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鬼市渊源（5）
“进去以后，一切小心，在里面受的伤可不是幻觉而已。”
蛇母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
肖锦言睁开眸子时，眼前的一切都被浓雾包裹着。
整个空间混沌一片。
他低头看了一眼最后关头被紧紧护在怀里的薄壳，薄壳依旧泛着柔和的光。
仔细查看了薄壳的情况，确定没有受到任何破损后，肖锦言松了一口气。
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自己所处的空间。
这一片空间好像是一处平地，周围都是浓雾，能见度不过二十米左右。
肖锦言眸子微闪，缓缓往前走。
脚下是平坦的地面，周围的雾气随着他的走动，开始流动起来。
虽然看不清前路，肖锦言却一点也不急躁，慢慢往前走着，当耳边响起一声轻响时，肖锦言停下了脚步。
前面的雾气在缓缓流淌着，肖锦言就停在原地，不再往前一步。
周围的雾气似乎发现不能再蛊惑他前进，开始暴虐起来。
雾气翻涌。
肖锦言静静看着面前的一切从黑色雾气之中剥离出来，变得越发清晰。
水流声越发清脆，肖锦言垂眸，淡淡看向脚下。
脚下的触感不知何时变了，木板之间的缝隙踩着并不平整。
而在他脚下，是滚滚河流。
依旧是忘川河。
只是此时的忘川和之前看到的明显不同了。
依旧是血河，但是颜色要比之前看到的更加鲜艳，血腥味也更重，河水不再是半凝固的状态，而是滚滚往前流淌着。
激荡的水声响在耳畔，而肖锦言站在断魂桥上，脚尖已经悬空，都不必往前走一步，只要抬起一只脚，可能就会跌进忘川之中。
他险而又险地停在了断魂桥上。
断魂桥下，厉鬼嘶鸣。
各种残肢断面整齐，上面布满噬咬的痕迹，不少残肢还被死死拖着，在湍急的水流之中，一边剧烈挣扎，却始终停在河流中间，忘川河中有什么，不言而喻。
肖锦言看着不断挣扎的血腥可怖的残肢断骸，眉眼间没有一丝情绪。
当不远处出现两道人影时，肖锦言只是抬了一下眸子，抚在薄壳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两道人影缓步行于忘川河上。
汹涌的河水在他们脚下似乎变得温顺了不少，流淌的速度无形之中放慢了。
两人逐渐走近，肖锦言一动不动，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肖锦言可以听到他们的交谈声越来越清晰，而他们却始终没有发现肖锦言的存在。
几个瞬息的功夫，那两人已经走到了断魂桥前。
距离肖锦言不过几米的距离。
女子停了下来，“这么说来，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嗯。”低沉的声音响起，肖锦言看着那个男人，眸子微闪。
是幽冥鬼市的副手，之前在休息区里时，公会围剿他也在。
好像叫翊凌。
肖锦言心头一动，看翊凌的态度，想必他身侧的就是幽冥鬼市那一位声名在外的城主了。
只是那城主的面容很是普通，是混在人群之中完全注意不到的存在。
翊凌倒是没有做任何伪装，只是这一位城主——普通过头了。
肖锦言知道她是用了易容的道具，不由得有些好笑。
外界都说这一位城主很神秘，从未有人见过她真容。
现在看来……
恐怕这一位城主出现在身边，都没有人会注意到。
如此说来，幽冥鬼市的城主似乎也不是外界传言那般神龙见首不见尾，没准她一直混迹于玩家之中也不一定。
“百分之五十够了，我努力那么久才把概率提升到这个程度，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女子皱紧了眉，薄唇紧抿，明显看出她眉间有些犹豫，出口的话却很决绝，“动手吧。”
“虽然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
翊凌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看着面前的女子，缓声开口，眉眼间都是担忧关切。
“因为你之前的剥离行为，那一道魂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甚至它已经在反抗你的主魂魄，这说明它的攻击性很强，而你的剥离并不是很彻底，这意味着以后它极有可能也拥有你的能力……”
“完全负面的魂魄，在将来，若是真的发展成独立的魂魄，对序列的威胁可不是一点半点，若是它存有记忆，或者想起了什么，可能会对你不利。”
“况且，魂魄残缺以后，一般不可以修补，它可以发展成独立的魂魄，你却永远无法再衍生出魂魄替代它，这样一来，于你本身也不利。”
女子抿紧了唇，眸子晦暗不明，她垂眸看着脚下还在翻涌的血水，里面的残肢断骸和各种身体零碎组织似乎都很惧怕她，她脚下没有任何残肢敢停留。
就连刚才被撕扯着停留在河中央的残肢此刻都不见了踪影。
“我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许久，她才开口，话音悠扬，有些缥缈。
轻若蚊呐的话音被忘川河水的激荡声冲散，若非肖锦言距离他们很近，恐怕也听不见这一句轻喃。
“它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这意味着即便它继续留在我身体里，也不会再受我控制了。”
“你知道这于我会有多大的风险。”
“而且……做此决定，我从未后悔，现在时机虽然还没有成熟，但是我从来不害怕赌。”
“不用劝我了。”看出身侧之人的欲言又止，女子面上没有太多情绪，只是盘膝坐在河面上。
她星眸熠熠，其中蕴藏着极强的胜负欲。
“我说过，我一定会从这里离开。”
“翊凌，我相信你能够帮我，所以……你也该相信我的选择。”
女子薄唇轻启，话语中是不可置疑的坚定。
翊凌垂眸看着女子，对上她的目光，眉眼间都晕染上了一层柔和，“是，主人。”
翊凌也盘膝坐在女子身前，他手指微动，掌心就多了一把精致无比的匕首。
那匕首长得极其精巧，好似是寒冰凿成的，晶莹剔透。
匕首之中有一道暗影，呈现红色。
冰晶一般的幽蓝色透明匕首中混杂着一丝浓艳的红，有一种绮丽的割裂感。
肖锦言垂眸看着桥前盘膝而坐面对面的两人，抚着薄壳的手指微微弯曲，几乎把整个薄壳都蒙住了。