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家中惊变
“韩烬，韩烬！”
睡梦朦胧之间，韩烬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到一个满是鲜血的人头悬在自己面前。
“十四！”
“韩烬，为什么，为什么，我拿你当兄弟，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十四咬牙切齿的说道，满布血丝的眼中闪着要把韩烬撕碎的凶意。
“你住嘴！”韩烬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怒意。“你拿我当兄弟，大当家呢，二当家呢？我，我只想回家，陪在爹娘身边，凡事阻拦我的人，都得死！”
话刚说完，韩烬只感觉身下一阵动荡，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方才种种，原来只是一个梦。
“小哥。”驾车的中年人似乎是听到了韩烬的话，声音中竟带着些许颤意。“前，前面就是庆平县，我，我地里还有活，要，要先回去了。”
韩烬闻言，从牛车上坐起，看了眼不远处的城墙，随后翻身从车上下来。
“有劳了。”韩烬出声感谢，再一回头，却发现中年人已经驾着牛车走出一段路。
庆平县城门口，戍城的差役比往常多了几倍，每个人都神色冷峻，不住的盘问进出城之人。
韩烬在庆平县待了这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架势，直到走近城门，才发现城墙之上吊着一具尸体。
“这是。”待到韩烬看清那具尸体的相貌，差点惊叫出来，“这是，大当家。”
被吊在城墙上的大当家，面容枯槁，双目圆睁，似是生前见到了什么恐怖之物。
“你，过来。”正当韩烬看着大当家愣神之际，一名差役提着水火棍对着他遥相叫道。他闻声上前，却被那名差役摁住肩膀直接抵在城墙上。
“衣衫不整，神色恍惚，说，你跟吊在城墙上的那个山匪头子什么关系。”差役的话语间透着不容反驳的硬气，手中的水火棍插在韩烬双股之间，几乎要将他的腿别弯。
“我，我是槐树巷韩大夫的儿子，我不是山匪。”韩烬大声回道。
“还嘴硬。”差役扭过韩烬的头，挥手便要一巴掌打在其脸上。
韩烬见状，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但脸上的疼痛却未如想象般来到。睁开眼睛，却发现差役的手在半空中被一人拦住，此人脸圆身胖，面容和善，正是三年前韩烬与爹娘初来乍到之时，将他们身上银钱尽数盘剥的那名胖差役。
“我认识他，放他进去。”胖差役朝制住韩烬的差役努努嘴，“去查其他人。”
“小子，去哪了，弄得这么狼狈？”随手给韩烬整了整衣衫，胖差役笑着问道。
“没没。”韩烬回避着他的目光，低声道，“去山里采药，掉河里了。”
“那可要多加小心。”胖差役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听说，北山那边的河里，常有水怪出没。”
韩烬可没功夫跟他扯些闲篇，当即后退两步，躬身问道，“差爷，我可以走了么？”
“当然。”胖差役拍了拍手，“替我向韩大夫问好。”
等到韩烬走远，先前拿着水火棍斥问韩烬的差役凑到胖差役身边问道，“八爷，一个穷小子，哪值得你对他这么客气？”
“今时不同往日。”胖差役叹了口气，“我还记得三年前他们一家三口来庆平县时，畏畏缩缩如同三只小老鼠，却不想时过境迁，三只老鼠中最大的一只，已经是庆平县小有名气的大夫，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有求于他们。我可不想跟七哥一般，一身花柳，横死街头。”
韩烬来到自家门口时，只看到一条长长的白幅悬在那里。推开门，正好与莫石头四目相对。
“韩烬。”莫石头喃喃道，“你回来了，他们，他们放你回来了？”
韩烬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停留在一身白衣，腰系麻绳，手拿酒壶瘫坐在卧房门口的父亲身上。
“石头，怎么回事？”
“我回来的第二天，韩婶就，就”
“你不是在信里说，一切安好么？”韩烬听到莫石头的话，满腔酸楚瞬时涌到心头，为了回来，他费尽心思，为此杀人都在所不惜，可换来的，却是母亲逝去的噩耗。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韩烬抓住莫石头的手臂，捏的他生疼。
“韩烬，对不起，对不起。”莫石头认识韩烬三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癫狂的样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韩烬抽噎了两声，无力的垂下头，刚想打发莫石头离开，却发现他的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当即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莫石头慌忙将手倒背在身后，“他们逼我给你写信，我刚开始不肯，被剁了两根手指。”
“石头。”韩烬鼻头一酸，想要说什么，却一下子都被哽在喉间。
莫石头见韩烬默声下去，便宽慰道，“节哀。”
韩烬拍了拍莫石头的肩膀，示意他先离开，随后一步一顿来到父亲面前。
韩父此时满脸胡茬，脸色苍白，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见到韩烬过来，先是拿起手上酒壶猛灌一口，然后冷声道，“你去哪了？”
“爹，我被”
韩烬刚一张口，便被其父粗鲁的打断，“我问你，为什么你不在你娘身边，我出门的时候，怎么交代你的。”
“爹。”尽管韩烬有足够的理由解释，可在立于卧房里的母亲灵位前，却总也无法说出口。
“对不起。”韩烬沉默良久，只说出这么一句。
“呵呵”韩父大笑一声，拿着酒壶踉跄着走进卧房，然后猛的将门关上。
韩父的医术在庆平县虽然有些名气，但韩家毕竟只是一户外来人家，韩母的死讯犹如抛在池塘里的一粒石子，惊起一些波澜后，便悄然无声下去。
时间不急不慢的一天天过去，韩婶的名字，也只有在莫石头的母亲，莫大婶那里才会被偶然提及。
至于韩父，打那之后，便一蹶不振，将自己锁在卧房，抱着妻子的灵位酗酒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