孤儿出身的姜彻明就会变得很敏感，他常常会陷入对龚橙子的想念。
“宝贝，你一定要记住，是你妈妈把我们父女俩抛弃了1
那时候，姜西枝才发现，不论姜彻明换了多少个女朋友，对于被龚橙子伤害那件事，他还是一直无法释怀。
有时候，她以为姜彻明对龚橙子是恨，可是，在他年复一年的念叨中，有时候她又觉得那其实是一种爱的表现。
忘不了一个应该忘记的人，这种情况，不论是因为恨还是因为爱，本质都是痛苦。
也许，姜彻明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被龚橙子支配的命运了。
因为，当他还是一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时，龚橙子的出现就像一道强光，将他的世界照得敞亮光辉。后来，她还在资金上给了他最大的帮助，让他有能力在手机游戏兴起那些年抓住机遇，继而迅速成长，实现了一夜暴富的神话。
最终，在龚橙子离开之后，他仿佛失去了支撑，渐渐地走下坡路，直至无法回头。
金钱在爱情中对一个人的影响力如此之大，简直让姜西枝深深感到恐惧。
和姜彻明相反，龚橙子从来都不是会回头的类型，可是，就算她一直冲在所谓的激情的最前线，姜西枝也没有见她过得有多幸福。
某种程度上，喜欢冒险的龚橙子确实得偿所愿了。
然而，在这些年里，她和姜彻明一样，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连续不断地更换着，令她所谓的过得很好也变成一件十分可疑的事情。
姜西枝高中毕业的时候又去了一次巴黎，那时候，就姜西枝所知，龚橙子已经换了四任恋人，更别说那些她不知道的了。
即便换了一个国度，龚橙子还是动不动就和恋人大吵大闹，稍不顺心就对别人颐指气使，动辄感到对方没有一开始那样爱她了。
在父母身上，她根本就没有见到他们因为喜欢一个人而过得幸福。
所以说，她根本不想贸贸然地去喜欢一个人，继而让自己陷入面目全非的难堪境地。
喜欢一个人的那种心动固然美好，但是，又有谁会满足于喜欢呢，大家总是想要更多的呀。
就像以前的柯青雪，一开始只是说坐在她身边就很满足，仅仅只是看着她就会觉得很开心。
没多久，柯青雪就想进一步，想要和姜西枝交往。
当然，姜西枝拒绝了，因为，那时候她对柯青雪并没有喜欢的感觉。
虽然柯青雪也算得上执著和长情，但是她绝对没有满足于喜欢，她也想得到姜西枝的喜欢，甚至想要得到更多更难以用语言表述的东西。
最终，她没有等到姜西枝的回应，没有等到姜西枝彻底放下心防。
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她立刻退缩了。
所以，姜西枝也不知道，她待敌该喜欢女人还是男人，因为，她从来就不敢轻易敞开心扉，去接受别人对她的靠近。
因此，在食堂里，她没有直接回答孟珥瑶的问题。
本来她以为孟珥瑶是在暗示些什么，但事实并不是。
当她说出“我想亲自了解你”的那一刻，姜西枝不知道内里的什么地方好像被对方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感觉，居然比以前被他人表白的感觉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比起那些莽莽撞撞的、苍白无力的“我喜欢你”，她所说的“我想亲自了解你”是如此、如此地接近姜西枝所期待的温暖。
但是，这个人也真是奇怪，不是么？
在身边已经有了柯青雪的情况，她想了解自己又算什么呢？
最终她总算明白了，也许，喜欢不用拘泥于那个人是男是女，而是，对方必须让自己有喜欢的感觉。
“你问啊1孟珥瑶都已经把车开上了正道，姜西枝的问题却还没有说出口，“刚刚我不是已经允许了？”
被孟珥瑶一催促，姜西枝终于从思绪中猛然惊醒，她在思绪中陷得太深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她忽然有一点不想问了。
“少啰嗦，快点问。”
姜西枝被逼得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女生的？”
“见到你的那一刻。”
姜西枝的心跳骤然停止。
她完全没有预料的孟珥瑶的回答会是这样的。
她答得又快速又直接，连一点点的含糊都没有，她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好像对她自己的出生日期那般了然于心。
“喂？”孟珥瑶向姜西枝瞅了一眼，“你不相信的样子让我很受伤好么1
其实，追姜西枝这些年里，这绝对是孟珥瑶对她说过的最像表白的一句话了，这比她在食堂里说的那句“我想亲自了解你”更加令姜西枝慌张。
以前，孟珥瑶从来都是在各种实际行动中表示出她对姜西枝的兴趣，却一直没有挑明过。
也许吧，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并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
姜西枝整个人还在懵呆中，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孟珥瑶合适。
这已经不是暧昧的范畴，而完全是明示了。
“我没有不相信1姜西枝解释的语气跟她的心一样慌乱，“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的答案会这么清晰肯定。”
“我从来都是一个很明确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孟珥瑶直视着前方，目光显得很专注。“难不成，这对你来说很困惑么？”
姜西枝觉得很难堪，孟珥瑶这么说，是不是在说她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呢？毕竟，在食堂里午餐的时候，她没能够明确地回答孟珥瑶自己喜欢的是女人还是男人。
“这种话，你不会对柯青雪说的对吧？”姜西枝指的是孟珥瑶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知道了她喜欢女人这件事。
“我没有那么无聊。”孟珥瑶决定，还是这样慢慢地透露，让姜西枝自己去察觉，自己和柯青雪没有关系更好。
这时候，她们遇到一个红灯，车子停了下来。
姜西枝想了想，说：“早晨你不是问我喜欢的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么，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喜欢女人还是男人。以前我和柯青雪在一起应该是友谊的成分更多，抱歉，一直在你面前演戏。”
向一个曾经喜欢过自己的人透露这种事情，姜西枝尴尬得差不多想要原地消失。
不过，她觉得，既然孟珥瑶对自己这样坦诚，那么，自己也应该敞开一些。
只是，她没想到，让她道歉的后半句，孟珥瑶早已经了然于心。
“你没有必要道歉，自我保护是人的本能。”
仅仅只是这样么，为什么孟珥瑶对此的反应会这样平淡呢？姜西枝感到讶异的同时又有一点失望，她也不知道她在失望什么。
“你没生气就好。”她说。
红灯跳绿，车子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