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幼稚
尊王急功心切,想要一展雄姿越过容隐拦球,却见对手贵王突然勒马挡住自己的去路,“找死,没眼力的蠢东西。”尊王平生最恨别人挡住自己的路,气急败坏怒骂道,而后一挥手中马鞭,鞭尖划过贵王骑着的骏马屁股,而后落在自己马上,一冲向前。
贵王不知被哪里飞来的石头击中眼睛,正吃痛的哎哟哟惨叫出声,身下骏马又不知为何突然狂奔起来,贵王始料不及,吓得面如土色,跌下马背。
天耀帝当即皱眉,吩咐杨伟德,“还不快带人把那丢人的玩意拖走。”
杨伟德忙领命离开。
待贵王被侍卫搀扶着上来,正要哭诉,天耀帝横眉一竖,怒骂道:“没用的东西,尽做些丢人现眼的事,还不滚到一边去。”
“是,父皇。”贵王吓得立马禁声,拖着肥胖的身体,一瘸一拐躲到一旁,看着场上月卿策马争击,球杖飞舞,眼若饥鹰。
华韶华将贵王的眼神,尽收眼底。
赛场上,容隐骑着骏马迅速雷电。
待到鼓声加急,月卿与周翰骏马如飞左右夹击。
宁王,尊王紧随其后。
观坐台上,传来阵阵呐喊助威声。
容隐反应敏捷,以一拦二。
球攻入球门,擂鼓三通。
甲队插上红旗。
欢呼声此起彼伏。
华韶华望着容隐,脸上泛红,飞出笑意。
待到最后一赛,所有人整装待发,气势如虹。
待球落地,一匹匹骏马如飞蝗箭梭,飞奔在场内,场外击鼓奏乐,周翰与容隐驰马争击,周翰风回电激,所向无前,夺的马球,容隐凭着精湛的球技和凌厉攻势将周翰拦下,周翰争锋不让,在月卿的协助下,再次夺过,打向甲门。
容隐看着月卿和周翰从始至终都未曾一言,却心照不宣,配合默契,每次都将自己成功围追堵截,神情有一瞬僵硬,烦闷之感也从他心中油然而生。
“临风。”容隐薄唇微抿,冷道,一甩马鞭,临风所向披靡,越过周翰, 容隐再次一伸球杆拦下马球,周翰与月卿不甘示弱追上,马球在他们三人杆下,不停的旋空飞越,滚地疾走,来来回回。
眼见月卿与周翰配合的没完没了,容隐薄唇勾起一抹生硬的弧线,不耐烦的一个大打,将马球用力打向空中,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马球当即飞出场外,不见踪影。
月卿,“……”一脸懵然的看向容隐,不解其意。
周翰薄唇勾起一抹冷笑,嘲讽道:“幼稚。”
天耀帝目光深思的看了一会容隐后,大笑道:“容隐,这一杆没有多年的水平可打不出来。”
而后,在天耀帝赏赐容隐与周翰后,晚宴开始。
华韶华手持长剑在广场中央翩翩起舞,如秋波盈盈的双眸,总是似有若无看向容隐,腾挪旋转之际,衣摆轻旋,如行云流水,手中长剑散发阵阵光芒,灵动飘逸。
容隐感受到华韶华的目光,想起那日在城西马市,遇到的女子便是她。
月卿目不转睛地看着,迎着华韶华的视线看向容隐,发现他的目光此刻正落在华韶华身上,一种酸涩之感在她心中油然而生,意识到什么,月卿正欲回头,便看到容隐目光沉沉看向自己,语气冷冷,“你什么意思,又是看她,又是看我。”
月卿一时哑口无言,低下头,透过瓷杯看着额头上隐藏的疤痕,明知道自己不该动心,却还是忍不住道:“她好像喜欢你。”
“与我何干?”容隐神色无语。
月卿看向容隐,确定道:“你就不喜欢她?你们俩在一起还挺。”般配两字还未说出口,“闭嘴。”容隐忍无可忍打断道。
月卿忙禁了声,见容隐神情不悦,道:“殿下,你不要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这样说了。”
容隐神色缓和下来,冷了月卿一眼,不再说话。
待华韶华收剑在手。
天耀帝将华韶华的眼神尽看眼底,目光赞赏道:“翩若惊龙,婉若游龙。”
华韶华连忙道:“臣女,谢陛下谬赞。”
天耀帝说完看向华鼎拓,“有女如此,何其幸哉,爱卿,令爱年芳几何,可曾婚配?”
