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神捕头（二）
“老人家，我不太懂，什么是神捕头？”何夕到底不是见多识广的人，这会只能虚心求教。
“神捕头就是神捕头，你见了他面就知道了！”老太打着哈哈。
何夕顺着她的话头问：“那您知道这位神通广大的人在哪儿吗？”
“唔，他通常无处不在，不过我记得他家是在新星城跟原星城的交界处，你坐两站车就到啦。”
客车已经响起了“嘟嘟”的汽笛声，检票员用尖锐的嗓音催促乘客坐回自己的座位。
何夕和老太的对话被迫终止，只好坐回原本的位置上。
何夕的座位在靠窗的一头，车行驶得很慢，车上载着大人和小孩，行李架上放满大包跟小包，一路上是大坑连小坑，车上的人被颠得前仰后翻，这一段路把紧巴巴的日子拉得很长很长。
何夕望着沿途的景观，高楼不像高楼，寻常居民家的房子还是十多年前传统的砖混结构，参差不齐的立在一起，像一排被老师要求在教室外罚站的学生。
她认得路，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两城交界处，新星城边缘有个加油站，何夕跟着司机下了车。
司机叫住她：“小姑娘，这还没到地方你怎么就下车了？”
“师傅，我之前买错票了，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这里不比新星城，治安可不是一般的乱，一个不留心眼就被抓去干采矿织布的苦力了，你确定要在这里下？”
“是的，麻烦师傅通融一下，真的很感谢您。”
司机即便是化身操劳过度的老父亲，怕也劝不动这铁了心的女孩，只好放了何夕去给客车加油。
此刻天色大亮，何夕也无从畏惧，一头往人烟多的地方走去。
何夕见到一个肩挑扁担背扛笸箩的大汉，便上前问道：“大叔，您知道神捕头住哪儿吗？”
老汉连看也没看她一眼，连连摆手：“什么神捕头，没听说过！”
老汉三步并作两步，何夕在原地才愣了一会便被他甩得远了。
何夕继续往人口聚集处走，听到一户人家传来悉悉窣窣的交谈声，何夕便敲开了那家人的门：“您好，请问神捕头是住在这个地方吗？”
开门的是这所房子的女主人，不知是上了年纪，还是语言不通的缘故，她反问何夕道：“神什么捕头？”
“是神捕头，大姐。”
“什么苦头？”
“不是苦头，是捕头。”
院门里跑出来一个跟何今年纪相仿的小男孩，他跑到女主人跟前站定了，从她身后畏畏缩缩探出头来，低声问她：“奶奶，她问的是不是那个装神弄鬼的沈老头？”
女主人低声呵斥小男孩，又推了何夕一把：“没有这个人，你快走吧。”
何夕被推到了台阶上，还没站稳，就听“砰”的一声，院门被狠狠关上了。
何夕吃了个闭门羹，只好安慰自己，情况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她知道了神捕头的身份。
神捕头，沈老头。
何夕断定小男孩口中的“沈老头”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女主人对沈老头要如此遮遮掩掩，不肯透露半点消息。
她一家家问下去，直问得口干舌燥，得到的结果还是如出一辙：所有人语调一致，不是不认得沈老头这个人，就是面色不善，拒不回答。
何夕穿街走巷，浑然不觉黑夜已张口吞掉了日光，又难以整个咽下去，只好放在嘴里艰难地咀嚼，让人只能见出黄昏的余烬来。
她自知一路得罪了不少人家，借宿恐怕是不能了，只愿能早点找到能够留宿的旅馆。
这一带本就人口稀疏，即使是有七八层的居民楼，入了夜也是门窗紧闭，只无声无息亮着盏灯。
何夕愈发不安起来。
她倒不是怕老人们吓唬小孩用的那套说辞里的牛鬼蛇神，那些笑里藏刀，人面兽心的人分明比鬼怪可怕得多。
尤其是当她想起上次袭击她和叶银的北国间谍以及司机师傅提到的这里混乱的治安时。
她左右看了看，夜晚秋风飒飒，并不见什么异常。
何夕不敢掉以轻心，仍旧是几步一回头，连神经都绷紧了。
她记得有个夜里，有人在她身边用宽大的肩膀护着她，温声告诉她不用怕，而现在她一个人，只能时刻警惕。
何夕走着走着，意料中的旅馆没见到，却见到两个陌生男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只记得“顾后”，却唯独忘了“瞻前”。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两人岂肯让路？
个子矮一点的男人见了何夕眼睛眯成一条狭窄的缝，高个子男人则朝她吹了声口哨。
“这位小姐，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不来我们俩家里坐坐吗？”矮个子男人阴阳怪气道。
“小姐，要是不想吃苦头的话，我劝你还是识相点。”高个子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你们想要什么？”何夕从自己包里掏出了薄薄的几张纸币，“我的钱都在这里了。”
矮个子男人把钱揣进兜里笑了笑：“这点钱可没你值的钱多。”
何夕：“我不值钱的。”
高个子男人嗤笑一声：“看着细皮嫩肉的，是干不了什么活，不过等你进了厂子，再难的活也得给我干了。”
何夕没想到真遇上了抓人来充作免费劳工的，当下只能被迫顺从，静观其变，却听矮个子男人朝高个子男人挤眉弄眼道：“这么好看一副脸皮子，你就舍得浪费？”
“老三，我们是来帮老板找人，不是来给你找快活的！”
被唤作“老三”的那人反指着他说：“我看你是对她动了情，想给自己留着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高个子男人也动了怒。
“呵，你不也和我一样吗，见了她就想……”
高个子男人已经一拳挥了过来。
老三也不甘示弱，他身体灵活，运用巧劲躲开了高个男人的拳头，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作为被哄抢的主角，何夕隐在暗处，摸着墙一点点挪动身子。
他们没有发现她。
何夕屏住呼吸，即将离开那两人的视线时，老三却突然叫了一声：“不好，她要跑了！”
何夕的角度刚好对上那老三凌厉的眼睛，她几乎腿都吓软了，但她下意识从地上抓起了一把尘土洒在迎面而来的高个男人身上。
高个男人捂住了眼睛，何夕趁机逃跑，却被老三抓住了衣服。
何夕眼疾手快，从背包侧边口袋里拿出手电，对准了老三的眼睛。
老三被强光晃了眼睛，挥手就是一巴掌。
他发了狠，何夕被他打得懵了，但何夕比他高出一点，借着身高优势，她强撑着将手电转了一头，狠狠朝老三眼睛戳去。
叫“老三”的人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何夕不管不顾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