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抠门鬼杀队
鬼杀队也实在太抠门了。
刚刚和黑死牟离开曜屋的时候还不觉得，但走了一些路我心里就怨念了起来，明明那么大一个产屋敷家都给他们了，竟然连柱级的剑士都没有马车或者牛车使用吗？
我本来就极其讨厌走路，更何况是战国时代的泥地，虽然近几天都没有下雨，地面并不泥泞，但到底时尘土飞扬，我只觉得身上沾满了肮脏的空气中的碎屑浮尘，琲世和衣物之类的东西都装在木箱里边，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个箱子过于狭小，我大概是宁愿呆在里边的。
距离曜屋最近的城镇是在继国缘一前往的方向，考虑到他可以日夜兼程，而我和黑死牟只能在夜晚赶路的缘故，我们不得不选择了另一个距离稍远的城镇作为暂时的落脚地。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后悔没有晚一些再转化黑死牟，等到了珠世那里再转化他的话，效率必定会高很多。
但我当然还是很满意这个主动投诚的呼吸法掌握者的，所以也就没有过多地责怪他，说到底还是鬼杀队的当主太抠门了。
“黑死牟，你觉得鬼杀队是什么东西？”我忽然有些好奇他的答案，因为据我所知，黑死牟对鬼杀队是没有尊崇的。
“乌合之众。”
这确实是黑死牟最真实的想法。
“很敏锐啊，果然是这样的吗。”这也确实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了，虽然对于鬼杀队的存在我并没有接触过，但有些想法果然是很好推测的。
我当然不是觉得鬼杀队里没有优秀的人类，只是，到底是杂凑的像是乌鸦聚集在一起的一群人。他们的核心或许是‘恶鬼灭杀’，可是这只是个摆出来更好看的理由罢了，实际上，在战乱的时候，死于鬼的猎食的人实在不比贫病交加中饿死抑或是作为领主征战的炮灰而死亡的人多。
之所以加入鬼杀队，大概也就是因为想要活下去。
这个目的显然和‘恶鬼灭杀’的口号是冲突的，而想要活下去的人也很显然是占了大多数的，所以我才觉得鬼杀队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但是，也有值得称赞的人。”黑死牟补充道。
这是当然的吧，毕竟不管哪个群体，都不会只有垃圾的，即便是‘鬼’，也有像珠世那样拥有优秀才能和高尚品格的存在，何况每一个能够活下来的‘鬼’，总都是被特殊选择的。那些浑浑噩噩地被转化的人类，是很快就会在漫长的时间和不得见光的限制中扭曲崩溃的，那样的渣滓一样的存在我是不会让他们继续生存下去的，所以果然比起鬼杀队来说，还是‘鬼’更优秀吧。
“比如缘一吗？”我转头看向了黑死牟，他刚刚的补充并没有戳到我的痛点，但我就是很喜欢他那六只鬼眼盛满痛苦和挣扎的样子，还有那种通过细胞联系传输到我身体里边的强烈的情感，都是异常动人的。
“是。”
“那么，过于优秀的存在是会被乌合之众排斥的。”就像是作为继国岩胜的黑死牟会排斥继国缘一的存在一样，我当然知道黑死牟绝不是平庸没有才能的存在，只是有些道理我向来深以为然，“就像你和缘一之间一样。”
“这样看的话，继国缘一会被鬼杀队排斥吧。”我饶有兴致地对黑死牟说道，他眼眸中的痛苦似乎又加深了，大概那六只鬼眼也是意味着他注定要承受更多的痛苦，所以才会呈现出如此瑰丽的颜色。
这一次黑死牟没有作答，而是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我试探着倾听了他的心声，似乎满篇都是痛苦和嫉妒的毒鸩，却有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充斥了担忧和关切，这是错误的，而我当然会纠正他的错误，所以我状似无意的将利刃展示到黑死牟面前。
“那样就最好了不是吗，黑死牟。”
他没有说话，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
“继国缘一被鬼杀队排斥就最好了不是吗？”
“是。”
“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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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极其深沉，甚至连月亮都被云雾所遮蔽。继国缘一抬头看了看天空，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了。这次要消灭的鬼物意外的弱小，甚至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后退，这是极其不寻常的现象。
鬼物大都自恃永生不死，高于人类，对于鬼杀队的剑士也是不闪不避，直到见识到对方能力不敌之后才会迅速遁走，继国缘一心中一禀，就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他猛然间明白了异常的所在，猛然加快了步伐，这一定是和鬼舞辻无惨有关，想到鬼物之间的联系，继国缘一心中惶恐不安的情绪几近要爆发，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歌残缺不全的尸体和那一地的鲜血，这幅图景让继国缘一额角的斑纹灼烧一样地持续升温，他几乎要维持不住呼吸法。
不会的，兄长大人可是第一强的武士啊！
——但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这样的拷问让继国缘一慌乱了起来，锤炼到极致的□□让长途奔袭变成了一件不太难的事情，但即便是这样，他的喉咙口还是几乎有血腥气上涌。
天色是很黯淡的，野地里不时传来食人的猛兽的嚎叫，继国缘一的速度愈发地快了，他现在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情况也是兄长大人正在和月彦僵持而已，他很清楚，月彦故意支开他必然是有所谋划的。
目的地终于到了。
就像是尘埃落定一样，继国缘一眼神空茫地看着没有烛火的屋子，如果是那些凡人，到现在大概还能有点期望，但继国缘一很清楚，曜屋是空的。
他却好像是愤怒到极致又悲伤到极致，所以反而失去了所有的情绪一样，完完全全的冷静了下来。
分明是燃烧的火焰，却如此地冰冷,甚至到完全失去温度的地步。
继国缘一小心翼翼地将鞋袜褪去，赤足走进了房屋。地面很干净，血渍都已经被擦洗掉，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琲世的那些襁褓和当初他背过的木箱也被带走了，这间屋子于是就显得格外空旷。
就像是再一次不知所措地被抛弃的自己。
继国缘一的面孔还是一贯的缺少表情，只不过这时候倒不显得木讷了，反而有了一种格外冷酷和凛然的神采，他的五官本也就是很精致的，在黑暗中竟有了一种精心雕琢的偶人的质感。
如果兄长大人是想离开的，月彦也是想离开的，那自己再跟上去就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啊!
他的眸色渐渐深沉，一家人就应该是整整齐齐在一起的，这个想法让继国缘一的心情稍稍雀跃了起来。他静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出屋子，又将房门全部锁上，小心地将钥匙揣进了衣兜里。
此时天光乍现，所有的蛛丝马迹在通透世界之下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