月卿闻言,看向华鼎拓,想不到台上女子竟是他的掌上明珠,传言在天耀帝还是镇国公起兵造反的第二天,华鼎拓身为前朝骁勇将军,就率领他的部下支持了天耀帝,后来在攻打天都城的时候,与荒帝率领的军队相杀,砍下了荒帝的头颅,据说在那一战中华鼎拓失去左手,还以身为天耀帝挡下一枝毒箭,那一箭差点让华鼎拓当场丧命,不过命虽捡回来了,他的武功却废了一半。
华鼎拓呵呵笑道:“回陛下,小女正值二八年华,尚未许配人家。”
“是吗?”天耀帝神色略一思量,目光落过几位皇子身上后,又看向容隐,“容隐还未娶妻,我看与令爱倒为般配。”
月卿神情一震。
周翰看向月卿,眼神晦暗不明。
容隐目光一沉。
华韶华双眸难掩欣喜,脸颊不由泛红,看向容隐。
容隐脸色冰冷地看着天耀帝,道:“父皇此言差矣,除了尊王三妻四妾,贵王妻妾成群之外,不只儿臣未娶,贤王,宁王,两位兄长亦未娶妻。”兄长两字容隐特意加强语气。
尊王与贵王表情一时难堪。
华韶华顿时花颜失色。
天耀帝神色有一瞬尴尬,便听容隐继续娓娓而谈:“父皇心意,儿臣铭感五内,只不过父皇怕是操心错地方了,儿臣也恐怕要辜负父皇心意了,不瞒父皇,儿臣只想娶一位意中人,相伴一生。”
天耀帝轻声咳道:“父皇只是觉得,你与华将军令爱两人素未相识,父皇自然不会勉强与你和她。”
容隐依旧冷道:“婚姻乃终身大事,还请父皇慎言,否则儿臣夜不能眠。”
天耀帝一时语塞。
华鼎拓表情僵硬笑道:“陛下,小女听闻惠王殿下身边的月护卫身手敏捷,武艺高强,有万夫莫敌之势,小女很是崇敬,不瞒殿下,小女今日目睹了月护卫在马球场上,巾帼不让须眉的风姿,小女告诉微臣,她很想向月护卫请教一二。”
天耀帝神色淡淡道:“寡人没什么意见,这要看月护卫的意思。”
月卿惊讶地看向华鼎拓,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华韶华朝自己微微一笑,用武术的礼义抱拳对自己道:“韶华想向月护卫讨教一二,还请月护卫不吝赐教。”
周翰嘴角嘲讽道:“自不量力,上赶着自取其辱。”
月卿心想莫不是容隐让他们父女两人面上无光,他们便想将气撒在自己身上,月卿淡道:“华小姐放心,在下一定不吝赐教。”
大堂之上,当华韶华神色一凛,手持长剑挥向月卿。
轻轻剑鸣之中,月卿长剑出鞘,挥出一股清风相挡,两剑相向,四目相对。
华韶华薄唇微抿,用尽全力。
月卿轻轻一笑。
待到华韶华咬牙,觉得手臂酸软时,月卿施展轻功,向后一退。
一招就将其打败,太过狠心,月卿决定多让她几手。
感受到月卿的相让,华韶华心有不甘,手中长剑疾刺而出,剑法犀利霸道。
月卿神色从容,只守不攻,手中长剑刚毅不缺,柔韧不绝。
待到第三个回合,月卿剑法奇快,令华韶华全无思索的余地,手中长剑直指华韶华心口,华韶华大惊之下,急收长剑相阻,谁知剑到中途,陡然转向,剑势凌厉,月卿欺身直进,一剑斩向华韶华的脖子,
手中长剑从华韶华手中掉落,她面色苍白地看着停在自己脖间的利刃,看向月卿,声音干涩道:“月护卫剑法无双,飘逸无形,韶华领教了。”
月卿拾起地上的剑,递到华韶华手上,“华小姐,承让了。”
“不敢当。”华韶华接过剑,神色惭愧道。
天耀帝看向月卿,目光打量道:“气势如渊,其剑如虹,不知月护卫师从何人?”
