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十二章第二节
《失忆的恶果》第十二章 同窗之谊 第二节
“那好，这张银行卡我暂时替你保管。”他说着，把银行卡放入口袋。“但是你可要想好，在你知道真相的同时，警方也会知道。众所周知，我要是知道真相，而对警方隐瞒，后果可想而知。也就是说，案情对你不利，警方会知道；反过来讲，如果案情对你有利，你肯定想让警方知道。这两种可能有时会掺杂在一起，很难甄别。”
我清楚他想说什么，假如案情对我不利，他又隐而不报，有包庇之嫌，倘若东窗事发，他也难辞其咎。
“但是除了以上两种可能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又说道，“当我向你汇报案情进展时，如果出现不利于你的苗头时，你及时叫停，我会终止调查。如此以来，警方得到的也将是模糊不清的案情。最终的结果会是皆大欢喜，你明白吗？”
话已经说得很透彻了，我点头表示赞同。
“我想知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令我猝不及防。而他，却用一种令人费解的眼神看着我。
片刻之后，我恍然大悟，右手摸着后脑，告诉他已经全好了。他似乎还不放心，在我头上检查一番，并让我指出受伤的部位。
在断魂崖下醒来后我头疼如裂，用手一摸才知道后脑有三个鸡蛋大小的肿块。可想而知，是蒋稚雅告诉诸葛凯的。
“是品字形的肿块吗？”
“是，是品字形的。”
“那头上这块暗红色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跌下水潭造成的——就是它让我丧失记忆。你再往后看，在后脑上。”我指出后脑出现肿块的部位，诸葛凯看得很认真，并一一用手抚摸。
“确实是呈品字形——可以肯定，这不是坠崖撞击造成的。从高处坠落人会不由自主去抓能抓到的任何东西——这是人求生的本能。头部撞到硬物也有可能，但不会在同一部位。你非常幸运，要是撞在岩石上，今晚你就不会约我到这里来了。”
“多亏是深秋，崖下积了厚厚一层落叶，还有杂草。要不是他们，我就不会这么幸运。”
“说的也是。当时你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胸部很难受，呼吸困难，说不出话。还有，后背也有伤，火辣辣的疼。”
“有过这种例子，从高处坠落肺部由于震荡形成内伤，短时间内会造成说话困难。还有呢？”
“还有什么？”
“你身上别的地方难道就没有一点伤？”
我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也想不起来，不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蒋稚雅。
“问你别的地方还有伤没有？记得在电视刑侦频道上看过一个案例，人在清醒的情况下坠崖，出于本能，会用手去抓崖壁上的植被，手臂和前胸会形成擦伤。如果后背有伤，在不清醒的情况下才会形成，例如醉酒。除此之外·······”蒋稚雅看了一眼诸葛凯，忽然停了下来。
虽然蒋稚雅没把话说完，却开启了我记忆的阀门。
“前胸是有一点伤，可是不碍事。后背的伤就比较厉害，回去的前几天我只能侧着身子睡觉。除此之外，手臂上也有伤，是轻微伤，现在看不出来了。”
诸葛凯连连点头，我心里却是一阵忐忑，担心遗忘一些重要细节。
“难道······”我想补充点什么，竟然想不起来。
“我补充一点，”诸葛凯说，“即便是在醉酒的情况下，人也会做出本能的反应。如果是酩酊大醉，完全丧失意识，这种事就不会发生。”
他说的模棱两可，让我摸不着头脑。去看蒋稚雅，她与我一样，也是听了个一知半解。
“酩酊大醉就不会发生？”她替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是当然。一个人要是喝得酩酊大醉，烂醉如泥，还会到悬崖上去吗？除非是有人下药，失去意识，被人绑架到出事地点，再扔到悬崖下。”他看着我，又问道，“出事后你感到胃里难受吗？”
侦探到底与一般人的思维有所不同，本来我的思绪混沌一片，听了他的话，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听你的话，我失忆是有人下药造成的？”
“我只是举例说明，至于你的失忆是否是药物造成的，还很难说。不过有一点却是事实，坠落悬崖，反而使你恢复了记忆。真是奇迹啊！”
他的话有问题，我必须更正。
“不是恢复了记忆——在这之前的记忆还是一张白纸，之后的记忆只能记个大概，四五天后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你是说只恢复了部分记忆，所以才借助它帮你记忆？”他拿起笔记本晃了晃。
我肯定地点点头。然而我心里却极为不安，他怎么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已呢？我请他来的目的，是想弄清我是怎么杀了那个女人？难道仅仅是为了那个女人移情别恋，我由爱生恨才痛下杀手的？反过来讲，如果那个女人不是我杀的，情景会发生逆转。
“确实如此。”我压住心中涌起的不满，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正是我的心结所在。我现在如此狼狈，究其根源，还是因为那个女人。如果能把她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即便我身败名裂，也毫无怨言。”
“哦——”他理解似的点了一下头。
我感觉时候到了，拿出那张被油汁浸透的报纸。
“这是我在梨花园小区看到的，上面有断魂崖一案的报道。我感觉有问题，却看不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诸葛凯接过报纸端详片刻，露出不屑的神情，然后看着我，目光咄咄逼人，仿佛我被愚弄了一样。
“手法太笨拙，一眼就能识破——难道你没看出来？这篇报道的墨迹颜色和周围的不一样。”他凝视着我，又说，“仔细看，在它的四周有不清晰的边线，那是复印时留下的。简单地说，是用这篇文章把一篇大小相同的文章遮住，然后复印，再影印制成印刷用的胶版，开动印刷机，这篇报道就上了报纸。”
我懊悔不已，如此简单的偷梁换柱，我居然没看出来。当时只感觉两者的墨色有差异，却没发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诸葛凯一语道破，才恍然大悟。
我脸上一阵发烫，这种雕虫小技早就应该发现，让诸葛凯看出，使我有点难堪。可是换一个角度想，如果我能够发现，还能落入别人的圈套吗？
“果然是圈套······”虽说我这话是明知故问，可我还必须这么说。
诸葛凯怀疑似的看我一眼，像是责怪我如此简单的把戏，居然没有看穿。而我却满腹委屈。
“你不知我内心的感受，这种煎熬我受够了。我想弄个明白，即使住进监狱，也能睡个安稳觉······”我还想说下去，见诸葛凯忽然瞪大眼睛，才闭上嘴巴。
“那好，先把这个问题搁置在一边。”他放下笔记本。“从现在开始，我主要调查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照你说的，不论与你有关与否，我将实事求是。你已经答应我，在你得到真相的同时，警方也会得到。”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如释重负般靠在沙发上。
诸葛凯起身告辞。我浑身乏力，像被人抽了筋，竟然站不起来，只能颔首目送他离去。蒋稚雅送他出门。我还不能离开，因为有些话我不想当着诸葛凯的面说，想和蒋稚雅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