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十八章第一节
《失忆的恶果》第十八章 绝地反击 第一节
除叔叔之外,我的家人全都聚集在一楼客厅。每个人脸上都表情凝重,让我感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下车时我看见刘医生也回来了,不过他没有出现在客厅,可能是回自己房间了。吴妈和许米雪也没有出现。在这种的场合,以她俩的身份,应该回避。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着我,令我局促不安。看来家人已经达成某种共识:我的问题,关乎全家的安危。也不知沉默了多长时间,大伯率先开口了。
“形势已经迫在眉睫,必须采取断然措施,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我看出来,全家人只有他还没有乱了方寸。
“下面的警察······好像不是冲我们来的。你们来的时候,警察就没有问什么······”我的思绪乱成一团麻,说起话来磕磕绊绊。
“我们又没有犯法,怕他们干什么?出于礼貌,我还是对他们说了一句回家,他们只能放行。先不说这些,先说说你该怎么办?”大伯盯着我,脸上有焦虑之色。
我压住从心底涌起的不安,知道他的话寓意何在,无非是想让我设法离开这里。我不能走,疑团还没有解开,我要是此时离去,不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想尽一些方法拖延。
“叔叔······他怎么没来?”我想以家人没到齐为借口。
“出了一点意外······我爸爸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我那漂亮的表妹,有气无力地说。
“不是意外,”婶子连忙插言,“是他的老毛病犯了,医生让他卧床静养几天,所以没来。”她的话,像是在更正表妹的话,又像是补充。
我听出来,婶子和表妹一唱一和,想要解释叔叔不来的原因,却又难圆其说,让我感到一定事出有因。
“叔叔病了?医生怎么说?”我试探似的问道。
“还不是上次脚崴了,一直没有好······”表妹刚说到这里,看见婶子示意的眼神。
“是心脏有问题,不能过量运动,一走路就上不来气。医生说要静养几天,观察后再说。”
婶子的话有撒谎的味道。心脏有病,不能过量运动,是已经确诊。怎么随后又说观察几日后再说呢?显然是在欺骗没有一点医学常识的人。
“真要是心脏有病,就要及时医治。医生说什么静养、什么观察,只能说他是庸医。已经确诊,为什么还要观察?”我很巧妙地指出她话中自相矛盾的地方。
婶子一脸尴尬,仿佛我戳到了她的痛处。她没有回答,扭脸看着大伯。
“阿柱说得对,既然病了,就要及时治疗。”大伯说到此,回过脸看着我,话锋一转又说道,“今天来主要是商量你的处境,别的都是次要得。现在,附近出现警察,不管是否与我们家有关,你都必须尽快离开着这里。”他的眉毛在微微颤抖,忧心忡忡。
以前大伯如果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胸中涌现的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自从我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后,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正是因为这个缘由,他那悲天悯人的表情,不但不能使我动容,反而令我心生厌恶。
“我无关紧要,还是先说说火烧眉毛的事吧。我听说有人给警方打电话,说什么断魂崖一案是他所为,他准备投案自首。”我的话犹如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巨石,掀起不小的涟漪——家人面面相觑,诚惶诚恐。
“会有这种事?不可能。”忽然大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泛着寒光的眼睛看着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午饭后我站在窗前无所事事,有两个警察遛弯,正好来到窗下。他俩没注意到我,谈话时我无意间听到。”我从容应答。那时刘医生外出,吴妈和许米雪都待在自己的房间,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没人会发现根本就没这回事。
我的话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家人像是被惊得不知所措,像一群哑巴一样瞠目结舌。婶子和表妹更是惊恐的脸色大变,苍白的脸上愁云密布。沉默有十几秒钟,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大伯,仿佛他知道内幕,也只有他才能澄清事实。
“这一定是警方玩的花招,环左右而言他——让你故意听到的,让你放松警惕。欲擒故纵,他们好趁你不备,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过后他觉得这个词用得极不恰当,连忙补充道,“不不,应该是趁虚而入。所以,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我不知怎么说才好。这话我是听诸葛凯说的,因为担心被问起消息的来源,才杜撰了无意间听到警察的对话。如何也想不到,大伯会借题发挥,而且说得合乎逻辑,竟使我一时回答不上来。
“依我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表哥助阵似的插言道,“警方惯用这种手段,等到证据收集的差不多,就该下手了。”
我真想把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那些警察不是来监视我的,是诸葛凯请来保护我的。然而,他们自有一套歪理邪说,并且让人感到事实就是如此。我啼笑皆非,欲哭无泪。不过,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不能说,还要看看家人怎么把这场荒唐剧演下去。
“你们确定断魂崖那起案件与我有关吗?倘若我不是凶手,事情必定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想,有一个人或许两个人,清楚其中的······”我不再说下去,因为说的过于直白,反而失去让他们展现“才华”的机会。
即使我不再说下去,也让一个人坐立不安——婶子忽然起身,向前两步,来到我面前。
“不是婶子恐吓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后果很严重。你只有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但你,还有咱们这个家,才能摆脱这场危机。警察可不是吃素的,再耽搁几日,想走,可能已经来不及了。真相,我们能猜到,并不是······并不是原先设想的······你失忆了······就算我求你了!”她吞吞吐吐,最后竟然还流下两行眼泪。
这两行眼泪该如何解释?吴妈和许米雪给某人打电话,为什么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如此重要的家庭会议叔叔怎么没来?那个给警方打电话准备自首的人,怎么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这些似乎都指向一个方向——我。倘若我远走他乡,他们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身上,我不但会失去我所拥有的一切,还将终生背负凶手的罪名。
“我想和叔叔见一面,”我倔强地说道,“要是能澄清一些事实,再走也不迟。”
我真的不明白,话刚说完,婶子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扑簌簌落下。她的身子像是被什么重物重重地击了一下,左右摇晃。表妹上来搀扶着她,她才不至于瘫倒在地。表妹也是泪流满面,怒目看着我。我耸耸肩,表示不懂他们为什么反应如此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