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门在外
“没想到岑夫子您不仅深知大江南北稀罕事，还通晓这卜卦之法。”韩烬停下手中活计，问道，“那依夫子看来，此为何卦？”
“八方禁闭，生门在外。”
“八方禁闭，生门在外？”韩烬又复一遍，顿生疑窦，“恕韩烬驽钝，还望夫子解其意。”
“卦中之意，说出来就不灵了。”岑夫子朝韩烬微微颔首，背手信步离开。
韩烬听岑夫子说书多年，对其甚是尊重，缘无其他，正是因为其口中所言事物，皆是有声有影，不像其他那些个立案惊堂之人，满嘴空穴来风。
但卜卦之事，韩烬却不敢尽信。
如那个男人一般，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修道之人，尚难断自身生死，更何况岑夫子一介凡人。
岑夫子走后，韩烬多有思量，正巧家中的草药大半已被药材铺收走，噩待补充，西街回春堂的王掌柜前几日也嘱托过若是出门采药，务必帮他带几株胡庭草回来。
于是韩烬便决定借着外出采药的契机，外出几日。
三日之后，韩烬外出采药而归，刚进槐树巷，只看到莫石头的娘莫大婶在自己门口不住徘徊。
看到韩烬，莫大婶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忙快步迎了上去。
走到韩烬近前，莫大婶不住朝其身后张望，“韩烬，石头，石头呢？”
“石头？”韩烬被她一问，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他出什么事了？”
“石头没跟你采药去？”莫大婶听见韩烬这话，眉头一紧，竟是要哭出声来，“他，他找不见了，他爹跟着主家去外地收账，我一个妇道人家，可，可。”
“婶，您，您别急。”韩烬怕人闲话，忙打开门将莫大婶迎了进去。
莫大婶站在院中，双手不住揉搓着一块布帕子。“韩烬，你说，你说，石头能去哪？”
“前几日石头得了十两黄金，可还在家中。”韩烬问道。
莫大婶犹豫了下，低声道，“也，也不见了。”
“那，那可能是石头拿着金子，到别处寻欢去了。”韩烬宽慰道，“玩够了，应该就会回来。”
“真，真的么？”莫大婶狐疑道，“石头为人如何，你也清楚，他怎可能是会流连于，流连于那种地方之人。”
“男人嘛，有钱就会变。”韩烬将身上草药放下，稍微整了下衣衫后说道，“莫大婶您先回去，我亲自到外找他一番。”
莫大婶转身朝门外走去，末了又回头加了句，“若是你也寻不到，要不要去县衙报官？”
“等我回来再说。”韩烬回道，心中却兀的想起岑夫子的卦语。“难道，这就是岑夫子的卦中之意？”
韩烬自是不会认为莫石头是外出寻欢，相反莫石头为人甚是厚孝，别说夜不归宿，就是临了有事晚回家，也定要请人捎个口信回去。
而今莫石头数日音讯全无，又是在得了黄金的档口，很容易便让韩烬联想到是有人打起了那十两黄金的主意。
“既是打黄金的主意，为何要将莫石头一并带走，难道，是那群山匪？”韩烬走在大街上，思绪顿时乱成一团麻绳。
不知不觉间，韩烬竟是走到了岑夫子日常说书的草堂。
往日草堂门庭若市，而今日不知为何，却是除了岑夫子外别无他人。
岑夫子一袭青布长衫，微闭双眼，正襟危坐于短案之后，似是神游天外。
韩烬顿了下身形，刚要启步离开，却突然听岑夫子说道，“既是路过，不妨进来一叙。”
“我以为你参透了卦中玄意。”
“生门在外。”韩烬寻了个木凳走到岑夫子跟前坐下，轻生回道，“各中意思，甚是明了。”
“那就是不信了？”岑夫子敲了敲面前方案，“今日这里没人，往后，也不会有人了。”
“夫子您要离开庆平县？”韩烬问道。
“生门在外。”岑夫子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后说道，“韩烬，你与我有缘，还是听我一言，速速离去吧。”
韩烬从岑夫子话中隐约感觉到他知晓什么，忙接着问道，“石头可是与此事有关。”
岑夫子没有回答，只是当即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他的步子迈的极快，每一步落下，身形便闪烁远去数丈。不过几息的功夫，整个人消失在韩烬眼前。
“岑夫子，他，他也是修仙之人，看他对此事讳莫如深，难道，庆平县内，有修修仙者生事？”一股焦味传入鼻中，韩烬下意识的寻着味道扭头，却只看到身后方案之上，点点星火连成一个赵字。
“赵。”韩烬喃喃道，“莫非指的是那置莫黑棒于坊间，赏金寻能抬起之人的赵家管事？”
从草堂中走出，韩烬面色凝重，此事牵扯到修道之人，而他只是一介凡人，当下最明智之举，定然是如岑夫子一般，离的越远越好。
但想起莫大婶的恫容之色，以及莫石头因为自己而被山匪剁掉的两根手指，韩烬怎么也提不起离开庆平县的步子。
“罢了，还是先去赵家查探一番，若真是非我力所能及，再走也不迟，反正我有纵地金光术，走还是走得了的。”
韩烬虽在庆平县住了些年岁，但向来深居简出，对于那些个大户人家，并不熟知，几番打听之下，才堪堪确定好赵家的方位。
赵家位于庆平县城北，是一座七进出的大宅子，雕梁画栋，装潢华贵，单单白石青瓦的院墙，就有一丈多高。
韩烬在赵家大宅之外寻了个地处，等到三更时分薄云遮越月，这才以黑巾蒙面悄悄潜了进去。
夜色已深，赵府虽是大户，但却是未点太多灯火，只是大小道不时有手持哨棒的护院巡视，但韩烬已入化境，身手了得，避开这些人也是从容不迫。
花了大半个时辰，韩烬将赵府七个院子挨个查探了一遍，靡靡之音听了不少，却未发觉有何异常。
“难道岑夫子留下的赵字，并非指的是赵府？”韩烬一时全无头绪，正准备离开之际，却突然发现自己所处偏院中的假山动了起来。
脚下用力，韩烬腾空跃起，身体在空中微微扭动，轻飘飘的落在屋脊之后。
假山一阵晃动，片刻后移开一段距离，不多时，一人晃晃悠悠的从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