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十七章第一节
《失忆的恶果》第十七章 面对歧途 第一节
“现场不是发现了烟蒂——有结果吗?”我说罢,他依然瞪着木讷的眼睛,不知我指的是什么。不得已,我进一步说明。“断魂崖案发现场,不是发现烟蒂,上面有唾液······”我还没说完,他如梦方醒似的瞪大眼睛。
“哦哦,有结果,已经提取到dna,比对的结果是你的家人留下的。我想,你知道是谁留下的吧?”
他说话的方式让我很不舒服,说是我的家人留下的,却不说是谁,反而把这令我羞颜的话题交给了我。
“如果真是我的家人留下的,不是大伯,就是表哥,其他人不吸烟。”我爽爽朗朗地说道。
“你说的完全正确,现场发现的烟蒂,警方经过dna比对,多数是你大伯的,有几枚是你表哥的。说明在案发前后,这两人去过现场。”
他的话令我不满,这两人去过现场,应该是在案发之前,而他却说案发前后。多了一个后字,情况会完全不同。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案发前后去过现场合乎逻辑,因为无法从烟蒂上推测出时间。
“我想知道,你说的进一步调查是指什么?”
“这好说。”他突然笑了。“调查在案发时间段,你家人的行踪。案发是在十月十号,从九号至十一号,你们家每个人的行踪都在调查之列。”
“都要调查?”
他抬起头,忽然间我看见他的眼睛雪亮,似乎能看透人的灵魂。
“是的,没错,都要调查。”
他说的极为肯定,我的家人都要调查,难道也包括我吗?我第一次发现他如此睿智,把我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当然也包括你了。”他又说道,“例如你什么时候去的断魂崖,又是怎么晕厥在悬崖下。当然,你当时还处于失忆中,也许你记不起当时的情景。这没问题,通过调查,会把这一切都弄个一清二楚。”
我不由怨怼起来。我把这个案子交给他已有七八天,他现在才说一切都需要调查,莫非这几天他什么也没干?强压住涌上心头的怨气,说道:“你这几天不是在调查此案吗?”
他莞尔一笑,让我感到他成竹在胸,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倒他。
“我一点没闲着,你交代的事我正逐一调查。你在笔记本里记得非常详细,出事的当晚有人到现场找你,还说给你打过手机,说你不在服务区。可是我到现场看了,山顶上有一个通讯基站,和你的手机是一个运营商,怎么会说你不在服务区哪?很明显,有人撒谎。”
诸葛凯的推断和我的设想完全一致,我不由心潮澎湃。
“他们为了掩盖真相,才这么说的。”我这话有很深的寓意,但愿他能听出弦外之音。
“掩盖真相?”蒋稚雅似乎不明白我的用意。“掩盖什么真相,难道说打个电话就能掩盖他们的真实意图吗?”
我有点责怪蒋稚雅多嘴,我的话是提醒诸葛凯,她从中间插这么一嘴,很有可能把思路引到岔路上去。
“你理解错了,他是说那些人当时就在现场,但不是在找他,而是在忙别的。日后警方一定会到现场勘查,会发现这些人的脚印,他们便可以说是找人时留下的。”诸葛凯回过脸看着我,又说,“你一定是这个意思吧!”
诸葛凯果然聪明过人,把我想说而未敢说出口的话全说了出来。可是我遇到一个难题,如果点头承认的话,势必造成我已知道了真相,故意引诱他朝这个方向来;如果全盘否认的话,我的这种说法就有点臆断的味道。而诸葛凯最后的一句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非疑问。
“我只知道他们想掩盖没给我打电话这个事实。别的······别的我就说不清。”我含糊其辞,模棱两可。必须这么说,否则便有想置家人于死地的意思。这很容易授人以柄,成为人们的诟病。
可能我说得过于含糊不清,蒋稚雅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诸葛凯却笑容满面,一副让人放心的架势。不过在我看来,诸葛凯做作的成分居多,要不是我抛砖引玉,他怎么会说出那么肯定的话。
“你不要有顾虑,从现场的情况看,我是指烟蒂、脚印,还有你刚才说的话,综合起来分析,在案发的当晚,你的家人似乎都在案发现场出现过。”
我不知如何形容我此时的心情,如果我所有的家人都参与了这起案件,那对我来说,将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打击。不过,关于脚印一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诸葛凯说起。
“脚印······”
“多亏案发后没有下雪,这些痕迹得以保存。警方提取到的脚印,有男有女,七八对,正在暗中比对,结果很快就出来。”稍微停顿,他又说,“你的脚印也在其中——你不必顾虑,你的脚印之所以出现在现场,你已经解释过,我也会给警方说明,不以为虑。”
之前我告诉诸葛凯,我的脚印出现在现场是有原因的,是有人引诱我的结果,这才发现了女尸。这是嫁祸于我的一个环节,缺失这个环节,骗局就难以成立。
“今晚来的目的是为了它。”他瞥一眼身旁的提包,里面装着那把带血的匕首。“既然已经拿到,那就告辞吧。”他起身微微向我颔首,就要离去。
“那你明晚一定要来,我要是一出国······”
“你只管把心稳稳地放到肚里,我略施小计,你便可高枕无忧。”
诸葛凯的妙计简单的让人不敢恭维,却非常实用。第二天上午,在下面的路口蒋稚雅的别墅前,也是通往我住所的必经之路上,停了一辆警车。但凡上山的人,都需经过该路口。
警车里好像有三四个警察,不时有警察从里面出来,东张西望一阵,旋即又回到车上。无须多想,这辆警车会一直停到断魂崖一案水落石出之后。
第一个感到惶恐的人是刘医生,他急急忙忙跑到我的房间,站在窗前,久久眺望。
“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一辆警车?”他呆呆地望着下面,像是问我,又像自言自语。
我走到窗前和他并排站在一起,装着诧异似的向下眺望。
“昨天还没有——你不说,我还不知道。”
这时吴妈在楼下喊着该吃午饭了。我们俩仿佛都没听见,就这么呆呆地望着。有一个警察从车里出来,伸伸懒腰,活动活动四肢,四周观望一阵后,抬起头,把目光投向我俩站的窗户。
刘医生惊恐似的后退一步,我原地站着没动。警察观望了有一两分钟,转身向红顶别墅走去,拿出钥匙打开门,闪身进去看不见了。
又有一个警察钻出车子,目光漫不经心地游离片刻后,也向楼上望来——和上一位警察如出一辙。这样的举动仿佛在告诉我们:上面的人注意了,我们是在监视你们!
我暗自担心,警察怎么会这样监视,明眼人一眼便会识破。偷眼去看刘医生,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我,怕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