月卿沈思默想后,从容不迫道:“回陛下,卑职的师父乃世外高人,卑职曾许诺过他,不向任何人说起他的一切,还请陛下恕罪,卑职不能说。”
天耀帝闻言,并无一丝不悦,而是道:“说起世外高人,寡人想起冠绝天下,世人称之武神,却隐居在梨落山的夜薄雪。”
在天耀帝的这番言语下,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月卿,骠骑大将军道:“这世上,除了八荒之外幻梦之境的闻人至善是世外高人之外,还有一位便是人尽皆知的武神夜薄雪隐居山林,不问世俗,好像便再无其他世外高人,月护卫的师父可是武神夜薄雪?”
月卿眼睫轻颤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用凌霄的话回道:“将军说笑了,天底下武功厉害的人不计其数,有人追求名利,成名天下,也有人与世无争,不为人知。”
容隐不露神色,将月卿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骠骑大将军冷道:“月护卫,本将军只是随口一说,那夜薄雪武功登峰造极,出神入化,曾在四国武林大会上,一剑击败令四国武者闻风丧胆的巫山女神巫巫心玉,成为,武林盟主,一统江湖, 闻名四海八荒,却在半月后,选择隐居梨落山,不问世事,刚才本将军只是见月护卫剑法与夜薄雪有几分相似,故而这样相问。”
“是吗?”月卿神色不惊,淡笑道:“多谢将军相告,不瞒将军,在下听过武神的传闻,对武神也一直怀着高山仰止般的敬仰,今听到将军大人说在下剑法与武神有几分相似,在下内心不胜欢喜。”
容隐看着月卿,脑海里想起平阳城时月卿说过的话,“他不喜欢我,我也与他断绝了关系,并向他发过誓,离开他后,不向任何人提及他的一切,所以请殿下,恕我不可奉告。”
回府路上,容隐骑着临风,月卿跟在容隐身后。
两人静默无言,各有心事。
月卿看着马路两旁柳树枝条舒展开枝条,在微微的春风中轻柔地拂动,柳絮若雪纷纷扬扬。
柳树开花无果,风空洞洞的吹过,心中的花刚要绽放,就要学习凋零。
月卿只觉内心压抑的喘不过气,让她好想逃。
她想,她这一生也许注定如浮萍到处漂泊不定,没有归途。
半响容隐放慢速度,等月卿走上前后,凝眸望住她,“你敬仰武神夜薄雪?为何?”
月卿整理了一下思绪,望着容隐深沉柔静,不乏探询之意的眼眸,轻叹道:“算是爱屋及乌吧!”
容隐神色落寞,“你有心上人?”
月卿轻轻点头,“嗯,那个不喜欢我,却待我极好,教我习文练武的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他敬仰武神。”
容隐极目远望,声音低哑道:“你真的喜欢他?不是因为对他的敬重和感激?”
月卿眼帘低垂,看着手中的马鞭,沉默道:“他容颜如雪,举世无双,在我眼中完美无瑕,我从八岁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便有了爱慕之心。”
月卿扯了扯嘴角,望向容隐:“殿下,一定想不到,我会这样喜欢上一个男子,只可惜,他不喜欢我,我也无法再见到他一面。”
失望之色在容隐眼中显而易见,他看着月卿,神色无比认真地再次问月卿:“你确定你真的喜欢他?也不是因为年少的懵懂无知?”
月卿摇了摇头,目光坦然地看着容隐,“不是,如今的我一如当初敬仰爱慕他。”
容隐双眸黯然失色,“你不是说你从前不相信情爱吗?”
月卿淡笑道:“我是不信,而他是个例外,因为我觉得世间繁华万千,人心是最禁不住诱惑,和容易善变的东西,而他淡泊名利,与世无争,这便是他最与众不同,打动我的地方。”
“原来如此。”容隐黯然无语。
月卿没有说话,他是位高权重的惠王,是紫微帝星降世,此生注定不凡,君为纲,他不能随心所欲,一言一行也受到文武百官,天下百姓的关注。
而自己,身份低微,入过青楼,来日若被人得知,注定会成为他一身的污点。
只有,名门闺秀,世家千金,望族贵女才能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月卿一早就知道,云泥之别,容隐是她望尘莫及的存在, 她不该动心,容隐也不该喜欢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