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出生天 1
“先生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他日你若成了咱们寨子里的人,万事自然也少不了你。“ 十四说完,拿起桌上的长刀信步走了出去。
看着十四这幅讳莫如深的样子,再联想到之前那名叫老七的山匪的话,韩烬几乎可以确定,大当家是要准备下山炸开县衙大牢,救出自己的兄弟。
“自是大当家带着攻打县衙大牢,这群山匪必定出动大半,届时山寨中守卫薄弱,正是我出逃的大好机会。”韩烬躺在床上,辗转之间,几个念头已经在脑海中闪过,“越是这样越是要谨慎行事。自以为成竹在胸却一时大意丢了性命,这种事在岑夫子说的书里,不知有多少。”
一夜相安无事,翌日,天刚蒙蒙亮,十四便带着一天的饭食前来。
放下手上物什,十四正准备离开,却被韩烬突然出声叫住。
“小哥,今个正好有些空闲,不如就让我为你施针,治一下这阳虚之症?”
“不用了,先生还是好生歇息的是。”十四的身形微微一怔,但还是拒绝道,“若是因为我的事而耽误了给大哥诊病,那可是天大的过错。”
“小哥太过虑了。”韩烬见十四话语间有犹豫之意,忙趁热打铁,“稍一施针而已,费不了多少心力,倒是我观小哥近来气色一日不如一日,想来是病症弥深。”
不等十四开口,韩烬继续说道,“小哥面相不像是贪花好色之人,这阳虚之症应该是练武所致,恕小弟之言,若久不能医,小哥怕是无望大当家的境界。”
韩烬说完,退到房间一角,静静等待着十四的反应。
十四嘴角嗫嚅了几下,终是折回身子坐了下来。“烦请先生了。”
“小哥哪里的话。”韩烬边说边拿出银针,示意十四除去上身衣衫,“我来的日子虽短,但大当家与你都待我极好,我早已将山寨当成自己家。”
这些话说出来,韩烬自己都不相信,但十四却好像是十分受用。
“先生医术高超,能留在山寨实乃我们的福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间,半个时辰过去。
“这一针扎完,我再给小哥开几幅养气补血的汤药,定可使你一如当初。”韩烬两指捏着根细长的银针说道,“不过此穴位扎上去身体可能会有些发痒,小哥莫要乱动,否则银针折了事小,误了施针时机事大。”
“先生尽可施针。”十四全身肌肉虬结,已然是做好了准备。
韩烬引针刺穴,两根手指夹住银针轻捻旋入,不过几息功夫,十四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手臂微斜,扎进十四穴位里的银针被韩烬折断。
“小哥别动。”韩烬摁住十四肩膀,指甲摄住断在其身体里的半截银针拔出。
“先生怎么了?”扭头瞧见韩烬有些慌张的神色,十四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是我学艺不精,控不住银针,这最后一针,终是没有施完。”韩烬说完,长叹一口气。
“先生莫要怪自责。”十四此时一脸懊丧,“是我心志不坚,抵不住片刻瘙痒之感。”
“你能承的住才怪。”韩烬心中暗道,“此处大穴,入针三分,辅以手法,必使人奇痒难忍,据医术中所言,这可是前朝刑部的刑讯之法。”
想到这里,韩烬不禁开始疑惑起,韩家先祖是否真的如父亲韩恣所说,是一名游方郎中。毕竟那本韩家祖传医书上记载的东西,实在过于猎奇。
“唉。”韩烬努力做出凝重的表情,“明明只差这最后一针了。”
“改日吧。”十四穿上衣衫,回想起方才那几乎痒及骨髓的感觉,还是有些心悸。
“此针法名为连星十三针,针针相连,若是断了其中一针,可是要损伤元气的。”
“那那还是请先生继续吧。”十四听到韩烬的话,一下慌了神,他毕竟与韩烬年纪相当,虽身在匪寨,见惯生死,但却依然是个心性不是多么纯熟的少年。
韩烬面露难色,扬了扬手中断针,“也怪我拔针之时没有顾及到你,才不慎将此银针折断,如今山野之间,去哪寻得新的银针。”
“先生。”十四眉头紧蹙,良久,出声道,“绣,绣花针可否。”
“万万不可。”韩烬回道,“用此物拿来施针,可是要命的玩意,对了,我想起大当家所居竹屋内还有一套银针,乃是为他施针那几日为了行事方便放在那的,完事之后也未取回”
“那好。”十四连连点头,“先生在此稍候,我将银针取来便是。”
“还是我同你一起吧。”韩烬说道,“小哥拿惯了刀,若是手上拿捏不稳,再折一根,那我可就真的是有心无力了,再者大当家命你伴我左右,你贸然独身离开,被有心人看到,少不了耳语。”
“确是如此。”十四朝韩烬拱了拱手,“先生思虑周全,十四汗颜,还请与我一同前去。
“还真是倾巢而出啊。”去到大当家竹屋的路上,韩烬不动神色的四下查看,只发现原本时有山匪聚集的地方,此时却空无一人,不由得在心中思付道,“应该是只留下了暗哨与看守进出要道之人。”
“大当家不在,屋内的一切陈设动后都要恢复原样。”十四带着韩烬来到竹屋,再三叮嘱后才将门打开。
韩烬一边点头应着,一边扭身靠墙,不着痕迹的将装着银针的布卷丢在房内一角。
趁着十四在房里东张西望的时候,韩烬悄然蹲下身,将方才自己扔下的布卷捡起,佯装错愕道,“这种小角落,不仔细看还真是察觉不到。”
“时间紧迫,不然就让我在此处为小哥你施针如何?”随后韩烬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这里?”十四环顾四周,原本大当家住所四周的百步一岗哨此时因为大半人下山的缘故都已撤去,显得幽深的竹林格外空寂。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长刀,十四继续说道,“还是不要在这停留太久,若是被大当家知道,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在理。“十四拒绝,韩烬也不好强求,怀揣着银针便先一步走出门,临下竹阶,似是无意踩空,整个人后仰着倒去。
“小心。”十四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身形一晃,稳稳当当的抓住了韩烬向前不断摆弄的手臂。
“先生,没事吧。”十四看着韩烬有些惊恐的面容问道。
“没,没事。”韩烬裹了下袖子,束在背后,后退两步,与十四保持好距离,然后指了指自己住的小屋方向,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嗯。”十四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喉间一阵颤动,脸色竟是瞬时变得铁青起来。
“我中毒了,是你?”十四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退到几丈外的韩烬,“为什么?”
韩烬深吸一口气,尽量压制住自己狂跳的心,遥遥朝十四拱手道,“得罪了。”
“你”十四上前想要制住韩烬,却不想身上所中之毒远比想象猛烈的多。几息的功夫,已经让自己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费力张了张嘴巴,十四的目光暗淡下去,随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韩烬抽出袖中一片上面还残存着几根银针针尖的竹简丢在地上,拖拽着十四的尸体朝竹屋走去,方才的场景他昨夜在脑海中试验了不下一百次,每个细节都思虑的万分详细,失足跌下台阶的那个动作,他自信除非十四有凭空御物之术,不然必定会抓住自己已经布好毒针的手臂上,这便是岑夫子说书中常提及的请君入瓮。“没想到二当家给的毒针毒性如此猛烈,亏我之前还在忧心若是毒性不够,制不住十四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