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都怪谢远
“谢远？你这个时候拉我做什么？”沈妙猝不及防被人拉了过去，吓了一跳。身后跟着的明珠借着火光看清楚是大公子，也松了一口气，远远看着没有靠近。
“郡主，借一步说话。”谢远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眸子里映着篝火，仿佛也燃烧着一簇火苗。
“借一步说话？为什么要借一步说话呢？我们回府里再说可以吗。”沈妙挣了挣手臂没有挣脱，又仰着头看他：“你在生气？谢远。怎么了，这里谁惹你生气了。我跟你说我今天猎了鹿还猎了一对大红翅膀的锦鸡，我没舍得让人杀，留着带回去养着玩呢。你要不要回去吃鹿肉，要是不舒服的话去帐子里躺会吧。”
谢远胸口起起伏伏没回答，盯着她头上跳动着的红色丝带瞧，又盯着她扎了宽皮带显得格外纤细的腰肢瞧，直瞧得沈妙起了鸡皮疙瘩以为他中了邪。
“我都知道了。郡主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知道什么了？”沈妙更不明白了，抬手想要摸摸他额头烫不烫，被他扭头躲过了。
“我那天看到了，郡主梳妆台上针线笸筐里……放着几件孩子的衣物……”谢远一字一句说得艰难，可是不说，不说的话谁能知道下一秒她又会干什么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哪一个都要当娘的人了还大冬天的去骑马去狩猎，在大庭广众之下去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从来没觉得这么操心过，就是家里的弟弟顽劣，爱玩爱闹也是个知道怕的，见了他生气还会躲一躲。这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你能拿她怎么办。看她骑马，他一整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她还要冲还要跑没心没肺的模样。
“恕微臣僭越，可是郡主也该注意分寸。大庭广众之下同个男子拉扯不清，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谢远！”沈妙也快气炸了，她一天的好心情被谢远破坏的一干二净：“你同我拉扯这么半天就是想要说这个吗？你知道什么了，这就是你要说的是吗？那我也知道，知道你根本不喜欢还要勉强自己娶了我这个郡主！你觉得自己很委屈是吧，那我们现在就去求了皇上收回赐婚好了，反正我今天是要受赏的。走，走啊。”
远远看着的明珠小丫鬟隐约听到争吵，吓得忙喊了一个小丫鬟去叫老夫人。大公子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郡主要去见圣上还要解除赐婚啊。
沈妙憋着眼泪，眼眶通红，用力拽着谢远要走。谢远沉默得像帐子后面的大树桩子，看着她通红的眼圈，要落不落的眼泪，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在这吵起来了？”老夫人扶着老嬷嬷赶过来，看到红眼鸡似的两个人，急得团团转。
一看到祖母，沈妙心中的委屈就更大了，哇地一声哭出来，把头埋进了老夫人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谢远总是跟她对着干，她开心的时候他就来找茬让她不开心。明明是他不喜欢她，看她不顺眼，还说她跟别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上来给她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为什么她只是想要个毕业证，也这么难，呜呜。
啊…………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跟祖母说说啊，别一个人闷被子里，快出来。”小帐子里，老夫人坐在床边拉着被子，哄着里面蒙着头不肯出来的沈妙。
沈妙缩在被子里不出声，像个冬天里的小刺猬，蜷在窝里不想露头。
“老夫人，就让郡主呆一会吧。这孩子见了娘有事没事哭一场，本来三分的委屈见了您就变了十分啦。到底是刚成亲的年轻夫妻，哪有不拌嘴的，您也不用太担心。”老嬷嬷拉了拉老夫人劝道，又有心哄沈妙故意大声说：“咱们也去看看鹿肉烤好了没有，让小丫鬟端来给郡主尝尝吧。这孩子跑了一下午，可就惦记着这块鹿肉呢。”
被窝里的沈妙听到鹿肉又吸着鼻子落了几滴金豆豆，她本来想自己去烤肉的。自她出了府，老夫人天天闷在国公府里也不怎么出门，她本想讨老夫人开心的，现在还让她老人家担心。都怪谢远，都怪谢远。
帐子里静悄悄的，老嬷嬷走的时候还拉着明珠出去，肯定是要问她怎么回事。明珠怎么可能知道呢，她自己都不知道谢远发什么疯，早上看她扎皮带还问她会不会太紧了，晚上就抓着她发疯，攥的她手腕到现在还疼。都怪谢远，都怪谢远。
