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生要强的谢公子
“郡主，找你半天了。快尝尝，刚烤好的可香了。老夫人在帐子里吗，我给老夫人送点进去。”
刚掀开帐门，陈成举着烤肉串子跑了过来，看见她出来急忙刹住了脚。
“在在在，祖母还等着你送烤肉呢。我也去烤几串来吃，烤肉得自己烤才香。”沈妙接了一串，拉着明珠跑去篝火边拿了几个生肉串子自己烤。
篝火跳跃，北风呼啸。清冷的月光下，刚哭过的眼睛像是涂了胭脂般还泛着微红，沈妙紧紧盯着手中的烤肉串，眼角不自觉带了些笑意。
“明珠，拿个软垫来。咱们可以坐着烤，边烤边吃。”沈妙撒着香料，扭头对旁边的小丫鬟吩咐道。
“大公子帮奴婢先拿一会可以吗，奴婢去去就回。”明珠也蹲在沈妙旁边拿着烤肉烤得正起劲，看着郡主又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大公子，大着胆子上前问了一句。
谢远什么也没说，接过烤肉也撩开袍子蹲在了沈妙旁边。
沈妙咬下一口羊肉扭头看见是他，举着签子问他：“要不要吃，刚烤好的，很香的。”红眼兔子似的，嘴巴也被辣的红通通的。
“对不起郡主，是臣误会了。”谢远盯着跳动的火焰，诚心道歉。
一直以来，他对人对己都严格要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犯这样的错，“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也忘得一干二净。
“嘿嘿，算啦。”沈妙嘿嘿一笑不在意地摆摆手，她不是个爱记仇的性子，说开了就好了嘛。反正也没耽误她吃烤肉，整体来说今天还是很开心的。
两个人就沉默着蹲在一起烤肉串，谁也没说话。但两人都觉得身心一松，连日来的别扭烦闷都在这烟火中消失地一干二净。
“大公子，公主喊您过去说话。”一个穿着湖绿色夹袄的小丫鬟走了过来，看到蹲着烤肉的大公子明显愣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谢远听了就扭头看了一眼沈妙，沈妙：？？？
“这几根肉串还没有烤好，郡主不嫌弃的话臣接着……”
“唔，我帮你烤。”沈妙嘴巴鼓鼓地边吃边接过谢远手里的签子，白白嫩嫩的小手握着一大把肉串，像个找了许多过冬食材要拉回家的小松鼠。
“咳咳，那臣去去就来。”谢远有些不太自然地站起来，撂下一句话跟着小丫鬟走了。
沈妙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烤肉，谢远还是会变的嘛，之前去哪里可不会跟她打招呼说什么去去就回。
后面一直看着两人的明珠就抱着软垫窜了出来，坐在她旁边抱怨道：“公主喊了大公子要去哪里呀，大公子烤的肉他还一口没吃呢。”又扒拉几块炭火出来，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郡主，你看见了嘛，刚才那个小丫鬟是不是重华公主跟前的小宫女啊。”
“啊？”沈妙鼓着的腮帮子停了停又说了声：“啊？”
重华公主她记得的，成亲第二天她和谢远进宫谢恩，刚进凤仪宫的时候重华公主看了她好久。难道说……
可是如果公主喜欢谢远的话，皇上舅舅不如直接给他俩赐婚就好了嘛。两个人还是青梅竹马，志趣相投，公主吟诗谢远作赋，倒也是一对佳偶。
唔，可能是真有什么事要说呢。
主仆两个人叽叽咕咕地说着悄悄话，后面陈成陪老夫人说完话也撩开帐子出来了。看见她们在火边烤肉也挤过来，从沈妙手中扯了一串张嘴便咬。
“啊，那是刚烤好的小脆骨，就这一串！”
沈妙伸手就要抢，被明珠拉了下来：“好郡主，看着火。别被火燎了袖子，奴婢这就再烤一串啊。”转头又看了一眼坐在郡主身边的陈成一眼，埋怨道：“陈大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要抢了郡主手里的吃才香，这得罚陈大人给郡主烤个十串八串的才好呢。”
“你这丫头不也和小时候一样，好厉害的一张嘴，怪不得到现在还没嫁出去。”陈成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大家还在漠北的草原上围着火烤肉，总是要嘴上拌几句才开心。
三两口把手里的小串吃完，拿过明珠手里的几串小脆骨，陈成扭头吩咐小厮再取点香料来。明珠也去帐子里拿茶壶，吃了烤肉再热热地喝上一碗热茶又解腻又舒服。
一阵风吹来，木炭哔剥作响，陈成熟练地转着手中的小串扭头问沈妙：“听说你晚上和大公子吵架啦，为什么啊。”
“嗨，看见我下午拉着你去见老夫人说我同你拉拉扯扯呗。”沈妙吹了吹陈成递过来的脆骨，小心地咬了一口，不打算说谢远误会她怀了身子的话。
“我的醋，大公子也要吃啊？”陈成瞪大了双眼：“他误会你跟我有什么首尾不是？好离谱啊。”
沈妙看他那个样子又想起谢远让她注意身子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更离谱的事还有呢，反正现在说开了也都过去了。不提了不提了，哈哈哈哈哈。”
