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糊涂镇
“一瓶如梦泪”
季姝摇晃着手里的小瓶子，晶莹的液体好似没有重量，在瓶中悬浮，入手却极沉，只有十滴液体飘飘荡荡。
就这么一小瓶竟然在黑市卖出了十万灵石的价格，季姝的乾坤袋直接瘪了一半。
鲛人真心凝结之泪成为鲛珠，若是负心之泪则凝泪如梦，服之大梦一场，服如梦泪入梦者于梦中修为尽失，任人摆弄。
怪不得南海鲛人如今所剩无几，这全身是宝的样子，在修真界又怎么活得久。
又买了一些刻阵的法牌，季姝捏碎黑市传送玉牌，回到上清宗。
她拿出那件水蓝色的鲛纱衣裙套在身上，月光下盈盈如月华在身上流淌，愈发衬得她冰肌玉骨，唇不点而朱，一双桃花眼清澈见底，眼波流转又带着几许多情，眼尾嫣红带着几分艳色，却不媚俗。
莲花发钗插在如云的发间，乌黑如绸缎般的长发随风轻扬，莲花瓣带着清幽的香气，亦是随风轻颤。
脚上的鞋子也绣着莲花图案，花心点缀着大小不一的珍珠，在夜色下发着莹润宝光。纤细白嫩的脚踝上挂着两个金色的铃铛，与手腕间的铃铛相同，莲步轻移间叮铃铃作响，似珠落玉盘声般悦耳。
季姝抿嘴一笑，双目盈盈，仿佛吸够了月华的妖精，在夜色间缓缓绽放，妖冶而不艳俗，让人不敢高声语，唯恐惊扰到她。
她还是第一次在星渊的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
他看着站在月华下的人，似是第一次仔细看清楚季姝的容貌。
星渊周深气息微动，只有紧握的双拳才能控制住自己近乎失控的情绪。
他只觉得呼吸开始粘滞，好像落水的人想要紧紧抓住一根浮木，而眼前的少女就是那根浮木，自己的生死欲望皆在对方一念之间。
又好像风中浮萍，去散皆不由自己，只能跟着对方的呼吸来去。
“怎么今天打扮成这样？”，他哑着嗓音。
季姝一向不喜欢打扮，他送给她很多衣裙首饰，第一次的时候她会穿戴给他看，清清楚楚表达出自己的欣喜，一双眼睛弯得像月牙一般，只是很少看见她穿第二次。
他知道她在凡间就被娇养着长大，来到上清宗衹仉师叔也未曾亏待她，大概是见过太多好东西，反正每次他都会为她找来新奇的衣服首饰法宝和小玩意。
他以为那匹鲛纱她不喜欢才没有穿，反正还有桑州的火云锦，下次可以找来送给她。
况且那个人，也和她一样娇气，眼光高得很。
星渊看着面前的人，少女已经出落得落落大方，容貌明艳，双峰圆润挺拔，到腰处蓦然收紧不堪盈盈一握，随后又浑圆挺翘，其下双腿修长。
长剑束在腰间，乾坤袋上绣了几片嫩绿的叶子。
血液好像流得更快了一点，连带着丹田都有些发热。
他上前两步，随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懊恼，站在原地。
季姝好像没有察觉，笑容咧得更大了一些，好像怒放到极致的花，眼睛弯弯得盛了细碎的星子般，直直撞进星渊眼中。
他还没反应过来，柔软的娇躯就已经扑向自己，只得条件反射般张开双臂。
少女的馨香充斥鼻间，不知是薰了什么香，十分好闻，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手臂也不自觉收紧。
“你能带我去糊涂镇么？”，小猫似的声音，带着软软的撒娇，还有一些忐忑与期许，生怕面前的人不答应。
好像被一只小猫爪子不轻不重地在自己的心上挠了一下，又或者是伸出柔软的猫尾巴轻轻扫过自己的心尖，星渊只觉得今天的季姝有点不一样，可是自己怎么也这么不寻常，只觉得心头发痒，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嘴上却已经答应了出来。
“好”
“星渊你真好”，季姝惊喜的叫着，踮起像往常那样在他的唇角轻吻。
星渊心尖一跳，几乎瞥过脸去。
还没来得及，季姝已经离开他的怀抱，轻轻扯着他的袖子往前走了，怀中一空，又带点淡淡的失落，好像心也空了一块似的。
糊涂镇就是横断山脉南面的凡人城镇。
虽说整个仓澜大陆被横断山脉一分为二，北凡南修，可也并非如此绝对。
每年都会有各个宗门派出弟子通过传送阵去横断山脉北部的凡人都城去带回修炼的好苗子拜入门下成为弟子，也有一些凡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通过传送阵来到横断山脉南部，但是至今没有人活着穿过横断山脉，据说内部大妖横行，有大恐怖。
而那些来到南部的凡人无法拜入宗门求得庇佑，便投靠散修，一起聚集在一个城镇，因此才有了糊涂镇。
糊涂镇算是为数不多的凡人和修士可以和平共处的城镇。
修士以武犯禁，不遵凡人律法，在糊涂镇若是修士滥杀凡人，则会被糊涂镇的那位神秘大能血腥镇压。
砍了几颗大好头颅后，修士的血液渗进土里，糊涂镇的花都比别的地方开的艳。此后再也没有修士敢在糊涂镇随意欺压凡人。
这些凡人虽然没有修为，却有些聪明的脑子，也有不少谋生技艺，绞尽脑汁赚取修士的灵石来养活自己，在南部灵气充裕，多吸收些灵气，虽然没法修炼，却可以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糊涂镇的美食街，各种特色的楼船画舫，以及最大的销金窟层云楼都是极有趣的，修炼之途本就枯燥无味，与天争，与妖魔争，与人争，更有杀人夺宝，身死道消，一刻不得安歇，偶尔来糊涂镇放松调剂也算是防止心魔横生。
衹仉真人未曾闭关时对季姝看得极紧，除了必要的历练任务几乎不允许她出宗门，因此一旦衹仉闭关，季姝就央着星渊带她往出跑。
大漠黄沙，塞北白雪，西域佛寺，南海海底，金丹后可以御剑，总归坐在星渊的剑上嗖地一下就过去了也不麻烦。
就像少时在家，她会穿着胡服和少年们瞎闹，踏花入酒肆。
如今她也和星渊仗剑同游这万里无疆。
季姝站在星渊身后，御剑生凛的罡风被他抵挡了大部分，可还是从四面八方吹到她的脸上，鲛纱随风缓缓飘动，长长的披帛好像银河挂在手臂，月下长生。
她看着少年已经足够宽阔的脊背，将脑袋缓缓贴上去，感受到对方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缓缓放松身体。
“星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