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十二章第三节
《失忆的恶果》第十二章 同窗之谊 第三节
我感到不解,两人下楼了很长时间,居然没有听见汽车启动的声音。还有,当我把银行卡交到诸葛凯手里,他露出贪婪的目光,却没有问密码。我与私家侦探没打过交道,不清楚这是不是行规,等案件有了眉目,再来跟我要密码哪?
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蒋稚雅怎么还不回来?难道两人在外面谈论我,有意不让我知道?我想知道两人在谈论什么,不管对我有利还是不利,都想听听。我起身准备出去,猛然听到脚步声,又慌忙坐下。包括蒋稚雅在内,我必须隐藏我此时的心情。
蒋稚雅坐在我对面,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好奇地打量我,好像知道我有话要说一样。
“你一定还有顾虑吧?”她说。
“虽然是同学,可是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我对他并不了解,也谈不上同窗之谊。说实话,我有点担心······”
“有想法是难免的,毕竟他很年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很有一套,要是顺利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案件就会有眉目。”
蒋稚雅不知我心里的想法,已到关键时刻,我必须点破。
“时间不等人啊!马上就到十二月下旬了,要是到年前还没有结果,我可能就等不到那一天了。”
她疑惑地看着我,我把大伯准备送我出国一事相告,倘若此事拖到年底,便毫无意思了。
“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从你述说的情况分析,这的的确确是个圈套。诸葛凯是何等聪明的人,他会沿着这条线查下去。”她说过之后,脸上还是疑云密布,仿佛有什么问题困扰着她。“如果那起案子确实与你有牵连,出国不失为上策。你······”她欲言又止。
我也是一阵彷徨,有些话不能说的太直白,否则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可是不说又无法表白心迹。然而有一点值得欣慰:蒋稚雅的思路和我的期望不谋而合——这无疑是个圈套。只是不知诸葛凯是怎么想的。
“我已经跟你说过,”我尽可能用平稳的语气说道,“我失忆了,当时的情景一点也想不起来,要是有人移花接木我也不知道。诸葛凯虽然明确地指出这是圈套,可是什么圈套,我却一点也弄不清。总之,我还稀里糊涂······”点到为止,不能再说下去了。
“自然是指你的处境,还会有别的什么圈套?”她似乎是担心我还没有理解,又解释道,“你的家人的所作所为,是圈套最终的目的——圈套就是围绕着它展开的。让你出国,说不定是圈套的最后一环。我猜测,只要你一出国,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点我早已考虑过,只要我一踏出国门,便会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再也休想回来。说不定等候我的会是意外——客死他乡。大伯说到时让我以海外游子的身份归来,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辞,是诱骗我在那份协议上签字罢了。
圈套之说已毫无悬念,只是蒋稚雅还没有戳到点子上,重中之重,还是断魂崖一案。一切都是由此而起,必须弄个水落石出,其他的圈套不攻自破。可是这又是一把双刃剑,弄不好会伤到自己。想到最后,我决定孤注一掷。
“圈套,已是秃子头上的跳蚤,一目了然。把断魂崖那起案件弄清楚,来一个釜底抽薪,圈套会像空中楼阁一样轰然坍塌。所以,重点还要放在那地方。”
说完后我忐忑不安,这很可能会引火烧身。我已顾不得这些,倘若这把火把我点燃,我将抱着圈套的设计者一起燃烧。
这是一步险棋,可是不如此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置绝地而后生。
“不过,”蒋稚雅说,“这个圈套太明显,就连我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来,更别说诸葛凯了。”停顿片刻,她又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重点应放在断魂崖。可是如果找不到尸体怎么办?”
此前我已经考虑过多次,通往断魂崖的路只有羊肠小道,汽车上不去,尸体藏匿的地方不会太远。然而我绞尽脑汁也想不透,为什么要藏匿尸体哪?
我从悬崖下爬上来,向东北走了一百米左右,便看见躺在壕沟中的女尸,然后才下山。在这之后,尸体便不翼而飞。如果说那个女人是在我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杀的,有人为什么要把尸体藏起来哪?
