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三章第三节
《失忆的恶果》第三章《回家之路》第三节
如果把一个月前我失恋从单位辞职,再到从悬崖下醒来,而离我二百米左右的壕沟里,却躺着一具女尸来判断,这个女人的死,和我有着必然的关联。
打开相框取出相片,在相片的背面,我赫然发现几个字:耿擎柱、胡雅婷。在名字的中间,划了一个红色的心形图案。难道那个死在壕沟中的女人,名字叫胡雅婷?
然而我该死的记忆,却是一片苍白,苍白的犹如万里无云的天空,没有云彩,也没有飞鸟。
我已经不知道饥饿,虚脱一般躺在床上——如果我还是我自己的话,这个家、这家里的一切,以及我躺的这张床,都应该是我的。忽然间我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真的是我自己吗?
假如我不是我自己,是否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我杀的,因为还有另外一个我。
这种想法极其可笑,我就是我,不是镜子中的幻影。然而我心中有一个固执的声音在提醒我:那个女人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必须去寻找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我不是杀人凶手,哪怕那个女人是我曾经的恋人,弃我而去,我也不会动杀意。
想到那个女人可能不是我杀的,心中的纠结顿时减轻许多,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一阵响声惊醒。睁开眼,好像有人在敲房门,一边轻轻地敲着,一边还呼唤阿柱阿柱。望望窗户,天已大亮。
我心里一片恍然,在悬崖下醒来时上面就有人呼唤阿柱。来到住所的第二天早晨,门外又有人呼唤阿柱。很显然,这个人是在叫我,并且与我相当熟稔。
我犹犹豫豫打开门,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一看见我,脸上立刻堆满笑容。
“我说没听错吧,昨天晚上你真的回来了。呦,怎么变瘦了?”
尽管我不记得眼前这位老太太是谁,还是礼貌地露出笑容。
“阿姨,是我。”
“这些天你去了哪里?出去这么长时间,也不给阿姨说一声,可把阿姨惦记坏了。去旅游了?”她歪着头,样子像是很关切。
“是、是旅游了。”也许是本能,我想让这位老太太尽快离开。
“去哪里旅游了?”她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
“大、大山里。”我尽可能说得含糊其辞,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究竟去了哪里。
“大山里,好玩吗?”
“不好玩,除了树就是山。只是跟朋友去的,要是我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到那地方去。”
“哦!”她理解似的点点头,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
我捂着肚子,装着内急的样子。可是她走神了,眼睛望着别的地方。接着她又说:“阿姨去买早点,你想吃什么给你捎回来。”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感到饥肠辘辘。
“就是我最爱吃的那种——不行,我要回屋了。”
她看到我捂着肚子,理解似的笑了笑。我急忙把门关上。最爱吃的是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再说下去非说漏了不可。在没失去记忆之前,我一定与这位阿姨很熟悉,她才会如此热心。
实际上这也正合我意。我不敢贸然出门,警察正在搜查杀死那女人的凶手,而我的嫌疑最大,说不定出门就撞入警察的天罗地网中。
趴在窗户上,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流,我恍若隔世。也许从今往后,我只能把自己囚禁在这小小的空间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想着想着,心中不由生起一股倔强:不,那个女人不是我杀的,我要去寻找证据。
在随后的几天,我足不出户。
家里有十几桶方便面,那一定是我出门前囤积的,还能对付个五六日。而早点都是隔壁阿姨给我捎带回来,却没有让我付钱的意思。几天下来,我有点过意不去。一天早晨,趁着天还没完全亮,去早市买了一些蔬菜和袋装的方便面,捎带又买了一些油炸食品。
把蔬菜和方便面留着自己吃,油炸食品送给隔壁阿姨,算是答谢。阿姨一脸的责怪,说我不必如此多礼。
阿姨的话令我感动,我不知以前是不是这样,就这两天的情况看,她对我呵护备至,使我重新感受到家的温馨。
几天后的早晨,阿姨炸了许多丸子之类的食物,用一个塑料托盘给我送过来,令我倍感温暖。当我把这些食物倒入一个瓷盘时,发现下面还垫了一张报纸。许多人家里都有这样的习惯,放置油炸食品时都会垫一张纸,以免油粘到容器上。
这令我很好奇。从悬崖下回到我所谓的家中,已经过去了三四天,把自己囚禁在这小小的环境中,外面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那天回家途中,看见三辆警车风驰电闪一般向着案发现场驰去,如果警察已经着手调查这起案件,说不定报纸上会有相关报道。
报纸已经残缺不全,被油汁浸透,但上面的字迹还是能看得清楚。
在社会版面,我赫然发现了有关这起案件的报道。黑色的标题,触目惊心:东郊断魂崖,惊现无名女尸。下面是发现女尸的相关报道:
有一逋兔人在断魂崖附近下套逮兔,在一条壕沟里发现一具无名女尸。警方勘察后认为,该女人是死于谋杀,死亡已有三四天。初步推断,死于十月十号左右。现寻找目击证人,十月十号前后如果发现可疑人员在断魂崖附近出现,请速与警察联系。电话······
报道中没有说被害人的死因,可能是案件还处于侦破阶段,出于保密考虑。报纸发行日期是十月十四号,往前推四天,不正是十月十号左右吗?如此来说,我从断魂崖下醒来的时间,应该是十月十一号。
还有一点令我很是纠结:报道中为什么没有提起那个牧羊人?是牧羊人那条叫大黄的狗首先发现异常,狂吠起来——这对我非常不利,很可能置我于难以回旋的地步。也许是那条狗的叫声没有引起牧羊人的注意,没有发现壕沟中的尸体吧。
可是在我残存的记忆中,牧羊人发现了尸体,报道中为什么只字未提?我很彷徨,是把此事如实记录在笔记本中,还是不予记录?我左右为难,因为当时只有我一人,很难确定牧羊人是否真的发现了尸体。
最后我决定还是记下为好,即使没有旁人证实这一点,我一个人也可以确认这是事实。只是我不清楚那个很像胡雅婷的女人是怎么死的。如果她的死与我毫无关系,又怎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我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还有一点也让我困惑,回家途中看见三辆警车向案发地点驰去。如果我醒来的时间是十月十一号,也就是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报道中怎么会说女人已经死亡了三四天呢?应该是一天左右才对。
想起自己做的蠢事,两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我竟然穿着鞋就去了案发现场,警察会根据我留下的脚印,找到我。倘若到了那一天,即使我怎么解释,都是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