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攻擂
卯时，天色刚蒙蒙亮，夜尽躺在凌乱的床上，呈大字型，嘴里喃喃道：“先生…酱牛肉太好吃啦…”
一翻身，左腿腾空，眼看要滚下床去，一只大手握住夜尽的小腿，双眼炯炯有神，仔细观摩起来。
夜尽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庞大黑影蹲在自己的床边，左手握住自己的小腿，右手成掌，双眼流出微微金光。
浑身汗毛炸起，一股寒意顺着后脊梁直接冲至头顶，夜尽一个后空翻撞到西墙，惊魂未定喊道：“是人是鬼！我…我可是练家子，邪魔不侵！”
黑影收去双眼金光，露出脸庞：“孙孤远，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你大半夜不睡觉，蹲我床边鬼鬼祟祟干嘛？还摸我腿，你是不是有病？我要找先生换个房间住！”夜尽有些被吓到。
“阿弥陀佛，莫要惊慌，我看施主根骨惊奇，佛心澄澈，是绝佳的佛修种子，不如随贫僧入慈悲寺修行，来日开教称祖未尝不可。”
“随你修行？修一年还在入门的差生？”夜尽丝毫不给面子。
孙众不与夜尽纠缠，转身去洗漱：“辰时泰字楼下新生会武，决定施主之后选师傅以及受学院的重视程度，本来应该进书院一个月后才参加，奈何施主迟到了一个月，林副院长点名要你参加，速速…洗漱吧。”
其实孙众想说的是，速速准备挨打吧，碍于面子才改口。
…
辰时，泰字楼下，院长负手而立，右侧是一袭白衣的林潇副院长，左侧笔直站立一名青衣男子，左手拿着一柄长剑，英气逼人。
“诸位都是各道的天才，到书院也将近一个月了，来嘛，打一架先。”
院长露出狡诈的微笑。
“老规矩，第一关，攻擂！”
夜尽转头看向孙众，发现这个神神叨叨的佛修此刻单掌立于胸前，缓慢地向院长走去。
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姿态。
“各位师弟师妹，贫僧是这第一关的守擂人，气海境佛修，孙众，孙孤远。退后一步，便是贫僧输了。”
嘘……
新生一片哗然。
“大家都是气海境，一步不退，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
“我看未必，西域那个和尚可是金刚境了。”
“佛修在凡五境也就金刚境特殊一些，未免太过托大。”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孙众一个箭步跃出，跳至新生背后的广场上，双手合十。虽然是个心胖体宽之人，却也有几分飘逸。
院长右侧的青衣男子突然发声:“无论结果，务必使出全力，否则按舞弊处理。”
夜尽瞥见了不远处的张渺，想去到“熟人”的身边，打探一些消息。
弯着腰蹑手蹑脚地移动，一个踉跄，趴在地上，一头撞到了一双白色长靴上。
抬头望去，白色裙摆拂地，细腰以云带约束，腰间悬着风烟纹禁步，颈上佩戴晶莹剔透的泪滴状首饰。
夜尽趴在地上，歪着头看着这位一尘不染的女子，不自觉出了神。
如果说一身行头让这位女子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她双眼上系着的白色纱布则平添了一抹神秘色彩。
“对…对不起”，夜尽没多想，撞了人是得给人家道个歉。
白衣女子向后移了两步，没有说话。
夜尽尴尬起身，正准备离开，广场上突然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既然都在观望，那小生就献丑了。淮南道，许文，许以墨。”
广场上，许以墨行拱手礼，身子却立得笔直，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孤远，让本就阴柔的长相多了些许邪魅。
孙孤远席地而坐，双手合十，低吟佛号。
“阿弥陀佛！”
周身骤然流转淡金色气机，在他背后，隐约勾勒出人形轮廓。
新生人群中有人发出疑惑：“气海境佛修？气机已经是淡金色了，离金刚境一步之遥了。”
许以墨收敛笑意，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然后右臂伸直指向天空。
食指尖有淡蓝色的光芒溢出，仔细望去，中心是豌豆大小的光球。
林潇转头看向左手持剑的青衣男子。
“儒家浩然正气加上凡级中阶功法——清光指，这许文不过十三四岁吧，老易，你哪儿找的？”
青衣男子不苟言笑：“淮南道第一书院招生，他排第一，我要了。”
