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不忘初心
谢倾城给他说的地址李楚歌问了一位卖炭的老伯，才知道那是一家医馆。
李楚歌笑了笑，心想着原来谢姑娘这一路上看着平静其实心里却疼得要命，也许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盘算着找个大夫瞧瞧。
一路行进的时候居然路过了北城，眼神犀利的李楚歌远远的就瞧见了那座已经败落的皇宫遗址，和那座高耸入云的摘星楼。
李楚歌想着这断壁残垣之上，曾经就是他父皇母后居住的地方，而他也是从这里降生的。
或许是因为近乡情怯，李楚歌有点不愿意去看那些象征着往日辉煌的遗迹，反倒是抬头想要尝试看看能不能望见摘星楼的顶部。
陆游曾经说过这座摘星楼是祭天之用，若无其他要事是不允许任何人上去的。
可不知为何，他越靠近这座摘星楼心跳得越快，还有滋生出想要进去看一眼的念头。
并非是李楚歌心生好奇，而是这些念头是在他靠近这座摘星楼时突然冒出的，如雨后春笋般，抑制不住。
好在他头脑还是清醒的，知道这座摘星楼或许不像陆游说的那么简单，但是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查探的，先不说里面会不会有更厉害的大人物坐镇，光是仅凭那一队守着的禁军，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强烈的危险气息。
李楚歌不知道自己强行闯入摘星楼会引发什么后果，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成为第一时间被乱刀砍死。
尸体说不定还会被丢到某个不起眼的地方，喂着某条野狗。
李楚歌就要转身离去。
忽然，一声清澈嘹亮的嘶吼声在他心头响起，声音之大若不是因为处于心湖而是耳朵，恐怕都会被它给震聋来。于是李楚歌已经迈开的步子又放了下来，转身回望着这座摘星楼。
心里大为震惊。
他要是没听错的话，那道从他心头响起的嘶吼声就是从这座摘星楼里传出来的。
而且这声音他曾经听到过。
惊鸿发出剑鸣的时候也会有一两声伴随而起，但是远远没有现在听到的这个这么有声势。
龙鸣。
李楚歌嘀咕道：“莫非这摘星楼里镇压着的……是一头真龙不成？不然何故来的龙鸣？”
李楚歌看过形形色色的话本，里面的龙啊凤啊之类的，都是极为高等的异兽，能力之强令人瞠目结舌，但却是太过于稀少了。
但是他问起李青莲世间究竟有没有这些存在于话本上的东西的时候，李青莲肯定的回答说是有的。
原本对此将信将疑的李楚歌好像在此刻变成深信不疑了。
他敢肯定，他刚才听到的绝对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实实落在他的心湖上的。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他先前也曾走过这座摘星楼，并没有听到其中传来的龙鸣，总不可能是因为里面那头真龙刚刚苏醒吧？
更为奇怪的是，好像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好像都没有听到先前的那道足以震破耳膜的龙鸣声，那些守在摘星楼的禁军依旧是原来的那副模样，一点也不曾变过。
李楚歌心中有了猜测，知道这个声音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其他人都不行。
那这又是为何？
李楚歌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好久，最后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这座极有可能镇压着一头真龙的摘星楼，李楚歌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有些东西现在还远远不是他能够接触的。若是不自量力的去追寻，最终的结果只会是玩火自焚。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同理，想要知道更多的东西，就得要有更为强大的实力。
——
那家医馆坐落在福寿巷，算是烟霞城平头百姓群居最多的一条巷子之一。
那位老大夫盛名极副，从巷子头进来，一路都听到许许多多的人对他的评价和尊重，喜笑颜开的抱着刚拿到的药回家煎药去。
“老大老大，跟你说个事！许老头那来了个很漂亮的女子，身边还带了个娃，我怀疑就是那许老头的闺女，也就是那个嫁给县丞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的小娘子！”
“你还真别说，哪怕带了个娃一点也不像是生养过的人，跟十七八岁没什么两样！这许老头脾气是大了点，可这本事还真不小！”
一道惊呼声传入李楚歌的耳朵中，还没等李楚歌回味过来，有着超乎世俗人的听力的李楚歌很快就听到了另一道声音回应：
“有多漂亮，难不成还是天仙下凡不成？”
“天不天仙的我反正也没见过，但是至少比巷尾那个王婶还要好看好多好多倍！”
“滚蛋，你小子这辈子也就见过王婶了，王婶那样的你也看得上眼？一点志气都没有！”
“嘿嘿，柳哥你可别说我，我可是看到你大半夜的趴在王婶楼顶偷看王婶洗澡呢，怎么样，胸脯大不大，白不白？”
“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连我你也敢跟踪……哪有什么大不大的，也就一般般吧。”
后半句声音要低了许多。
