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学武功
仿似做了一个，冗长而匪夷所思的梦。
梦境中，凌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蚕蛹——
裹着密不透风的茧，生命的机能被压缩到极致，就那样气若游丝地，在鬼门关前徘徊。
无数次，凌云听到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耳旁催眠般呼喊：“安息吧……”
每在那时，
父母宗亲的惨死，凌家庄的湮灭，黑衣人的凶残，不日将至的秋闱……又一次次唤醒了他内心深处，仅存的那一丝执念和希望之火。
终于，在某一刻，凌云在全身剧烈的挣扎中突然坐起身来。双目猛然睁开的那一刻，竟然有蓝色的光芒闪电般激射而出，摄人心魄。
只不过，他并不自知罢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石窟中间并排躺着的三具庞大的动物尸体。两只丈余的蜈蚣分居两侧，中间则是一只巨大的飞蛾，长着一对天蓝色带有斑点的翅膀，煞是漂亮。
三只庞然大物几乎是头贴头地紧贴在一起，外面包裹着一个密不透风的白色蚕茧！
适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凌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咬伤的颈部，入手之处却是完好无缺，连一丝疤痕也没有留下……
难道说，是这只飞蛾……
轻轻抚摸着飞蛾那早已冰冷僵硬的尸体，凌云无端一阵感伤——
被困蚕茧之中六载，默默积蓄力量，好不容易破茧成蝶，可开始便是结束……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环伺的敌人如何强大，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反正此刻已是饥肠辘辘，凌云回想起当日采摘的梨子，快步朝着泉水旁的背篓走去。
情形还好，虽然水分有些散失梨子却并未腐坏。
稍作清洗，凌云一口气吃掉了四个。就想着尽快恢复了体力，以应对各种可能的突发状况。
倒是那朵清香四溢的念圣花，因为离枝太久，叶片有些泛黄，已逐渐呈现出了一些枯萎迹象。
“还是养在泉水里面吧。”
凌云想起枯萎下去的念圣树，莫名有些愧疚，就想着弥补一下。
“念圣花香味奇特，能驱虫避秽，百尺之内蛇虫莫能近……”
想起文夫子此前关于念圣花的描述，直到此刻，凌云终于有些明了——
为何此前每次来此都不见一只蛇和蜈蚣，乃至任何动物的影子；
那些集体逃窜的蛇虫，为何又会对自己敬而远之……
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贪念作祟摘下了念圣花，毁坏了念圣树，破坏了这里的平衡，致使环伺已久的蛇虫失却了制衡纷乱涌入，进而间接害死了飞蛾。
而今，铁刀门的鼠辈应该是彻底退出了祖坟山。但在没有得到自己确切的死讯之前，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好，已在山下层层设防，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要是当初不那么排斥习武就好了，”凌云由衷一叹。
“哪怕从郭教习那里学点皮毛武功，也好歹懂个吐纳之法，可以循序渐进。而今形势所迫想学了，却没有丝毫头绪。”
叹息间，轻轻摇头，目光掠过地面，落在那把造型奇特的小剑身上。
凌云下意识地俯身拾起，细细打量起来。
此前情势危急神情一直高度紧张，只把小剑当做护身利器，根本无暇细看。而此次将剑身剑匣一番细细查看，却让凌云看出了端倪。
剑长一尺有余，宽约二分，剑身不知何物铸成，呈现暗黑色，质量稍显沉重，其上刻满夔文，近剑柄处篆刻二字，曰：令狐。
凌云猜想，这或许是剑主人的姓氏。
整个剑身除了规格偏小剑身锋利之外，已是别无发现。
倒是那具剑匣，入目就觉得不是很匹配。无论颜色、形状，大小都和剑身相差太远，而且有细小的裂隙，应该是后来改装。
小心翼翼用力扳开，里面果然别有玄机。剑匣竟然有两层，里面的那层赫然就是原来剑匣，外面的则是后来加装。
两层剑匣之间环铺着一张长长的薄薄的羊皮纸。
展开一看，一面空白无物，一面画满图案。
定睛一瞧，原来是一套剑法，或者一部功法也说不定。
反正凌云不谙武学，加上纸上所绘皆是似是而非的图案，并无一个文字说明，所以一时之间，他有些拿不准。
仔细端详揣摩许久，才总算在其中找到了一些熟悉的图案。
虽然此前从未涉略武学，但哥哥凌风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武痴，一直怂恿自己随他一起习武。通过他不厌其烦的游说和讲述，自幼耳濡目染，凌云对于武道也算有点粗略的印象——
