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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齐王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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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自流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了。

    天边起了一大片火烧云,呼呼啦啦的一大片像是红色的颜料盘子被打翻了一样。

    她这边一进门,康王就像乐的找不着北似的迎面从内室一路小跑过来,见面就拉着她的胳膊,“江姑娘,江姑娘可听说了?齐王被下了大狱了。”他说到这更是扬眉吐气,“这回就算是父皇给他发一百件蟒袍也无济于事了。”

    江自流有点无奈的看着他这一通手舞足蹈,恍惚间像是看见已经死去的北齐国主,真不愧是外甥像舅。俩人都是一样,一有点好事就恨不能鞭炮齐鸣,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再摆上八百桌宴席,一有点坏事也是哭爹喊娘,痛哭流涕,如丧考妣再直接丧葬一条龙把自己埋了。

    “康王殿下,康王殿下。”她一连叫了他两声才压住萧彻那恨不能窜到她脑袋顶上唱歌的喜悦,“陛下对萧稷可有决断?”

    康王一下子就消停了,“没有,不过齐王全家老小除了他下了大狱。”他说到这忽然纳闷了,“江姑娘不问齐王,问他干什么?”

    江自流让他蠢的都想笑了,“王爷觉得皇上对齐王青眼是因为什么?”

    康王背着手朝屋里走去,想了老半天,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别的什么,“这我哪知道?八成是因为皇祖母的缘故吧。”

    “是因为萧稷。”江自流都开始有点佩服王愈了,这么多年他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这康王怎么让他越教越傻了。

    康王刚进屋站稳了脚后跟,听见江自流的话险些又直接跳出去,“怎么可能?”他瞪着眼睛看着江自流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扶着门框像是猛然惊醒,生生的激出一身的冷汗来,“今日的事从一开始就是萧稷自导自演……他要杀了自己的亲祖父…他让自己的曾祖母亲手杀了自己的祖父…这怎么可能呢?”

    “如何不能?”江自流沉声道,“齐王的势力就是皇太后的势力,萧稷的势力也是皇太后的势力。齐王昏聩无能全靠萧稷在朝中上下运转笼络人心。齐王死了归顺萧稷的人只会更多不会更少。至于皇太后…”

    江自流说到此处差点直接笑出声来,“谁会嫌权力大呢?”

    康王眼睛瞪的都快掉地上了,也不知道是被江自流吓着了还是被皇太后吓着了,“可是…可是…那毕竟是她的亲儿子啊。”

    “亲儿子?”江自流越发觉得自己从前高估了康王的脑子,也不知道他这一天怎么活的,舅舅当过皇上、祖父当过皇上、祖母当过皇上,亲爹就是皇上。除了他舅舅的皇位是自己老老实实的等来的,个个心狠手黑,哪个皇位不是恨不得把家里人全都砍一遍才得来的。

    怎么就生出来这个死心眼儿?

    江自流伸手扶着康王坐下,“说到底萧稷夺嫡路上最大的阻碍就是他的祖父。借刀杀人,再给自己带上个大义灭亲的名号,这可真是难得的妙计啊。”

    康王听着江自流的话一阵接着一阵的害怕,他一把攥住江自流的手,“江姑娘,事到如今,本王该如何应对啊?”

    江自流冷哼一声,“若王爷今日晚些进宫,我与你见上一面还能有回旋的余地,如今可是半点都没了。”

    好容易哄好了康王这个大头鬼,又听他指天对地的一顿保证自己以后只听她的,江自流才终于吃上一口热乎饭。

    紧活不紧饭,江自流吃饭慢整个牵机堂都出了名了,她这一顿饭没一个时辰根本吃不完。

    黄精在旁边身上长蛆了似的在那顾涌来顾涌去,眼巴眼望的等着江自流吃饭,想等她吃完了再说,结果等到天都黑透了,他等的都困了,江自流还没吃完。

    最后还是江自流实在看不下去了,撂下碗筷,“你有话就赶紧说。”

    “嗯…您先吃。”

    江自流见他上来了一脚踹不出个屁的架势,饭也不想吃了,“我吃饱了。”

    黄精听见这几个字眼睛都亮了,“少堂主,秋姑娘说让您吃完饭去她屋里一趟。”

    江自流大概也猜到了,黄精和石斛这俩人什么都好,一碰见秋红稀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说不得,碰不得,打不得,骂不得。