“不,”我非常肯定地说道,“你转告诸葛凯,尸体就在断魂崖附近。要是让我猜,不会超过二百米。如果发现刚堆起的土堆,尸体就可能藏匿其中。”
可能是我说得过于肯定,表情又很急切,蒋稚雅诧异地看着我。这种眼神很值得玩味,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我心中生出一丝寒意,忙改口道:“只是猜测,还要看诸葛凯是怎么想的。”
我不敢再多说了,这种事本来就让人难以理解,口口声声说那个女人的死与自己有关,却为寻找尸体出谋划策,怎会不让人有别的想法哪?我的处境很尴尬,但愿她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看到她理解似的点点头,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住处时已是凌晨三点多。蹑手蹑脚爬回自己的房间。去卫生间方便时,一推门,听到啪嗒一声。低头一看,是那天晚上我把拖把放在门后恐吓许米雪,之后我记得已经放到墙角,怎么又会出现在门后哪?我心里一紧,连忙屏住呼吸。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近渐远,很快便听不见了。难道是我外出时有人进过我的房间?把房间巡视一遍后,并没有人进来的迹象。可是拖把怎么会出现在卫生间的门后哪?
有人在门外偷听已毫无疑问,进没进房间就很难说了。最近一段时间我疑神疑鬼,总是害怕有人趁我外出之际溜进来。房间里没有翻动的迹象,所有物品都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拖把放置在门后,可能是吴妈打扫卫生时随手放的吧。
那个最重要的笔记本,我已经交给诸葛凯,即便有人进来也是一无所获,只能发现我晚上不在房间里。不过从眼前的情况看,无非是杞人忧天,没有人进入房间,这个人仅仅是在门外偷听。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哪?
许米雪可以排除。她喝了我放在饮料里的安眠药,现在睡得一定像死猪一样。唐厨师也可以排除,他的身量很大,走路不会如此轻巧。吴妈更不会,她知道我隔壁有许米雪,没必要多此一举。只有刘医生最有可能。
刘医生在监视我?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也很小,就目前情况来说,我犹如困在笼子里的小鸟,插翅难逃。更何况,我有把柄攥在他们手中,只能听命于他们,任其摆布,还会有非分之想吗?
我夜间外出一事,只有许米雪知道,她有求于我,自然不会说出去。
换句话说,剩下的三人只当我一天到晚都待在房间里,没必要时时刻刻提防。那刘医生到我门前听什么?猛然间,我知道了他的用意。
刘医生不是来监视我,而是来监视许米雪。下午许米雪来我房间帮我恢复记忆,刘医生是担心我与许米雪暗生情愫,许米雪晚上会溜进我的房间,再生出一场荒唐的恋情,打乱他们的计划。
他也太小看我了,和许米雪这样的女人逢场做做戏,或者加以利用,还不失为一招好棋。要是想与她结秦晋之好,那就愚蠢的不可救药了。
我能想象到,刚才那一声响,刘医生可能以为许米雪就在我的房内,是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他才慌忙退去。倘若真是这样,那刘医生一定还隐藏在某个角落,紧盯着我的房门。
不过他不会等太久,唐厨师起来做早饭时他便会回自己的房间。那时天已经亮了,要是许米雪真在我这里,她一定会黎明前离开。
我不用顾虑,安心大胆地睡去,便是对辛苦一夜的刘医生最好的回答。想来他也真是辛苦,在这寒冷的冬夜,蜷缩在一个角落紧盯着我的房门,那滋味一定不会好受。
正睡得香哪,忽然有两个警察来到床前把我叫醒。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向上扬了扬,问我是不是叫耿擎柱。一时间我大汗淋漓,猜测情况不妙,断魂崖那起案子败露了。看着警察一脸肃然,我慌乱地点着头。心想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的后半生只能在监狱中度过了。
没想到情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警察告诉我断魂崖一案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有人趁我失忆栽赃陷害。目前栽赃之人已经收押在看守所,不日就要审问。警察面无表情说完后,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
压在我头上的乌云终于散去,我又可以享受明媚的阳光了。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像个疯子一样载歌载舞。一切都像我设想的那样,一切都像我······像我什么?像我运筹帷幄的那样?不不,我什么也没做,只做了我应该做的。
不对呀!警察只说案件与我无关,是有人栽赃陷害,却没有明确指出那个人是谁。这和我设想的不完全一样。一定是某个环节警察没有注意到,才会说得含糊其辞。警察究竟是疏忽了哪个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