知道人体有十二道正经，彼此之间严格按照着一定的次序循行，周而复始。
而根据打通经脉的多寡，分别对应着武道的一至九层修为。
具体如下：
每打通前面六道正经中的一道，武学修为便提升一个等级；所以相对容易一些；
而越往后，修为的提升就越发艰难，需打通两道经脉，修为才会提升一个层次。
待全身的十二道正经悉数被打通，武学修为便达到了恐怖的第九层。
这是目前所有武林人士所能抵达的最高境界。
据闻抵达此境者威力无匹，可以腾云驾雾一日千里，甚至移山倒海大江截流。
每次讲起这些，哥哥总是一脸神往之色。
“听说上面还有第十层境界呢，一旦修成第十境则成大罗金仙，成就不死之身。”
继而话锋一转，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遗憾之色，继续介绍道：
“可叹的是，千百年来，不仅从来无人达此成就，就连修习之法也是毫无头绪，大都盲人摸象失之偏颇。”
而此刻，手中的羊皮纸上正好就画着十二道人体模型。十二幅图案呈上下两排分布，平均占据着纸张的空间。
每一幅人体模型图案里面，都有一道道绵延的虚线和或多或少的黑点……
凌云猜想，这定然就是那十二正经循行图。
虚线便是经脉的循行路线，而那些黑点，不问可知就是身体内部的穴道。
“这下麻烦了，此前对于定位取穴所知不多。”凌云喃喃自语道：“说不得只能对照图形一个一个去试了。”
其实，以前和哥哥一起玩耍时，也没少被他点穴教训，但被点中的往往都是曲池、环跳、哑门等穴。此外，也有帮他按摩足三里、气海、关元、身柱、中脘等穴位，以强身体促消化……
每次都是惊叫连连印象深刻，酸麻胀痛……颇不舒服。
对了，酸、麻、胀、痛……
一念及此，少年凌云忽然豁然开朗，眼中神采一闪。
接下来的时间，凌云心无旁骛按图索骥对照自己身体，开始逐一寻找对应穴位。
他知道贪多无益欲速不达的道理，决定一张一张开始记忆。
第一张图内的小黑点倒是不多，认真一数，计有22个，而且对称分布在两侧手臂上。
由于没有头部穴位，寻找起来相对轻松，仅大半日功夫，凌云就根据自己酸麻胀痛的感觉，寻齐了所有腧穴。
接下来，他喝饱了水，又吃下三个梨子，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就盘膝而坐，效法哥哥此前的姿势，有模有样地修习起来。
对照着膝前的图谱，凌云试着深吸一口气，一直吸到无法再吸，便鼓腮用力屏住，做出一个吞咽动作，欲将所有气体驱赶入图谱所示的腹部……
可是几番努力，双脸憋得发青也始终没能如愿。万不得已，只得张口，长呼而出。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稍作休息，凌云决定再次尝试。
这一次，吸入的气体稍稍少了一些，可结果还是如出一辙。
如此反复失败多次，凌云下意识地有些气馁起来。看来习武，还真不是天分好或者想当然，就能解决的事情。
懊恼间转头，目光无意识扫过清泉之内的念圣花瓣，却见有一些极其细小的气泡，正沿着花瓣的脉络循序而上……而本来有些泛黄的念圣花，竟然慢慢又恢复了些许神采！
骤然间醍醐灌顶……
凌云再次盘膝而坐，缓慢而悠长地深吸一口气，安静闭上双目，臆想吸入的气体正丝缕不绝地渗入腹部，慢慢汇聚、汇聚……
半晌之后，腹部竟然果真泛起一股饱胀感！
凌云随之信心大振。
臆想不停，继续按照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经脉循行路线运转起来，气体行径之处一率涨涨麻麻的，竟似真的存在着一条通路一般。
紧接着，循行中的气流一分为二，同时抵达了第一对穴位。很可惜，由于气流很弱后继乏力，经此穴位的阻挡，那一次的循行就此戛然而止。
万事开头难，而欲速则不达。
一直休息了许久，凌云才开始再一次尝试。
这一次，他成功打通了一左一右的那一对穴道，继而一分为二的气流继续前行抵达了第二对穴道，再一次后继乏力半途而废……
第三次、第十次……第一百次……
经过整晚不眠不休的反复尝试、努力、冲击，凌云终于于卯辰之交成功打通了身体的第一道正经！
水到渠成的那一刻，本来已经精尽力疲的凌云，随着体内的骨骼肌肉骤然一番爆响，突然间打了鸡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变得生龙活虎……
他试着拾起地上的短剑，竟是轻如鸿毛。
“看来，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少年轻声呢喃着，双眼中寒芒一闪，再次有腾腾的杀气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