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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姑娘聪明伶俐,最会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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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隐看着他,语气漫不经心,“任德的验尸结果出来了?”

    张小年点了点头,“回殿下,仵作验了尸,任德除了右手指甲有细少的皮肉之外,身上再无外伤,不过仵作在他腋处及头皮处发现大量红疹,经郎中查看,他患的是疥癞疮,而他喝的毒药便是能医治疥癞疮的断肠草。”

    疥癞疮是皮肤病中的一种顽疾,能用断肠草医治,但用药后不能用手直接抓痒,更不能入口,因为断肠草有剧毒。

    若食之会恶心口渴、发热呕吐,渐渐会口吐白沫、四肢麻木,最终心律失常,四肢冰冷而死。

    “殿下,断肠草乃剧毒,朝廷规定,凡有毒性之物,若有买者买之,卖家皆要入册登记,下官已派人去各个药铺查看买主。”

    容隐没有说什么,而是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看向张小年,不动声色道:“本王听任夫人说张大人曾在一品茶楼时,经常受任红刁难,想不到张大人非但不计较,还有想心娶她为妻。”

    张小年惭愧地低下头,一副谦卑姿态,道:“回殿下,下官那时虽觉得任小姐蛮横无礼,却说的不无道理,她只是看不上行为不端正之人,其实内心很善良,下官在一品茶楼时,有一次被客人为难,被扯破了衣裳,是任小姐出面为下官解了难,事后知道下官穷困,还叫人送了一套衣物给下官。”

    “原来如此。”容隐道,目光依旧看着他。

    张小年发现容隐一直在看着自己,眼睛就没有看过别处,一脸懵然,“殿下可还有其他要问的?”

    容隐淡淡道:“张大人可要进府喝杯茶再走?”

    张小年明白过来,连忙谢道:“下官多谢殿下好意,只是下官衙门还有要事需下官处理。”

    “那你挡着本王的路了。”容隐神色无语。

    张小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站在王府大门的正中间,忙侧开了身,恭敬地目送容隐进去。

    一进王府大门,容隐突然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月卿一路想着案情,未曾留意他,等反应过来,险些撞在他身上,还未及时后退,容隐就已转过身。

    四目相对,月卿目露一丝错愕,便见容隐眉毛微挑道:“你离本王这么近做什么?”

    月卿没见过这么会碰瓷的人,连连后退三步,微笑道:“自然是替殿下打飞蚊。”

    容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月卿面对容隐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殿下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容隐冷道:“你挡着我路了!”

    月卿觉得他比自己还能睁眼说瞎话,“殿下,你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又要出去?”

    容隐道:“你就不好奇,任德有疥癞之疾,用断肠草医治,刘莲却向本王只字不提,是不知情,还是另有隐情?”

    月卿退到一旁,确认道:“殿下要再去任宅?”

    “不然呢?”

    “可是我觉得应该问不出什么?刘莲若真的有意隐瞒,她随便找一个理由都能把我们搪塞过去。”月卿道:“还不如另辟蹊径。”

    容隐认同道:“姑娘所说言之有理,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不如姑娘替本王前去任宅问一下刘莲缘由可好?顺便问一下任宅的下人,可否有知情者?”

    月卿:“……”她觉得容隐一定跟自己想到了一处,现在想让她当狗腿子,所以故意挖了个坑在这里等着自己。

    她皮笑肉不笑道:“可是殿下我一女子以什么身份向任红问起?”

    容隐凝眸望住她,“姑娘聪明伶俐,最会见机行事,本王相信,姑娘到时能自己想出来。”

    月卿面露失望之色,“殿下,你不和我一起查案?”言外之意,你把事都推给我一女子,你好意思吗?