陈成也觉得很好笑，跟着笑了好一会儿。
他对郡主最早的记忆还是她躺在木质的摇篮椅里瞪着大眼睛看他，吐出一个又一个泡泡。后来两人年纪相仿，总是吃饭一起，玩闹一起，就是中午吃了饭在一起在屋里睡个午觉的事也是常有的。两人都没有亲兄弟，亲姐妹，早就把彼此当作亲人了，大公子这飞醋吃的委实没什么道理，不是说谢家大公子最具有学识了吗，怎么这其中的逻辑就看不透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后面帐篷拐角处的谢远盯着两人的背影看得出神。
“今晚月色倒好，表哥陪着重华一起走走吧。”
重华公主看着身边高大俊秀的大公子轻声问道，俏脸微红。
“臣惶恐，外面风大公主还是早点回帐中歇息比较好。”谢远回过神，弯腰行礼。
“刚才吃了不少鹿肉，怕回去睡得太早积了食，左右有帐篷挡着也算不得冷。”重华公主先迈开步伐，向前走去。
谢远在后面沉默着跟着走，宛如暗夜里的守卫，不言不语。
“表哥成亲这几个月可还顺心，看表哥时常皱着眉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太顺心之事？”
“谢公主关心，臣无事。”
“下午听小丫鬟多嘴，听闻郡主……表哥是不是……”
“还请公主直说。”谢远停下脚步，第一次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公主。
“表哥……”
“微臣不敢。”
“你为什么在我面前这么客气呢，你跟她成了亲在房里也这么客气吗？”重华不满他的态度，气急了说出了声又有些后悔。但公主的骄傲自矜又让她站直了身子盯着眼前的男人，最终问出了口：“表哥成了亲，可曾后悔过吗？”
星云散去，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两人前面的空地。
好个谢远，前面说她同别人拉拉扯扯，这大晚上的还不是陪着公主夜游？！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明珠和陈成也看到了站在一起的两个人。
啊这……
郡主和大公子才刚和好，可千万别吵架了。要不然老嬷嬷肯定又要抓着她问东问西，问一些她根本不知道的东西了。
陈成看了看月光下的俊逸出尘的大公子一眼，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郡主，你喜欢他什么呀。”
沈妙心里吐槽了一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怎么跟他说她不喜欢这个大公子，这个大公子也不喜欢她，两个人不过是搭着过日子罢了。都是为了生活，哪有什么选择呢，都是领了任务的工具人罢了。
陈成看看她沉默不语的侧脸，耐心开解道：“你们都成亲这么久了，就没发现一点对方的优点吗？”说着，又卷了袖子上去露出一双结实有力的小臂，对她说道：“你想想，你小时候夸我力气大。现在大公子虽然看着孱弱，但总是有些优点的吧。”
那边谢远看见陈成卷了袖子给郡主看，心头火起，顾不得再与公主纠缠，弯腰拱手告辞：“夜深了，公主先请回了吧。”
说完不等公主回答，迈开大步走了。刚绕过篝火跨了过来，就听到一句“大公子虽然孱弱”。脚下一滞，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显要比陈成瘦弱许多的手臂，谢远迎来了今天第二次打击，过去十八年的自信在这一天所剩无几。
那边沈妙拍了拍陈成的手臂含糊道：“哎，有人善文有人善武嘛，都有好有坏。”又看了两眼陈成线条流畅的肌肉线条，有些羡慕地凑过去：“你这是怎么练成的，也教教我。我也有肌肉，但是线条没你这好看。”
正要撸起袖子给他看看自己的小臂，身后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动作：“夜深了，郡主还不回帐中歇息吗。”
谢远就站在她身后，盯着她要挽袖子的手，又恢复了那种说好听点是恭敬守礼说难听点就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睛映着火光要吃人一样，仿佛她只要敢把袖子挽起来，他当即就能做一篇八百字的诗文来细数嘉柔郡主八大罪。
沈妙被他盯的动作一停，双手就往袖子里缩了缩，回去就回去，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小郡主吃饱喝足，玩闹了一天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谢远一晚上什么也没吃，躺在床上暗暗下决心从明天开始每天至少练习射箭拉弓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