“唉我说老易，你这属于抢，下次跟我学学，动动脑子。”
老易：“打不过才动脑。”
许以墨缓缓放下右臂，指尖对准盘坐在地的孙孤远，朗声道：“清光指！”
刹那间，一道淡蓝色光束从指尖射出，撞击在孙孤远的淡金色气机上。
轰！
淡金色光壁抗住了第一时间的冲击，可也仅仅是一息时间，下一刻，光壁支离破碎，犹如蛛网。
淡蓝色光束暗淡了几分，可还是透过蛛网冲击到了这位席地而坐的佛修。
当！
一声清脆响亮的钟声响起，孙孤远依旧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人群中，夜尽身旁的白衣女子悄然开口：“绝技——金钟罩。”
夜尽听得云里雾里，张口问道：“漂亮妹妹，什么叫绝技，很厉害吗？”
周边新生也都看向白衣女子。
“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只知道绝技不在品级之内，每门绝技只有合适的人才能练成，体质或者天赋受限，再怎么努力也学不会。”
许以墨捏了捏眉心，缓缓道：“清光指在儒家手里威力巨大，不过我运气真好，偏偏碰上个身怀绝技的。”
“罢了罢了。”
“祖师爷有多赏饭给小生吃，今天怕是瞒不住喽。”
说罢许以墨右手成掌，五指全部指向孙孤远，朗声道：“和尚，当心了。”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数十道淡蓝色光束从许以墨的五指中射出，击打在金钟罩上。
当！当！当！当当……
金钟罩硬抗了十几下后，终于也是到了极限，孙孤远后跳一步，躲开了剩余的光束。
暗地里，孙孤远内心问候了林副院长的祖宗十八代，说好的肥差呢，对许以墨变态且装逼的实力表示强烈谴责，最后咒骂了一句真他娘的疼！
想完这些，孙孤远双手合十，对许以墨说道：“心服口服！”
院长抽了口烟，高声道：“许以墨，过关！”
林潇：“这届新生有点儿意思。”
老易：“甲级资质。”
人群议论纷纷，有说许以墨太过强大，堪称新生第一人的。有说孙孤远大话说的倒是吓人，其实根本拦不住人的。也有说还好孙孤远只是气海境的。
许以墨站在了广场另一侧，现在仅有他一人过关。
他负手而立，一副轻松样子。
而背地里，气海中极度亏空，仅有几条细微的气机流转。
许以墨一动不动地看着场中，默默地调理气机，毕竟一次性使用这么多次凡级上阶的功法，仅仅气海境的他，实在扛不住，若不是头上那把玉簪，此刻早已昏厥。
泰字楼顶，有两个人正俯视着广场中的新生。
一个是穿金色锦衣绣银纹，腰佩“太平”玉牌，坐在房檐上的英俊男子。
另一个是身穿深蓝色宽松袍子，倒躺在房檐边，长发悬下，青丝如瀑的慵懒男子，长相倒是有几分清秀与稚嫩。
英俊男子开口：“齐知行，这届新生好像挺厉害啊，那小子气海修炼的不错。”
慵懒男子没好气道：“不是吧安少，刚来学院的你，一只手都重伤了上届守擂人，我们都是沾你光过的关，这小子入得了你的法眼？”
英俊男子：“我说老齐，你平常不都提不起劲儿，怎么今天话这么多，还阴阳怪气的。”
齐知行：“因为今儿要抢人啊，动手之前也要动动脑。多跟林副院长学一学，沈少爷。”
沈安笑了笑：“难得有你上心的，不是第三关之后才考虑抢人吗，这才第一关。”
“再说了，看上哪个你说嘛，咱俩这交情，让你先选。”
齐知行转头看着沈安：“你撒谎的水平还是一点没有长进。”
“也不瞒着你，昨天我算了一卦，这届新生，藏龙卧虎。”
“没几个善茬，最低乙级，甲级也不少，有甲上也不稀奇。”
“你若是依旧不用功修炼，说不定明年你这“元初”首席就保不住了。”
沈安轻蔑一笑：“这学院年轻一代，也就你能跟我打一打，他们不行。”
“再说了，谁都有资格说我不努力，唯独你齐道长……”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齐知行尴尬一笑：“也是，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
“有个小子挺特殊，得进我“往生”一脉。”
沈安：“是最后来的那小子吧，既然你想要，那我偏要抢一抢。”
齐知行：“我说小少爷，你是不是想打架？”
“你第一天认识我？”沈安耸了耸肩。
齐知行摸了摸头发无奈道：“你又打不过，何必呢，那小子我要定了。”
沈安顿时来了劲：“那说明你会用尽全力喽？这次我一定能赢你。”
……
泰字楼下，广场。
“西域，迦兰无措，金刚境，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