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五章 第四节
《失忆的恶果》第五章 邂逅家人 第四节
进了房间,我下意识地去摸开关,却被老人制止——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外面乌云密布,房间里光线昏暗,他为什么不让开灯。
他的行为有几分诡异,使本来就忐忑的我愈加不安。
“你知道吗?我是你大伯啊!”虽说他的话很低沉,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你是大伯?”我嗫嚅道。
他把相片塞到我手里,开始左顾右盼,终于,他发现摆放在架子上那张一模一样的相片。他拿过相片放在我的右手,是想让我把两张相片作对比。不用细看,两张相片一模一样。
“看见没有,这是咱们俩两年前的合影——那次旅游拍的。”为了打消我的怀疑,他又从身上摸出几张相片,一一摆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看见了吧,这位是你姑姑。”他指着一位体态明显发福的中年妇女说。“还有这个,是你的叔叔。”这是一位体态高挑偏瘦的中年男子。“还有你表哥、表妹······”
对于这些,我的记忆犹如被风吹散的云彩,没有一点印象,只能茫然地听他说着。渐渐我明白了,我有姑姑、叔叔、表哥、表妹,还有眼前的这位大伯。可是他始终没有提起我的父母,难道二老早已不在人世了?
“大伯······”我僵硬地叫了一声,却把自己吓了一跳,很难想象这话是从我嘴里发出的。“我不知怎么说,这些我都不记得。”
我的话也把他也吓了一跳。他不解地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一点都不记得?”
我一脸苦笑,连连摇头。一时间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出了什么事?难道你失忆了?”
“不知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很愧疚,面对自己的亲人,往事一鳞半爪也想不起来。
他看着我,忧心忡忡,有种难以言表的忧虑。
“那昨天的事,你还能记起多少?”
“昨天的事还能记个大概,再往前什么也记不起来。”
“那你还记得雅婷吗?”
恍惚间我记起死去的那个女人好像就是叫胡雅婷,但是很难确定,只能迷茫地愣着。
“就是······”他把脸转向摆放工艺品的架子,发现了那张倒扣着的相框。他过去把相框拿过来让我看,“就是和你合影的这个女人,右边嘴角上有一个痣——她是你的女朋友,你不记得了?”
我一阵慌乱,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似的难受,不敢正视这个女人。猛然,我双手抱头,呢喃道:“好像她就是叫雅婷——可我想不起她和我是什么关系。”
“啊?!这就麻烦了。你不知道,警察到家里来过,说雅婷死了,怀疑是你······”
我听出来,是大伯故意没把话说完,担心我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这太可怕了,我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杀了这个女人。难道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她移情别恋,我由爱生恨······
警察已经到家里找过我,说明他们怀疑这个女人的死与我有关。我不清楚警察是怎么找到家里去的,可能是不知道我在外租房居住,根据户籍上的地址找到的吧。
从大伯断断续续的述说中,我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我们家有庞大的产业,然而具体都是什么产业,大伯没有明说。这所有的产业是爷爷在世时创建的。父母在我十几岁时相继离开了人世,大伯当时在法国发展,所以爷爷在遗嘱中明确指定我为家族产业的继承人。当我能独立撑起家族产业,也就是成熟之后,才能继承。
然而,我从小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中,没见过风浪,很难担此重任。
爷爷死前特别叮嘱,让我在社会上闯荡一两年,有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再回去掌管家族产业的大权。所以,在一年以前家人就特意不给我生活费,逼我到社会上谋生。出来不久我就与家里失去联系,家人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我在梨花园小区租房居住。
至于我是怎么和胡雅婷相识相爱,我自己不清楚,大伯也说得含糊其辞,犹如雾里看花一般。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想不起来,家人也不知道。直到警察找上门,家人才大梦初醒,知道我在外面闯了祸,才私下秘密找我。这才有了我与大伯邂逅的一幕。
可是我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如我是怎么失忆的、以及怎么和胡雅婷认识,又怎么会从悬崖上跌落?大伯好想知道的也有限。只是说我和胡雅婷相识,继而产生感情,是表妹撮合的结果。然而在我的意识中,他的话似乎和事实有出入。
难道说我失忆了,把这一切都忘记了?我感觉大伯的话中有不合逻辑之处,他刚说过,我离家后不久便与家人失去联系,那表妹是怎么把胡雅婷介绍给我呢?
大伯一定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接着又说道:“虽然我们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你也没告诉我们,可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系。半年前,你表妹电话告诉你,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双方约定见面地点——你俩就认识了。以前我们约定,不问你在什么地方工作,也不问你的住处。”
我不知大伯说的是否属实,也可能事实就是如此。不管怎么说,那个叫胡雅婷的女人是我的女朋友。现如今她暴尸荒野,我便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虽然大伯的话有自相矛盾之处,说我离家不久便与家里失去联系,接着怎么又说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络呢?难道是失忆症在作祟,导致记忆中缺失了重要环节?我想一定是这样的吧。
“那天下午胡雅婷给你表妹打电话,”大伯又说道,“说你俩性格不合,很难处下去。你们俩约定在断魂崖见最后一面,然后各奔东西。家人为此很担心,过了午夜,给你打电话,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你表妹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到断魂崖找你。我腿脚不灵便,就找来你表哥和另外一个人到断魂崖附近,没有找到,又给你打电话,可还是打不通。”
大伯的这番话我深信不疑。当我在悬崖下醒来后,听到山上有人在呼唤阿柱。那时我胸部疼痛难忍说不出话,否则早已与家人联系上,就没有后来邂逅的周折。
“在找你的时候,”大伯接着又说,“你表哥用手电一照,发现断魂崖东北面不远处好像有一些反光的东西。走近才看清,是一些铝箔。再往前走,他吓了一跳,在铝箔后面的壕沟里,躺着一个女人,面部用枯草盖着。由于害怕没有看清。第二天上午又去,才看清那个女人很像胡雅婷。”
这和事实相符。我是听到崖上有人说东北面有具女尸,爬上悬崖后才到那里去的。现在想想,当时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人的本能,总之我做出了一个愚蠢的举动——在案发现场留下了我的脚印。
“那,那警察怎么会找到家里去?”我心里清楚,脚印虽说是寻找凶手的重要线索,然而,在没有找到我当时所穿鞋子的情况下,警察又怎么知道我和这起案子有牵连,又怎么会找到家里呢?
还有一点也让人不解,大伯说是午夜过后寻找我,发现有一堆会反光的铝箔,才发现了那女人的尸体。
可是,当我爬上悬崖,已是黄昏来临之际,在壕沟边,并没有看到那些会反光的铝箔。只看到女尸的脸被枯草遮住,撩去枯草,才看清那个女人毫无血色的脸、以及右脸颊靠近嘴唇的地方有颗痦子。
难道说,我的那位表哥,也是撩去死者面部的枯草,才看清那个女人很像胡雅婷的?
“这我可说不清。”我的话让大伯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警察,啊,警察有警察的手段,不是我们这些毫无侦破技能的人可以想象的。至于怎么知道那个人很像胡雅婷,是警察去家里时,拿着女人躺在壕沟里的照片。我们看了都不敢出声,因为确实很像。”
大伯说得环环相扣,一层一层给我说明事情的缘由,使我更加确信——凶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