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虚灵子脱下道袍，赤膊着上身，瘦弱的外表下竟是肌肉分明的流线型身材。
只不过现在这一身肌肉却再度暴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似乎拥有生命。
王承玄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并不是惊讶于虚灵子那一身肌肉，而是因为他的背上绘着一幅文身。
金睛朱发，凤嘴银牙，身披金甲，绿靴凤带，飞腾云雾，火焰缠身……
赫然就是天空中的那个伟岸身影！
虚灵子双肩猛震，随着那一震，雄浑的背肌在瞬间硬成了一块钢板。
他举剑，劈出，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剑气却如天河一般奔流而去。
几乎没有喘息，虚灵子再次举剑，劈出，剑气在空中飞腾，有如真龙现世。
虚灵子连劈七七四十九剑，每一剑都斩灭天边的一头幻影。
古剑轰鸣，仿佛下一刻就要从他手中挣脱。
幻影嘶吼着，如潮水一般奔涌而来，虚灵子生生将那股浪潮斩断。
王承玄这一刻才清楚的知道，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什么叫一剑出而天下惊。
面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竟然比激流中的坚石还要顽强，仅凭一己之力，便让邪祟节节败退。
“有希望！就快成功了！”
王承玄的目光震撼，而又炽热！
眼看胜利在望，幻影即将彻底消散，天边忽然亮起数点星光，明灭闪烁，森然如鬼。
“不好，是七星还魂，原来猛鬼之祭只是幌子，它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复活当年的恶魂！”
虚灵子倒吸一口冷气。
下一刻，大夏各地升起七道漆黑的光柱，光柱凝练，直达云天，仿佛能触及星辰。
从这些光柱中，走出了无数或是狰狞，或是恐怖的身影。
红鼻双翼，面如酸浆，是为鸦天狗。
目如灯火，口吐蓝焰，是为阴摩罗。
美人之头，蜘蛛之身，是为络新妇。
……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些都是鬼中的异类，积聚无数怨气幻化而成，有一些身上的怨气甚至能够达到扭曲一方空间的程度！
恶魂复生，虚灵子肩上压力倍增，已经被逼退的幻影再度卷土重来，速度之迅猛，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占据了半片天空！
老人神色颓唐，口中喃喃的低语：“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难道天亡我大夏？”
他原本坚毅的身躯竟然瑟瑟发抖，面若死灰。
远处有人高呼：“我等与邪魔决一死战！”
“死战不退！”
“大不了死了做鬼，做鬼也不放过它们！”
“不！”虚灵子霍然抬头，“我们绝不可尽数死在这里，人类命途绝不可断送于我等之手，倘若诸君死战，诸君便是罪人！”
一言既出，无数人为之沉默。
虚灵子眼中闪烁着光芒，神情状若疯狂：“活下去！现在还有时间，你们立刻返回现世，疏散所有市民，此间有我！”
“张真人！”
虚灵子一叹：“自我斩却三尸，已有四十多年，我枉活了六十七载，已然活够了。玄策营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诸位！”
“记住，燕京可以亡，镇安可以亡，大夏，不能亡！”
最后这一句，虚灵子斩钉截铁说出。
人们再次动容，终于第一个人跪拜下来，面朝老者，叩首，起身，随后消失于这片虚空。
楼顶，街道，广场，无数人朝向老者，跪拜叩首，转身离去。
虚灵子见无数人弃他而去，反倒欣然一笑：“不错，人类会活下来，我们终将获胜。孩子们呐，我们迟早有一天会站起来的。”
王承玄亲眼见证这一幕，眼角不禁一酸，他忽然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人性中最伟大的光辉不在于永不坠落，而是坠落后总能再度升起。
虚灵子面向天空，发出嘶吼：“来啊！邪魔！我会让你知道，身为人类，我的怨气绝不比你少！”
“我恨！恨不能扫尽魑魅魍魉，还世道以朗朗乾坤！”
他举剑，劈出，身上的血肉却瞬间崩裂，血如泉涌。
“我恨！恨不能凝聚萤火之光，重燃炎黄之魂！”
他不甘，再度举剑，劈出，骨骼中却传来破裂之声，骨刺扎破皮肤。
“我恨啊！”
他跪倒，将腰板挺得笔直，再次举剑，这次却没有劈出，而是永久的定格成了举剑的姿势。
王承玄看到他的头顶，那两个数字终于归为一个大写的“零”。
他的时辰到了。
一道元神从老人的背后缓缓逸出，如烟，如雾。
见到这一幕，王承玄低喊了一声：“老前辈……”
语声充满敬意。
老人转头，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又有惭愧之色：“抱歉，竟然把你忘了。”
王承玄本打算说：“这会儿才想到我啊！”
但是转念一想，人都已经死了，死者为大。
王承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看来，自己是回不去了……”
会不甘心吗？
恐怕是有的。
好不容易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没想到下一刻就要死了。
会后悔吗？
因为拍一张照片，白白搭上了小命。
多不值啊。
不对，即便不拍照片，恐怕最后也是要死的。
无非是死在现世，和死在鬼蜮的区别罢了。
这样一想，心里反倒好受了一些。
不过被妖魔分尸，还是太惨烈了，倒不如自己从天台上跳下去，说不定还能痛快些。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耳边却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
【受千人朝拜，天命系统已开启】
嗯？系统？
啥系统玩的这么花，要千人朝拜才能开启？
背后一阵阵发烫，痛感来自于背上的红斑。
王承玄不甘其苦，痛嚎一声，撕开了衣服。
此时他还并不知道，在他背后，那些红斑相互扭曲，逐渐形成了一些似虫似鸟的字迹。
“虫鸟纂书？”
老人元神发出惊异的喊声。
他凑近一看，更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这难道是传国玉玺？”
“他的玄兵觉醒了？”
“哈哈哈哈……”他顿时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在这个时候觉醒玄兵，我便知道，大夏气数未尽！有此子在，大夏的国运至少可以延续百年！”
王承玄哪里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什么传国玉玺，什么玄兵觉醒，听得他一愣一愣的。
此时他还在疑惑于那个天命系统究竟是什么东西。
虚灵子元神却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时间紧迫，孩子，借你肉身一用！”
说完也不等王承玄回答，便如一丛烟雾般，瞬间涌入了他的身躯。
在王承玄的视线当中，自己的手臂缓缓举起，背后的热流顺着手臂，汇入掌心。
随后，温润的光芒涌现出来，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枚四寸方圆的玉质印玺。
印玺出现之时，能够听到阵阵龙吟之声，虎啸之音，头顶的天空突然豁开一道裂缝，将一束天光照耀在印玺之上。
“传国玉玺！果真是传国玉玺！”
王承玄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说道，但是语气语速却截然不同。
下一刻，玉玺被掷向天空，迎风而涨，没过多久就涨到足有一座山峰般大小。
小小的玉玺此时投落下来的影子，却足以将整座城市笼罩！
玉玺破空飞去，向着天边幻影。
看似缓慢，实则一瞬而至。
“邪祟退散，天佑大夏。”
王承玄心里默默的说道，随后眼前就慢慢昏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