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十六章第三节

    《失忆的恶果》第十六章 冰山一角 第三节

    “计划要变，你要提前离开这里，不能等到春节前。”

    我怎么也没想到，感觉是我自己把戏给演砸了。原以为听到这条消息，他会气急败坏，乱了章法，没想到他会让我提前离开。

    我寻思，他让我提前离开，无非是自保，我倘若远走他乡，他会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他真是太狡猾了，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那手续······”出国的手续不是一两天能办下来，我准备用拖延战术。

    “是啊，怎么才能尽快把手续办妥呢？”他思索片刻，又说，“为了办理出国手续，我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让你拿他的身份证出国。这下可好，还要从头再来。”

    我暗自好笑，终于给他出了个难题。可是我高兴得太早了，他又说出的话令我惊异不已。

    “逼急了，只能偷渡了！”他惊恐万状地又说，“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本来发现尸体后感到大祸临头，后来又没了消息。过去了两个多月，尸体怎么又忽然冒出来呢？”

    听他的意思，他知道断魂崖出现一具女尸，并且清楚与我有关。后来尸体不翼而飞，他并不知情。尸体再次突然出现，使他猝不及防，乱了方寸。他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演戏给我看？

    “那具尸体真的和我有关系吗？”我进一步试探。

    “怎么会没关系？你和她正谈恋爱，这件事家里人都知道。那天晚上你和她约会，直到后半夜也没消息。我和你表哥去找你，是他发现附近壕沟里有一具女尸，并且认出了她。我不知你们中间发生了什么，你也没说具体原因，你失忆了。后来尸体又不见了，再后来······”

    我感到愤慨，骗局马上就要被揭穿，他还信口雌黄，说那女人是我杀的。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似乎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现在尸体忽然出现，使他万万没有想到。但是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在演戏，而且演技高明，可以归纳到演技派大师的行列中。

    “既然牵扯到我，现在尸体又被发现，警察这一次真的要找上门来了。”我有点自鸣得意，感觉自己很有说话技巧，暗示这次来的是真警察，不是前两次的冒牌货。

    大伯一脸尴尬，像是我揭开了他的伤疤一样。

    “有些事我并不想解释，”他说，“等到······等到你到了能够理解的年龄，自然会明白。”

    他的演技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一脸窘态，内心的恐慌完全反映在脸上。我知道，他来找我一定还有别的事，发现女尸一事是我故意透露给他，使他措手不及，不得不转移话题。经过短时的调整，他终于说出来找我的真实用意。

    “事情是这样，”他说，“之前签署的协议有地方需要更改一下。”他从提包中拿出协议，一一摊开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我一阵慌乱，知道事情不妙。之前签署的股权转移（转让）协议上有个致命漏洞，倘若和断魂崖一案联系到一起，可以检验该案是否与我有关联，那就是签署协议的日期。

    案发是十月十号，如果在这之后签署的协议是无效的，因为我是负案在逃人员，任何人和我签署类似协议，便有包庇之嫌。换而言之，案发前签署的协议，也就是十月十号之前，才会有效。

    例如姑姑与我签署的那份企业转让协议，日期已经填好，是在十月十号之前。而与大伯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填写的日期是我来到龙陵之后。

    本来这个协议可以检验断魂崖一案是否与我有关。如果大伯不来改写协议签署日期，协议有效，就能证明该案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没有被警方通缉，这彻头彻尾就是一个骗局。而实际情况是，协查通告和电视上那段不伦不类的新闻都是虚假的，是骗局的一部分。

    “什么地方需要改写？”我确实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是日期，”他指着协议说，“需要把日期改在十月十号以前。我又打印了一份，日期已经填好，你签上名就可以了。”

    他说出了我最不愿意听的话。日期改到十月十号前，难道案件真的与我有关？这怎么可能？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该案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难道说一个新的骗局即将开始？

    “不改不行吗？”

    “都是为你好，你还是改了吧。”

    万般无奈，在协议上签上了我的名字。大伯笑了，脸上的每条皱纹都舒展开来，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欢喜。我却纠结不已，并被深深的恐惧包围。忽然，大伯止住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事不宜迟，看来随团出国已经等不及了，你必须马上出国。我这就去想办法，最迟明天下午就会有消息。”他长叹一声，起身走到门前，又停下脚步。“必须马上走，否则会有大麻烦。”

    我呆呆地愣着，手足无措。当我抬头看时，他已经走出房间。我心里五味杂陈翻腾的厉害，被一种穷途末路的恐惧紧紧扼住，许久喘不上气。

    我极力稳下心神，把经过又仔细想一遍。

    大伯找我的目的就不必说了，单说出国这件事，其目的昭然若揭。是哪件事惊动了他？显然是发现女尸一事。自己把戏演砸了，弄巧成拙，必须想办法弥补。

    想要打消这件事对大伯的冲击，最好是双管齐下。一是让警方放出风声，发现女尸，却难以识别被害人身份。死者身份难以确定，自然无法从她的人际关系入手查找凶手。如此一来，在时间上便失去紧迫感，我就不必即刻出国。这还要请诸葛凯帮忙。

    二是通过刘医生传递消息，暗示尸体虽然被发现，查找凶手却并非易事，警方对此毫无头绪，并没有明确的指向。所以没必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件事相对容易一些，刘医生就住楼下，在与他谈话时不经意流露，他会像传话筒一样，大伯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由此，便会暂缓我即刻出国的计划。

    就是诸葛凯那边有点难办，原因是他愿不愿意配合我，演一出偷梁换柱的假戏。话又说回来，我与诸葛凯见面，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像上次，我看见闪灯之约满怀希望前往，他却没有如约而来。

    这次似乎乐观许多，诸葛凯让我把带血的拿匕首拿给他，他如约而来便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喜忧参半困扰着我，喜得是诸葛凯那边情形与我预期的几乎完全一致；忧的是，我这边情况突变，已是刻不容缓。要是随团出国，我还有十几天时间，倘若走私出境，乐观点估计，还有三四天时间。

    这件事必须告诉诸葛凯，请他想想办法，掐断这条线，不就有了缓冲的时间嘛。想到此，我有了主意：告诉大伯我要即刻出国，让他抓紧时间办理。如此一来，这条线就会浮出水面，和什么人接头、出国线路等我便会掌握，再通知诸葛凯，这条线不就断了。

    刚想到这里，有人敲门。房门打开，刘医生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本来我很讨厌这张脸，嘴奇大无比不说，还有两颗硕大的门牙，我怀疑他的前世是非洲大象。今天的感触却不同，觉得他的长相与众不同，满有个性的。

    “闲着没事，过来跟你聊聊。”他说，“再过几天，就没机会了。”

    从他的话中我迅速得出：大伯让我提前出国他已经知道。不难看出，他不但是大伯的耳目，还是心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改了主意，让我提前出国。你知道吗，断魂崖发现一具无名女尸？”我暗自得意，感觉自己颇具说话技巧，虽说发现女尸，却无名无姓，暗中所要传达的信息，但凡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会明白。

    “断魂崖在什么地方？”

    他的话让我意想不到。刚到这里他就暗示我，断魂崖出现命案，可能与我有关。现在怎么会不知道断魂崖在什么地方呢？哦，我明白了，他不过是一只鹦鹉，别人说什么，他再告诉我。因此，断魂崖到底在什么地方，他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