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你和她注定不是一路人
思及此,月卿扭过头,避开黑衣人的目光,极力挣扎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脚踢开,容隐出现在门口,充满肃杀之气的眼神看向黑衣人,手中长剑迅捷无比,直刺向他。
黑衣人见状,松开手,未等长剑逼近,跳窗而走。
月卿如释重负,跌在地上,猛咳起来。
“抱歉我来晚了。”容隐看向月卿,她光着脚,一身中衣,长发披散,连忙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到一旁榻上,看着乱作一团的房间,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身上,低声询问道:“没事吧?”
月卿坐在榻上,义愤填膺地看着容隐,揉了揉手腕,“那个畜牲被我捅了一刀,就想对我图谋不轨,真恨自己当时没有用尽全力捅死他。”说着用力擦了擦自己的脖子,叹道:“不过幸好殿下及时出现。”
容隐垂下眼睑,双眸深不见底,想起之前所见画面,不敢想若晚来一步,后果是什么,薄唇微抿对月卿道:“是我不该大意。”
月卿语气缓和下来,安慰道:“我是殿下的护卫,理应保护殿下,怎能让殿下反过来保护我,再说,要不是我手无兵器抵挡,我怎会那么轻易被他拿捏住,我定会打的他满地着牙,跪地求饶。”
容隐不语,为月卿找来鞋子,放至榻底,“这房间不能再住了,去我房间吧?”
月卿愣了愣,将脚丫藏进衣服里,道:“不用殿下,我就睡在这里,我就不信他身受重伤,还能去而复返。”
容隐淡道:“你睡床,我睡榻。”
月卿低下眸,“那也不行,殿下,今非昔比,若让云深他们看到了,不知道又要怎么说。”
容隐道:“那我睡这里,你睡我房间。”
月卿摇头,“不行殿下,你金尊玉贵,怎能委屈至此。”
容隐语气无奈,“你是我救命恩人,理应如此。”说着将外套在月卿身上披好,一把将她抱起。
月卿惊愕地抬眸看向容隐。
容隐神情淡然的脸庞上,一双眼深邃无波,感受到月卿的目光,容隐缓缓低头,看着她,月卿看向容隐,一双眼怔愣至极,而后迎接着容隐的目光,低下眉,不敢看再看他一眼。
容隐眸底掠过一缕微妙的暗光,令人难以察觉,转过目光,看向前面。
待容隐将月卿放到房间床边,“早些歇息。”他叮嘱着关上门。
月卿才敢躺在床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容隐却没有离开,而是默默守护在门外。
寂静无人的街头,黑衣人一把扯过脸上的蒙巾,凤眸微微上挑,薄媚的唇瓣慢慢勾起,轻轻地笑了。
李都行一身黑袍落在街头房顶,看到周翰受伤,双眸震惊了一瞬,当即施展轻功飞至周翰身旁,扶起他,眼神关切道:“阿翰,凭你的身手怎会受伤?”
周翰立刻敛去脸上笑容,甩开李都行的手,一双眼冷漠至极地看向李都行,冷声质问道:“小阿花没有死,独孤容隐身边那个女护卫就是她,你是不是早就认出她,故意瞒着我,看着我对她痛下杀手。”
李都行眸色渐渐冷了下来,嘴角嘲讽道:“阿翰,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对她念念不忘。”他蹙眉看向周翰心口仍在淌血的伤口,忍去眼底所有情绪,声音干涩道:“阿翰,你身负血海深仇,她这一刀,已经告诉你了,你和她注定不是一条路的人。”
周翰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不过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他看着李都行,眼底全是冰冷与漠然,“那又如何,是我对她先下的手,而我要杀的是独孤容隐,又不是她。”
李都行静静看着周翰,手指控制不住握拳用力,骨节泛白,瞳孔漆黑道:“你清醒点,她已经站在你的对立面,跟你的仇人独孤容隐在一起,要你的命。”
周翰捂着伤口,隐去心中的一丝担忧,神色傲然道:“就算她喜欢独孤容隐,我抢也要把她抢过来。”
周翰态度坚决,看向李都行,“告诉鬼门所有杀手,停止对她的追杀,否则,若伤她一根头发,杀无赦。”
见他执意如此,李都行隐去眼中杀意,声音沉若谷底,“是。”
周翰不再说话,一手撑起墙角,用手捂着胸口,闭上眼,在脑海里回忆起那张让他久久不能平静的脸,忍不住再次轻笑一声,而后身体失去重心,倒在地上。
李都行急忙扶起周翰,见他脸色苍白,昏迷过去。
一吹手中戒指口哨。
冷焰身穿黑衣蒙面,施展轻功从房顶一跃而下,跪在李都行的脚下,“主人。”
李都行看着他,一双眸极其暗沉,“我让你训练的那支暗鬼怎么样了?”
