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考核（一）

    北类地星科学研究院。

    坐落在北国首都高新技术园区平行湾的科学研究院，位于整个园区的中心，东面与军事基地毗邻，西边的航空航天中心占据了大片视野，向南是归属于生物工程部的生态实验基地，再往北，则与北国最著名的北类地星科技大学（简称北科大学）相望。

    这一天，是平行湾交通最繁忙的一天，也是这里军备最警戒的一天。来自南国的近千名分别在科学政治军事等领域有着出色才能的人在这里荟萃，随着热烈的奏乐声迈着或高调或兴奋的步子走入北国科学研究院。而其中有一人却不同，衣着简朴的他在清一色正装华服的人群中格外显眼，无所适从的神情更是与其他昂首阔步的人才们形成鲜明对比。

    他随着人流进入研究院大厅，由外到里，气氛骤然变得严肃庄重。整个大厅呈四分之三的圆状结构，剩下四分之一是供上下的自动电梯。在大厅正中央，是一个集通知、布告、展览于一体的三维展台，在由众多最新科技成果围成的展台之上，立体展屏上的最新消息停在了9月10日的类地星人才考核。整个大厅构成的圆周的最外围，按次序写着编号排列的各个人才考核室共同完成研究院正一层的主要功能，在人工智能机械的播报声中，他按照指示和同一批次的人才进入了其中的一间考核室。

    整个考核室的面积并不算大，大抵是由教研室的前身改造而成。前台的考核官穿着研究院特有的白色研究服，从他脸上的神情不难看出他对这些来自南国的新人才表现出的怀疑，但职业操守让他始终保持着对他们的尊重。

    第一轮的科学素养考核很快开始，参加考核的人才在各自座位前的虚拟屏幕上作答。在人工智能自动匹配的难度系数均等的不同题目中，想要投机取巧根本不可能，考核官对待这场考核的态度之严谨，便足以见其重要性。

    时空用了不到考核三分之一的时间完成了这套试题——对于长期攻研基础科学的人来说，这种难度级别的试题只是他迈出的第一步。

    在时空提交了答案后，前台的电子白板上立刻显示出了他的考核信息。虽说这场考核以正确率优先，但为了更直观地选拔人才，考核时长还是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接着陆续地有人才提交了答案，时空在众人屏气凝神的紧张答题氛围中结束了漫长的等待。

    “请各位确认是否已作答完毕，电脑即将进行汇总统计。”

    在最后一位人才确认完毕后，电脑开始进入高速运转状态。从各个分考核系统的考核信息和答案传输到电脑终端，在考核官下达执行的指令后，高分辨率的系统迅速将各种数据进行处理，不过眨眼间，白板屏幕已从空白变为了一列列按考核等级排行的数据，在数据的第一列，时空和他的满分100分以及用时13分20秒69的成绩格外醒目。

    “很遗憾，未达到九十分的两位考核人员将被送回南类地星，我国政府会承担两位返程的全部费用，并赔偿你们在参加考核期间所造成的经济损失。”考核官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同样冷清的考核室响起。

    两位分数为8999的人才面面相觑，一直受到的良好教育令他们拥有的较高心理素质使他们在如此极端的状况下不至于情绪崩溃。

    两人最终还是接受了这既定的事实，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考核室，只是仍没能掩住脸上显出的悲哀神情。

    “在场的各位，你们在第一场考核的成绩将计入原始分数，这将对你们下一场的政治素养考核也就是最后的总考核起着主导作用，”带着微型通讯器的考核官似乎接收到新一轮的指示，郑重点了点头，“请各位跟随我到研究院会堂参加第二场考核。”

    从四分之一其中的一部电梯来到二楼，眼前的画面便由空旷的圆形大厅转为近在咫尺的逼仄的墙面，无限扩张看不到尽头的墙上正对着电梯的一扇由橙色灯光照射的、因用特殊工艺接合而成而具有规则凹陷痕迹的银白色机械金属大门在这狭窄的空间格外引人注目。

    考核官率先走向了大门，经肉眼看不到的红外线识别身份后，接着便仿佛是松了口气似的退开了这里。大门在一阵具有节奏感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打开，站在门外的时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同行的人们更是受到了深深的震撼：比会厅不知大了多少倍的会堂里，头顶的灯光把偌大的室内照得通明，在成百上千张按一定间隔经过精密规划排成的座位前，以第一代载人航天飞船平行号为背景的主席台是所有可见光线会聚的焦点。

    时空和第四批通过第一场考核的人才们按照指示坐在了靠前的一片区域内，此时会堂里已陆续坐了小半人，各种错杂的窃窃私语声充斥在会堂，给这里平添了几分生气。坐在时空右边的少年招了招手凑近问道：“老乡，你是刚才我们考室的第一名吧？”

    “只是熟练了而已，其实也说不上是第一名，”看着面前这位年纪与他相仿的南国同胞，时空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你好，我是南国原星城的时空。”

    “我是新星城的成度，有幸能认识你这样优秀又谦虚的人。”

    少年诚恳的眼神让时空内心有了些许温暖。俩人年纪相仿，性格相似，聊起来共同话题自然不少。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时空斟酌道，“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

    “这个啊，”成度撑着下巴认真想了想，眼睛矍铄，“我想在这里变得更强，然后能用自己的一份力量使南国也变得更强。”

    “你现在已经足够优秀了啊。”

    “不，还远远不够。我和你之间尚且还有如此之大的差距，我需要不断提升我所掌握的知识和技术，直到我有足够能力给南国带来足够的知识和技术为止。”

    “那么，这个期限又该是多长呢？”

    成度显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时空看见他从愕然变成颓然，好半晌才听他道：“我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个期限是永久。”

    “为什么？”

    时空没有告诉成度他想要的是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尽全力去对这个世界作出改变——用他的现在和整个未来，而不是等到那个不可及的将来，因为在这时他们的视线已投向了第一排亮起的“副院长”虚拟投影标识。

    坐在席位上的副院长站起来躬身向人才们表示问候，她的厚重的眼镜和泛起褶皱的眼角更显得她历经风霜而富有阅历：“很高兴能看到各位通过重重考验最终来到这里，接下来进行的考核是至关重要的一场，希望各位能严阵以待，在这里预祝各位考核顺利！”

    热烈的掌声响彻在会堂里，这是大家对这位尚有年纪的长辈表现出的敬重。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却充分展现出作为一个科学家和考核执行者所具有的严谨态度。大家由此对接下来的考核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