    她擦了擦手,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背着手朝秋红稀的屋子走去了。

    屋子里面收拾的很干净,就是有点过分干净了,一应用具都被拾掇了起来,规规矩矩列队似的齐刷刷的站好。

    这是闹鬼了吧,江自流心想。往日里这屋子里乱腾的跟凶案现场似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秋红稀抱着一把古琴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子,见着江自流明显愣了一下。

    自从上次从法门寺回来,来人都好长时间没说话了。

    一开始是江自流躲她,后来就是想要找秋红稀,也不知道这孩子跑哪儿猫着去了。

    秋红稀抱着琴的手紧了紧,走到江自流身侧的桌子前放下,“我这几日闲来无事,听说你的琴坏了就自己修了修。”

    江自流伸手摸了摸雁足和琴弦,已经都修好了,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秋红稀那边接着念叨了起来,她打开自己手上的布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一个黑色的被盘的润的发亮的雷击木小手把件,一盒子新晒好的琴弦。

    秋红稀低着头江自流看不清楚表情,指着琴弦说,“这是我新晒好的鹿筋做的琴弦,应该够你用个一两年了。”她转头指着一旁的小手把件道,“这是我用雷击木雕的,你手容易冷,拿着这个在手里握着就热乎了,手心穴位多,按一按也是好的。”

    “锦官儿…”

    秋红稀打断她的话,“师姐,大师兄来了我就跟她走,我不会留在这给你添麻烦了。”

    江自流觉得她情绪有些不对劲儿,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开口也只是狡辩,“锦官儿,师姐不是这个意思…”

    秋红稀忽然一把扑进她的怀里,哭道,“师姐,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让你拿着这个小醒狮不是暖手,是你拿着它就能想起我来。”

    江自流心都让她哭的发焦了,秋红稀刚生下来没几天就没了娘,她一路把人从北周送到了剑门关,又亲手拉扯大。两人的牵绊早就不只是普通师姐妹那么简单了。

    江自流抬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轻声安抚道,“师姐知道,师姐都明白,好孩子,没事了,没事了。”

    秋红稀趴在她肩膀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手攥的她胳膊疼。攥的她都要以为这孩子是不是借着抱着她哭在这报仇呢。

    江自流一手抱着她哄小孩似的来回晃悠,另一只手百忙中腾空摸出那只小醒狮看。

    这是醒狮吗?江自流看了一眼,是不是拿反了?她有点不确定翻过去看了一眼,看的她眉毛直竖,后面圆溜溜的更不可能像了。

    她这边哄秋红稀哄的渐渐有了好的苗条,眼瞧着人都要被她晃悠睡着了。门口影影绰绰的露出一个脑袋往屋里看。

    江自流看清楚来人后,眼皮一跳,努了努嘴,让人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别进来。

    把秋红稀安抚好,江自流把她的被角掖好,又再三确定门关好了才出门。

    一出门就看见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穿着一身绣着素冠荷鼎花样的白色长裳,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折扇靠在门外的梧桐树下。

    那人长的极是干净端正,通身的贵气浑然天成,像是神仙志怪本子里的狐仙变化成的俊公子一般。

    一笑起来更像条没了尾巴的狐狸了。

    江自流看见他就头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得亏刚才是没进秋红稀的门,要进去了她非得哭的来个水淹七军不可。

    她烦的要死,一句好话都不想给他,“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扮女鬼玩?你烧的慌吧你!”

    柳飞绵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出场被江自流一通骂直接吃了瘪,摇着扇子清了清嗓子,刚想要说什么怼回去,江自流翻了个大白眼直接走了。

    他合上扇子在手里敲了一下,指着她的背影道,“泼妇!泼妇!”

    说完赶紧上前大步追上她,“唉!我大老远的进京,你也不说欢迎欢迎我?”

    江自流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半晌挤出一个假笑来,“柳大公子,柳大善人。”她伸手道,“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柳飞绵笑的没个正形,贱兮兮的把自己的折扇往她手里一搁,做娇羞状,捏着嗓子一路十八转道,“给你~”

    江自流咬着后槽牙强忍着要把他乱刀切了的怒火,也学着他的样子,眼皮一抬,手指俏生生的推开他手里的折扇,转而拉着他的手道,“走吧,进屋。”

    柳飞绵心里一阵恶寒,差点把二十多年的饭全吐在自己这位好朋友身上,一下子往后蹿了好几步。

    江自流冷下脸来看着他,再次摊手,“我要的东西呢?”

    柳飞绵把折扇往腰带上一别,瘪了瘪嘴有点不服气的,努嘴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站在不远处手里拿了一大堆东西的石斛和黄精,“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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