冷焰恭敬回道:“回禀主人,暗鬼已经训练完毕,随时听候主人调遣。”
李都行眼中杀意尽显,愤恨难平道:“不惜一切代价杀了独孤容隐身边的那个女人,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是主人。”冷焰领命正要离开。
李都行盯着他,继续道:“切记,不可泄露风声让门主知道,否则格杀勿论。”
海棠舒展怒放,周翰身穿紫色中衣,站在花树下,长若流水的墨发顺着背脊随意的披散着,他静静看着海棠花开,眼角微微上挑,薄唇勾起一丝浅笑。
“小阿花。”他轻声念道:“很快我就能与你相见了。”
天国皇宫规模宏大,形象壮丽,格局严谨,每一座宫殿金顶红门,雕梁画柱犹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宝塔屹立在皇宫之中,金黄色的琉璃瓦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宫殿内,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富丽堂皇,宫殿外,绿树成荫,繁花似锦,水木清华,每一处地方都穷工极丽,别有洞天。
一辆华贵无比的马车停在宫门口,月卿一身护卫装扮,搀扶着容隐下了马车,在太监的带领下,跟着容隐向宫内走去。
太和殿,里面庄严肃穆,一尘不染,天耀帝一身金丝皇服,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手搭在桌案上,撑起脸颊,闭目养神。
内侍太监杨伟德在天耀帝身旁,躬身回禀道:“禀陛下,惠王殿下到了。”
天耀帝缓缓抬起眼。
容隐与月卿向天耀帝行礼。
天耀帝抬眸看向月卿,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才开口,“免礼。”
月卿与容隐站起身来。
天耀帝看向容隐,“容隐,你的身体可无恙?”
容隐回禀道:“父皇安心,儿臣一切安好。”
天耀帝眼神甚慰道:“那就好,你除去神魂飞荡,寻回神女图,可想要什么赏赐?仅管开口,父皇都会允诺你。”
容隐从容道:“父皇不管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答应。”
天耀帝道:“自然,君无戏言。”
容隐浅笑道:“那先欠着,等儿臣想到了想要之物,再与父皇说,父皇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就好。”
天耀帝笑道:“好,父皇一定不会忘。”
天耀帝将目光看向月卿,“你叫什么名字?”
月卿神色恭敬地回道:“禀陛下,卑职名叫月卿。”
天耀帝随即又道:“听闻容隐能除去神魂飞荡,寻回神女图,多亏你相助,容隐几番遇刺,也都是你,出手相救,才让他化险为夷,任德一案中,你更是明察秋毫,助了容隐一臂之力,”
月卿回道:“不瞒陛下,确有其事,不过卑职也只是听从了殿下的差遣,做了自己的份内之事,为殿下分忧罢了。”
天耀帝又问道:“听闻你本是一江湖侠女,因机缘巧合下救下容隐,而成为他的护卫,你容姿绝俗,为何选择男装着身,游荡江湖,不好好在家待字闺中,你父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月卿道:“禀陛下,卑职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故而游荡江湖,而女子衣饰发鬓虽美,但对于卑职而言着一身男装更适合游荡江湖。”
天耀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神色打量道:“你既是江湖侠客,又为何心甘情愿成为容隐的贴身护卫?”
月卿低下眉,“回陛下,卑职十年前失忆,忘记所有,在救了惠王殿下后,刺杀惠王殿下的凶手见到卑职几番欲杀卑职灭口,卑职想追其缘由,与惠王殿下志同道合,又迫于生计,故而成为殿下贴身护卫,而殿下见卑职身手不凡,又与背后之人有恩怨,才将卑职留其身边。”
天耀帝点点头,随即龙颜大悦道:“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此番你大功一件,可想要何赏赐?”
