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〇肆

    被身后的队员戏谑的打量看得头皮发麻的沈清压制住了离开现场的欲望，在冷静的分配好了一系列的任务之后。

    拿着老旧的终端迟疑不决的沈清还是按下了求助的信号，毕竟，这是外城区的内部，也是相对靠近主城的一段地方了，要是这里出了什么事，那就离内城中的主城出事不远了。

    他还想多活几年，和自己看上的人谈场恋爱什么的。

    墙上喷溅而出的血液吸引了他的注意，来自本能的战栗控制着他发软的双腿。

    那是，具有感染性的病原者的血液。

    已经由鲜红变为暗红的血在紫外线探照仪的照射下，呈现出了一种令人反胃作呕的荧光绿，就像是那些死鱼藏在鳞片之下的躯体上特有的色彩。

    沈清在反应过来以后，马上拿出了通讯器，立即唤回了还在外巡查有无遗漏的检察官，在详细讲明利害之后，最为区长的沈清向自己的手下分发了更加严密的装备，以及下布全面封锁的指令。

    “现在，立刻将刚刚接触过病原者的人追回，不得有一个遗漏。”

    不近人情的命令被立即执行，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种生物的危险性，沈清皱着眉，不知道想了什么，又加上了一个不顾民众恐慌的指令。

    “若有反抗，即刻击毙。”

    被强制性带到医院隔离区的燕春和孟晓换上了并不合身的陈旧隔离服，空旷的走廊让人怀疑这里是否是白日的医院，并不好闻的空气清洗剂的味道还在鼻腔之中蔓延，令人作呕。

    燕春毫不介意的靠在带着污渍的墙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瞬间僵硬的动作，她嗤笑了一声，怕什么，还有隔离服帮她挡着。

    她顺着沈清的角度看向了孟晓的方向，她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和沈清发生分歧和冲突的一次话题，关于孟晓的去留，那并不是一个令人愉悦的话题。

    说到底，现在想来，沈清是对的，不占理的是她。

    可是，那是她的选择，她会一人吞食苦果，一人肝肠寸断。

    “当初怎么想到要带上他？”燕春看着眼前这个把自己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像一个行动不便的木乃伊的人，嗤笑道，“我想带就带了，你管得着吗？”

    黑豹带着小鹿前行总是不易的，猎食者保护着猎物，讽刺又可笑，可笑又可怜。

    “沈清，”燕春用自己没受伤的胳膊压着孟晓的肩，以一种别扭的，但却可以完全宣告主权的方式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从男孩成长为男人的检察官，“你很闲吗？”

    带着嘲讽的话语从已经不再年轻的女人口中吐出。

    “还是说，检察官大人，”讽刺的语调像一条滑动的带着危险性的蛇，吐着芯子，露出毒牙，“仅仅收押就已经无法满足你的欲望？”

    狮子被化为毒蛇的黑豹恐吓，审视一番后，便像是落荒而逃一般速速离去。

    岁月从未善待这个曾经勇猛的猎手，长时间的奔波为她戴上了精神的镣铐，沉重的铁链被她拖拽，深深的陷入皮肉之中，无人可帮她挣脱。

    女人眯着眼，精神上的疲惫加上肉、体上的困倦，让她就像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要睡着一般，沉重的眼袋是睡眠不规律留下的痕迹，这在外城区中是经常看见的，因为，在这个区域中，无人可信，无人可安眠。

    孟晓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厚重的隔离服很好的当做了缓冲的材料，让即使浅眠的燕春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

    孟晓隔着护目镜和面罩望向了将头安放在自己肩上的女人，目光柔和，动作轻柔。

    隔离区特有的消毒水和清洁液的味道被隔绝在外，沈清因为愧疚而提供的陈旧隔离服起到了它应尽的义务。

    它让她重获宁静，在孤独与黑暗中安眠，再无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