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极地掩埋(一)
时空理想的生活是三餐四季的人间烟火,但现实却是辗转流离的居无定所。
小组这次的考察地点在跨越40多个纬度的北极圈以内,天寒地冻,生物资源贫瘠,但却是天然气的富集之地。
10月本不是北极科考的最佳时段,但北国重点投入开发的载人航天飞船项目已经步入最关键、也是最需要大量能源的时候,政府不仅用远高出市场的价格购入煤矿、石油等燃料,更是从全国各区研究院调出一批专业人士开展新能源的研发工作。
时空所在的户外考察组正是派去勘测新能源的团队之一。
北极地区的夏秋季节都十分短暂,冬天严酷而漫长,能留给他们保证勘测顺利展开并安全返程的时间已经不多。
连候鸟都知道南迁,他们偏要违背自然的法则北上。时空闷闷的想。
但他不能不去。
时光已引起了执政官的怀疑,而留在研究院的似乎无足轻重的自己,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
他是他哥的希望。
时空回家简单交代了自己的行程,时光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列了一张需要准备的物资清单,答应明天同他一起去采购装备。
时光毕竟曾是载人航天项目的总设计师,知道他们要去勘测新能源来提供燃料也不算难事。
时空没有多想,第二天跟着时光在偌大的主城区东奔西走,总算买齐了所需的装备。
不过时空发现时光在买穿戴装备时都会特意多买一件。
时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时光只说要有备无患,留着给自己下次的考察做准备。
时空不疑有他,并没有注意到时光买的冲锋衣是两个不同的尺码。
队伍隔天就从外城的港口启程,搭乘中型破冰船前往冰天雪地的地球之极。
皮埃尔一路上显得兴致勃勃,据他自己说,他生在中纬,长在高纬,年幼时父亲就带着他去北极地区四处打猎,如今对极地的地形地貌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他最懂得如何在这种恶劣的地方生存。
两周后一行人终于上岸。
虽然早已做了充裕的准备,真正下到陆地时,时空还是被迎面而来的冷空气冻得打了个寒战。
“小时是第一次来我们极地吧?”皮埃尔朝时空半开玩笑道。
要不是考察,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踏入这高寒地带。
时空在心底腹诽,实际却慢慢拉高了衣领。
“oh!”皮埃尔惊呼一声,挠了挠头:“差点忘了,小时你是在南国长大的啊。”
时空点点头,跟着队伍继续徒步行走。
这里有个极具当地特色的名字:伊罕得温。
简单粗暴的翻译过来,就是你很难在这里遇到温暖养人的节气。
哪怕是在靠海的港湾,也只有几家设施不全的酒店和集中分布的几户从事渔业的人家。
恶劣的环境剥夺着当地居民的生存资源,侵蚀着他们本就低于低纬度地区人口的平均寿命。
“毫不夸张的说,这里的驯鹿和北极熊都要比当地的人多得多。”皮埃尔自告奋勇当起了向导。
众人可不放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皮埃尔,队伍里的一位研究员便道:“老皮,你都多少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要是路上碰见成群的北极熊,我们不得嗝屁了?”
“don&39;t worry”皮埃尔操起当地的语言:“北极这么危险,就知道你们不放心,我已经提前让我的daddy请了当地最好的向导来协助我们这次勘测。喏,我们向导就住那边那座屋子。”
顺着皮埃尔手指的方向,时空看见一座低矮的木屋孤零零的被排挤出集中的木屋群落。
皮埃尔径直走向木屋,率先敲门。
木屋主人很快为其开了门。
&34;glad to meet you,smith!&34;皮埃尔道。
&34;pierre,&34;木屋主人显得很愉快,&34;long time no see&34;
女主人把一队人领进屋,分别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
皮埃尔和史密斯夫妇热情地用家乡话寒暄起来。
时空没有系统的学过english,只能坐在一旁安静的喝茶。
一杯水下肚,他胃里也有了融融暖意。
皮埃尔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这会儿也没有冷落自己的队员,而是充当起史密斯夫妇和队伍之间的翻译。
“史密斯先生是我父亲的旧识,他的小儿子自小在这里长大,是向导的不二人选。”皮埃尔偏头向时空等人解释道。
“他会mandarin吗?”
“那当然了,他的大学就是在我们首都城上的。”
史密斯太太站起身来,似乎是要去里屋叫自己的小儿子。
&34;grackle&34;时空听见史密斯太太用尖细的声调叫了一个名字。
一个身形瘦长的青年垂头越过低矮的门框从里屋走出来。
他的五官和皮埃尔一样深邃浓烈,深凹的眼眶,挺直的鼻梁,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是常见的长在高纬度地区人的长相。
“你们好,叫我关科就行。”
关科的mandarin吐字清晰流畅,比皮埃尔还要标准很多。
时空觉得关科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史密斯夫妇的身材都不算高,房门的高度也是按照他们的身高设计的。
时空没有在关科脸上找到和他父母的相像之处。
察觉到时空的视线,关科朝他微微一笑:“这位朋友,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啊,没有!”时空慌忙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盯着我看呢?”关科继续追问。
“我、我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时空结结巴巴说。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你有点面熟。”
皮埃尔也乐了:“北国这么大,说不定你们还真在哪儿碰过面呢!”
关科个性随和,又善谈吐,与大家甚是谈得来。
当晚关科就带着他们坐在雪地里生起了篝火。
一群人绕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围作一圈,干柴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被人们的谈话声掩盖,只有火苗还在不安分的冲着澄澈的天上蹿下跳。
晚餐是当地特产的三文鱼配一壶烈酒。
鱼是江河的鱼,被炙热的火苗一烤,外焦里嫩,余味可以被拉得很长;酒是年岁的酒,高度数的酒精一下肚,烧肺灼心,大脑饱胀的亢奋也能够停留很久。
时空抿了一小口酒,就被高浓度的液体呛得面红耳赤。
“小孩儿就别逞能了,还是果汁更适合你。”皮埃尔坐在时空对面也不忘拿他打趣。
时空本想反唇相讥,嗓子却烧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先喝点果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杯早在火堆上温好的果汁。
“谢谢。”时空接过杯子,隐约觉得这双手十分熟悉。
不知什么原因,关科正好挨他坐着,见他面色不佳,适时地给予了周到的关照。
“朋友,需要我带你去家里倒点解酒汤来喝吗?”关科道。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酒哪用得着喝解酒汤?
但鬼使神差般,他同意了。
“我靠,时空你丫对酒精过敏吧,喝这一口就不行了?”一旁的队员看不下去了,直接对“身娇体弱”的时空一顿输出。
“谁跟你一样不学好,”皮埃尔总是对时空格外照顾,“南方的孩子喝不了酒怎么了?”
特么又不是喝你的解酒汤。
时空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嘴上却说:“我没事,就是要麻烦关大哥了。”
关科立刻道:“小事儿,包在我身上。”
生火的地方离史密斯一家的屋子只有小段距离,时空快步跟着关科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