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朱棣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之时，燕军阵营中一阵阵高亢的号角声响起。这嘹亮的声音刺破长空，打破了黎明时分的宁静，也唤醒了那些沉睡的燕藩士兵们。
天色已逐渐明亮了起来。可让人不解的是，明明昨日还是那晴空万里，云淡风轻的天气，过了一夜之后，今日却是骤然成了阴天。那缓缓爬出来的太阳迟迟不肯露面，一直躲藏在那云层之中，似是今日无心理会凡间的一切。
“出发！”朱棣金刀大马地端坐在战马之上，他的身后，是那一队队队列整齐的士兵们紧紧地跟随着。他们双目狂热地看着前面的主帅，心中崇拜万分。
“下官铁铉拜见燕王殿下！不知殿下昨夜睡得可安好？有没有梦见那天上掉下馅饼？”城门楼上，铁铉还是如昨日一般，站在人群中间。见得朱棣又率兵前来，故意假惺惺地行礼，然后特意提起昨日之事来激怒他。
知晓是对方想要故意刺激自己，挑起自己的怒火，让自己失了方寸。朱棣笑呵呵地回应着：“真是有劳铁大人牵挂了，孤昨夜一觉睡到天亮，半夜还曾梦见了天将祥瑞，知晓你们城中缺少火炮弹药，天上还下起了炮弹雨呢。”
听完朱棣的话语，铁铉的眼神不禁微微一皱，随即又缓缓地舒展开来：“那下官在此祝愿燕王殿下梦想成真了。”
“此外，对于昨日之事，下官真是感到万分抱歉。昨日麾下的那些将士不小心弄断了那铁板的绳子，惊吓了殿下。下次下官一定会亲自出手，将那绳子绑得牢固些，让那铁板砸得准一些，再也不让殿下您受惊吓了。”
“你？哼！”朱棣压住了内心的怒火，不再与铁铉打嘴皮子仗。他知晓，作为武将的自己，说起那些骂人的话语，肯定是比不上那些遭书瘟的文官。
“拉上来！”朱棣朝身后招了招手。
“轱辘~！轱辘~！”一阵车轮子的转动声响了起来。只见一辆辆载着火炮的车辆被燕藩士兵们推了上来。
这些，是佛郎机大炮,当时世界上威力最为强大的火器！
“铁铉，朝廷奸臣当道，你却还在此阻拦本王南下靖难，你是不是已经投靠了黄子澄等奸臣？！今日，本王就要替天行道，先灭了你这等小人，跟着再南下。”
“给本王点火，开炮！”
朱棣冷笑着向后招了招手，示意炮手点火攻城。心底却是在暗暗念道：“姓铁的，这回看你还有何招数来抵挡。若是你没法挡住这次的炮轰，本王今日就要拿下这济南城，直下南京城就指日可待了。”
就在朱棣心中暗暗期盼之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急促的叫喊声：“父王，此举万万使不得啊！赶紧命炮兵们停手！”
“嗯？”朱棣心中一顿，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回头往后看了看。
“父王，您看看城墙之上。”朱高煦一脸的苦涩地指向城墙之上，该来的总是会来，本就不应该抱有那侥幸的幻想。
“铁铉，你这个老匹夫，真是该死！”顺着朱高煦的指向，朱棣看到了令他怒火中烧的一幕，他赶紧大声吼道：“都给本王停手！不许开炮！违令者军法处置！”
“王爷，此城眼看就要拿下了，我们… …”有些士兵不甘心的嘟囔着。眼看到嘴边的鸭子都被它飞走了，即将到手的军功又白白地失去了。
“都给本王撤！不然，军法处置！”看着麾下的将士此时竟然还在质疑自己的命令，朱棣朝他们怒骂道。
前一刻，看着燕军拉上那佛郎机大炮，守城的明军个个都被吓得脸色发白，想着今日可能就要埋身在此了，一脸慌张地将铁铉提前派发的木牌挂在城墙之上。
但下一秒，即将破城的燕军竟然停止了攻城，还陆陆续续地撤军了。守城的明军见状，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铁大人英明神武！妙退燕军！”“我们守住了城门，我们活下来了！”
… …
朱棣就这么轻易退兵了？
原来，事情还真的如朱高煦推测的那般。在燕军即将开炮攻城之时，那铁铉让士兵们拿出木牌挂满在城墙的四周。只见上面写着太祖高皇帝的灵位，那鲜红的字眼狠狠的刺向朱棣的心窝。
先皇朱元璋在朱棣的心中的分量重于泰山，一直是他心中不可逾越的高山，在他面前，自己从来不敢逾越半分。
此时让他对着父皇的灵位开炮，这种有违忠臣孝子、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的。
若他真的下令炮轰自己父皇的灵位，那这个恶名就会伴随他一生，遗臭万年！同时，他平日里苦苦维系的孝子影响就会瞬间坍塌，荡漾无存，将士们对他的信任就会降到冰点，会质疑靖难之事到底是对是错。
“怎么办？到底要如何才能拿下这济南城呢？若是就此退兵，真的很不甘心。即使是绕过济南城南下，那我们岂不是把后背交给他铁铉，若是日后他断我粮草又该如何应对？”朱棣心中万般犹豫，此时不知该如何抉择才好。
一旁的朱高煦看着满脸犹豫神色的父王，知晓他心中的顾虑：“父王，我们还是绕过此城，直接南下吧，不要在此白白消耗我们的力量了，这样会给朝廷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对付我们。”
“煦儿，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若是就此南下，日后他铁铉若是在后方扰乱我们的运输补给，这对我们燕军将是致命的打击啊。”
“父王，此事你大可不必担忧。你尽管放心率领我们燕军主力南下，直取那沧州、东昌等地。铁铉他们日后只会龟缩在城内，断然不会扰乱我们后方的。”
见儿子如此笃定的神色，朱棣的心中不禁有些动摇了，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他们就不会扰乱我们后方？”
“父王，您率领大军主力南下，作为明军统帅的盛庸定然会率领明军主力前去阻止你们，防止你们直捣南京城。另外，没有了明军主力的铁铉，再加上我们前些日子修建的明渠威胁。您说，他们可还敢出这济南城？！”朱高煦一字一句，说得有理有据，直撼朱棣的心底。
“好！好！吾儿言之有理！”
“众将听令！撤兵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