    容隐薄唇勾起一抹浅浅笑意,极好看,“我去万松名下的药铺查看断肠草的买主,如果你想跟我一起,本王其实一点都不介意。”

    失望之色在月卿脸上荡然无存,她连忙笑道:“不了,殿下,分开行动,进展更快。”万松的药铺福安堂在天都城十几家,如此看来容隐让自己做了最轻松的。

    任宅,当月卿再次来到任宅时,远远便能听到哭泣声哀哀,下人见到她,领着她去了灵堂,一干人等均穿着白衣丧服,头戴白布,跪在灵棺前,哭哭啼啼。

    黄纸漫天飞舞,有前来吊唁的客人祭奠任德,刘莲站在灵堂的棺椁旁,眼睛红肿,满脸悲戚,一一跪拜答谢前来吊唁的宾客。

    待宾客走后,丫鬟怜香见她心力交瘁,忙扶起她,手在挨到刘莲手臂时,刘莲忍不住眉头一皱,“不用,我自己能起来。”再看到月卿时,她揉了揉酸楚疼痛的膝盖,一瘸一拐地向她走来,“公子,惠王殿下派你前来,可是还有要事需问民妇?”

    月卿道:“任掌柜的验尸结果张大人可曾让人告知任夫人?”

    刘莲眼泪再次忍不住夺眶而出,哭道:“民妇已经知道了。”

    “那任掌柜身患疥癞之疾,夫人可曾知道?”

    刘莲摇头,哽咽,“不曾,我家掌柜不曾向我提起过,我也是刚刚问了经常跟在他身边的账房先生才得知,他不想让民妇再忧心,便让人瞒着民妇。”

    月卿不再拐弯抹角,疑惑道:“任夫人说自己只是一妇人,从来不管任掌柜的事,只管照顾好他,我看夫人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讲究人,而宅中丫鬟小厮又不少,为何只有任掌柜会身患疥癞之疾,而其他人却无恙,任夫人是他的枕边人却从未发现他的异样?”

    一连串发问,刘莲早已泣不成声,痛哭自责道:“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是我无用眼瞎。”

    刘莲的贴身丫鬟怜香看不下去了,替刘莲向月卿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那时我家夫人每天都沉浸在小姐杀人疯魔,孙女香消玉殒的痛苦之中,日日茶不思饭不想,以泪洗面,老爷常常宽慰她,事已至此,如何伤心也只是徒劳,却也无用,就在前日老爷突然要求与夫人分房睡,夫人也只是以为老爷嫌她软弱爱哭,影响他心情和歇息,如今才得知是身患疥癞之疾,不想被夫人发现。”

    “那账房先生现在在何处?”

    刘莲在怜香的搀扶下,带着月卿去任宅账房。

    账房先生王有福年纪不过三十有余,一身上好的纯青色绸缎衣裳,衬的身材高大健硕,五官端正,脸上白白净净,若让月卿用一句话形容他,那便是若看身材像武士,若看面像像秀才。

    月卿对刘莲笑道:“想不到贵宅账房先生如此年轻,一表人才。”

    刘莲叹道:“他叫王有福,本是读书堂雇佣的教书先生,因得罪富贵人家子弟,被读书堂遣回,无处可去,我家掌柜见他颇有才华,便让他做了宅中账房先生。”

    王有福看到刘莲及护卫装扮的月卿几人,在向刘莲问好后,问道:“夫人,找王某可有要事?”

    未等刘莲开口,月卿先她出声,“在下是惠王殿下的贴身护卫姓月,奉命前来调查任掌柜身患疥癞之疾,及断肠草一事,还请王账房能将自己知道的全都一一说出来。”

    王有福连忙恭敬道:“月护卫请问,王某一定毫无保留,绝无欺瞒。”

    月卿道:“王账房可知任掌柜为何会身患疥癞之疾?”

    王有福道:“前日我与掌柜的前去茶楼清点账簿,路过福安堂时,听到万松同长工说小姐坏话,掌柜的气不过,进去与他理论,那万松却越说越过分,问掌柜的,小姐这副德行,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导致的,掌柜的气不过与他动了手,万松打不过,叫他的长工帮忙,他的长工不敢动手伤人,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盆污水泼向了掌柜的。”

    “一到茶楼,掌柜的就发现自己身上凡是有毛发的地方,都瘙痒难忍,并出现大量红疹,让王某找来郎中,郎中一看说是疥癞之疾,需用断肠草医治。”

    “郎中还说掌柜的之所以得疥癞,是接触了有疥虫的东西,需阻断传染,才能痊愈,而掌柜的除了被泼了那身脏水,便不曾接触过其它不干不净的东西。”

    “王某当时要去找万松算账,掌柜的却说无凭无据,空凭一张嘴只会再生是非,让夫人担心,让王某不要吭声。”

    月卿道:“那你可知任掌柜的断肠草是在哪家药铺买的?”