气死了气死了，沈妙无能狂怒，又捶了一下床板，从被子里探出了头。
很好，帐子里没人。
沈妙慢吞吞地坐了起来，背对着帐门捋了捋有些汗湿的头发，大冬天在被窝里闷着也不好受。更何况她现在嗓子渴的冒烟，跑了一下午她连口水都没喝就被谢远抓过去听他发疯，都怪谢远，都怪谢远。
背后伸过来一只大手，端着一杯热茶。
沈妙扭过头一看，是谢远。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坐在床边的圆凳上，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哼，接过杯子，沈妙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
“再来一杯。”沈大爷开始发号施令，谁让他惹她生气。
沉默的工具人走到桌边又倒了一杯热茶，又从架子上拿了个帕子递给她，看着她在被子里憋得通红的脸，轻声道：
“……是臣罪该万死，郡主要打要罚，臣毫无怨言，只是……”
又开始了是吧，沈妙胡乱擦了擦脸，接过茶杯在心里腹诽，谢大公子的道歉永远只能听一半，说他以下犯上，目无皇族吧，他平日里比谁都恭敬守礼。可是一旦涉及到他的原则问题，他向来是半分不让。
哼，喝了口热茶，沈妙就坐在床上看着他，看他又能讲出什么歪理来。
无非是些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
“只是……郡主如今有了身子，实在是应该注意些才是……”
！！！
“咳咳咳……咳咳咳……”
沈妙被谢远的话砸了个猝不及防，什么是她有了身子？什么时候的事？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郡主不必慌张，臣既已知晓，自是会为郡主保守秘密，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只是郡主往后行事可不能如此莽撞，骑马狩猎更是不行，会伤了身子。”
谢远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又去倒了杯水，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刚才皇上叫他过去问话，他很想全盘托出，趁势求一个解脱。可是月光下，郡主那汪着一包泪要哭不哭的模样就总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没有求一个解脱，反而越陷越深了。回来的路上甚至都想好了这个孩子记在他名下，他会用心教导他长大。
“咳……咳咳咳……谢远，你过来。”沈妙咳了半天终于缓过来劲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消息，但是她总算明白了。
昨天一整天在家里欲言又止一脸纠结，屏风架子倒了他动作比明珠还快。今天早上看她扎腰带还问她会不会太紧了，他是以为她有了孩子扎得这么紧会勒着孩子吧。
好家伙，原来如此。一整天跟她对着干，她要骑马他不许，她要下场，他也跟着去。
“你为什么觉得我怀了身子，你自己摸。”沈妙跟他解释不清楚，解了腰带抓着谢远的手就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用力往下按了几下。
“我跟你说，我真没有，你能摸到吧。”
“郡主……”
手下的小腹柔软平坦，抓着他的小手也又细又软，谢远的脸突然就变得跟她一样红，仿佛也刚在被子里闷了大半天似的。
“好了，好了。现在坐在一起红着脸不好意思，刚才怎么在外面吵得人仰马翻的了？”
老夫人带着嬷嬷丫鬟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他俩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夫妻前脚吵架后脚和好了呗。
刚才出去问明珠小丫鬟，小丫鬟离得远没听清，只听到谢远说什么拉拉扯扯，她就猜到了。肯定是妙妙拉着陈家三小子被他看到了，心里不舒服。那俩孩子从小跟兄妹似的一起长大，现在遇到了总要拉着说两句话的。
哎，谢远这孩子心思太深了些，什么话也不说，说不定在心里憋了一天了。
谢远看到老夫人进来唰地一下收回手，站起来恭敬地喊了声：“老夫人。”扶着老夫人在圆凳上坐下来了。
“你呀，你们这俩孩子……”老夫人看着红着脸的两个人无奈地道：“都去洗把脸出去吃肉去吧，小孩子家家的成了亲还是不让人省心。”
沈妙就掀开被子下了床，喊了明珠去打热水。
重新扎上腰带的时候，想起谢远一脸纠结地跟她说什么现在既然有了身子之类的话，她就忍不住笑了出声，哈哈哈哈哈。
“又哭又笑，小猫撒尿。”
身后给她梳头的明珠小丫鬟梳着发梢，弯腰在她耳边笑她。
“要你多嘴。”
沈妙哭了一场身心舒畅，感觉更饿了。
“快点，快点出去，我们去吃烤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