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牵连
她们夹在放学时分的人潮中，随着大家一起慢慢地下楼梯。
孟珥瑶靠前一些，走在后面的姜西枝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对方，孟珥瑶的头型很美，如墨一样黑亮而又浓密的头发地将她的肩背盖住了一大半。
下楼梯的时分，她的长发随着她的脚步一直颤动着，就像雨水沿着玻璃窗下滑的样子，有一种律动感。
很快，她们就出了教学楼，空气一下子变清新好多。
外面的空气热烘烘的，太阳应该已经下山了，西边的天空一片橙红，十分耀眼。
下课时分的校园，校园广播裹挟着学生年轻的身影缓缓流动，那景象无比喧闹。
“欸？”姜西枝早就想问了，“你不是说不来上这节课的么？”在教室里，她觉得不太方便问。
“偶尔呢，我就是这么反复无常，怎么地？”
孟珥瑶一副不服咬我的欠揍表情，莫名地缓解了姜西枝因为猜疑而产生的紧张感。
“喔，这种反复无常还不错啦，你继续保持吧。”她蛮感激孟珥瑶出教室之前对刘逢舟说的那番话。
姜西枝就是知道，她在威慑他。
不管是从占有欲的角度，还是从同学互相帮忙的角度，只要达到了警告的效果就好。
“走吧，我的车停在那边。”孟珥瑶指向东边。
姜西枝不自觉地抓了抓自己的发尾，这时候，她有一点想逃。
以前，她不止一次见到柯青雪上孟珥瑶的车，所以，她的内心是抗拒的。
如果现在反悔，会不会伤到孟珥瑶？她看着她的肩膀，暗暗思忖着，最终觉得临阵退缩有点不厚道，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不识好歹的人，估计以后都不会再理对方。
长远之计，她跟上已经走向前的孟珥瑶。
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靠公共交通工具生活，坐过孟珥瑶的车的人难道会比出租车还多么？姜西枝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对了，”孟珥瑶忽然回过头，“你好像对二手货女生们说的话很感兴趣。”
二手货女生？姜西枝不禁拧眉，旋即想起了那两个聒噪的女生。
“我并不是对她们说的话感兴趣，而是——”她急急地住了口，有一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孟珥瑶知道比较好。
“你要是不想说就像算了。”
孟珥瑶的语气，与其说是善解人意，还不如说在严刑逼供。
因为，她的眼睛里凝聚着那么多好奇，和她所说的话根本就是完全相反的。
“我跟她们说的话，你听到了对不对？”姜西枝话一出口，才觉得多此一举。
“听到了又怎么样？”孟珥瑶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初中毕业那年夏天，我去过伦敦。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一年，应该是13年吧，我妈妈他们的品牌受邀参加伦敦时装周，她带我去了。我凑巧看了burberry的发布show，今天看到同学穿着那场show的裙子，想起一些事情而已。”
姜西枝也不是完全在撒谎，那两个女生聊天的时候，她确实想起了那一年的事情。
原本，她在巴黎待得好好的，并不想去伦敦，可是，如果不去伦敦的话她就得住到外婆家，比起忍受外婆的唠叨，那个老太婆对龚橙子的意见很大，逮着机会就要大肆吐槽，所以姜西枝更愿意跟龚橙子去伦敦。
到了伦敦之后，龚橙子因为忙着准备发布会的事情，一转身就完全把姜西枝丢在一边，工作起来的她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母亲。
所以姜西枝不得不自己一个人玩，也是蛮无聊的，而且每一场时装秀，基本都没有中学生的款式，那几天对她而言比待在巴黎过得更加缓慢。
姜西枝感兴趣的也不是那两个女生的谈话，而是，有人会买二手货引起了她注意，因为，在她的公寓里现在堆着很多还没有拆封的纸箱，那些纸箱里的东西，都是她搬家时舍不得扔掉的，其中不乏还很新的名品。
在教室里，她暗暗盘算着，那些东西如果平均能以原本三分之一的价格全部出售的话，理想的情况下，应该可以收入几百万吧。
可是这么狼狈的事情，她不想对孟珥瑶坦白地说出来。
“13年夏天、13年夏天——”孟珥瑶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那一年夏天我也在英国1
姜西枝觉得孟珥瑶有时候挺孩子气，但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孟珥瑶接着说，“我想起来了，那年我也是跟我妈妈去的，不过她去的都是学校做访问，超无聊的。”
无聊两个字令姜西枝一阵愕然，同一个夏天，两个人初中毕业的女生，不约而同地跟着母亲到了遥远的异国他乡，结果因为母亲忙于工作，都不约而同地感到无聊，这是多么奇妙的默契埃
只是那时候，两个同样无聊的女生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若不是时隔多年的今日提及，那种遥远的牵连就要消失于不为人知的时间洪流。
但是，姜西枝不想将自己的惊愕说出，她只轻描淡写地说——
“其实初中毕业那年夏天，我基本都是待在巴黎，伦敦也就去了几天，而且时装周在九月，那时候高中已经开学了，我是为了逃避军训，所以才故意推迟了回国的时间。”
这种事，谁还没干过呢！孟珥瑶心说道，大学开学之前她就这么干过。
“好久以前的事情了，那年我也是到九月中才回国，说不定很多年以前我们在伦敦已经见过。”孟珥瑶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喜欢burberry的衣服，风格太成熟。”
“burberry有的款式也挺好看的，今天那二手货女生——”姜西枝不自觉间被孟珥瑶传染了，“就是那款蓝格子裙衫，我觉得还不错。而且，我买衣服，并不怎看牌子，都是按喜好买的。”
无意识之间，姜西枝已经对孟珥瑶敞露了那么多。
在短短这几天里，她们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和说过的话，好像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过去两年多以来的总和。
姜西枝想，一定是因为，大家都在改变、都在成长吧。
成为同学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对彼此的了解，再也不用假他人之口。
“跟我一样。”孟珥瑶摁了一下车钥匙，“买衣服只看合不合适、喜不喜欢。”
什么叫跟她一样？姜西枝有一点不服气，明明是她跟自己一样埃
不过，几乎是同一时刻，她就被孟珥瑶的车吸引住了，停在她们眼前的是一辆墨绿色的bentley，不是她以往惯常开的lamborghin
说起来，墨绿色是姜西枝最喜欢的颜色。
“这辆车的颜色真好看1她由衷地说着。
孟珥瑶为她打开车门，“上车吧。”
在驾驶位上坐好之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这是我爸的车。”说完，她坏坏地笑了笑。
“你想是要说我的审美老气，大可以直接点。”姜西枝看向车窗外，她从来都不介意别人不理解她的喜好。
“好吧，你的审美很老气。”孟珥瑶如她哈哈笑起来。
“你——”
为什么呢？明明是自己叫她说，可为什么还是会感到不爽？
姜西枝的心里漫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是不是因为这几天里，自己对孟珥瑶的看法发生了改变，所以自己才会不自觉地被她的看法影响？
以前，因为一心要拒绝孟珥瑶，姜西枝从来就没有试图过去了解她的内在。
而这几天相处下来，好像她也并非外界所传的那样是个虽然冰雪聪明、光芒四射但却十分不可一世、难以相处的女生，相反，她好像蛮细腻、蛮容易寂寞的。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中午，在食堂里，孟珥瑶问姜西枝的“你喜欢的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在回去午休的时候，她想了一路。
孟珥瑶发动车子，一边熟练地摆动方向盘，一边自如地答道，“问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