月卿谢绝道:“陛下的心意卑职心领了,只是卑职无需任何赏赐,卑职只想找出刺杀惠王的凶手,然后游荡江湖。”
天耀帝再次诧异道:“既然你不开口,寡人便赏你黄金百两吧!”
月卿跪地行礼谢恩,“多谢陛下赏赐。”
天耀帝目光在月卿脸上停了一瞬,低眉沉思道:“既然你身手不凡,后日城外校场会举行的一年一度马球比赛,你到时也参与进来吧!让那些年轻儿郎都好好看看学学,身为女子的你亦如此自强,身为男儿的他们又当如何。”
月卿愣了一下,在容隐的提醒下,再次谢恩。
待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容隐看向一路心不在焉的月卿,道:“在想马球比赛?”
月卿点了点头,叹道:“依陛下之意我在马球比赛上,需大放异彩。”
容隐淡道:“你怕自己到时候让陛下失望?”
月卿摇头,“不,我只是担心那天自己太过出色,让你们贵族子弟脸上无光,心生自卑,该如何是好?殿下,我这人脸皮薄,没有被万众瞩目过。”
容隐,“……”
耿耿驾着马车,笑道:“月护卫过虑了,我们殿下打马球可是天都城出了名的马术高超,球技精湛,定能与你平分秋色。”
月卿道:“若我与殿下分到一组,岂不是恃强凌弱,以大欺小。”
耿耿摇头,“不会,听说到时皇城司使周大人也会参加,他的球技也是出了名的好,据说从没败过。”
月卿不禁好奇,“周大人是谁?”
耿耿沉默了一瞬,小声道:“ 卫将军周宣均的独子周翰。”
月卿脑海里顿时想起,客栈里说书先生的话。
惠王殿下七岁在闻人至善那里学艺已成,天耀帝派卫将军周宣均护送惠王殿下回宫,不料回宫路途中遇到江湖刺客追杀,刺客不计其数,武功又高强,卫将军带去的一千精兵勇将全都无一生还,就连卫将军也壮烈牺牲,只有惠王殿下唯一逃过一劫。
月卿不由抬眸看向容隐。
容隐迎着她的目光,低下眸,缓缓开口:“他的父亲因我而死,而他出生因先天不足,又患胎毒,身热面青,被卫将军送去乡下静养,他见到他父亲的第一面,还是因为卫将军因救我英勇牺牲,回家为其父送终,那也是他见他父亲的最后一面。”
月卿道:“后来呢?殿下可见过周大人?”
容隐沉默道:“那次追杀,我回到皇宫后,便一病不起,直到半年后才醒来,听宫人们说,当时父皇对他惭愧,除了厚葬卫将军,赏赐周府大量金银财宝外,还让周翰在上书房陪读。”
“不过他谢绝了,说自己身体欠佳,还需调理,不宜劳思费神,他只想将身体养好,学习武艺,为父报仇,像他父亲那样忠君护主。”
周翰这一句话,也在告诉天耀帝,对于父亲的死,他心无怨言,因为卫将军的使命和责任就是忠君护主,他也要成为像他父亲那样的人。
可月卿觉得,就算周大人从未见过卫将军,感受到父爱,他因此丧父,内心就算再大度,想必也未必没有怨言。
月卿道:“殿下唯有好好活下去,才能告慰卫将军的在天之灵。”
容隐淡淡抬眸看向月卿,薄唇轻启,“他认识你。”
“啊?”月卿一脸惊诧莫名,“他怎么会认识我?”
容隐缓缓开口,“说来话长,那是卫将军在接我从幻梦之境回天都城的路上,向我说起,他有个孩子同我一样大,因为出生先天不足,便从小静养在山野小村,而周翰由于身中胎毒,皮肤甚黑,经常被同村的小朋友欺负和嘲笑,他逼不得已,便常常让周翰换地方居住,直到在树人村,卫将军说,周翰才稳定下来,没有被欺负,还结识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