李楚歌讪笑，就又听到那人开口，“你可别把这事儿宣扬得到处都是，不然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另外一人连忙点头哈腰，“我当然知道，我铁柱是什么人柳哥你还不清楚嘛，我能混到现在最讲究三个，怂蛋不讲义气出卖兄弟！……啊不对，是胆大讲义气帮衬兄弟！只是啊，你喜欢白薇姑娘这件事我觉得有些不太好，那毕竟是世子殿下点名要娶的女人，咱们会不会是以卵击石啊？”
李楚歌凝眉，原本走出去的身子一顿，默默回到原处的拐角，屏神静气的听着，只见那边好久都没有发出声音，李楚歌以为他们发现了有人在偷听，就要迅速离开，却没想到在这时传来的话音：
“铁柱啊，你跟了我这么些年，就算不明白你大哥我的理想，你也要知道我不是那种觉得白薇姑娘漂亮就喜欢这么肤浅的人。”说完就是一声叹息，有着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啊？难不成柳哥你图的是她的钱？可是白薇姑娘好像也没钱哩，那些钱都是落入那位妈妈的口袋里了，不过应该也有一些自己的私藏……哎呦！”
明显吃了一个爆炒板栗的小弟一声痛呼，又见那被称为柳哥的人痛心疾首的说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我喜欢的是白薇姑娘这个人，是喜欢她的全部。当然，她的钱也是白薇姑娘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当然也包括在我喜欢的范畴之内。你要理清主次，是我喜欢白薇姑娘这个人在先，只是她刚好有钱罢了。知道了吗？”
铁柱其实还是不太明白，但还是要装作听进去的样子，点了点头。
柳哥见到又扭转了一个小弟心里对自己不够充分的了解，昂首挺胸，好似在做了一件救人于水火的大功德。
铁柱看着在“闪闪发光”的柳哥，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对柳哥真是太不了解了，怪不得福伯说他最有灵气，所以他以后一定唯柳哥马首是瞻。
“再说了，那位世子殿下说是这么说的，但是谁又能知道他是真心的还是逢场作戏罢了，白薇姑娘在我们眼中是天上仙人，但是在人家眼中啊，只不过是个卖艺的戏子，上不了台面的。铁柱啊，以后上面这些富贵人家说的话你只需要听信十分之一就好了。”
铁柱更懵了。
柳哥说完之后回过头来看见还在发呆的小弟铁柱，说道：“干嘛呢，还不走？！”
铁柱才反应过来，跑上前去跟在柳哥的身后，然后问道：“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这里好像不是回福伯家的路？”
大哥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铁柱，说道：“你不是说许老头那守寡的女儿来了吗，我们一起去看看去，看看究竟王婶差哪了？”
铁柱哦了一声，然后后知后觉的说道：“可是柳哥，你不是说你只喜欢白薇姑娘一个人吗，咋还要去看？”
柳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铁柱的肩，指着他们前方的那条巷子路，问道：“柱子，你觉得这条路是大还是小？”
铁柱不明所以，不知道柳哥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看了一眼自己脚下正在走的小路，能够支撑着五六人并排着走，其实说起来已经不小了。但是铁柱也是见过那条朱雀大街的，光是宽度他走起来都要比这条福禄巷走到底花的时间长。
于是，铁柱说道：“挺小的。”
和朱雀街比起来算是极小的。
柳哥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向某个方向，有些感慨，“所以啊，大道不该如此小，你柳哥我喜欢的女人也不该如此少啊！”
“噗！”听到这里，李楚歌实在是忍不住了，但是声音很小，那两人也没有发觉。
柳哥又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话和福伯说的不合理？但你认真想想，你现在看到漂亮的女子你会多看两眼吗，会。我都不想拆穿你，你刚才看见那个许老头的寡妇闺女是不是眼睛都看直了？等你以后有了妻儿，你看到别的小娘子是不是依然会忍不住去看，甚至老了也是一样。所以喜欢看那些美娇娘并不是因为我们心中滥情，而是我们一如既往，我们直到临终之际，只要还没有合上眼没有埋进土里，依旧是当初那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少年。”
“这叫不忘初心！”
说完之后，这位柳哥意气风发的走了，留下铁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等到他来到拐角处的时候，正好和李楚歌打了一个照面。
李楚歌这才看到这个说话头头是道的柳哥其实也只是一个少年罢了，长相俊美，还有着一双好像会笑的眼睛。
两个同龄人互相对上一眼，这位说出“不忘初心”的少年柳袂则是面露尴尬，因为他知道，李楚歌站着的位置，其实是可以听到他先前说的话的。
再加上他之前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应当是能够听清楚的，只是他不知道李楚歌到底是刚到还是早就到了，又听了多少。
而李楚歌眼睛里满是惊讶，惊讶这少年的俊美。
柳袂看到李楚歌之后，确定自己不认识之后，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每个人都可以在熟人面前侃侃而谈，但是在陌生人面前也会变得有些拘谨，少年更是如此。
李楚歌也不说什么，只是朝他扬了扬手中的灌汤包，就迈步离开了。
而柳袂也是厚脸皮的主，权当作没发生过，赶紧招呼着铁柱快点跟上来，对遇到李楚歌的事情却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