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云姐姐
一个十四五岁，仙姿佚貌的青衣少女站在城里最大的米行—云家米行前，一双美目地滴溜溜地看着里面忙碌的伙计，盈满笑意轻快地走了进去。
伙计看到她，也笑了，开口招呼道：“小芽儿，又来帮你三哥送货？”
刚进城那年，柳老三成了云家米行的伙计，脑子机灵嘴巴还甜，被老板云老爷看重，第三年便被提拔当上米行的掌柜。
在第四年，柳老三跟云老爷辞了米行的差事，想出去自己干，按照当年签订的契约，伙计离开米行后，两年内不许从事相关的营生。
人人都说他傻，云家米行的掌柜多体面啊，月钱还多，大家都羡慕不已，他却说辞就辞，人比人，气死人。
柳老三沉淀了几年，人也不再咋咋呼呼，对这些话一笑置之。
云老爷问他有什么打算，柳老三也不瞒着，他想做的是城里所有米行的下游供应商，把城郊周边村子的农户的粮统一收集起来，直接供货给城里的米行。
若是云老爷感兴趣，优先供应云家米行。
他心中一动，云家米行虽然是城里最大的米行，却一直是中间商供货，其中的水有多深，云老爷心知肚明。
他们云家米行还没有专人去做单独去乡间收粮，若是柳老三这个曾经的老伙计能把这个事做起来，专门供应云家米行，刨去中间商层层下来的差价，能省一大笔钱。
只是这质量得要人好好把关，不能坏了云家的名声。
柳老三笑着说：“云老爷，您放心，给云家米行供的货一定是最上乘的。”
这柳老三可真是个滑头，只说给云家米行供货，却没提专供。他沉吟了半刻，他信得过柳老三，不然也不会短短几年提拔一个年轻人当掌柜。
他问柳老三：“每月二十两的佣金，你觉得如何？”柳老三在云家米行当掌柜的月钱是八两，他给二十两不算少。
柳老三摇摇头，伸出四个手指，云老爷不解其义。
“您无需给我佣金，只要大米卖出去的利润您六我四就成。”柳老大说过，既然已经决定辞了云家米行的活出来自己单干，只能以合作的方式，再拿佣金，和在云家米行做伙计有什么区别。
柳老三想想是这个理，才斗胆跟前东家提出分成的方式合作。
云老爷惊呆了，这个年轻人是疯了吗？竟敢狮子张大口，他有些生气，想拂袖而去。
柳老三笑笑，并不急躁，云老爷瞧着这个年轻人，也不得不叹一声，后生可畏啊。
他既上进脑子也灵活，要是能笼住他，云家米行能到外地开分号也不是什么难事。
让他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好过变成竞争对手。
冷静下来后，云老爷提了一个条件：质量上乘的大米只能供应云家米行，云家米行挑剩下的，才能另外供应他人。
若是柳老三答应，当初约定两年内不能从事米行相关营生约定可不作数。
柳老三答应了，他想，大哥果然神机妙算，结果跟他料想的差别不大。
那几年，芽儿也常来米行玩，跟这里的伙计混得很熟，云老爷见这女娃娃漂亮又好玩，偶尔也抓一把买回去哄女儿的糖给她吃。
“嗯。”芽儿也不是第一次来，“张大哥，这些米放哪里？”
“喏，放粮仓里。”张大哥瞄了门外几车大米一眼，估算了下，早上他让人腾空了仓库的一半，应该够放了。
芽儿开始指挥人搬米，两刻钟后，仓库里被塞得满满当当。
她让人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回去交差。
从仓库出来，芽儿瞧见一个纤细挺直的背影在账房里忙碌，她眼珠子一转，扬起一抹笑容，放轻脚下的声音，走了过去，轻拍了下，突然大声喊道：“云姐姐！”
被称作云姐姐的少女吓了一跳，抬起手来抚了抚胸口，“是你这丫头，无端端吓人，找打。”
她生的一张芙蓉脸，装作生气去打芽儿。
芽儿灵活地躲开了，对她吐吐舌头。“整天对着这些账，你不闷啊？”她是坐下来念过几年书，但是不如外面自由自在。
云雪若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她何尝不想去外面看看，她是家中长女，下面只有个妹妹，从她及笄，父亲便拒了上门求亲的人。
父亲的意思是，这份家业迟早会落到她身上，他会给她招个女婿回来。
家中情况如此，她认了，四年来每天风雨不改来米行帮忙。
这些事，她觉得没必要跟眼前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说，芽儿就像自己的妹妹，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永远没有忧愁才好呢。
“跟我说说最近在外面又遇上什么好玩的事了？”云雪若亲自给芽儿倒了一杯茶，一边等着芽儿说。
芽儿自然有不少见闻，“我跟三哥去了乡间收粮，两个人挑着担子，只顾着看脚下的路，竟朝着对方撞上去了，谁也不让谁，结果吵起来了，别人的农活都做完了，他们还没停。你说蠢不蠢？”
自然是蠢的，没任何好处不说，还耽误事。
云雪若笑笑，“挺好玩的。”
最喜欢的云姐姐捧场，芽儿来劲了，“就是说咩……云姐姐，你觉得我三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云雪若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喜不喜欢我三哥？”芽儿觉得两人很配的说。
“你想做媒婆？就像金大娘那样？”云雪若似笑非笑地看着芽儿。
父亲也曾问过她，觉得柳老三这人怎么样。若她有意思，可招他为女婿，以后一起撑起云家的家业。
柳老三与她而言还不如芽儿亲近，他是父亲看重的人，她也很欣赏他的能力，仅此而已。
父亲知道便歇了心思，现在芽儿又提起，是受了什么刺激？
芽儿想起金大娘嘴边的大痣，脸涂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红，嫌弃地“噫”了一声。
“我那五个哥哥全在打光棍，你要喜欢随便挑一个。”一想到有云姐姐这么好又美的嫂嫂，自家哥哥说卖就卖。
云雪若伸出纤长洁白的手指，点了点芽儿的额头，“小脑袋瓜净想些有的没的……快回去吧，工人还在外面等着呢。”她回到算盘上。
芽儿不死心，“我的哥哥长得勉强还过得去哟，不要浪费。”
云雪若头也不回，“谢谢，请回。”
芽儿也不急在一时，她爹下月七十岁的寿辰，到时候请云姐姐过去做客。
外面的工人在叫她，她撂下话，“那改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