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〇叁

    坐在椅子上的燕春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孟晓，以及站在她身后的沈清，气氛诡异却又意外的和谐。

    身后那一群带着护目镜的检察官眼中是加厚的镜片都挡不住的好奇，带着恶意、冷淡或是戏谑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两男一女。

    燕春依旧在凳子上扮演着沉思者，思索着为什么会是这个局面。

    而眼前这两个火、药味十足的男人没有注意到她难得的走神，新仇旧恨都在这里，一口解决最好，再不济，来几个病原者就可以了。

    沈清的空降本就不够服众，没有年老的资历，过硬的本领，或是惊人的天赋，在外城区的这群鬣狗眼中，就是这个首领不合格的标志。

    所以，现在？

    自然是龙观虎斗，坐享其成。

    “沈清，”被喊了名字的男人明显身子一僵，还未反应过来便把腰弯下了，“把你的人带着，检查完了就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或者说，你还想多遇上几个病原者？”

    带着嘲讽的声音从众人眼前这个长得不大好看，但目光坚毅的女人口中跑出，消散在了公元二一四五年的秋日中。

    “劳烦，让让。”

    燕春站起来身，对着依旧还弯着腰的男人说。

    “孟晓，走了……”

    伤口带着钝痛，被拉伤的韧带处泛着不正常的紫黑色，燕春忍着不耐和伤痛回到了自己和孟晓两个人的破旧出租屋中。

    泛黄的药酒被倒在手中，并不好闻的药香在狭小的空间中弥漫开来。

    药物的稀缺和资源的变异，让原本就价格高昂的药品更加令人望而生畏，现在市面上流传的药物大部分都是在这外城区居民自己手工制作的。

    药效没有保障，就连分量也无法得到担保。

    “怎么回事？”原本沉默的搓揉着伤处的孟晓抬了头，盯着燕春。

    燕春用着没有受伤的手检查着刚刚从监察处顺手摸出来的火木仓，顺便将拴在腰上的水拿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了眼担心的盯着她的孟晓，安抚的笑了笑。

    “遇到了几个小麻烦而已。”

    孟晓没有再问下去了，相互的试探在他们原本脆弱的信任上割下刀痕，他不想再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增加他和她之间的隔阂，再次导致自己与她分离，仅此而已。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和燕春的第一次见面，狼狈不堪的街边少年遇到了和自己同校的学生会学姐，得到了罕见的帮助。

    两个人一起坐在篝火旁，手边是几只运气不太好的田鼠，许久不见的月亮拨开了云层，星星在那上面闪烁，偶尔路过的飞鸟掠起漆黑的倒影。

    火光印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青春的印记还未消退。

    肥大的校服，不过眉毛的刘海，永远也长不长的指甲，还有脸上还没有消退的青春痘，以及，指下厚厚的笔茧。

    冰冷的现实覆盖了一切，群众暴、乱，校园宛如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信号被阻断，再也无法和家人亲朋联系。

    未成年的小鹿在林间乱窜，希望借此寻得亲人的下落，以及，逃脱藏在阴影里的猎人身影。

    长了锐爪的黑豹在林间觅食和护卫领地，她发现了藏在了古树后的猎人，也看到了那个穿着浅蓝色校服的小鹿。

    于是，咬断咽喉，鲜血涌出，刻骨的快感在此时迸发，她又一次保护了自己的领地。

    再然后嘛，黑豹便发现了自己去那里身后都跟了一个小尾巴，转过身看着他，那双固执的眼睛一看这你，便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黑豹默许小鹿的跟从，或许，直到这只麋鹿长出犄角之前，她是不会将他从自己的领地中驱赶出去的。

    之后，黑豹躺在干枯的树枝上慵懒的舔着爪子，尾巴一甩一甩，却护住了这个卧在树下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