    王有福道:“福安堂,掌柜的想要以买药的名义见万松,问他那盆水是否是他让长工故意泼给他的,谁知万松压根不敢再见掌柜的,掌柜的买了药材,等了半天不见人便离开了,没想到第二日晚上就出了这事。”

    “任掌柜要想不被夫人发现他身患疥癞之疾,不可能把断肠草带回宅,你可知他都在哪里用药,都把断肠草放到了哪里?”

    王有福低下头,“这个王某不知,掌柜的没有告诉王某。”

    不过月卿已经猜到,随即问两人,“一品茶楼可有任掌柜的住处。”

    便见王有福微愣了一下,刘莲回道:“有,在一品茶楼厨房后院的一屋院里,掌柜有时累了,便会在那里歇息。”

    月卿想,如果没猜错的话,任掌柜应该把断肠草放到了那里,并都在那里用药,他昨日晚膳后是去茶楼上药,根本不是去见人。

    问完王有福,出了任宅,天已经暗沉下来了,月卿一路思索着案情,如今种种迹象表明,万松夫妇杀害任德的嫌疑最大,可他们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万东说过他与任红清清白白,焱小姐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任红已疯疯癫癫,离开云州城时,听说有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将她押解进京后,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出什么?就算说了,一个疯子的话,谁会当真?

    只看容隐在万松那里能查到什么?

    月卿这样想着,刚走过一个拐角,就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太过死寂,似有野兽潜伏在暗处,压抑着呼吸,蓄势待发。

    月卿心下微沉,正欲转身离开,耳边只听一阵响动,便见前路后路堵满了黑衣杀手,将她团团围住,手中的刀也随之逼近她。

    容隐回到王府后,不见月卿问起府中护卫云澈,云澈禀报还未曾回来。

    容隐看了一眼天色,当即派护卫沿路去任宅寻找,自己也亲自骑着临风出府。

    月卿挥舞着手中匕首,和杀手正展开激烈的搏杀。

    漆黑的夜晚,街道寂静阴森,风阴冷的嚎叫着,树叶沙沙作响,混合着刀剑撞击声。

    一个又一个杀手在月卿手中倒下,鲜血喷洒在她脸上,浸透进她衣服里。

    月卿额头满是汗珠,却不敢放松喘息片刻,她心中清楚,要想活命,只能想办法冲出一个突破口,否则只会被他们拖的力竭而亡,月卿咬紧牙齿,孤身奋力群战,杀手们似乎看出月卿心中所想,不管多少人从她手中倒下,不管她手中的刀有多么势不可挡,飘渺无形,前人倒下,后人就立马补上,将月卿围困在一隅之地,使她无法使用轻功出逃。

    就在月卿觉得自己的出路无望时,从黑暗的尽头飞来一支长箭,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射逼她最近的杀手喉骨。

    杀手们见到,惶惶不安,挥刀不敢向前。

    月卿看向飞箭之处,那是一处高楼,不见其人,只能看到飞箭接二连三从远处高楼发射出,每一箭都直射挥刀离她最近的杀手喉骨。

    月卿脑海里当即闪现出夜薄雪曾握住她的手教她射箭的画面,一霎那,血气顿时翻腾上涌至月卿全身,月卿配合飞箭将杀手一一杀尽,然后迅速施展轻功向那座高楼飞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空气中似乎还存留着属于他的味道,一种淡淡清雅的梨香,似有若无围绕在月卿的鼻尖。

    月卿仿佛能看到他藏在高楼墙角处,搭弓开箭,默默救自己于危难的身影。

    与此同时,容隐骑着临风站在拼杀过后,尸首遍地,鲜血四溅的街角,一双眸漆黑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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